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3-寻找白鲸记-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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俟獭2嗡锞拖竦谝淮卧咨彼5钠皆〉匕采倌辏蚕窳陨钡谝煌沸艿谋焙5老阂娜耍ˋinu),以及擒获第一只狮子的少年马赛(Masai)武士一般。他们的猎物是成年的赠礼。动物之死印证了猎人与猎物的关系:猎人冒着有形的危险,在猎杀的凶险中献出自己的生命。捕鲸炮和渔获加工船的商业捕鲸活动已离我非常遥远,我和滋养人类灵魂的狩猎社会比较亲近,因为他们有着生存的需要。
第三部分参孙的鱼叉之舞
待参孙恢复镇定后,我问他是否想要展示他的鱼叉。他欣然同意了。由于起居室太小,他建议我到小院子去。在那里,我发现了一间塞满一堆堆旧木头的单斜顶棚屋,这是乌亩窑,也就是参孙烘烤食物的地方,院子中央还有一小块堆着大蚌壳的野草地;它们被太阳晒得泛白,不禁让我想起那是一堆枯骨。正当参孙解着窗下捆绑鱼叉和长矛的复杂绳结时,我则在四周徘徊。他出现前,鱼叉明晃晃的叉尖、水平地从后门首度现身。他敬畏地握着鱼叉,以一种奇特的、近乎仪式的步法走着。依然穿着19世纪黑色长大衣的他,使我想起一名拿着圣饼的修士。他走过我的身边,停在一叠高高的贝壳旁,将沉甸甸的木杆较粗的一头放在地上,小心地将长鱼叉倚在贝壳桶上。之后,出乎我意料之外地,他不发一语地转身离去,走回他的房子。两三分钟后他再度出现,以同样庄重的态度拿着第二把鱼叉,将它靠在第一把鱼叉旁。在我越来越困惑不解时,他再次走进屋内,依然不发一语地又拿出另一把鱼叉。一把,又一把,然后是第一根猎杀用的长矛。所有东西都靠在贝壳桶旁,那幕景象令我想起了〃欧波〃(obo)…那是蒙古人和西藏人插放祷旗的圣石堆。不过这一次的祷旗是十二把十英尺长、倒钩与刀身指向天际的鱼叉。拿出最后一根长矛时,参孙在大踏步中停了下来,直楞楞地瞪着我,他的脸上换上了一种我不曾见过的表情,仿佛遁入某种正式的姿态中,就像一名武术大师预备战上一回合的样子。这样的神情只维持了一秒钟,他便将最后一根长矛倚在贝壳旁,这下它更像〃欧波〃了。接着,他告诉我如何将第一段鲸鱼线以特殊的结法绑在鱼叉上。
他双手捧着鱼叉,退回空旷的草地上,双膝半屈,往前踩半步,并且…在极短的一瞬间…变换了姿势。同样的遁入,感觉上他似乎移入了另一个世界,再从远方回过神来。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感觉自己的皮肤一阵刺痛。参孙左瞪、右瞪,走半步,再立起身来。他正找着鲸鱼,且已经看见一只鲸鱼了。他转过头,向想像中的船员喊着:〃拉啊!拉啊!〃接着,他向前看,左右摇摆着身子,朝一旁走半步后,又举起鱼叉,将鱼叉的尖头朝天指着。〃拉!拉!上来,上来,上来了!〃他尖叫着。这时,我注意到他以典雅的姿势握着沉重的武器,右手放在沉重的一端,矛杆上的左手则护着它。他并非掷矛般地将它掷出,诚如当代许多捕鲸人的错误,他是将沉重的鱼叉像棍棒般地往上抛掷,让它循着轨迹线往前倒。〃拉!拉!就是这样!〃参孙再次朝想像中的船员大叫。此刻他仿佛不再置身于家屋后的草地上,他出海去了,而且正穷追着鲸鱼。随着一声大叫,他将鱼叉举至空中,耍出弧线,再砰然落在我面前的草地上。参孙一转身,突然伸出手臂,黑大衣的下摆飞扬了起来。〃回来!回来!回来!〃他大叫,朝虚幻的船员挥着手。他看得到他们,可是我不能。
