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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新房客 by 嫣子危-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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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日落西山,场面隐晦,气氛真是恰到好处。常常看到戏中某某武林高手约战,都喜欢选在黄昏之后,现在终于明白,原来选择美丽的背景,是宽待自己的方法,没有战意也有诗意。 

 

我凭窗而立,背光面向大门,只要对方出现,所有动作表情都会极尽显现,这个方位让我不会错过敌人任何一丝一毫的细微之处。 

 

楼内响起平稳的脚步声,客人来了。 

 

图书馆那扇本不太坚稳的大门被缓缓拉开,外面的人逐渐自暗影之中浮现,直到他完全踏入室内,站在我的面前,直视我的目光。 

 

“阁下贝文帆?”我冷冷地审视他,由上至下,毫不客气。我当然是见过这个人,他每次随姚曦进出校园,书舍,以及各大高级餐厅,以前没留意,是因为未曾把他放在眼里。谁晓得此人才是最大的隐患。真是跌破眼镜。 

 

“正是。”他答得不快不慢,声音不高不低。对我同样回以审测不定的目光。 

 

既然他是姚曦身边最得宠的人物,想必经常碰到象我这般兹扰的女生,对于此类情况应该早已多见不怪,熟能生巧了。我不禁语带嘲讽: 

 

“你与姚曦是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他反问一句,一脸莫名其妙。竟还想装傻。 

 

“贝文帆,你可知我是谁?”我问。 

 

“敢问小姐芳名。”他摆出一脸谦虚。 

 

“我姓柳,柳乔。” 

 

“原来是柳大小姐,久仰大名。”我一直留意他的表情,但他似乎丝毫不受影响:“小姐召我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贝文帆,给我带个口讯,叫姚曦别太张狂。” 我说。 

 

“为什么要我来帮你带口讯,”他微笑地反问:“现在科技如此昌荣,如果你怕当面说会不好意思,可以写信,发E…MAIL,或是打电话。” 

 

没想到他还如此幽默,我不屑地说:“贝文帆,原因你不必知道,你只需按我所说的传达。” 

 

贝文帆目光一凛,但却依然微笑。不过语气莫名地就变得古怪起来: 

 

“小姐,我也有我为难的地方,你瞧我住在姚家,吃好的住好的,怎么可以对主人不敬呢?” 

 

我对这人的无耻感到愤怒,本就不指望这种低三下四的对手会有多高尚,从看他的第一眼开始,那身普通的打扮就足已让我知道他这一辈子都做不了上等人。只是不敢相信连这种话他也说得出来,我觉得简直恶心: 

 

“姓贝的,不要跟我说些有的没有的,你到底是答应不答应。” 

 

谁知话一出口,他竟突然蹲在地上抱着肚子笑个不停,我被他此举吓得莫名其妙,方才醒悟,原来刚刚他一直在开我玩笑真是忍无可忍,这个人的恶质,较姚曦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比姚曦更加懂得如何隐藏,摆布,任意挥发。他轻易让对手投入,自己却在局外尽情嘲笑,我发现自己明显被他当作愚弄对象,气得直想跳过去拆了他的骨,煎了他的皮: 

 

“你笑什么?!” 

 

他好笑地看着我,左顾右盼,一副快要不行的样子:“咦,不好意思,现在不是在拍戏?不打紧,我们重新来过。” 

 

“贝文帆,你!”我不禁提高了声音,在这个人的面前,我觉得自己气得立即就要晕倒: 

 

“你给我记着!” 

 

他听了更是笑得几乎跌倒在地。 

 

十年没有被人气得让我这样失去理智,我一定要把他剁成一百块!放在砧板上用刀拍扁!还要丢进锅里烹尸!这样想的时候,我跌跌撞撞地逃离事发地点,我怕耽误哪怕一秒,马上会有血案发生。而会吐血身亡的,当然不可能是这个笑得旁若无人的无耻之徒! 

