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然-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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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午饭後的第二个时辰,天色不早了,就到外面吃晚饭吧!
悠哉游哉地度到厨房,我进行著近期常在萧府干的例行公事──摸鱼偷吃。
看见我突然出现的身影,在厨房忙碌的众人玄即停下手头上的活,纷纷逃窜出门。
看来大家对我这闲杂人,印象深得很哪!
走到厨房内间,不出意料地被我逮到一个来不及逃、不会逃的老实人。
“肖池,好久不见了!”一脸轻松地向窝在稻草堆补眠的人。
“……谁……”迷迷糊糊地喃喃,那软软的口音,真的很令人遐想联翩。
“是我啦!老朋友来了,也不好好招呼招呼!”走上去,无奈地亲自动手推醒一头沈睡中的小懒猪。
“是你啊,莫然哥!有什麽事吗?” 肖池睡不清醒地怀抱著一大搁稻草,一手还不停地揉著迷蒙的双眼。
呵呵,真是可爱的孩子,不喜欢睡床,却爱死了这软硬适中的稻草,还说在厨房睡,闻著菜香入睡,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肖池比我少五岁多,是从小就在萧府长大的家仆,和杜月的感情不算好。用他的话说,表少主是一个和常人隔了层冰的人,所以,第一次看见杜月在和我打闹说笑的时候,他的表情,说起来,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
不过,他也是第一个除了杜月以外,肯真心接近我的人。
“好肖池,我们玩游戏好不好?他们都不和我玩。”一边说著,一边拉著他的小手摇晃。
“他们又欺负你了吗,莫然哥?我去找表少主,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肖池气愤难平地嚷嚷道。
“没关系没关系!这事,我看多了,也就习惯了。小肖池,看我这几天闷得无聊,你就好心陪陪我,怎麽样?”我死皮赖脸地软声恳求道。
“你怎麽就这麽大量……玩游戏?好啊,可是,我不太懂……”肖池搔搔後脑勺,期待地看著我。
“想知道?耳朵过来,我们…………”
低眉垂头,一身普通的打满补丁的素服,毫不起眼地混坐在一艘将开到苏州的小船。
“人来齐了没有?还有谁要上船的?”问了几声後,没有人再回答些什麽,船公随即用竹槁轻轻在岸上一点,小船缓缓离陆远去。
“开船咯!”那一声轻快老练的语调在河上传了开来,伴著柔柔的春风,使人精神为之振奋。
终於离开了。
看著面前波光粼粼的河面,我竟生出无限惆怅。
肖池是否生气了呢?不知道月知道後会不会哭著骂我呢?沐岩有被责罚吗?萧逸有没有恼怒得要派人追杀我呢?秦风……
想到他,我欣喜的心慢慢沈寂下来。
这个太难预测了,他对我的离开,是赞成?默许?否定?还是漠然?对於这个人,我一直不太懂,复杂,只希望他不要插手这个烫手芋头。
或许是我过度敏感了,像他们这种大人物,本也不可能为我这麽一个小人物,而劳心劳力。
实在是不值。
既然我已经离开,那过去的一切,也不过是某天曾经作的一个长梦而已,用不著再多花心思。
探头看著倒映在水面上的那个平凡而不起眼的人,不禁扯开了一抹苦笑。想不到,我也有要动用易容术的一天。
正出神时,突然感到肩膀一沈,几条发丝扫过鼻尖,害我忽然有了要打喷嚏欲望。
侧头,发现坐在我左手边的人,竟已在我肩上打起了盹。
清秀的脸庞,一身整洁素白的长衫。
无奈,看他憔悴的面容,实在是不好意思打扰他的补眠,还好是不碍事的左手。动了动还不甚灵活的右手,我无聊地欣赏起两岸秀丽的景色。
在看见一片茂密的竹林时,我不由得又回想起那个让我得以安全离开的游戏──
由於常年饮食不调和,我和肖池的身高差不了多少,即使我比他大五岁。也因为这样,我才得以顺利地和肖池调换了衣服,而不使人觉得不合适。
在厨房里打打闹闹了好一会儿,故意让全身和肖池都粘上炭灰草渣,面容更是弄得乌黑抹漆的,使人一时难以察觉到底谁是谁。
“小肖池,我们玩躲猫猫,好不好?你先躲到我房间里去,我找月当鬼一起来……可能要花一些时间,我没有叫你出来,你可不要出来,被抓到,就算输了。输了的人不许吃饭!”