他奔向一根矛,从成堆中抓起一根,再朝船员喊叫。他们在他想像的国度中一定有所反应,因为参孙突然转过身来,抛出矛,那枝猎杀用的武器低平地滑过草地,掠过我的前方。参孙跳起来,收起绳子,拉回第二次掷抛出的长矛,以及第三及第四掷。这个汗流浃背的老人,凭借一股近乎恶魔似的力气,强壮得拉得起重达三十磅的鱼叉与长矛。他似乎遁入另一个国度,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方式可以形容了。他已经汗流浃背,胸前不停地起伏着。他第四次收回长矛,最后一次,抛出它,并再度转身;他的手臂展得很开,然后厉声地大叫最后一声。接着,仿佛是突如其来的激动,他突然停了下来,深深吸口气,垂下肩膀。这时,他已精疲力竭。其他人看到的可能是一名老年人在胡言乱语,可是我发现一些更深刻的东西:我目睹了巫师的狩猎之舞与仿真的战斗。大约有十分钟,参孙·库克不再是东加卫理教会的牧师,他是一名〃涂昏家〃。
第三部分迎战斗鲸
在目睹这一幕相当惊人的土人捕鲸景象之后,我出发前往伐伐乌群岛的北方。我想看看座头鲸,并追查参孙的祖父在东加开始捕鲸时,所遗下的一些〃弓背〃的书面叙述。《抹香鲸航游》(The Cruise of the Cachalot; 'Round the World after Sperm Whales')是一位英国冒险家兼浪游人弗兰克·布兰(Frank Bullen)的作品。如同六十年前的梅尔维尔,布兰也被大海的魅力、追逐的刺激、捕鲸的危险和异国他乡所吸引。他在书中的序文里宣称,他〃首次……以一名海员的观点,报道一艘南太平洋捕鲸船巡航的故事〃。他似乎不曾拜读过《白鲸记》,因为他继续写道:〃截至目前为止,到访的一些伟大作家,都该看一看南太平洋捕鲸人漫游各地时其中所蕴含的优质文学的可能性,以及作者如何竭力地总结他的经验。〃然而,当布兰加入破旧的帝国号(Imperial)时,大帆船上以手叉刺戮捕鲸的景象,已届日落西山之境。帝国号是艘不够坚固的旧捕鲸船,而且假装是抹香鲸号(Cachalot)。
布兰的故事和梅尔维尔的作品有类似的情节,两人对捕鲸船上的生活、鲸鱼的习性和捕鲸船上的危险与意外都有所着墨。布兰不曾提及白鲸,不过倒是遇过好几次〃斗鲸〃。有一次,〃抹香鲸号〃的瞭望员在印度洋看见一只〃单独的〃雄性抹香鲸悠哉游哉地一路喷水,浑然不觉我们已逼近捕鲸船已经放下两艘捕鲸小艇,希望能如探囊取物般地将它抓个正着。可是,布兰回忆道,鱼叉手击出鱼叉时,〃一阵惊愕从天而降。当我们将船只转成远离它的风向时,鱼叉手刘易斯(Loius)叫道:'斗鲸,先生,当心它的攻击!'……它转向我们,若不是因为看见二副驶近的小艇,转移了它的注意力,那么我们就没有逃生的机会了。它腾空而上,以充满活力兼不可思议的凶猛向我们的伙伴游去……〃随即爆发的则是愤怒的鲸鱼和两艘小艇间的精彩战役,这场战役在二副以肩扛的〃炸弹枪〃(bomb gun)点燃手榴弹、放入那只动物的咽喉中后宣告结束。当时,鲸尾扫来的奋力一击击碎了其中一艘小艇,当场杀死两名划桨人。
这一只〃斗鲸〃有着畸形的下颚…它的下颚在咽喉不远处转为直角,颚裂的地方已长出厚厚的一层藤壶和笠螺,这是一道旧伤。或许这就是它会如此易怒的缘故。早在1世纪前,外科医生贝尔就特别提过其它健康的抹香鲸也有断颚的现象。布兰研读过贝尔的《抹香鲸博物学》,以及他的同事──鲸鱼外科医生贝那特的书籍,正如梅尔维尔所做的一样。布兰的作品简单又明了,几乎每一章都有他出生入死的历险──如与大鲨鱼搏斗、暴风雨侵袭以及船上的争执等等中的死里逃生,有些甚至夸大了,超出了可信度。