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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西琉皇朝四 皇帝之殇-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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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眺望着河边细雨霏霏的诗画景色,站在约定的大树下,宓勒悠长地吸了口气,再缓缓地吐出来。 



  目前两岸的军队,都处于按兵不动的状态,因而使得这羽花河边难得有了宁静的一刻,少了杀戮之声,多 



了忧愁之色。 



  三天过去了,按照约定,差不多是该有消息了吧? 



  正当他这么想时,窸窸窣窣,有人鬼鬼祟祟地由后方半人高的杂草丛中走过来,宓勒不动声色地一跃到树 



上,居高临下的俯瞰。 



  「宓勒大爷?宓勒大爷……」 



  来人是名男孩,圈起了手,以蚊子般细小的叫声朝四周唤着。 



  「我人在这儿,阿狗。」 



  先确定了男孩后头并没有跟踪者的形迹,宓勒才现身,并说:「你带消息来了吗?阿狗。」 



  「大爷!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您忘了约定没来呢!」男孩先是抱怨一句,接着说:「我是带消息来了奉老 



爹之命。喏,就是这个。」 



  接过男孩拋来的布团,宓勒还不及多问,男孩就挥着手说:「我得回去了,那边人手不足,我要是没回去 



会被老爹骂死的。」 



  男孩一溜烟的消失后,宓勒摊开布团,赫然发现上头是摊已经干涸黑掉的血渍,另在旁边以墨笔书写着: 



死不了短短三字。 



  哼,这个可恶的怪老头,就不能多写几个字啊?好歹也得写一下,伤势如何、还得躺多久?只有「死不了 



」三字,要他怎么回去跟司珐尔交差啊?搔搔脑袋,宓勒也没辙了。 



  把布收进袖里,宓勒推出一艘暗藏于干稻草中的船,跳上去。 



  对飒亚陛下有点抱歉,宓勒晓得自己握有的秘密,是足以改变司珐尔此刻对飒亚憎恨的关键,可他不能说 



。当然这是为了遵守和飒亚陛下的约定,可是宓勒还是对他感到有所亏欠。不管从哪一方面来看,自己终究是 



选择牺牲陛下,成就司珐尔的人。 



  这回,凭着过去曾是老神医不成材的弟子这点交情,鼓动三寸不烂之舌说动神医重出山林,一石二鸟的救 



了飒亚陛下的命,也达成司珐尔大人交代的差事,宓勒总算可以减轻一点点心里的愧疚了。 



  有老神医一句「不会死」的保证,盼望能使诡谲多变的情势,不再恶化。 



  只是…… 



  飒亚陛下就算活下来,也并不意味着——战争划上休止符。 



  相反地…… 



  战争才掀起序幕。 





第十章 



  「你说什么?」 



  一拍桌,冰冽的怒容魄力十足地瞪视着面前的男人。 



  「臣请老神医去敌营中,并且得回了情报——皇帝还没有死,而且老神医保证他死不了。」摊开手中掐住 



的布条,放置于桌面上,宓勒不慌不忙地躬身答道。 



  「你该死!」司珐尔难得提高音量地咆哮道。「西琉飒亚是我们的敌人,是敌军之首,你身为本营的军师 



,岂可替敌人雪中送炭,还找神医去看他!你存心想找死吗!?」 



  宓勒眼睛眨也不眨地说:「臣是该死,不过统帅大人比谁都清楚,最不希望西琉飒亚死去的人,并不是臣 



,而是您吧?」 



  「什么?」眯起杀人的蓝眸,司珐尔跨前一大步。「你有胆再说一次?」 



  胆子,好吧,他承认他没有。 



  宓勒默默地想:怪不得人家说长相越是美丽的人生起气来,模样越是可怕。用那静默不语就够使人冒冷汗 



的绝色容貌,怒扬起优雅细长的肩,两瓣无情薄唇再冷酷的勾起,哎,要人不发抖都难。 



  当然,假使能说上一句:「别因为被人说中心事,而恼羞成怒嘛」,内心不知会有多爽快,但除非是豁出 



一条小命不要了,否则这些话还是委屈地吞回去吧! 



  「是臣僭越,臣不想惹您更不高兴,所以先告退了,那么……」宓勒欠了欠身,安分地退回帐门口。 



  「站住。」 



  「统帅大人还有何吩咐吗?」宓勒抬头小心翼翼地问。 



  「这布条上的血迹是……」 



  「这个臣也不是很清楚,虽是老神医交给臣的布条,但他并没有提及血渍从何而来,或许这是皇帝的血也 



不一定。」等了等,见司珐尔的目光盯着血渍不放,宓勒轻声地说了句:「那么臣告退了。」 



  这回终于顺利的跨出主帅营帐,呼!逃过一劫了。抚着胸,宓勒附耳贴在帐门上,里面悄然无声。不必透 



窥,宓勒也猜得出司珐尔此刻在做什么……必定是抓着那布条,倘下热泪吧? 



