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我作主-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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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共产党,〃梅德琳匆匆忙忙从帷幕背后端出一木碗沙拉,说。〃晚饭好了。波茨,你拌一下沙拉好不好?〃 〃当然可以。〃波茨把碗端到旁边的一张摇摇晃晃的小桌上,非常老练地加沙拉油、醋和其他作料。 〃我可能还没有见过一个共产党呢。〃华伦说着,朝这个身穿棕色衣服的高个子瞟了一眼。 〃我的天,你真没见过吗?〃梅德琳说,〃怎么可能,广播系统就有许多他们的人。〃 〃那多少有点夸张了。〃波茨说着,往沙拉碗里擦蒜,于是暖洋洋的小房间里顿时充满了一股刺鼻的蒜味。 〃噢,波茨,你说,咱们那些人里,谁不是共产党?〃 〃彼得不是。我想麦拉也不会是。那还只是我们这一批人。〃他对华伦补充说,〃那还是从西班牙内战时期开始的。我们干了许多事,给保皇分子点厉害看看。〃大家都已经就座了,波茨把一碗沙拉端到桌上。〃当然现在我们的人剩下的不多了。大批人在斯大林与希特勒签订条约以后销声匿迹了。他们都没有最基本的信念。〃 〃你觉得那个条约很讨厌吗?〃华伦说。 〃讨厌?哪儿的话?那是一个非常明智的行动。资本主义列强企图在苏联把社会主义消灭掉。如果他们事先在相互混战中伤了元气,那么向社会主义发动总进攻的力量也就薄弱得多了。斯大林的和平政策是非常明智的。〃 华伦说:〃假设希特勒单线作战,迅速并吞英法,然后转过来击溃俄国呢?这是很可能发生的。斯大林可以和盟国达成协议,他们联合一致制止纳粹,形势就要好得多了。〃 〃可是,要知道,一个社会主义国家是没有任何理由参与帝国主义者争夺国外市场的斗争的,〃波茨非常耐心地向这位蒙昧的海军飞行员解释说。〃社会主义不需要国外市场,因为工人获得了他所创造的一切。〃 〃波茨,你把炖牛肉端来好吗?〃梅德琳说。 〃当然可以。〃 等他到帷幕后边,杰妮丝·拉古秋提高嗓门说:〃可是你肯定知道,一个俄国工人的收入,比任何资本主义国家工人的收入都要少。〃 〃当然。这有两个原因。社会主义首先在一个封建国家取得胜利,〃波茨又端着炖肉出来说,〃需要弥补一个很大的工业空白。另外,也由于帝国主义的威胁,社会主义需要把大量生产转向军事工业。等到社会主义一旦在全世界取得胜利,军火变成无用的东西,就会把它们都抛到海里去。〃
《战争风云》第十八章(3)
〃会不会有这样的事,我怀疑,不过,即使有这样的事,我总觉得,〃杰妮丝说,〃一旦国家掌握了生产资料,工人的收入会比资本家掌握生产资料时的收入少。你知道官僚主义政府多么无能,多么专横。〃 〃不错,〃梅德琳插嘴说,〃可是一旦社会主义在全世界取得胜利,国家就消亡了,因为任何人都不再需要一个集权的政府。那么,工人将掌握一切。波茨,把酒递给我们。〃 〃当然可以。〃 华伦眯起眼睛对他妹妹说:〃你相信他的话吗?〃 〃争论就在这里,〃梅德琳吃吃地笑着说,〃要是爸爸知道我跟共产党交朋友,会不会气死?千万别写信告诉他。〃 〃你放心。〃华伦转向波茨说:〃那么芬兰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俄国入侵这个北方小国已经是一周前的事了,大家都认为这是一场灾难。 〃怎么呢?〃 〃你知道,俄国指责芬兰袭击它,跟希特勒指责波兰进攻德国一样。你相信吗?〃 〃如果认为波兰进攻德国,这种想法实在可笑,〃波茨平静地说,〃但是芬兰袭击苏联却非常可能。