有一回,他们的捕鲸船沉了,而布兰和其他船员最终却如海鸥般地排成一列,置身于一只漂浮的死鲸鱼脊上。等待救援之际,他们吃了一块块生鲸肉,喝着尸体腔洞中所盛的雨水。不过,布兰也是一名优秀的观察家,他欣赏着一群抹香鲸,它们〃依稀受到共通冲动的诱导,全都将巨大的头部抬出水面,持续一段时间后,再一本正经地在波光滟潋的涟漪中上下振动,就像是颗活动的黑岩石。然后,它们出其不意地翻转身躯,在空中扬起宽大的尾鳍,开始缓慢而有节奏地拍打着水面,那景象就如同许多部机器同时在水上运转一般。〃这是现代海洋生物学家对〃浮窥〃 和〃鲸尾击浪〃 的极佳叙述。
布兰非常崇拜波利尼西亚的水手。在帝国号停靠于檀香山(Honolulu)之前,他已经晋升为四副,还聘了一些夏威夷义工。船长指派其中两名〃卡那卡斯〃(Kanakas,布兰对他们的称呼)当他的船员。萨姆尔拉(Samuela)和波利(Polly)都是天生的渔夫,而萨姆尔拉还是鱼叉手长呢。布兰在福杜纳群岛(Futuna Island)征募了更多的波利尼西亚人,他谈及他们是何等〃乐意、顺从和快乐的学员。他们个性中另一项友善的特质更值得一提,那就是凡事处之泰然的态度。不论其中一人的所得有多少,他们都会凭着良心和其他没钱的人一同分享〃。这趟旅程结束于新西兰时,〃卡那卡斯〃出发返家,布兰宣称,与他们道别是他此番旅程中最难受的部分。〃我再也找不到更机警、更优秀、更忠心的助手了。〃在述及伐伐乌群岛之美时,他还转换成抒情的笔调。此外,帝国号的四艘捕鲸小艇在岛屿间巡航寻找着鲸鱼时,就在群岛上靠了岸。这里有着〃各种不同的景致,以及各种形态的海峡、港湾或河口,我们航行在层层叠叠的珊瑚礁上,它闪烁着难以言说的美丽;一阵吹拂而来的连绵微风,还有头顶上亘常深蓝的天空……我们在日落时分返回船上,完全没见到类似鲸鱼的东西,此刻,我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梦的国度……〃
有一回,现实和他热情洋溢的自然书写恰巧相辅相成。伐伐乌群岛美丽而迷人,约莫五十座岛屿星散着丛丛苍翠的绿树,介于其间的海峡则辉耀着一片蓝绿的海洋,还有旅游手册上承诺的水族槽,而每一个清晨的信风还会带来怡人的和风。惟一的城镇──内亚夫(Neiafu)则位于停泊处的边界,这里也是一般人所称道的、在加利福尼亚和新西兰间最佳的停泊处;远程帆船到此补给物资时,船员们总会依依不舍,不忍离去。威廉·马林拿的其中一名〃太子港号〃上的俘虏也有同感:一艘欧洲船要带他回英格兰时,他回答说自己年纪已大,更想在舒适的伐伐乌群岛度过余生。伐伐乌群岛的确舒适迷人。
第三部分疾驰蓝海中的幽灵
我栖身在毛砮(Mounu)…岛上一处精美无比的小地方;你可以在十分钟内步行一圈。由于它的周围环绕着鲸鱼,微风不时带来一阵奇异的声响,一种隐隐约约、富于节奏的砰砰声,这可能是很多鲸鱼一同喷气时发出的声音。然而一片寂静之后,又是一连串的重击声;有时砰砰声会一再地重复,持续二十分钟或半个小时。这是座头鲸从水中扬起大尾,频频拍击海面的声音。它们在大海中翻来滚去,宛若游泳池中卖弄、戏耍的孩童,不规律地摇着它们十五英尺长的胸鳍,再使劲地往下一拍,激起一阵浪花。或者,它们会以极大的角度从水中跃起,发出一阵阵传过海洋的冲击波,再扑通一声巨响落入水中。没有人真正知道鲸鱼做这些怪异举动的原因,究竟纯粹是好玩呢,还是竞争的雄鲸所发出的警告?它们纯粹是以求偶的身份作宣传,还是想要借此甩掉皮肤上的寄生虫?这种鲸鱼是如此引人注目的卖艺人──水上一片澄澈,鲸鱼便利地呆在浅滩上,于是科学家便来到伐伐乌群岛研究座头鲸,摄影的海员也前来拍摄。