  呵呵,很好、很好。就趁这个机会让司统帅好好地想想,这场战争真有持续下去的必要吗?天底下没有不 



死人的战争,此次皇帝是运气好逃过一劫,下一回谁能保证飒亚陛下不会真的一命呜呼呢?所以,双方若能够 



和谈,化干戈为玉帛,那么万事皆可太平收场。真是可喜可贺啊! 



  「军师大人,您在统帅帐外,笑得如此诡异,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我说,敏蓝老将军,您有没有想过,这场内乱的结局是什么?」宓勒微笑着问道。 



  「那当然只有一个。咱们倘若无法获得胜利,将会被视为叛国贼处斩,为了不面临那样的下场,一定要推 



翻目前的西琉皇朝。」老将军不无遗憾地说着。「老朽为国效力多年,也没料到会从我的口中说出这种话啊, 



唉,这都是命运弄人。」 



  「难道您不曾想过和谈这条路吗?」 



  「和谈?军师,你怎会有如此荒谬的想法呢?」嗤之以鼻地,老将军摇着脑袋说。「国与国之间,或许有 



和谈的机会,但我们可不是在和他国人对打,战场上针锋相对的都是过去的袍泽弟兄,你向一旦反目成仇的两 



批人马,有可能透过和谈,恢复过去对彼此的信赖吗?那是不可能的。覆水难收了。」 



  斩钉截铁的如此说罢,老将军拍拍宓勒的肩膀说:「我劝你就别做这种无味且天真地妄想了,多考虑、考 



虑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吧!统帅这三天都把自己关在营内,足不出户,已经够让人操心的,你可不要再多给咱 



们找麻烦。」 



  这番话说得剃头担子一头热的宓勒,像是硬被泼洒一盆冻水似的,胆战心惊地苏醒。 



  是他太天真了……吗? 



  抿着唇,宓勒蹙眉赝派砗蠼舯盏恼拭牛钦降搅桨芫闵耍裨蛎挥衅渌雎罚饩褪撬痉┒腱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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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瞪着。迟疑着。男人以指尖敲着桌面,停顿了一下,最后下定决心伸出手去,碰触布条上干涸结块的黑血 



渍。 



  临摹着血渍边缘的指尖,很快地就大张开来,整个包裹住那早己没了温度和每日被排出体外的废物一样 



,不再能跟随主人跳动的,一块发散腥臭的血渍。 



  用力地收紧五指,将有条揉到发绉。 



  他没有死、他还没有死、他不会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 



  跃动在湛蓝寒眸中的,颠狂喜悦。 



  两道傲眉弓高,洋洋得意。 



  「很好。好极了。我真是太高兴了。飒亚,你永远是这么地懂得讨人喜欢。是啊,你欠我的债太多,怎么 



能让你就这样死了呢?」 



  惯于冷嘲热讽的唇,一字接一字地朝着那并不会聆听,更不可能反嘴回答的布条,发出令人心寒的言语。 



  「我也真是太不小心、太愚蠢,也太冲动了点。」 



  将布条再次摊平在桌上,司珐尔望着血渍,动手给自己倒了杯酒。「怎么会如此轻率地就差点杀了我唯一 



的可爱敌人呢?」 



  摇晃着透明的酒杯,残忍的笑夹于那两瓣唯美的唇之间。没错,他应该要为自己的敌人打造更完美的复仇 



计划才是。一个能使他的仇敌痛不欲生,受尽耻辱,刻骨铭心地明白,那一日当着天下人的面,践踏过他司珐 



尔的赤胆忠心与火热的爱,是件多么、多么难以补偿的重罪。 



  从那一刻起,飒亚亲手扼杀了根植于他体内所有的情爱之后,如今他司珐尔只为恨而燃烧。 



  往昔我爱你有多深,此刻对你的恨就连千山万壑也不够填满。飒亚。 



  「这一杯,敬你,我生命力强悍的敌人啊!我不得不说你的运气真是太差了,如果你现在就死了,对你而 



言那将会是件快活的事,因为接下来你的人生中,将不再有光明。」 



  杯缘一斜,司珐尔将所有的酒液都倒在那块布条上,伴随着晕开的酒液,一丝又一丝化开的血跟着缓缓地 



滴流而下。 



  「现在外头的战况如何了?」 



  几乎是立刻的,在宓勒带回皇帝未死的消息后,过不了多久,全部的将领们被召集到统帅的面前。司珐尔 



提出的问题,由敏蓝老将军代替所有人回答。 



  「在对方烧了我方的粮船后,现在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我想这或许和贼皇帝的伤势有关。」 