大概是受人指使,企图挑拨社会主义卷入帝国主义战争。〃 〃苏联国土是芬兰的五十倍。〃杰妮丝·拉古秋说。 〃我并没有说芬兰干了一件聪明事,〃波茨说,〃他们受人指使犯了一个大错误。不过,芬兰本来就是沙皇俄国的一个公国。严格说,这不能算是袭击,这只不过是纠正一个错误。〃 〃噢,甭说啦,波茨,〃梅德琳说,〃斯大林不过见机行事,进入芬兰以便改进他对抗德国的战略地位。〃 〃当然,〃华伦说,〃道义不去管它,处在他的地位,这是一次非常精明的行动。〃 波茨非常会心地微笑了,他的眼珠简直要从眼眶里脱落出来。〃当然,他不是昨天刚生下来。只要社会主义国家有一点实际行动,帝国主义者总是怕得要命。他们以为那是他们独享的特权。〃 〃这次进攻竟一败涂地,你又怎么解释呢?〃 〃噢,你相信资产阶级报纸的宣传吗?〃波茨说着,使劲朝他眨了眨眼。 〃你以为俄国人真的打了胜仗?〃 〃嗨,那些关于什么穿白制服的芬兰滑雪部队的种种无稽之谈真叫人生气,〃波茨说,〃你难道就没有想到俄国也有滑雪部队,也有白制服么?可是你却偏偏听信《纽约时报》的宣传。〃 〃炖肉真好吃。〃杰妮丝说。 〃我放了好多丁香花苞,〃梅德琳说,〃可别吃着了。〃 华伦和杰妮丝吃完饭,就即刻上戏院去了。他从彭萨科拉到这里来休假七十二小时,杰妮丝从华盛顿来跟他会面;跟梅德琳一起吃晚饭是他们在长途电话中最后商定的。他们走了以后,梅德琳裁她的衣服,波茨洗盘子。 〃天哪,现在怎么办呢?〃走到街上时,华伦说。戏院离这里只隔几条马路。下雪了,不可能叫到汽车,他们只好步行。〃弄一支鸟枪来?〃 〃做什么?解脱波茨的痛苦吗?〃 〃我想强迫他跟她结婚。〃 杰妮丝笑起来,紧紧挽住他的手臂。〃他俩之间根本没有什么,亲爱的。〃 〃是吗?〃 〃不可能。你的小妹妹还完全是个孩子。〃 〃老天爷,一点不错。曼哈顿的红色火焰。真他妈的没法说。我还写信告诉家里说我要去看她。现在我怎么说好呢?〃 〃你就给你父母亲写信,说她一切都好。实际上也是这样。〃 他们低着头朝前走,风卷着雪花直朝他们脸上扑来。 〃你为什么不说话?〃杰妮丝说,〃别替你妹妹担心。说实在的,也不必要。〃 〃我在想这场战争把我们一家人都拆散了。我是说,我们也经常分散在各地,〃华伦说,〃因为我们是军人家庭,也习惯了,可现在不一样。总觉得没有着落。人人都在变动。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团聚在一起了。〃 〃所有的家庭迟早都要变动,要分散,〃杰妮丝·拉古秋说,〃拆散以后各自成为一个新家庭,开始生活。事情就是这样,这也是一种非常可爱的安排。〃她用脸偎着他,呆了一会儿,雪片落到两人暖和的面颊上。 〃帝国主义者争夺国外市场,〃华伦说,〃我希望在爸爸回来之前,她能把那人摆脱掉。要不然爸爸非把无线电城捣毁不可。〃
《战争风云》第十九章(1)
〃拜伦!〃 杰斯特罗博士叫了一声这个名字,倒抽了一口凉气,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他还是照往常一样,坐在草坪上,腿上盖着一条蓝毛毯,肩上披着灰围巾,膝上放着一块写字板和一本黄色的拍纸簿。从锡耶纳山谷吹来习习的凉风掀动着杰斯特罗的本子。朦胧中,在这座围着红墙的城市周围,起伏的山峦上葡萄园星罗棋布,山顶上是黑白条相间的教堂,这一派肃穆的景色很像古老壁画里中古时代的锡耶纳。 〃埃伦·杰斯特罗,你好。〃 〃我的天,拜伦!你这样让我大吃一惊,我发誓要一个星期才能把精神恢复过来!我们吃早饭的时候还谈起你。我们俩都肯定你这时准在纽约了。〃 〃她也在这里吗?〃 〃当然啦。她在楼上图书室里。〃 〃那么,对不起,先生,我能先上去一下吗?