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琉皇朝四 皇帝之殇-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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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辛苦你了,平满。」
「不,臣不懂舞刀弄枪,能为陛下做的,也就这么点……」
「啪!」老御医用力拍打平满的肩背,大笑说:「什么话,悬壶济世的功夫,胜过杀人的功夫,你不要太
小看自己啦!还有,老朽启禀陛下,既然陛下己经醒来,脱离险境,那么老臣也该告辞了。」
「什么?」平满大惑讶异。「老御医你怎么可以说要走呢?陛下他——」
「我能为陛下做的,你也可以代替我。这半个多月来几乎都是你在照顾陛下,老臣不过是诊诊脉、煎煎药
罢了。」
跟平满解释完后,再转回头,老御医说:「不瞒陛下,其实老臣之所以离开朝廷,就是厌倦了这股杀气与
血腥味,如今到处都是战争后受伤与濒死的百姓,我还是回去我的山上,救救那些上门求助的平民吧。」
「老御医己经这么说了,朕再挽留你的话,就好象是要置百姓于不顾。」飒亚听得出老翁的弦外之音,在
这不安稳的局势下,留在朝廷只意味着被卷入无情的斗争之中。
「谢陛下的宽恕,老臣感激不尽。」
「你去吧。平满你帮我送老御医一程,并且再赏赐金子一百两。」
「陛下,臣不敢拿如此厚赏。」
「我并非是白白送你的,老御医。这笔钱财,请你拿去作为那些上门求诊的百姓们的药钱,就当是朕代替
他们支付给你的。」沉稳地,飒亚缓缓闭上眼说:「你们都下去吧,朕想再睡一下。」
「是。」
步出门外,老御医走没两步,回头看了看寝宫大门,再看向平满说:「方才的陛下,让我想起他还小的时
候。有一回他捧了只可怜而病恹恹的小兔子,要我救治地 我告诉当年的小殿下说:兔子生是狼虎的食物,你
救了它,某日它仍可能葬生于这些野兽之口,又何苦延长它的性命呢?平大人,你知道陛下说些什么吗?」
「是为兔子哭泣吗?」
「呵呵,陛下可不是那样软弱的孩子,他睁着一双又圆又银亮的大眼睛,看着我说:弱肉强食是自然的天
则,我不是要和天作对,但让这只病兔子恢复健康的身子,就算它到最后逃不过狼虎之口,起码也死得有尊严
。而吃了健康免子的狼虎也能健康地活着,这不是对双方有益的事吗?当时我听了,真是吓了一跳啊。」
老御医双手反剪在背,仰望着天空说:「平大人,现在的陛下就像是那只兔子一样,哪怕捡回一条命,但
外头局势险恶,敌人如狼似虎地觊觎着陛下的性命。我真不想亲眼见到这样的陛下送入虎口啊!」
「老脚医,您说这话,是不相信陛下能力挽狂澜吗?」平满不服地皱起眉。
「唉,世事难料,我是人老也胡涂了,方才的自言自语,您就当作没听到吧!平大人。那么我走了。」老
人洒脱地挥挥衣袖离去。
平满望着老人士出宫殿后,也陷入深思。
(我是否错了?)
——陛下,小民不担心自己的性命,却担心您与天下苍生的性命,那人并不是扶持圣座的命,是一颗会吞
噬主星光芒的祸星啊!有着取代星主而出的谋劣之相。将这样的人放置在身边,是大大不吉,您万不可小觑!
(莫非是当时歪曲了天理,故竟把错误的事禀告给陛下,所以演变成今日的局面?可是我并不认为自己解
读错误啊!也许就星相上来看那颗威胁主星并非祸星,而是支撑着主星的。但又能支撑多久而不变呢?假使不
先下手为强,这样能量强大的新星绝对会夺走主星的光芒!要是陛下肯接受我的建言,在一开始就毒死司珐尔
的话……)
摇着头,平满转回身,往寝宫里走去。
(所谓尽人事听天命,依我看,西琉皇朝的危机仍是短暂的,圣上是不会输的!)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正聚集在主帅帐内,与手下的将帅们商讨着如何阻断敌人逃亡路线的禧沙,拍桌起身。「是谁在那里大呼
小叫的,什么事不好了?」
「小的刚获情报,说……说……司珐尔己率领人马攻占下北方三城,正朝着皇城迈进!」
「什么!」禧沙脸色一白。「这、这怎么可能呢?敌人的兵马正被我们追得无路可逃,为什么会……」
「报!」又一名小兵慌忙地跑入帐内,大喊着;「敌人突然由霍山回头攻打我们了,前线将领请主将们立
刻撤退,情势很危急!」
「我的天啊,这是怎么回事啊?」帐内的将领纷纷交头接耳地谈论着。
好不容易将敌人由羽花河岸逼退,正将他们驱回南方,怎么转眼间又变成他们被敌人追打呢?