 

激动的情绪无法平复。柳乔何曾受过半点不如意,如今被人丑辱一场,有如世界末日。在家中食不下咽,睡不成眠,状似发病。而引发这一系列病症的,不容分说,就是那个应该拿去五马分尸的贝文帆! 

 

他是我的无名肿毒,一日不除,不能解救。 

 

我满心愤恨,心里无时无刻不想着如何凌迟宿敌,眼里二十四小时通辑他的身影,在校园里面,所有关于贝文帆的资料新闻风吹草动,皆成为我悬红搜罗的目标,姚曦早被丢在一旁,我一片殷红的视线之中,除了一个贝文帆,全然没有其他。 

 

一口怨气卡在心里不上不下,我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我在校园里暗暗观察,贝文帆一如既往,与姚曦出双入对,状极亲密。出入由姚家专车接送,两人毫不忌讳,明里嬉笑怒骂,暗地眉目传情。 

 

真是好不要脸的人,没想到多日查探,发现这姓贝的甚至还住在姚家,居心叵测。 

 

司机把车子安静地停在一旁,对我日日躲在暗处张望也不闻不问,自家小姐行为一向古怪不可言喻,他早看惯我阴晴不定的各式表情。 

 

他是否会觉得奇怪,小姐一向眼高于顶,非名流贵客不轻易接见,更莫说是对某人执意至此了,为何一日之内不但全方位转变,还打起小家碧玉的主意来? 

 

我面色阴暗,目露凶光,但凡三尺以外看见我的路人都晓得径自绕道而行。 

 

只得柳家的司机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坐在前座听候自家小姐所有合理或不合理的指示。 

 

贝文帆自校园中走出,难得今天不见他与姚曦在校内招摇,倒有几分诧异。机会难逢,我向司机作个手势,他马上得知心意,恭敬地下车为我拦截客人。 

 

突然被挡去路,贝文帆有点意外,低下头来看见我坐在车厢之中瞪着他,马上恍然大悟。 

 

“上车。”我冷冷地命令。 

 

他看看我,又看看我的司机:“绑架?” 

 

“上车!” 

 

“小姐莫生气,起码告诉我你打算把我卖给谁。”他笑嘻嘻地,眼里一片欣然,浑然不觉惧意。他一副轻浮之色,我所有恶劣的脾气都被挑动起来,正欲开口,他自己倒先识趣地坐进车子里。 

 

他打量一下周围,对每样东西都表现得好奇。 

 

“柳小姐要带我去什么地方?”他问。 

 

“贝文帆,现在才害怕不觉太迟?”我没好气。 

 

他偏一偏头,突然移过来抓住我:“柳小姐,求你不要伤害我!” 

 

我吓一跳,冷不防被逼与他纠缠,不禁失声尖叫:“贝文帆,你快放手!” 

 

他扮作失常,又象是听不到我愤怒的喊叫,根本不理会我的挣扎,还一把将我推倒在座位上。 

 

我的心突然莫名受到重击般下沉,以前与男生交往,哪个不是目不斜视,恭前礼后,从没有人敢对我如此放肆,今天偶遭变故,才发现男生的力气原来竟是这样的大 

 

我怔怔地看着他,一时回不过神来。 

 

“柳小姐!你不可以这样对我!姚曦不会放过你的!”他古灵精怪,还对我出言恐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起姚曦?我莫名其妙,他继续说:“柳乔,你要是想姚曦更讨厌你的话,你就尽管随心所欲,胡作非为下去吧!” 

 

对了,还有姚曦,差点忘了。真是岂有此理,这两人一样可恶。 

 

我不作声看着他。 

 

“女孩子要温柔才显得可爱,你瞧你一副天下唯我独尊的样子,哪个男生受得了自己的女朋友有这种气势。”他说。 

 

我一呆,他说什么? 

 

“对我温柔一点,或许我可以在姚曦面前为你美言几句。” 

 

我不是听错了吧,他这样做可是在出卖姚曦? 