〃 〃去吧,去吧,让我镇静一下。噢,拜伦,你告诉玛丽亚说我现在想要一点浓茶。〃 拜伦三脚两步奔上大厅的楼梯,来到图书室。她穿着一件灰毛衣和一条黑裙子,站在书桌旁边,脸色苍白,眼睛睁得很大。〃天哪,真是你!除了你,没有人像这样上楼梯的。〃 〃是我。〃 〃见鬼,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我得找个工作做呀。〃 〃你真笨,为什么不早通知我们说你要来?〃 〃呃,我想我还是直接来好一点。〃 她走到他面前,迟迟疑疑地伸出一只手抚摸他的脸。长长的手指发干,而且冰凉。〃不过你气色好多了,体重看来也增加了些。〃她说着,又突然很不自然地走开了。〃我应该向你道歉。那天在科尼希斯贝格我心情特别坏,有冒犯你的地方,实在很抱歉。〃她离开他,又回到书桌旁边坐下。〃呃,我们可以留你在这里工作,不过像你这样突如其来,总不能叫人高兴。你现在明白了吗?〃她又继续打字。就好像他刚进了一趟城回来似的。 这就是对他的欢迎。杰斯特罗又让他在这里工作,几天之内一切又恢复正常。仿佛那段波兰之行根本没有发生,他俩谁也没有下过山似的。在这寂静的万山丛中,战争的痕迹很少。只是不时缺少汽油造成一些困难。他们看到的米兰和佛罗伦萨的报纸都不谈战争。连英国广播公司广播的战争消息也很少。俄国进攻芬兰事件像中国发生地震一样遥远。 因为公共汽车不可靠,杰斯特罗让拜伦搬进来,住在别墅三楼上一间原来住女仆的房间,又窄又小,灰泥墙已经裂缝,天花板上满是印迹,下大雨时就漏雨。娜塔丽正好住在拜伦下边,二楼一间面向锡耶纳城的卧室。她对他的态度一直很特别。吃饭时,或一般逢杰斯特罗在场的时候,她总是若即若离。在图书室里,她甚至对他很粗鲁,工作好长时间一直闷声不响,他要问她什么,她就冷冰冰的,简单答复他两句。拜伦向来有自卑感,觉得自己引不起别人兴趣,也就把她这种态度看作理所当然。但是他始终怀念他们在波兰的那段友谊,而且奇怪她为什么对那段经历只字不提。他认为准是因为自己跟踪追到这里,惹她生气了。他又和她在一起了,这正是他要到这里来的原因,因此,尽管她态度粗暴,他依旧和一只狗与他脾气暴躁的主人重聚一样,非常满意。 拜伦到达锡耶纳时,关于君士坦丁大帝的那本著作暂时搁浅,杰斯特罗要补充杂志上发表的一篇题为《最后一场赛马》的文章。他在谈到人种的时候,描绘了欧洲重新投入战争的一幅悲惨景象。这篇文章具有惊人的预见性,编辑部于九月一日收到时,正好德国在这一天进攻波兰。杂志发表了这篇文章,杰斯特罗著作出版人给他打海底电报。迫切希望他把这篇文章写成一本小书,并且说如果能够对战争结果表示些乐观看法(哪怕一点点)就更好。电报还提到可以预支一大笔版税。现在手边就是这项工作。 杰斯特罗在这个小册子里,发表了一通非常有气派、有预见性、胸怀很开阔的惊人议论。他写道:德国人可能再一次遭到失败;即使他们取得了世界的统治权,他们最终也将被他们的臣民所驯化和征服,像他们的祖先哥特人和汪达尔人被驯化成为基督教徒一样。狂热或暴虐的专制是有定数的。它是一种不断复发的人类的热病,最终注定要冷却,消退。而整个人类历史将永远朝着理性和自由前进。 杰斯特罗认为德国人是欧洲的不肖子孙,自私、任性、不实际,总是想方设法破坏各种形式的不稳定的秩序。阿米纽斯用武力粉碎了罗马统治下的和平。马丁·路德破坏了天主教,现在希特勒又向建筑在陈旧、支离破碎的国家结构上尚且不稳定的欧洲自由资本主义制度挑战。 杰斯特罗写道,欧洲的〃赛马〃,许多疯狂的民族主义小国家在一小块人口稠密的陆地上展开竞争,于是一个三面环海、一面与亚洲接壤的大型的锡耶纳支撑不住了。因为锡耶纳只有一家自来水公司,一家动力公司,一套电讯系统,一个市长,而不是按照所谓鹅、毛毛虫、长颈鹿等十七个伪独立区域搞十七套,因此,欧洲照一般常识理解的统一条件成熟了。