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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5243-杜鹃声声-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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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陕北的黑妹,北京的乐云,宜昌的韵华,同时将手伸向我的脖子。细细的脖子怎载得动许多的关注,受惊的红豆滴滴哒哒势如雨下,滴落在夜晚的路面,滴落在滚滚的江流。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我的红豆遗进了江里,我也遗进了江里。有谁不想在历史和生命的河流里融进点什么呢。    
    我将珍爱洒了进去。


《杜鹃声声》 第二部分我的廊桥

    之所以将我的中篇小说《寻找廊桥》称之为“我的廊桥”,是因为我在其上花费了太多的心血。从二月到四月,从沿汉江实地考察到翻阅地方县志,作了几乎三大本笔记。我将两位主人公的故事置于汉水巴山之间。从一笔一画书写到打印,整整两个月时间,而此时,她仍躺在抽斗里,见不了天日。哪位作者不想使自己的作品成为铅字。不得不低头:我没有写作的天赋。这句话一旦现显,巨大的悲哀便笼罩了我。    
    如果停止写作,不知该干些什么。有些人终生只为一件事忙碌。常想他们一定是无奈。而现在,连一件事也做不好,又是什么呢?只是一种无奈吗?生命诚然短暂,在最美好的岁月里,用去了整整十年,那是一个怎样的概念。有谁不为失去的光阴扼腕叹息。虽然我知道,文学之路与其他任何道路一样曲折坎坷,还有人为的功利争斗陋行俗言。也知道这些人中也有好人,也有纯粹者。我付出了时光与希望,所以我输不起。与赌场毫无二致。    
    我不得不静下来沉思。是不是改作其他的事情。经商,可以锻炼意志,或许会发财。发财之路肯定也险象横生,成功以后,会将经历书成文字。如果我现在拥有百万财富,我将干我最喜爱的事。四处走动,再写些文字。李白杜甫郦道元徐霞客,包括现在的余秋雨,谁不是旅游的产物呢。不是说旅游于作家多么重要,主要是那份心情,新奇又惊险。人在平和之时与不平和之时,其创造力是不同的。灵感出自于对心对物的感性触动,再凝成为理性认识。    
    如果去做教师,不知怎样开口。几年前有学校要我,中学教政治。我谢绝的原因不是我不去,而是我没有东西讲于学生。自己都不知几条理,讲些什么内容。如果,如果我去做钟点工,结果又会怎样?不敢想象。不知下一步该怎样走。    
    还是想到了写作。这与正常人的心理相符。许多恋爱中人,挑来拣去不知谁好。蓦然回首:还是初恋情人好。这是一种普遍现象。普遍到并不排斥我。我的廊桥有多长?    
    我的廊桥有多长?我的爱恋有多长?我的创作之路有多长?有多长?    
    我将我的爱与无爱,将理想与失败全部书进了“寻找廊桥”。结果,是残酷的打击。我不敢将稿子再捧于手中,不敢再望她一眼。像对待一位对我抱有巨大希望者即将入狱时的眼光。对着我,只对着我,发出的那种幽蓝之光。是无奈吗?显然不只是轻巧的对不起。    
    我与谁人说。我明白,失败,失败,再失败。可是这种铺天盖地般的失败实在是要压垮我了,我撑不住了,真的,我想歇一会儿。我累了。能行吗?    
    好吧。是谁的声音?谁在说话?我听到了,听到了。是他吗?是她吗?是它吗?哦,是一种悠长的婉转的声音,在天边?在山巅?在汉江的廊桥之上吗?是体内久蓄的音韵吗?    
    当你累了的时候    
    想一想我吧    
    当你困了的时候    
    听听我的话    
    你是我的女儿    
    幸福会伴你左右    
    天空不全是晴日也不会总下雨    
    好好地生活    
    快快乐乐    
    成功与失败算得了什么    
    经历了就经历了吧    
    天之边有我保佑


