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楚歌-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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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张楚茫然地不知道说什麽好。
宋祁只冷冷推开了张楚，让他的身体撤离自己的内部，之後面无表情地穿上了衣服。
“你满意了？张楚。”那不带温度的声音彻底击醒了张楚。
“宋老师，我……”想要努力解释。
宋祁却一指门：
“出去！你他妈的给我出去！！”
张楚麻木地穿著衣服，这是他第二次被赶出宋祁的寝室。而这次不同，他和宋祁发生了关系。
这是为了什麽？
那晚上，张楚没给赵玉打电话，而是一个人躺在房间的中间，数著天花板上的花纹。那残留的记忆让张楚的身体像得了疟疾，一会儿热一会儿冷。
“啊啊啊啊啊啊啊！！！！！！！”张楚怒吼著把手边的玻璃杯摔了个粉碎。
而宋祁与他不同，宋祁知道，张楚不可能知道，自己是故意的，故意勾引张楚那麽做的。
而且，他开始贪心，那黑色的贪婪让他拿起了电话。
他只想要占有张楚，只想要他的身体属於自己一个人，而那个赵玉，那个平庸的女孩子，一定会输给他，一定！
而他却不知道，那是迈出爱情的第一步，後来他在与张楚分开的那段
日子里回忆两个人第一次的Zuo爱，露出了苦涩的笑容。他早该知道，自己会爱上张楚，爱上那个比自己小了九岁的，自己的学生。
第二天，宋祁作为值日教师，站在了校门口，检查著学生们的穿著和校徽佩带情况。他努力地在所有学生的身影里辨认昨天与他欢爱的那
个学生，迫切地想再看见他那张英俊的脸。
张楚和赵玉是在校门口碰见的，赵玉没有怪张楚没给他打电话，也没
怪张楚上学没等她，他们只是点了下头，赵玉留了个微笑，两人并肩走在一起打算一起进校门。
每个进校门的学生照例要向值日老师问好，张楚这才发现，当天的值日老师是宋祁，赵玉反而很大方的说了声“宋老师好”推著自行车就
进了学校，而声音卡在张楚的嗓子里，却怎麽都出不来。
赵玉怪异地看了张楚一眼，张楚这才小声道了好，之後逃亡般地进了学校。
宋祁的表情依然是那麽淡漠，像什麽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张楚还没走进教室，就被班主任扯住，连带著赵玉也被一起叫住了，这两位昨天刚成情侣的就被老师逮住，高二七班的每个学生开始交头接耳。
班主任对他们俩说了那麽一句话：
“有老师打电话给教导主任反映，说你们两个是男女朋友关系？”
张楚抬起了眼睛，厌恶地看著班主任。
“谁他妈的那麽多话，找打啊！”
班主任倒也没生气，反而一笑：
“张楚，你也别管是谁，其实连我也不清楚是哪个老师说的，校长向
来强调会严办第一个被查出来的，你们最好有点儿心里准备，特别是你张楚，我就是跟你说，可能让你退学也说不准。”
在张楚与宋祁做完爱的那天晚上，宋祁打电话给了教导主任，说张楚跟赵玉两个学生谈恋爱。
他知道，没有人会怀疑到他的身上。
宋祁笑了，他知道自己向来是这麽卑鄙，这麽可怜，只因为自己不是
女人，只因为自己是个男同性恋。
五
开除这个词对人来说可轻可重，他张楚叛逆，却不敢离经叛道，几件事折磨的他几乎坐立不安。瑞草问了他几次他都不透露丝毫，而瑞草似乎也因为这事而暗自跟张楚生著气，气张楚真他妈的不够哥们儿。