希特勒这个具有天才的坏家伙看到了这一点。他怀着一股条顿族的狂热开始着手残酷地、错误地破坏旧秩序,但重要的是他在本质上是正确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是最后一场赛马。不管哪一方在这场愚蠢的、血淋淋的赛马中取胜,欧洲都将出现一个不像过去那样生动活泼,但却更富于理性、更稳固的结构。也许这一痛苦而健康的过程会变成全球性的,整个世界将最终联合起来。至于这一闹剧中的反派角色希特勒,也许会被追击,像麦克白斯一样惨遭杀害,也许他会取得胜利,那么他也将最终倒台或死亡。但是,星球将继续存在,地球也将继续存在,人类追求自由和彼此间兄弟般了解与友爱的愿望将永世长存。
《战争风云》第十九章(2)
当拜伦用打字机打出反复阐述这种意见的草稿时,他想,如果杰斯特罗不是在这座俯瞰锡耶纳全景的幽静别墅里,而是在华沙度过炮火连天的九月,不知他是否会写出如此胸怀开阔、如此乐观的作品。他认为《最后一场赛马》里不恰当的空洞议论太多。但是他没有说出来。 娜塔丽每星期都收到一两封莱斯里·斯鲁特的信。她对这些信已经不像春天时那样激动了,那时她总奔到卧室去看信,回来时不是满面春风,就是眼泪汪汪。现在她就坐在书桌旁边,把空行空得很宽的打字信随随便便看一遍,就往抽屉里一塞。有一个下雨天,她正在看信,拜伦在打《赛马》一书的稿子,只听她说了声:〃天哪!〃 拜伦抬起头来问:〃什么事?〃 〃没什么,没什么,〃她说着,脸色绯红,激动地摆着手,弹着信纸。〃对不起。什么也没有。〃 拜伦又继续工作,很吃力地辨认杰斯特罗写得很潦草的一句话。教授的字迹很难认,经常漏写字母或单词。他写的S和O很少封口。有些蓝墨水写的花花哨哨的字就需要人去猜测它的意思。娜塔丽能辨认,但是拜伦不喜欢她那副屈尊俯就的勉强样子。 〃唉!〃娜塔丽通地一声往椅上一靠,盯着那封信。〃勃拉尼?〃 〃什么事?〃 她咬着饱满的下嘴唇,犹豫起来。〃我实在没办法。我得跟人说说,而你又在我身边。你猜我这只发烧的小手里拿的什么?〃她把信纸弄得沙沙响。 〃我知道你拿的什么。〃 〃你以为你知道,〃她顽皮地一笑,〃我来告诉你。这是莱斯里·曼逊·斯鲁特先生向我求婚的信,他是牛津大学罗兹奖学金获得者,一位发迹的外交官,一个捉摸不透的单身汉。你觉得怎么样,拜伦·亨利?〃 〃向你道喜。〃拜伦说。 这时,娜塔丽桌上的铃响了。〃呃,我的天。勃拉尼,劳驾你去看看埃伦·杰斯特罗有什么事。我已经晕头转向了。〃她把信朝桌上一扔,把细长的、雪白的双手插到头发里。 杰斯特罗博士在楼下书房里,围着毯子坐在火旁的一张长躺椅上,下雨天他就经常呆在这个地方。他对面的扶手椅里,坐着一个胖胖的、面色苍白的意大利官员,穿着一身黄绿色制服,一双黑色半筒靴,正在喝咖啡。拜伦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也没见过这种制服。 〃呃,拜伦,你让娜塔丽把我的居住身份证明材料找出来好不好?她知道放在什么地方。〃杰斯特罗又对那位官员说:〃你要看他们的证件吗?〃 〃今天不看了,教授。只要您的。〃 娜塔丽正在重新看信,看见他进来就抬头咧嘴一笑。〃呵,他有什么事?〃 拜伦告诉了她。她脸色阴沉下来,从皮包里拿出钥匙,把书桌旁边的一个钢制小文件柜打开。〃拿去吧,〃她递给他一个用红带子捆着的吕宋纸夹。〃会有什么麻烦吗?要不要我下去?〃 〃最好等叫你,你再来吧。〃 他下楼梯的时候,听见书房里传出一阵笑声和兴高采烈的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