《杜鹃声声》 第二部分能与我交谈吗

    能与我交谈吗?能与我说说话吗?能与我屈膝相坐吗?我是需要这种情分的啊。    
    我哭了。我需要有人的声音,哪怕一句。月亮好圆,又是十五了。刚才走进夜里,有银杏低语,那是片片银杏在说着不字。矮矮的四季青油油地着了棉衣,暖暖地说着我爱你。可我听不懂啊,那是植物的言语。徘徊在冷冷的小径,路灯将我拉长又复归, 只有我的影子伴着我啊,只有我自己。    
    自己是自己最忠实的听众,自己是自己最热忱的朋友。友谊是什么,友谊是一江春水,流了就没了,走了就走了,只有江的印痕,只有江的原祖。    
    突然间有个人影,突然间人就出现在眼前。似曾相识,却擦肩而去。想和你说说话。幸亏没有言出。言出后定会遭来唾弃,言出后定会有人斜视,言出后就会有人说我有病。我没有病啊,只是忧郁。没有不正常啊,只是想与人交流。刚刚走出夜里,刚刚回到我的小屋,小屋是我的啊,小屋里横着竖着都可以。小屋是我的自由,小屋是我的领地,小屋里想天又想地,小屋里想有一种声音,小屋里想有人与我对视。    
    天晴复天阴,天阴复天晴。有人与我这样言语。我听到了声音,听到了人类的话语,听到了我的同类的说话声啊。那是屈原仰天长啸般的声音吗?那是李白沽酒归来的晚吟吗?我听到了啊,听到了余音千年的叹息,听到了穿越崇山峻岭的艰难。几曾有人相知,几曾有人相悖。    
    哎啊,我还有一只竖琴呢,怎不早早抚起。终于有了琴声,终于打破了沉寂,终于奏出了自己的音乐,有了自己的倾诉方式。琴音潺潺流去,潺潺跃进夜里,悄悄面对月亮。哦,明月啊,你听我的述说,你听我的心音,你听我的梦幻,你听我的希冀。你听到了,一定听到了,你眨了一下眼睛,脸上有一丝黑影,是眼泪吗?肯定是的。明月啊,明月,你是我的朋友吗,一定是的,要不怎么泪流了呢。要不怎么眨了一下眼睛,要不怎么靠近我了,要不怎么跟我进了小屋。你可以对视一双眼睛了。    
    终于有了说话声,终于有了听众。但只是月亮,它不是人啊,它的言语我听不懂。她会说:“你冷吗?冬日了。”哦,她不会说。只是静静地沉默,沉默久了就无味了。沉默久了就淡然了,如同独唱久了哑了兴致,少了听众一般。    
    银杏有灵不能言语,四季青有言不能接受,清清的月亮有相思却没有爱情。不属于我啊,我不能与其相依相近。相近的人很多很多,相近的声音很长很长,匆匆而去,相视一回,你走你的路,我鸓我的河。    
    想有一种语言,一种相知的感觉。