“啊?!不许吃饭?!我一定不出来!决不会被抓到的!”肖池信誓旦旦地道。
又一番叮咛後,肖池欢天喜地地去了。
看著窗外白杨树上一抹快速闪过的黑影,嘴角不由得微微上翘。
要劳烦萧府第一护卫沐岩给我护航,本人实在是受宠若惊啊!
整了整衣衫,一刻也不敢耽误,提著个菜篮,装成上市集采购的模样,低头从後门走了出去。
肖池,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原谅我……
阳西下,漫天红霞映照著满河春色,使人分不清天上人间。
“嗯……”感到左肩沈了沈,让我把视线从眼前的美景中转了回来。
扑眨扑眨著的细长睫毛,微启的双唇,再在显示出,这位把我当靠垫使用的兄台即将清醒的迹象。
“……”那人的头终於从我的肩上脱离了,我竟有种要倒下去的感觉,左手全麻了。
“你还好吧?”苦笑著向那人询问,看他呆痴的表情,大概是意识还遗留在梦中的某处吧。
“你……是……”
“你的靠垫。”指了指自己麻掉的左肩。
“啊?!抱歉!我、我……”那人顿时慌了手脚。
真是直接的反应,看他不加修饰的有趣行动,我对此人的好感度立刻成直线上升。
“在外面闯荡,就是要互相帮忙的,‘出门靠朋友’,实在是不用跟我客气。我叫莫然,你呢?”向他柔声示好道。
“呃……芦仪……”
不能否认,开始时,芦仪还有些尴尬,可随著时间的推移,我们却越聊越投契,想见恨晚。
芦仪周游过很多地方,当我提起某个名山峻岭时,他都能很快地接上话,足见他眼界之阔,见闻之广。
“仪,你很喜欢旅游吗?走那麽多的路,渡这麽多的水。”一时好奇,我挑起了一个自认为还不错的话题。
“还好……其实,我一直在找人……”说著话时的芦仪,神色有点黯然,里面似乎还有什麽故事。
我不禁有点後悔,挑起了他的伤心事,看他的神情,应该是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吧。C授权转载 Copyright of 惘然
“那……找到了吗?”小心翼翼地选择措辞,避免伤了芦仪的心。
“没有……或许,他根本就不存在……一切,只是我一个人的幻想罢了……”自嘲地笑了笑,芦仪又自顾自地聊开了。
找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吗?不知道,那是个怎麽样的人呢?
PS:
然然又逃了!!!看了这一章,不知道各位大大还看得懂吗?那些烦人的倒叙,影影也写得昏头转向的~~Q…Q~~
又一个新人物出场了,他将陪同然然,一起闯荡江湖。至於萧逸小夏等,将迟一点再出现,各位大大不用著急!!
我们在奉承面前,是多麽的不可救药。
不管一个人的奉承是否合乎事实,
奉承者,同样都会赢得被奉承者的好感。
第十章
逆水行舟,经过五个昼夜的努力,小船终於在太湖口靠了岸。
三三两两地走上岸,离开摇晃不停的甲板,我才尽情地舒展著手脚。
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人,果然是应该活在陆地上的。
“然,不介意一起去投宿吧?”芦仪望了望月影西斜的天空,向我征询。
“好啊!”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坐了五天的船,我只觉得全身都叫嚣著疼,特别是五天来没有换过药的右臂。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找一个地方让我躺下来,好好地睡一觉,再给伤口上上药。
走的时候,果然不应该这麽潇洒,把药箱摸过来才是对的。後悔啊後悔!!