 

不知为何,心情突然好起来。贝文帆见我并无异议,开起条件: 

 

“柳乔,我肚子饿了,请我吃饭。” 

 

我飞快地点头,指示司机开去最近的豪华餐厅,几乎想哈哈大笑。 

 

没想到事情在这里有意外发展,这贝文帆思想简单,贪图享受,一点便宜便可让他调转矛头。想必那姚曦也只是一厢情愿。 

 

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我怀疑此人甚至对姚曦的心意毫不知情。 

 

直觉事情越来越有意思。旁人看来,还以为他们燕尔情侬,岂料两人心意并不相通,枉我一番计算,真是笑死人。 

 

姚曦也不如想象中高明而已。 

 

 

 

华灯初上。 

 

餐厅内一片气氛典雅。 

 

光洁明净的落地玻璃窗,熨贴垂直的豪华窗帘,仿如梦幻的昏暗光线,插在瓶中娇艳盛放的红色玫瑰,晶莹通透的高脚水晶杯。 

 

柳乔与人约会,排场必定讲究。 

 

我目光凝神贯注,眼看面前的人风卷残云,把台面上的精致菜点扫得一碟不剩。 

 

他用这种速度,倒也吃得有模有样,不落一点痕迹。似受过专人训练一般。 

 

我未见过这等奇景,不禁称赞: 

 

“贝文帆,你真能吃。” 

 

他不以为意,抬头对我一笑:“小姐为何不吃?” 

 

我也学他笑了笑:“何需多此一举,我看你吃都已经饱了。” 

 

他抿了抿嘴:“你的口气与某人真是一模一样。” 

 

“谁?”我问。 

 

他不答。我意会,不语。对他来说,平凡人有千百种,但有钱人却只得一副面孔,恐怕还要是标志式的。 

 

算了,先来说正经事:“小帆,你为什么住在姚家?” 

 

“因为那里环境优美,服务完善,配套合理,连同水电家私,一应俱全。” 

 

最重要的是全部免费吧。我说: 

 

“小帆,为何偏选姚曦。” 

 

“哪里还有更完美的服务?我不介意前往参观访察。” 

 

我笑。 

 

“小帆……”我看着他。他目光闪闪,脸上永远带着一抹似真还假的笑意。 

 

“告诉我一些姚曦的事吧。”我讷讷地转开了视线,不知为何,面前的人明明就是一副庸民市井之气,唯独一双眼睛剔透明亮,清高异常,让人不敢逼视。 

 

“此人在我眼中并无优点,但在背里说人坏话也非君子所为,柳小姐想知道什么,何不直接去问他本人?” 

 

“那告诉我一些你的事吧。”我说。 

 

他没想到我退而求其次,有点惊异:“你想知道什么?” 

 

“什么都可以。” 

 

他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我的一天,是从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在微风吹拂的早晨里,走到对面街上的滩子去买早餐,那里的婆婆多么的亲切啊,她每次都给我多一倍的豆浆……” 

 

“这是什么?”我打断他。 

 

“小学时代的作文。”他顿了顿,又高兴地告诉我:“这篇最高分!” 

 

“干嘛跟我说这个?” 

 

“因为这个有代表性。” 

 

我无力地抚着头,再次抬起的时候我说:“小帆,说点别的吧。” 

 

“例如?” 

 

“你最喜欢什么?” 

 

“钱。” 

 

早知道他会这样答了,我一点也不意外:“除了钱之外呢?喜欢什么?” 

 

“捡到钱。” 

 

我几乎跌倒:“贝文帆,你的眼里除了钱之外还有什么?” 

 

他又想了想,说:“除了钱之外,我还喜欢保值度好的珠宝金饰,喜欢有潜力的股票,我最欣赏的地方是银行,最常玩的游戏是大富翁。” 

 

真是彻底被他打败,或许他最看不过的就是和谐良好的气氛,每见及此,总是第一时间冲上前来破坏,不遗余力。 

 

我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有心与我打哈哈,他根本不打算对任何人坦白。 

 

突然想到姚曦。 

 

姚曦了解这个人多少?他是否与其他人一样,只是这个人心目中毫不相关,话题永远说不到痛处的普通朋友? 