  司珐尔一扬眉,逡巡过在场每个人,说道;「相信皇帝未死的事,透过军师,己经传达至诸位的耳中。针 



对此事,大家对于往后战况的发展有何看法,可以尽量提出来。」 



  「统帅大人,小将认为这是我方的大好机会。过去一直僵持的局面,在敌人丧失斗志的此时此刻,我们该 



掌握住主动攻势,倾全力攻下羽花河沿岸,往皇城推进。」 



  「不,老朽刚好和你持相反的意见,乌将军。」敏蓝摸着下巴的白胡说。「你这是只看其一,未见其二。 



假使皇帝真的死了,也许你的法子能行得通,但我猜现在得知皇帝获救,原本丧失斗志的敌人,可能会像竖起 



全身毛发的刺猬般,为了保护自己主子的性命,而不顾一切奋战到底吧?护皇军的兵马至今还是远超过我方两 



、三倍,以小搏大的战术不成功就得成仁,我认为还是三思再说。」 



  「还要思?老将军,我看您是久未上战场,己经丧失对局势的敏锐嗅觉了吧?」 



  「乌将军,您说话太不客气了!您这么说分明是侮辱,快向敏蓝老将军道歉。」 



  「我只是说出自己的看法,何来侮辱之说?」 



  「你……」 



  「肃静。」 



  司珐尔谈谈的一语,使得热烈的讨论嘎然停止。 



  「大家的意见我都明白了。现在,诸位听命敏蓝、乌尔、哈玛三将率着你们手下的兵马,于今夜子时拔 



营离开。王、硕两位将军则负责在羽花河岸边,尽量分散敌人的注意力,不要让他们察觉本营人数锐减一事。 



还有,宓勒,你去通知北海岸的赤将军,要他按计划与我们会合。」 



  「统帅大人,您为何要我们退出战线呢?难道是我们表现不力?」年轻的将领哈玛,一脸不服气地叫道。 



  「住口,哈玛,你不知道在战场上,不可质疑主帅的决定吗?」敏蓝叱道。 



  「这我当然懂,但我不懂的是……」 



  敏蓝气得拍桌。「统帅大人高深奥妙的心思,以及天纵英才的谋略,你这莽夫用弄懂,再等上千百年吧! 



现在闭上嘴,去做拔营的准备就对了。」 



  委屈地扁扁嘴,哈玛低下头去。 



  「哈玛,你还是不服气吗?」司珐尔冷笑着。 



  「小将不敢。」 



  「如果我告诉你,这不是退兵,恰好相反……我们会借着这一举,封锁住敌人的要害,并且彻底地让西琉 



皇朝从此灭绝,你还会有任何不满吗?」撇唇,谈笑,司珐尔眼视着他说。 



  哈玛先是张大了嘴,红晕由颈子往上攀爬,最后连耳根子都红了,他粗着嗓子大叫:「是小将冒犯了,请 



统帅大人责罚小的,不,我自掌嘴巴好了。我这笨蛋,该死、该打!」 



  啪!啪啦!一条肠子通到底的男人说到做到,当场就连甩了自己好几巴掌,力道之大,使得他的脸颊登时 



肿胀起来。有些人忍不住窃笑着,谁教他要自掘坟墓,竟对司统帅的命令发出质疑呢? 



  「你们都明白我的指令,就分头进行吧!我们要在一个月之内,结束这场内乱,不得再拖。」 



  「是!」 



  同桌的人当中,唯有宓勒是心情沉重的。他并未感染到在座者的亢奋雀跃,面对即将来临的战役,他们个 



个都充满希望,独有宓勒是满心的失望。 



  被老将军说中了。唉! 



  光凭着那条染血的布条,似乎还不能使司珐尔领悟自相残杀的痛苦,或放弃手中那把复仇的剑,重措和平 



。 



  也许是他低估了司大人心中的恨吧!他不该没想到,曾经为了要独占飒亚陛下,不惜以自己生命去骗得飒 



亚陛下自残双脚的男人,当他痴狂的爱,一旦完全被颠覆之后,将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一个人到底能承受多少这样重得教人喘不过气来的爱与恨呢? 



  宓勒默默地凝视着司珐尔的侧脸,考虑着该不该把「那件事」说出来只要他讲出来,将可以挽回一场人 



民地、天下的,也是飒亚陛下的浩劫。 



  「你还有什么事要说吗?宓勒。」发现到他的目光,司珐尔回过头来,狐疑地扬起眉。 



  「……臣……」 



  说,说出来吧,说当初帮助司珐尔从大牢中逃脱的主谋者是 



  「……好奇一件事。」 



  咬紧牙,宓勒决定再按捺下来,当初陛下会与自己做出这样的约定,自有他的道理,他不能单方面破坏约 



定,必须等待时机才是! 



  「说。」不耐烦地扬眉,司珐尔重新把目光头回手中的地图上。 



  「要是……最后您成功地夺下政权后,对于前皇朝的官员与……您打算怎么处置那些人呢?」 



  放下地图,司珐尔面无表情地说:「宓勒,你拐弯抹角地想问什么,我非常清楚。你想知道,我会不会亲 



手砍下西琉飒亚的头,是吗?」 



  咽下一口气,宓勒有种正走于绝壁之上,毛骨悚然的感受。「敢问您的回答是」 



  「你应该不会不明白,失去天下的君主,该遭什么样的命运。」淡漠的表情底下,潜伏着腾腾杀气。 



  不妙,再追问下去……「谢谢您的回答。」 



  「宓勒,你话不是还没说完,为何不往下说?你是想事先为西琉飒亚乞命,不是吗?」 



  宓勒冷汗直流。「臣并没有两条命,可以替人乞命。」 



  「你很识相,宓勒。爱惜自己的性命,就缩短你的舌头,我并不想和人讨论一件彼此都心知肚明,而且结 



局己定的事。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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