到步的时分,还不算太晚,此时,正是夜市正旺的时候。
在拥挤的人群中前行,就向蚂蚁拉车一样,真的好困难。
“然,这边!”芦仪眼明手快地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用力地把我扯离人群。
“呼~~谢谢……”倚在墙边不断地喘气,我怀疑再走下去,我铁定会被踩扁的!
真是太恐怖了,现在的人吃饱饭没事做,都会上夜市的吗?这麽一大群人聚在一起,到底有什麽好玩啊?可怜我被人撞了数十次的右臂,伤口,似乎又裂开了。
“然,你看起来不太好。走吧!”芦仪扶起我,忧心地道。
“不是吧?!才休息不到一刻锺,再回到人流里,我会被压扁的!”可怜兮兮地赖在墙边,不肯动弹。
不过很快的,我就发现,我的担心完全是没有必要的。
“你在胡说些什麽呀?!我们已经到了,快进去吧,我快累死了!”芦仪又好笑又好气地瞪了我一眼,把傻愣愣的我一把扯进了客栈。
“哎~~”一进房间,我便直直地摔上床。
硬硬的床板,软软的枕头,我幸福得想就这麽昏过去,可惜……
“起来啦,你这懒虫!还没洗身不要睡,这床,我也要睡的!脏死了!”芦仪抱怨地喃喃。
差点忘了,由於客房已经爆满,今天,我和芦仪只能合睡一床。
“呃……我睡地上好了……”说著,我就想滑到地上去。
虽然没有床舒服,可洗刷地一尘不染的木地板,睡起来,应该也不会差吧?!毕竟,我从前可是连马棚也睡过。
“不行!晚上还是很凉的,要是感染风寒怎麽办?和我一起洗吧,洗完就立刻休息,怎麽样?!”芦仪在我耳边诱哄道。
可是,真的好累……
迷糊中,好象有什麽人进来了,又走了出去。感到身体似乎被人抱了起来,脱光了,放入一池暖暖的温水里。
好舒服……
顺著在背上轻轻揉搓的力度,我不可自止地沈入了梦乡。
早晨被阳光充斥的空气,永远都带著清爽的气息。
在暖暖的被窝中醒来,首先进入眼帘的,是芦仪那清秀的脸。
安静的睡颜,秀挺的眉,却微微皱到一起。在梦中,也依然寻找著那个人吗?
越了万重山,踏过千堆雪,就只是在不断地寻找著一个不确定是否存在的人。
值得吗?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眼前的这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所受的苦,并不比我的少。这样的年纪,本应该是藏在家中,受尽宠爱的。
怜惜之情油然而生,不由得抬起手,柔柔抚过他紧皱的眉头。仿佛这样做,就能减低他的一些痛苦。
就著清晨的阳光,赫然发现,眼前的少年,有著并不亚於杜月的美貌。
如果杜月是天边的骄阳,那麽芦仪就是恬静的湖水,幽幽的平凡的,没有骄阳灼人的光辉,却也吸引著人不住沈沦,沈沦在他那安宁的气息中,不愿自拔。
“然?”不知何时,芦仪醒了。
“昨天是你帮我洗澡的吗?谢谢。”真诚地表示著谢意,我翻身下床,拿起一旁的衣衫,正要穿上。
“等一下!”芦仪的手突然从後面伸了过来,制止我正准备穿衣的手。
“怎麽了?”不可否认,我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吓了一跳。
“这是昨天的衣服,已经穿了五天了,就不要了吧?我昨晚吩咐小二买了些新的,放在那边的桌子上。”
顺著他的手势,我看到了几件躺在茶几上的白色素衣。
我有没有说过,这世上如果有哪一种颜色与我是最不相配,我一定毫不犹豫地回答,是白色。满身罪孽的我,实在是配不上那纯洁的白,只有污泥和尘垢,才能掩盖我的不堪。
“仪,我……我没有多少盘川,所以……那个……”搅尽脑汁地想著推脱的言辞,却不料,惹来了某人的怒气。
“你在说什麽呀?!你是我朋友,难道朋友之间还要讲究这些吗?”芦仪气得脸都快发紫了。
“我不是这个意识,只是……呃……”到底应该怎麽说,才比较好呢?总不可能直接和芦仪说,我不配白色,这个可笑的借口吧?如果他追问起为什麽时,我该怎麽说?
