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淫时代-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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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唐朝诗人王之焕写的《凉州词》: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嗯,这首词其实是在金州郡的兰州写的,当时这一带统称为凉州。还有呢?”
“还有啊?”
“有,”我拿起放在车前的葡萄酒喝了一口道,“唐朝诗人王翰也写过一首《凉州词》: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呵呵,你只记得喝酒的诗,这下找到理由了。”
说说笑笑间,车子到了张掖市。张丕然问:“为什么这个地方叫叫张掖呢?”
“我来之前看历史书讲,汉武帝先派骠骑将军霍去病,受命将万骑出陇西击匈奴,过焉支山千余里,匈奴浑邪王降汉,汉就在他的地盘上设置了武威、酒泉两郡。后来霍去病英年早逝后,又使将军赵破奴出令居,就分武威、酒泉的地方另外设置了张掖、敦煌郡。就好像断了匈奴的右臂,张开大汉之掖,掖也就是胳膊的意思,所以有这个名字。”
“那么酒泉呢?”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据说西汉大将军霍去病在今酒泉之地带兵打了胜仗,为了犒劳三军,将汉武帝赐给他的一坛好酒分与士兵,可是酒太少怎么分,于是将酒倒进一甘泉中,三军都喝到了酒,此泉名为酒泉,以后此地名为酒泉。”
“敦煌呢?”
“敦,大也,煌,盛也,是汉代形容该地繁荣昌盛的象征。”
“我知道敦煌,有着悠久的历史、灿烂的文化,很多历史遗迹,莫高窟、鸣沙山、月牙泉。”
如果只是一种情怀吸引你到了丝绸古道。那么敦煌就是你心中那颗丝路上永不坠陨的璀璨明星。所有属于丝路的经典镜头仿佛都聚焦在这座小小的城市——辽阔的戈壁大漠,斜阳残照下商旅的驼铃沿路叮叮叮响,西域天竺“飘飘九霄外,下视望仙宫”的飞天彩绘,还有晨钟暮鼓的佛颂梵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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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高窟也称千佛洞,始建于前秦366年间。据说最初云游至此的乐僔和尚,在夕照下见到附近的三危山,出现了金光闪闪的万佛飘浮景象,因而觉得这里是佛教圣地,便在这里凿建了第一个修行虔佛的石窟。历经了数代跟进后续的修建工程,现保存下有几百个类型不一的洞窟。
景点的讲解员说,若将所有洞窟内的壁画连串起来,长达4万多米。洞窟里尚有彩塑佛像千计,部分藏经洞也发现了经书文物等,题材广泛、内容丰富、艺术精湛。“素手把芙蓉,虚步蹑太清;霓裳曳广带,飘佛升飞行。” 连诗仙李白传神的诗句,也难描尽飞天女神的丰韵:“飘然转旋回雪轻,嫣娥纵送惊游龙。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裙时云欲生。烟娥敛略不胜态,风袖低昂如有情。”天才诗人白居易所作《霓裳羽衣歌》,同样也难窥飞天女神全貌。
敦煌亦是一山水优美的自然风景区,鸣沙山不高,但细纱圆润柔和,很有浪漫情调,黄昏时登高远望,只见天地辽阔,人微如尘,也更能体会尘世万千中那份一步一脚印得来不易的心情。漠漠黄沙之间孕育了一汪神水,就是著名的月牙泉。泉面宛如新月,静落在道道沙岭之间,清莹透澈,碧波漫漫,引来清风徐徐,为这苍黄的沙漠之地平添了许多风韵。
河西走廊尽头,就是古代著名的玉门关,汉武帝“列四郡,据两关”,两关就是阳关和玉门关,西汉军队打败匈奴,取得了对河西走廊的控制权,并在敦煌之北修筑长城,在西部设立阳关、玉门关,构成汉王朝的一南一北两大边陲要塞。
阳关和玉门关以西之广大区域,便是中国传统意义上的西域了。古人赴西域前,必须经阳关或玉门关,茫茫沙海,举目无亲,“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文人们的词句中总是透漏出凄凉悲婉的情调。
我们看到玉门关附近的一段汉长城遗址,可能由于戈壁上的沙砾无法筑成墙体,因而敦煌一带的长城大都以柴草加沙砾层层夯筑而成,残墙虽经两千多年的风雨仍屹立在荒漠戈壁上。因风化所致,墙体上的柴草和沙砾层显得越发清晰。
玉门关外,向来被人列为荒芜凄凉之地。再西行,就是最为艰险的莫贺延碛沙漠。昔日,玄奘途经,写下此碛的记录:“长八百余里,古曰沙河,上无飞鸟,下无走兽,复无水草,是时顾影惟一。”当是时,玄奘打翻水囊,几乎命绝于莫贺延碛,幸发现一泉,遂得延命,死里逃生。莫贺延碛再往西,就是中国最大的沙漠――塔克拉玛干,其维吾尔族语意为“鸟也飞不过去的地方”。东汉初年,名将班超出使西域30年,晚年曾上书皇帝,“臣不敢望到酒泉郡,但愿生入玉门关。”足见关内关外,差别显著。
绿洲、荒漠,仅以玉门一关所隔,太乎奇妙也。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张丕然不停地念叨着这一举古诗,玉门关游览后,见时间尚够,便直驱阳关。
阳关在敦煌的南湖乡,路途中,只见阳关所处之山,沙色皆成朱砂色。伫立沙中,掬起一捧细细流沙,欲从中获得答案,显是不可能。只能想象千百年来,此地为频繁鏖战之沙场,“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屈原《楚辞·国殇》描写古战场的残酷激烈场面,屡在此地出现,“白骨似沙沙似雪,凭君莫上望乡台。”悍勇忠贞之战士,血流成河,碧血染红流沙,遂留千年血沙?