《杜鹃声声》 第二部分觅雪

    春天的时候,她来到江宁(南京),丈夫赵明诚在太守府迎候了她,还未听其诉完一路艰辛的夫君又忙着公干了。    
    按照往年的时令,山东青州现在仍飘舞着雪花,她常独自慢步,在风雪中寻觅着诗句。今天,她又沿着城墙走去,没有一点要下雪的样子,柳枝儿已吐出新芽,轻风拂面,施了脂粉的脸颊在乍暖还寒的风里红润美丽。她沉醉于江南的春汛里,显得轻快明丽,微笑着的小野花与她相似,腰身依然那么纤细,肌肤依然那么娇柔。恰在这时,路边有两位妇人,一老一少,老者约六十多岁,少者十八九岁,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面色蜡黄,惟有不同之处,少者眸子如波,宛若小月,老者木讷迟钝,瘦骨伶仃。两人见着一身绵衣的夫人气度不凡,宝贵雅致,自然伸出脏兮兮的双手。清照向来身上不带钱两,一身轻装,如今怎生了得,望着乞求的两双眼睛,不觉悲怜起来。几年前,金兵南侵,北宋灭亡,青州沦陷,她与夫君辛苦二十多年的存画古器十余屋被烧,家中财产荡无遗余;丈夫南下,无一宁日,随后也千里跋涉,逃亡一样才来江宁,一路上兵荒马乱,哭声四野,对于逃难与乞丐她已不陌生了。惟独使她惊讶的是那女孩的眸子,清纯得使人感到世上没有苦难,没有悲伤与忧愁。她也曾有这样一双眼睛,那时她住在东京(开封),家父为官,自幼深受家庭熏陶,习字弄文,活泼开朗,常常迷恋于山水的美丽与奇妙,乘着小舟畅游湖面,不知日幕,“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正因了这些秀美的句子,才有了患难与共近三十年的夫君赵明诚。卓尔不群,豪放潇洒是她最初的性格,瞬然间,她觉得美好的时光离自己远了,远了。    
    没有了刚来时的愉悦与欢畅,沉重一层层地包裹了她,立时显出了敏感与多愁的本性,边往回走边想,冬天吧,冬天再来,下雪天一尘不染也许是最纯净的,同时又想,自己年老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清照没有料到,她在江宁只度过了一个冬天,这是她与夫君相处的最后一段日子,披蓑戴笠款款而行,还是那个城墙,还是那条小路,洁白的雪花浸润着灵气,寻觅起一串串诗行:“南来尚怯吴江冷,北狩应悲易水寒。”与忙碌了一天的夫君赏析,撒着娇儿要明诚赓和,不得不使明诚更为爱怜与钦佩,这个冬天给她留下了甜蜜的回忆与无限的伤愁。三月,夫妇二人北上,八月,明诚病死,这年,她四十六岁。    
    从此以后,常以泪洗面,在凄风冷雨中残度余年,辗转于江浙各地,在穷乡僻壤的薄雪里呻吟着凄凄惨惨戚戚。多年后的一个冬日,无意间逃难回到江宁,熟悉的一切已物是人非事事休了,国破家亡穷困潦倒有谁知晓,可谓欲语泪先流。眼前恍惚出现了一老一少两妇人,那蓬头垢面,骨瘦如柴的老妇人不就是自己吗,人间事是否也有轮回,她是不信的,老妇人身边有位姑娘,有自己的亲人。而自己却孑然一身,惟独尚存的便是一身傲骨与独有的词风。    
    清照,世间最美最悲伤的女人。


《杜鹃声声》 第二部分雪坟

    想起这两个字的时候,正在流泪,严格地说一滴泪正滴在桌上的白纸上,发出“噌”的一声脆响。    
    窗前的空间正下着雪,温温柔柔的小雪花,空旷的草坪被白雪覆盖得严严实实,雪松压弯了枝条,几个人在楼下急促地说着话,像是落雪在催促着。    
    这是今冬的第一场雪,也许是最后一场,陕南的冬天并不寒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之中,若能见上一场大雪也算饱了眼福,算是奢侈了,来年的春夏秋三季也有回味无穷的东西了,尽管在这一天里人们并不一定全神贯注于景色或刻意地想要记住些什么。    
    雪天的地域显得纯静、可爱、甚至是圣洁,一切尽在装扮中,房屋、田野、草垛、山石,但有一样东西是遮不住,掩不了,那就是坟墓及它的迎春花。虽然是少年时期离开故乡的,留下深深烙印的事情并不多,而在那连连落雪的日子里,因为是黄泥地的土院,堆起的雪人总没有城里水泥地上堆起的洁白,掺杂些淡黄色的泥水。土院的边上有许多老坟,坟头上昂首的迎春花金黄得使人心醉,使人激动,使人想要摘几束。花枝将坟墓严严地裹着,像一个平地而起的花堆,高高低低,弯弯曲曲的枝条披挂了满坟,那直立的高枝上积不了雪,便傲然在坟墓上,傲然在雪野中,金光灿烂。故乡人有个讲究,老坟上迎春花开得繁盛,枝条肥实,能显示这家后人的孝心,更是家丁兴旺,富贵至尊的标志,故而家乡每家人都在老坟上精心地栽插着迎春。几年前回故乡给勤劳聪慧一生的奶奶扫墓时也插了些枝条,冬来春去也不知是否长成,是否开花,是否也在覆盖了所有景物的雪原上独成风景,在素色中显示艳丽,在寒冷中显示生命,在静谧中显示繁华。    
    电话铃响起的时候,正在凝视雪飘,对方传来低沉的声音,女友要回老家了,要给二老上坟烧纸,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雪坟二字,不觉簌然泪下。真切地说一声也替我烧些吧,祝愿他们在天之灵幸福,俄而抽泣不已,或许是雪中的坟茔,雪中的迎春,遥远的清平湾和那如逝的春花秋月打动了我。生命有时是需要落雪,需要冷静,需要思索的,有些事在特定的时空里更显其清新动人。    
    雪坟本来就是真实的。