 

突然发现,面前这个一直笑得令人耀目的人物,却是隐藏得如此之深。 

 

“小帆,你是否愿意为了钱做任何事?”我问。 

 

他眼睛一亮:“咦,小姐这样问是否打算与我交易?” 

 

“姚曦给你多少钱?”我对他笑意盈盈:“我可以出比他更多,你是否愿意,把你陪伴姚曦的时间卖给我?” 

 

虽然听到了有趣的事情,但他并未受到惊吓,好像对这种要求见怪不怪的样子。他并不马上回答,只暧昧地看我一眼。 

 

“小姐这样做意欲如何?”他问:“如果你以为姚曦看见你与别的男生在一起,就会回心转意,恐怕有点难度。” 

 

是。但如果对象不同的话,效果自然也会不同。我并非要姚曦回心转意,我只想看他一脸懊悔的表情。不过这些我当然不会说出来。 

 

“小帆,最接近姚曦的人是你,你的情报自然是最有价值。”我说。 

 

“你真的那么喜欢姚曦吗?” 

 

“小帆,你愿意帮助我吗?” 

 

“好啊。”他笑。然后俯过身来看了我一会儿:“先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吧。” 

 

“我该如何证明我的诚意?”我问。 

 

他看了看窗外,夜色之中,迷眼的霓虹正闪得一片绚烂。 

 

那一晚之后,我与贝文帆的约会开始频繁起来。 

 

他总有很多莫名其妙的要求,他一直以为我的目标是姚曦,如果我装作不在意地打探有关他的事情,他又会巧妙地把话题原装打包送走。 

 

这样你来我往,最后我对此人依然一无所知。 

 

但我却对他越来越有兴趣。 

 

“小帆,你有喜欢的人吗?”我问。 

 

“很多啊。”他答得很随便。 

 

“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固定交往的对象。” 

 

“我每日往返此城内一条不足十里长的大街,但凡校内师生同学,以至楼下超级市场内之老板娘,都可算是我固定交往的对象。” 

 

又来了,我对他翻了个白眼:“小帆,你哪次能认真一点回答人家的问题?” 

 

“那就请下次问一些更象样的问题啊。” 

 

“小帆你……” 

 

“柳小姐犯规了喔。”他笑咪咪地:“不要对我发脾气。” 

 

我只得又忍了下来。这小子狡猾聪明得很,和他交际永远占不了上风。 

 

“你觉得姚曦如何?”我问。 

 

“你想我赞他还是贬他?”他反问。又说:“感觉这种东西难免主观,要是我称他好,你又得不到,自然是不甘心,若是我说他坏,你却是喜欢他,又不甘心,既然如此,何必问。” 

 

“小帆,你的歪理总是一堆堆。”我没好气:“按你这样说,我最好是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知道,得不到的还是得不到,那跟以前有什么分别?” 

 

小帆不置可否,他说:“柳小姐心太急了吧,怎么可以还没付出就先讨回报呢,凡事有个过程。” 

 

“那个过程到底要多久?” 

 

“给点耐性,革命总会成功。” 

 

跟他说话真是磨光了我所有的耐性他还敢跟我说耐性! 

 

贝文帆自此至终都没有认真过,他不过是闲来无聊,与我嬉戏。我怀疑他师承太极,说话推来搪去,四两拨千斤,说了等于没说。 

 

我套来套去都套不到他的话,十分气妥。 

 

但不放弃。 

 

在学校里,我用尽所有机会霸占他的时间,而且我要比某人更快一步。 

 

如无意外,现在柳乔与贝文帆在“交往”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校园每个角落。包括传进那个人的耳里。 

 

是以姚曦来找我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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