张楚回忆起，早上自己进校门的时候，宋祁像是什麽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平淡的注视他，完全不是在他身下带著痛苦表情扭曲的人。
张楚打定了主意，绝对不再见宋祁第二次，绝对不再找宋祁第二次。而天向来不从人愿，或者说，老天爷看著这场荒谬的戏剧正在兴头上，收不住手了。
赵玉一进教室就趴桌子上哭了，女孩子脸皮薄，容不得别人说上两句。瑞草不痛不痒地叮咛了那麽一句，说让他分出心思劝赵玉两句。
下节课是英文考试，张楚打起精神，打算走到赵玉那儿，起码让她有个好精神考试，一切等这场测验之後再从长计议。
连指尖都没来得及触碰到赵玉的身体，老师就拿著试卷进来了，教室里一片哗然，一个男中音道：
“今天全市高三模拟考试结束，主课老师们都分出去改试卷，我来给你们班监考。”
张楚抬起头，讲台上的男人低头数著试卷。
──宋祁？！
张楚退後了一步，失手打落了後面女孩子桌子上放的玻璃杯，那玻璃破碎的声音让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张楚一个人的身上。
宋祁抬头了，看著张楚，之後微微一笑，又低下头去。
当下陈籽笑起来，对瑞草道：
“宋老师还真是不错，我特欣赏这种温柔的人！”
瑞草身後的男孩子摇了摇头，大笑：
“你可都别看，那一笑妈的让我心痒痒！”
陈籽正色道：
“真没看出来，你对咱们班女生没事儿动手动脚的，这回连男人你都不放过啊！”
只有张楚知道，宋祁的那一笑是针对自己的，可是张楚不知道原因，昨天因为被自己强暴而愤怒不堪的人，怎麽会露出如此诱惑人心的微笑？
那迷惑持续了整场的考试，张楚的英文实际上是不错的，而那麽一分心却让他手足无措，一张纸条扔了过来，张楚很清楚是谁扔的，每每到了考试时间还剩下一半的时候，纸条就会飞过来，而且正中张楚背部红心。
“哥们儿，选择题答案，全部都给我，後面的阅读理解也别忘了！瑞草。”
宋祁把玩著手上的杯子，实际上，他的心并不在杯子上，他不停地用余光看著张楚，他看见了张楚手上拿著的那张字条，他忽然想，就吓吓他，让他昨天那麽粗暴的占有了自己的肉体。
站起身来，像是毫无目的地顺著桌子与桌子之间的过道往下走，张楚
似乎感觉很迟钝，或者说他在想自己的事情，过於入神，宋祁轻轻把手放在他的笔袋上。
瑞草一急发疯地踢张楚的凳子，张楚吓地跳起身，往後转，也在转的同时，看见了身边站著的人，那白皙的手指轻放在自己面前，昨天那些手指死死地扒住了自己的背，是的，他知道自己的背後还有那些印记。
瑞草傻了，这麽一回，他这门英文肯定是零分处理了。
张楚抬头看著宋祁，宋祁迅速环视了一下整个儿教室，之後把手放在
唇上，暧昧地笑了笑，之後转身离开。
张楚终於清楚了，宋祁是在勾引他，而他却不由自主地陷进了那个圈
套里。
那一天，张楚的试卷交了白卷，发疯似地跑在走廊里，他原来以为，对赵玉的喜欢就是整个世界了，可是那并不是正确的，那个男人突如其来地进入了他的生命，用光速夺走了他的理智和思考。
一脚踹开了舞蹈教室的门，那透过窗户射进教室的阳光让张楚不由掩住了眼睛，可是他知道宋祁就坐在舞蹈教室的中央。
宋祁慢慢站起身，把窗帘一个个地拉上，随後转过身，靠著墙带著微笑地看著张楚。
“老师！！”张楚因为长时间的奔跑而不停地急喘：“我，我要你！”
宋祁笑了，带著不屑：
“你还有可爱的女朋友呢。”
张楚没有回答，快步走向了宋祁，猛地把他压在了玻璃窗户上，忘却
战术地吻著他，卷过他的舌，张楚觉得自己疯了，所以他要让宋祁跟他一样的疯狂，宋祁依然全力抵挡著，之後毫不犹豫地咬破了张楚的唇。
那锐痛让张楚惊讶地看著宋祁，宋祁眼里不再有任何的笑意。