「殿下,请下令!」
「殿下,我们无路可退啊!后面就是羽花河,除非利用……」
「报!」
第三次小兵冲进来时,禧沙己经控制不住的怒吼。「这回又怎么了?」
「后、后方的船开始燃烧了!」
「什么?」
禧沙握紧拳头,咬牙。可恨的司珐尔,这一波波教人喘不过气来的攻势,全都是经过他精密计算后的好戏
!该怎么办才好?他恨不得身上长了翅膀,立刻赶回皇城去护卫皇兄。由于护皇军都困在南方,如今驻守在皇
城周围的兵马不过一万多人,而相信司珐尔绝对不会只带几千兵马就想拿下皇城。
还有眼前,眼前这难关又要怎么度过?
「你们这些家伙平常不是话很多吗?现在快说,有什么办法没有?」愤怒地质问着在场的将帅们。
「………殿下,依臣之见,眼前还是先撤退吧?先抢救那些还没有被烧掉的船,您快点离开这儿。」
「但还有许多我方的兵将仍在奋战中,殿下若是离开了,那些兵将可能会因此而倒戈投降敌方也不一定。
」
「即使如此,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殿下的命是最重要!」
七嘴八舌的,为了该不该逃亡而引起的辩论,只让禧沙更心烦意乱而己,他完全不知道该拿这种情况怎么
办。
(皇兄,要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决定呢?告诉我吧!皇兄!)
最后,背负着狼狈而逃,弃众多手下士兵于不顾的耻辱,禧沙和几名将领,带着一小群不到千人的兵马,
搭上了残存的几艘船,越过羽花河也抛弃了战场,踏上亡命之途。
「陛下?陛下您在哪里?」
回到寝宫的平满,见到空荡荡的屋子吓了一跳,连忙追问贴身护卫,得到的是陛下单身前往皇庙的答案。
挑这种时候跑去皇庙?平满不懂陛下何必拖着大病初愈的身子,跑去承受夜露风寒呢?唉!真是教人操心的主
子,还是快赶过去看看才好。
直视着前方宏伟的十二神庙所环绕的圆场,飒亚银瞳一暗,抬起无力的脚,踏上神庙的第一个台阶。
两名负责看守外神庙的殿前神官,上前说道:「陛下,您怎么会到神庙来呢?」
「朕要进入内神庙殿,你们让开。」苍白的脸庞上流下了一滴汗。为了走到这边,他耗费许多力量。
「陛下,您不会不知道,除非是一年一度的祭典,否则内神庙殿是不会开放的。」
「你们要阻止身为西琉皇朝天子的朕进入内神庙吗?好大的胆子。即便你们是神官,依然不可豁兔于触怒
朕的重罪。」嘎声地怒道,令两名神官你看我、我看你的,不知所措。飒亚再次加重了语气说:「让开!」
「陛下!」
一名身穿高贵淡蓝水色袍服的长发男子,领着几名神官走出水神庙说:「锦童拜见陛下。」
首席水神官。在领受帝纹时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仿佛和当年一样的秀丽,沈稳如水般的气质也丝毫未变
。飒亚望着他,唇扬起。
「你也是来阻止我进入内神庙的吗?锦童。」
「小官是来扶持陛下的,看陛下脸色似乎……不太好。」福了福身,锦童轻声说。「你们其它人都退下吧
,由我护送陛下到内神庙。」
「但……」
「其余首席神官那儿,我会去解释的。」锦童的话,使得其它人也不敢再多言,悄悄地让开。
「陛下,请吧。」
凝视着水神官半晌,飒亚默默将半边身子放在他伸出的手臂上,距离到达内神庙的路,还有数十个台阶,
两人间弥漫着诡谲的沉默。过去,飒亚隐约知道水神官与司珐尔有着友好的关系,而此次内乱照理说皇神庙内
早己知悉,那么……锦童有何道理会帮助他?
「陛下,请小心您的脚下。」
见他态度殷勤,飒亚决定打破沉默说:「你出面的理由何在?锦童,联以为,你是厌恶朕的。」
「陛下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锦童微微一笑,神似飒亚的银眸,蒙着浅灰。「难道是锦童曾对陛下有过
任何不敬?」
「那倒没有。是一种直觉吧!朕以为你是……」飒亚一耸肩,没往下说。
锦童颔首。「陛下以为我是司珐尔那边的人?的确,锦童未守清规,竟私下传授司珐尔大人水神法术,是
锦童的错。但如今锦童已经悔改过去的罪业,并为自己造成的错误赎罪。」
「赎?你用的字眼非常有趣。」
「是锦童前陛下的。」
「你欠我?」锐利银瞳对上平静银眸。
「曾经,锦童心中怀有对陛下的妒恨,妒恨您能霸占那魔一般勾引住锦童的男人,也为此而不敬地在每日
的祝祷中,诅咒着您能消失。身为西琉皇庙的首席祭师,我竟有这样大不敬的想法,锦童此刻深感无颜面对您
。」
他这席话,让飒亚如遭雷击,晃过他脑海的是……司珐尔竟曾对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水神官,犯下……继而
一想,自己又有什么好惊的呢?不是早知道司珐尔无不敢为,无恶不作吗?