诺萨(Nosa)是他们最喜欢的向导。他身高六英尺多,外型英俊潇洒、体格健壮,是出色的南太平洋岛民的形象代表。他故意穿一件能展示自己肌肉发达、晒成棕褐色胸膛的宽松汗衫,如此一来,他还可以吹嘘自己胸前挂着的传统波利尼西亚的骨雕鱼钩;他左耳耳垂上有一副小耳环,由于时常微笑,口中的一颗金牙便不时地闪闪发光。二十岁左右的诺萨离校之后就担任酒保,后来改任一间旅游潜水公司的助理;四年前伐伐乌赏鲸活动兴起时,他就换成现在的这份工作。如今他掌管一艘基地设于毛砮的船只,负责带领游客与科学家出海赏鲸──就在他的叔叔曾以半根条状甘油炸药来叉鲸的地点。诺萨从他的新西兰老板那儿学会赏鲸的技术,而他也擅于此道…这是太平洋岛民适应外国人习性的另一个例子。
岛民与大鲸的关系依然暧昧不明。我将参孙·库克和捕鲸时代的事情告诉诺萨时,他的双眼为之一亮。他拍打着赏鲸船的舵轮纵声大笑:〃噢,那肉肯定好吃!〃他带着渔夫出海观赏大鱼…鲯鳅和金枪鱼──对诺萨而言,捕获大鲸跟他抓到任何海上可食用的生物没什么两样。不过,诺萨非常了解当地的鲸鱼,他知道在何时何地可以找到它们,而他也觉得自己预测它们出现的能力实在太神奇了。鲸鱼经常三只一同出现──一只母鲸、一只仔鲸和一只护航的鲸鱼。诺萨的客户若想和鲸鱼一同游泳,他就会突然转动舵轮,朝完全不同的方向驶去,然后熄掉引擎,让客户跳入水中等待。五分钟之后,鲸鱼就会转向诺萨所预期的地点。19世纪时,〃驼子〃(hunchbacks)──当地人有时会这么称呼它们──并不是人们经常捕获的猎物,它们在水中太敏捷了。在加利福尼亚岸外,贝那特的船托斯坎号(Tuscan)一度将座头鲸误认为抹香鲸,并企图追赶它们,却因为船只超速而不得不半途而废。另外,从座头鲸身上获取的油脂量不如抹香鲸,而且它们的身体也不像抹香鲸那么容易浮在水面上,因此被叉的座头鲸往往会往下沉而失去音讯。即使在浅海地区,猎人也要耐心等待,直到烂肉中的气体令膨胀的尸体浮回水面。虽然如此,在科学家于1970年代首次记下座头鲸之〃歌〃之前,捕鲸人就知道这些歌曲的存在了:一位美国捕鲸船船长描写过它们的〃忧伤地叹息〃,东加人则认为是座头鲸的〃交谈〃。诺萨亲眼见过歌唱的座头鲸,那时它们正舒服地背卧在水底,或是正在旅游──事实上,几乎是在任何活动中。不过,他的观察与当时的科学理论有所抵触,科学理论认为座头鲸只有在静止、垂直地悬在海洋中时才会歌唱。后来,科学家根据这些目击者的证词改变了他们的想法,这使得诺萨对于科学家的见解往往抱持一丝怀疑。〃他们花那么多时间待在学校或开展会议上,怎能说自己了解鲸鱼呢?若想了解鲸鱼,他们必须来与它们共泳。就在这里!〃他坐在舵手座上,一边旋转着舵轮,一边摇头晃脑地大笑不已。
和诺萨一同赏鲸的经验,有如在我所阅读的贝尔和贝那特的鲸鱼书籍中,加上色彩鲜明的动画。母座头鲸和仔鲸停留在港湾和海峡温暖而隐秘的水中,它们苍白的身体后部出现在水面,所以它们的行径就仿佛蓝海中疾驰的幽灵般不可捉摸。由于它们的长鳍状似潜艇的机翼,游在一旁的诺萨形容它们〃像飞行船〃。仔鲸的肺小,因此母鲸和仔鲸都要时时浮上水面换气,它们的特征最先出现…强大、独特的呼气声。经验老到的捕鲸人声称,即使在漆黑的暗夜,他们也可以凭着这第一口呼吸的声音,辨别出它们是哪一种特别的鲸鱼。母鲸和仔鲸沿着贴近水面的地方唱歌,浮浮沉沉,吸了大约六七口气后,再弓着它们著名的背脊滑入水中。倘若这是一趟深潜的前奏,它们那宽大的尾鳍就会缓缓地高举着、娴熟地摆动着,这是仔鲸想要模仿的姿势,可是它有时却会功亏一篑地〃扑通〃一声侧身跌下,溅起一片令人欢喜的水花。如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