“为什麽？！”张楚摇著头：“为什麽你拒绝我？不是你勾引我的吗？不是你让我变成这样的吗？！！不是你让我觉得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让我变成了一个对男人也有欲望的变态吗？！！”
宋祁扯了扯嘴角：
“不要以为做了一次爱以後就是爱情的全部了。”他拍了拍张楚的肩
膀，转身离开了舞蹈教室。
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张楚对著他的背影喊道：
“老师你敢说你不是在这儿等著我的吗？！！”
宋祁没有回头，径直打开门走了。
宋祁笑了，笑的很扭曲，他知道自己想要得到这个孩子，这样的方法会让张楚陷的更深，赵玉这个懵懂少女自然不是她的对手，她不懂得怎麽样适时候的抓住男的心。
宋祁早就知道自己不该当老师，他为了得到张楚的一切，甚至不在乎影响他的成绩和前途。他也知道，张楚只是一时间的冲动──所谓世界上没有永恒之爱，就像子锡。
张楚失神了，一瞬间迸发的爱情是可怕之至的，不象是对赵玉那样的细水流长。
“瑞草，你说他妈的什麽是爱情啊？”课间的时候，张楚回头问瑞草。
瑞草正因为答案的事儿跟他生著气，一看张楚主动跟他说话，不情不愿地给了张楚那麽一拳头。
“你是不是得失心风了？几天之内跟鬼上身似的！”
陈籽一听，马上转过身拍起了桌子：
“同志们！同志们！请听我说！这啊，是坠入爱河的标志啊！人刚有女朋友啊！”
瑞草被逗乐了，拍拍张楚的肩：
“反正就跟疯了差不多，等你发现自己做什麽都跟有毛病似的，那就差不多了。”
谁都知道张楚可能背处分的事儿，却没有想到，张楚这麽喜欢著赵玉，连爱情那麽滥俗的话都说的出来，赵玉可谓是化钢铁成绕指柔的典范了。
张楚听了瑞草的话没有再说过一句，就趴在桌子上，只有中午休息时间拼了命地打球，几个人防守都守不住他一个张楚。
张楚当然不知道，音乐办公室可以很清楚地看见篮球场。
那下午放学，张楚提了书包就往车棚跑。几乎扔了单车就冲进家，他单独租的房子，倒也省的父母成天的唠叨。
只有搬家时候才拿出来的大箱子被张楚从柜子上面拽了下来，随便扔了几件衣服和生活用品进到包里，再飞也似地冲回学校。
他现在只相信自己的下意识的行为，理智与思考空间在目前是最不必要的。
单车停在教师宿舍下面，宿舍里刚走出了张楚的数学老师，一看张楚吓了一跳，赶快放下饭盒，问张楚出了点儿什麽事儿。
张楚只说家里水管儿漏，地板全让水跟淹了，没办法只好投靠某位老
师暂时度过这麽几天。
数学老师没起疑心，还帮张楚把行李搬了进去。
数学老师问张楚跟哪个老师说定了没，张楚笑了笑，指著宋祁的寝室。
“我跟宋老师说的，刚来的老师好欺负。”
数学老师皱了皱眉头，他始终不喜欢宋祁这个同事，宋祁太过阴郁，太过沈默，太过不食人间烟火──换句话说，也太不知道好歹。
推开门，宋祁很安静地躺在床上，谁说过，安静的睡眠最接近死亡？
宋祁带著耳机，他身边的CD机依然在转。张楚估计著宋祁可能有听著世界名曲的习惯入睡。
帮他摘下耳机，自己带上，那嘶吼几乎冲破了耳膜，在浑身引起共鸣。
那是张楚喜欢的乐团──LINKIN PARK。
只有最欠缺安全感的人才习惯听著摇滚入睡。张楚关上CD机，转身坐在了宋祁的身边，刚转身想要再仔细端详这个男人，宋祁却警觉地张开眼睛。
六
宋祁警觉地张开眼睛，那目光绝不友善，也像是一个害怕被伤害的动物，直到他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谁。
“哦，是你，你怎麽又来了？”宋祁翻身想要起来，却看见了地上的箱子：“你这是什麽意思？”
张楚第三次被赶出了宋祁的屋子。