原来,司珐尔也曾经怀拥这名秀丽的男子?哈,哈哈哈哈。
「陛下,您该晓得的,小官不过是您的替身而已。在司大人的眼中,小官根本是最微薄的存在,很您是完
全不能相提并论的。」约莫是飒亚的沉默让锦童一急,于是他脱口说道。
摇了摇头,飒亚淡淡地回道:「你替他说什么情呢?反正,都已过去了。」
张开口,还想说下去的锦童,随即闭上嘴,点头同意。「陛下说的是,的确已经结束了。并且久得够让锦
童忏悔过往的罪案,痛悟自己的愚蠢,睁开会被私欲蒙蔽的眼。陛下,您……要不要趁这机会,请出十二神官
帮助您呢?」
飒亚勾起唇色。「这也包含在你的忏悔与赎罪之中?」
「为延续西琉皇朝,我相信其余的神官们也会愿意处力的。」锦童迂回的承认。
「有了日、月、金、木、水、火、土,加上风雨雷雪电共计十二位首席神官的鼎立相助,是啊,应该可以
和司珐尔对抗上好一段时间了。但如此一来也会降低神庙的地位。正因为神庙的中立,不为政治势力左右,历
代以来这块净土才得以保存平和之相。你们若加入战争,未来司珐尔也不可能让神庙继续站立在这块土地上。
」飒亚肩负着的,也就不只皇朝的成败,还连神明的崇高都拖累下水。
「难道陛下已经放弃?」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飒亚终于能站在内神庙前,回答锦童说:「朕若放弃,就不会来这儿了。朕要到底下
神殿去,取出金阳刀与银月剑。」
「金……您手上的银天剑呢?」
传说中的神刀与神剑,是创立西琉皇朝得初代大帝所遗留的,成为镇国宝物后,便鲜少离开地下神殿。每
位帝王登基时会让众人瞻仰一次,接着便沉睡在神殿内。
「光是御用宝剑似乎是弥补不了朕与司珐尔之间的差距。因此,朕要借初代大帝的神器一用,朕相信祖先
们会允许我这么做的。」在此皇朝存亡的关键,祭出这阳、月刀剑也是象征着飒亚内心的「决定」——必得胜
利,要不就得死。
锦童叹息着说:「那请让小官为您的胜利祝祷吧。」
「嗳,麻烦你在念着祝祷词时,能忘掉某人的脸,联怕天主圣君会弄不请你在帮哪位祈祷呢!」
「陛下,请不要挖苦小官。」锦童脸一红。
「哈哈哈。」
和虚弱而显得沉重的身子相对应,飒亚的心情无比轻松愉快。
也许是迎接一切结局的一刻即将到来了,奇异的恐惧早从血液中消失,不论是对死亡的,对失败的,或是
对司珐尔的。现在飒亚只想倾全力一战,无怨无悔地和司珐尔分出高下来。
连透着血腥气味的风,都在诉说着:他就要到了。
望着那蓝得炫目的高空,和他的眼眸很像。分离有多久了呢?不过是三个月,却好象是三年、三十年或二
百年那么地久。
给毕生的劲敌。亲爱的司珐尔:
我无法忍受自己做一辈子「无能」、「受人左右」的君主。
(曾经我以为我可以,所以逃避了君主的责任,可惜我失败了。)
你一辈子也无法成为「功高不震主」、「服从不抗旨」的忠臣。
(曾经你也尝试过吧?但你的一举一动都看在我的眼里,你天性中的狮心,从未放弃领导的欲望,难道你
想蛰伏一辈子吗?)
唯有斩断思义情爱,我们才能一决胜负吧?现在我们都是平等的,不再有谁能支配谁的地位限制,也没有
头衔与君臣的分际。所以究竟是你赢,还是我对,很快就会见分晓。我知道你请愿死在我的手下,一如我乐意
让你夺走我的生命,就让我们打一场——
惊天动地,最精彩的决战吧。
「陛下!」
照样被拦阻在皇神庙外的平满,一见到飒亚现身,马上就喊着「您要不要紧?怎么会擅自离开寝宫呢?您
不能着凉啊!」
「联不要紧,你太大惊小怪了,平铺。」
怀抱着巨大的剑与刀,飒亚神色轻松,微笑地说:「走吧,回寝宫去了。」
平满替他扛下那两柄置于黑市中的神器,搀扶着飒亚走下台阶。
「明日,你也离开皇宫吧,平满。联实在对平七感到抱歉,竟借用平七的爹这么久,你代朕好好地向他道
歉。」
「陛下您在说什么?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