我尚在烦恼中挣扎的时候,芦仪却又不容拒绝地开口了。
“然,你再推迟的话,就是不当我是朋友……”
听到这样的话,你说我还能怎麽办?惟有心不甘情不愿地乖乖认命罢了。
当我和芦仪整理好衣容,坐在苏州城驰名的“芙蓉居”二楼栅栏边,吃上早点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街道两旁,早已布满买卖的人,其中往来的人群,更是川流不息。
“然,在看些什麽?”看见我一边酩茶,一边目不转睛地注视著楼下的人流,芦仪不禁好奇地探过头来。
“‘苏州’自有颜如玉……”半眯著眼,轻轻摇晃著手中的茶杯。
民间有句谚语,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果然是盛产美女的地方。放眼看去,大街小巷中,满是浓状抹的丽人。
“……”芦仪似有意会地瞄了几眼,点了点头。“还好……”
只怕还比不上你心中的那一个吧?!看他老神在在的样子。
“听两位的口音,应该是从外地来的吧?是赶来支持哪位姑娘的啊?”旁边一桌的老人,突然插话道。
“我们是从外地来的,只是……什麽 哪位姑娘啊?”莫非和街上的众美女有关?!
“你们不知道?!那你们来苏州干什麽?”看老人的神色,似乎对我们的孤陋寡闻甚是不解。
没办法,这几个月来,都被困在楚萧两府内,就连中途休息的时间,都用来赶路和补充睡眠。说起来,我和外间的信息也已隔绝了许久,看来,江湖上又有什麽大事要发生了。
“我们兄弟两人最近赶路赶的紧,未免与消息脱了节,还望老丈指教。”芦仪诚恳地道。
“好说好说……两位应该也发现,最近走在苏州街头的美人多了不少了吧……”老人神秘兮兮地凑过头来。F76F46EDCE63F79授权转载 Copyright of 惘然
“正是。苏州是有什麽事要发生了吗?”
“呵呵~~是有事要发生了,而且是一件大事!”真是罗嗦的老头,总爱吊是人胃口。
幸好老人发现胃口也吊得差不多了,好心地给我们解惑。
“两年一度的选美大会要在苏州举行!你说,这麽多美人云集一堂,我们这些作男人,又怎麽能不兴奋!呵呵~~~”说著,老人咧嘴笑了起来。
原来是选美大会啊,似乎很有趣的样子……
把目光放向芦仪,正好和他雀跃的眼波相接。
一定很好玩!
这是我们同时在对方眼中发现的信息,随即,均含笑点了点头。
苏州城郊的选美会场内,早已挤满了人。
左右手两边,是达官贵人和江湖名士的坐席,坐在前台的,则是前来凑热闹的人。聚在後台的,是众位准备上台的佳丽,可其中也不乏自抬身价,坐在外间坐席间脸戴面纱的大家闺秀,或直爽英气的江湖侠女。
“好热闹!”右臂的伤,在连日的调养下,已好了七七八八,今天,可以尽兴了。
“是啊……然,那边有位置!”芦仪兴奋地拉著我挤到一个较为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
这里地理条件优越,离比赛台面较近,而且只要侧一侧身,就能看见整个後台的情形。左手面是一个观赏的高台,不少江湖知名人士都坐在其上,他们的对话,也会一字不漏地传入我们的耳中。
“怎麽这麽久还没有开始?”已经听到有人开始抱怨了。
“忍一忍吧,李老弟。为看红颜一面,这种苦可少不了。”另一人戏谑道。
“听哥哥你这麽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