宋祁当时是二话不说就把张楚的包扔出去的，张楚没有嬉皮笑脸的纠缠，很沈默地走到了门口，宋祁狠狠把门给关上。
宋祁厌恶张楚这样任性的独断一件事，就像是子锡一样，他决定的事，宋祁就要服从，宋祁像个棋子一样，被安排到任何一个子锡希望的地方。
张楚靠著门坐下，他没有动过回去的念头，事实上，他连自己想要做什麽都不太清楚，或许说张楚根本不相信，在这麽短的时间里他会爱上这个男人，仔细珍藏了赵玉两年，而宋祁不过才几天，理想中的爱情并不如此。
数学老师从食堂吃了饭回来，又看见张楚了，只是张楚这会儿正坐在宋祁寝室的门口。
“怎麽？张楚，他不让你进去？”
张楚抬头对老师笑了笑：
“宋老师他不在。”
宋祁在屋子里听的见他们的话，心微微一颤，却没有改变主意，他知道自己和张楚住在一起并不是个聪明的办法，张楚也该知道，或许他待一会儿就走了。
或许任何等待都是如此，寄希望於下一个五分锺。数学老师让张楚实在不行上他那儿睡去，结果被张楚礼貌的回绝了，说自己实在没办法的话就去朋友家睡。张楚不知道自己如何度过那漫长的等待的，只是想著，再等五分锺试试。
一个噩梦让宋祁从睡眠里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有点儿饿了，毕竟晚上什麽都没有吃，於是披上衣服随便吃些什麽。宋祁有胃炎，饮食不规律就能疼倒在床上。面包和水果是自己早就买好的，为了控制体重，那是必须的食物。
忽然他想到了张楚，刚要去开门的时候，宋祁不禁笑自己，在想点儿什麽啊，这麽老套到连电影都不屑演的等待镜头怎麽会出现在他那儿？更何况，他才是个十八岁的孩子。
手没有听自己的使唤，手落，门开。
那个只有十八岁的孩子缓缓顺著门滑落到地上，张楚慢慢醒过来，揉著眼睛。
“宋老师？”
“进来吧。”伸手拉起张楚，透著外面路灯的光，张楚看见宋祁温柔地笑了。门就这样合上，两个人的让房间一下子显得窄小许多。
咕噜噜一阵响，让张楚有点儿发窘，宋祁顺手扔了个面包给他：
“没吃饭吗？”
张楚笑了：
“不是一直门口蹲著呢嘛，饭能从天上掉下来？”
两个人笑成了一块儿，一起啃著面包。宋祁始终没有开灯，黑暗中，两个人像把前天的事忘记一样，就像正常的师生一起聊著天。
“我志愿是考一般的大学就行了，能给我凑上三四批就不错了。”张楚笑道。
宋祁把水递给张楚：
“我跟你一样大的时候一样差，数学老是四十来分。”
张楚一拍桌子，不无一些安慰：
“原来老师也有这样儿的时候啊！！”
宋祁瞪了张楚一眼：
“我那时候是保送舞蹈院校的，你趁现在赶紧学还来得及。”
张楚故做姿态地长叹一声：
“不行啊，我学不进去啊，你让我这个学校第一篮球明星扔了球学数学不是笑话吗！”
宋祁想起了自己并不会打篮球，小时候就有人骂他，说他跟个女人似
的，就喜欢跳舞，连球都不打，然後宋祁就成了有名的“变态”。
“啊，我从来都不会篮球。”宋祁若有所思地咬了一口手上的面包。
张楚点了点头，并不惊讶：
“宋老师你要是会打篮球确实挺奇怪的。”
“但是我会踢足球。”宋祁紧接著说。
张楚刚喝进去的水就整口喷了出来，宋祁的身板居然能踢足球？
“行啊，老师，咱们下次过两招？”
宋祁笑了笑，算是默然地答应下来了。
当时谁都没觉得累，一直就那麽说话，气氛始终轻松，谁都没有涉及过了火的话题。大约凌晨四点，宋祁先撑不住了，问张楚睡不睡一会儿，张楚摇了摇头，他怕跟宋祁过於接近，又会发生跟前天一样的事。宋祁没跟他客气，就自己先躺下，说反正都是俩男人，要累了就躺进来。
没过一会儿，宋祁就睡过去了，这一次他睡的很沈，张楚悄悄看著他睡著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