车至阳关古址附近,始有绿洲出现。这里村村造园,户户栽树,杨、柳、桃、苹果、枣、葡萄等各类林木,琳琅满目。这其中,尤以满山遍野的葡萄慰唯壮观,当地农人便以葡萄为题,经营起内地颇多的“农家乐”餐馆来。
一个餐馆老板讲,凡来阳关旅游之人,到餐馆就餐时,可随时到葡萄园采摘就食,哪怕你不到餐馆就食,农人也喜游客进园采食,不图金钱之利,惟得赞美之颂词。其用意,或许尚包括游客诸君至阳关,不用担心无故人相识,阳关处处均有陌生的“故人”,殷勤款待。据说中国古代文献中,准确提到西域种植葡萄的,首推《汉书——西域传》,西汉初,长安就已有了葡萄。
张丕然跑到院子里采摘了一大串葡萄过来,喂了我一颗,细细品味,一股甘甜直沁心脾,可能在于此地气候干燥,阳光极为充足,昼夜温差大,有利于糖分的积累吧。
可惜询问当地农人,被告知古时阳关已深埋地底,就在那朱红的流沙之下。同遭被流沙掩埋命运的,还有古城寿昌县。由于战争频繁,大规模的开荒屯垦,破坏了这里的植被和水源,使生态平衡遭到破坏,黄龙滚滚东来。宋辽之后,人们迁离阳关,元代以后,阳关和寿昌古城,以及大片绿洲,终于被流沙吞没。
在餐馆吃完晚饭,我们准备返回敦煌,一个农人说,出门不远,有一山丘,当地叫做红首山,是昔日阳关古城的堡垒所在,山丘下面的戈壁滩上,到处可见古陶器残片,甚至还可以找到玉片、兵器等遗留物。我们听了怦然心动,决定去观摩一番,张丕然笑道:“说不定我们还能发现大将的盔甲、玄奘出关的遗物呢。”呵呵,女人的幻想总是让人新奇。
果然,出门不远处有一个红色的山丘,戈壁滩上都是乱石,夕阳西下,一些光滑的石头反射出一片炫目之光。我们去的时候戈壁滩上还有两辆车子,不过很快都开走了,只剩下我们。
戈壁滩上的烂陶片是有不少,我和张丕然拣了一些放在一个小布袋里,然后放在车上。
突然,张丕然指向西方,道:“快看那太阳。”
我驻足看去,只见一轮巨大的红日正从远方一个沙丘上面慢慢坠下,天边却没有一丝云彩,那个沙丘和整片沙海慢慢从橘黄色变成了朱红色,接着整个沙海似乎都燃烧了起来,空气也仿佛被烧得冒出了青烟,晃动不已,如梦如幻,让人想到了海市蜃楼。
“好壮观啊,”张丕然拿出相机赶紧拍下了这难得的美景,接着道,“在城市里,你永远也看不到这样的美妙的自然大场面。卫君,我们回去吧,等一下看不到路了。”
我说好,过去跳上车子,启动,刚走,就发现不对劲,赶忙下来一看,傻了眼,原来后面一个轮胎被戈壁滩上一片尖锐的金属片给扎破了。
张丕然在旁边道:“赶紧换上备胎吧。”
我说好,车子的后面捆着一个备胎,不过周围用螺栓固定着,于是我去后备箱里去找工具箱,可惜找了半天却没找到。
我问张丕然:“工具箱呢?”