《杜鹃声声》 第二部分秋心似海

    走近你,义无反顾地走近,走近亘古不变的秋里。我是带着晨露来的,携着汉江的清凉而来,走近似海的秋日。    
    秋是一个永恒的主题,如同人类的爱情,纯洁崇高的爱情一直是千古流芳的季风,吹拂多情的心扉,吹动痴迷的旷野,吹走尘埃杂质。    
    我是在看一个电视剧的时候感觉到秋心深沉的。屏幕上的新疆姑娘病卧床上,她在整理一些诗稿,孱弱的身体再也撑不住生命的负重时,远行的情人还没回来。忽然间我闻到了一丝细雨的醇香,侧过头望一眼窗外,被一片似黄还青的叶子从高大的椿树上下落而惊住。我停住了一切行为。秋来了,秋真的来了,伴着一幕薄雨。    
    就这样走进秋里,走进时而欢畅时而伤感的风中。    
    昨天,接到一个电话,一个微弱得近乎蝇音的电话。她说:她用整个身心,用整个信念深深爱恋着的人出事了,不是为了仕途,不是为了钱财,而是为了一个女人,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甚至可以说是一个低档次的女人。    
    我去看了她,这位忽然间从一个清纯女子变为憔悴不堪的朋友让人纠心,毕竟她爱了三年,毕竟她把心灵之窗畅开,毕竟他是她三年中的支撑。从人性上讲,她的爱是真诚的,是纯洁的。在她过去的生命和以后的生命中都将是一个致命的印记。或许就此消沉,或许就此隐去。没有依托的野菊,在秋风里摇曳一阵便不见了。    
    三峡旁高高耸立的神女峰见过吗?那是一种精神与毅力的象征,是忠贞不渝的化石。千古名湖洞庭湖见过吗?那是一池荡漾着智慧与豪情的圣水。洞庭天下水岳阳天下楼,成为众多人拜谒的宝地。那斑斑泪珠浸泽着的斑竹丛中,却埋藏着一位尊贵的夫人。爱情的依恋为什么总归于女人,为什么总是为女人独领辛酸。多情的万事万物为什么女人泪最多,多彩的世界为什么女人多蹉跎。高高的巫山神女,痴情的湘夫人,能告诉我吗?    
    曾看过一段关于成人二字的解释中,其中有一条是这样写的:成年人会对某些事或某个人产生感情依恋。语言的精辟不在于简单的文字拆装,而在于道出了一个真理。人人心中有而笔下无的心理规律。    
    在秋的召唤里,在心的向往中,走进秋山秋水。大野茫茫,天风啸啸,总是追寻着一些若即若离的篇章。或许,最美的东西只在空中,如新月,如星辰,可望不可即。一个同事总是给我讲述同一个故事:要是和以前的男友结婚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我毫无修饰地告诉她:要是和那个人结婚,可能还不如现在。睁大眼的她无言以对。    
    正如我时至今日仍没见过香山红叶一样。我一直寻着它,在心里爱着它,珍惜着它,抚慰着它。常常在山的深处误把柿叶当做红叶,或把一种似橡树的叶子当做红叶。并一直保存着一篇《红叶流丹》的散文,每看到它,就会为那次走西山而未上香山感到莫大的庆幸。    
    有人说诗是贵族文学,贵族文学绝对是高雅的精典之作。诗是什么,是人与寺庙对话,是一种半人半仙的语言。我那失恋的朋友,清纯得如同半仙,怎能承受得了恋情的变故呢。如果一片叶子真能拯救一位姑娘,我愿是画那秋叶的人。但我需一些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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