张丕然说:“在后备箱里面吧?”边说边赶忙过来前前后后寻找,后来连车子的前面部分也找了,却始终没有找到。
张丕然哭丧着脸道:“可能我放在深圳就没带过来。”
不是吧?唉,也怪这款路虎汽车太出色了,我们开着它跋涉了上万里路,上山下坡的,愣是一点儿毛病没有,每每在坡路上超越其它车辆的时候,一阵子骄傲还油然而生,所以过去就没用过工具箱,这下麻烦了,在这个不毛之地,周围没有人影的时候,它给你来了一个破胎。
张丕然道:“卫君,要不你去农家餐馆那儿去借一下工具?”
下午我见到餐馆门口停着一辆小货车,应该有工具可以借,转身欲行,又觉不妥,到这里虽然开车用不了多少时间,但走路打来回、加上还要去找工具,可要费上不少时候,就把张丕然一个人孤零零地仍在这里吗?天已经渐渐黑了,沙漠里面有没有危险?会不会有狼?
我把想法跟张丕然讲了,果然她害怕起来,说:“那你别丢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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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让张丕然跟我一块儿去吧,张丕然却道:“那我们的车子怎么办?”
我说:“应该没问题吧?这里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那如果来个人呢?”
“来个人也没所谓啊,我们把车子锁好就是了。”
“那不行,这里可不比城市里,荒郊野外的,人家就是用石头把我们车子砸烂,估计也没人听得到。”
说得也有道理,那怎么办?
张丕然道:“我们等一下吧,说不定有过路的车,可以借他们的工具来用。”
我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否晚上有车通过。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四周一片静寂,时间在此也仿佛凝固了。
一个小星星顽皮地睁开眼睛,开始在天空不停地眨着眼,紧接着漫天的星斗都像钻石一样发出灿烂耀眼的光芒散落于天际。天空是那样的高,那样的静穆辽远,如同一个亘古走来的神话背景,覆盖了整个苍穹。
我从未见识过在沙漠之中见识过如此深邃神秘的夜空,四周没有一丁点儿的声音,我和张丕然只是手拉手,仰望苍穹,呆呆地矗立着,彼此倾听着对方的心跳。相比之下,深圳的天太矮了,让人艰于呼吸视听。
“北风卷地白草折, 胡天八月即飞雪。”塞外的天气真是变化多端,白天那么燥热的天气,一到晚上就迅速冷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张丕然不停地哆嗦着,我让她上车,她又说车里太闷了。
我打开车灯,围着山坡转了一圈,意外发现山坡北面还有几棵枯死的空心树桩子,我找来一块大一点儿的石头,砸了几段下来,在车旁边找了一片柔软的沙滩,生起了一堆篝火。
我从车上拿了两瓶葡萄酒、一包牛肉干,拉着张丕然在篝火变坐了下来。我打开酒,先喝了几口,然后递给张丕然,道:“你也喝一点儿吧,喝了会暖和点儿。”
张丕然这次没有拒绝,拿过瓶子喝了一大口,过来靠在我的肩头,仰望星空。我搂着张丕然的肩膀,一同感受大自然造物主给我们带来的旷古苍凉之美。
“你说,女郎和织女星在哪儿?”张丕然遥指天空那一条光彩夺目的银河,问道。
呵呵,这个问题在我小时候的记忆中,也曾无数次在盛夏的夜晚,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问过我那年迈的祖母。当我指出他们在天上的位置时,张丕然哀怨地说道:“他们一年只能相会一天,多寂寞啊,剩下的364天,只能剩下苦苦的相思了。卫君,有一天我们两个分开后,一年也见不到一次面时,你会想起我吗?”
“会想啊,不过我会主动去找你啊,只要你愿意见我,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进了监狱。”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说出了这番话来,难道在我深夜的梦魇里,监狱真是我恐惧的归宿?
“不许你这么说,”张丕然用手堵住了我的嘴巴,过了一会儿,只听她叹了一口气,道,“卫君,你知道吗?在我没认识你之前,我的一门心思全部都用在如何争取关系,利用别人,赚取金钱上,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才会想起我缺乏真情,活得像个木偶,天天的笑脸都是为了别人。”
张丕燃又喝了一口酒,接着道:“见到你,我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我在英国的生活,想起了那段简单、自由的生活,想起了我的第一个男朋友,你的笑容是那样的灿烂、那样的无所畏惧,很多时候,和你接触越多,我越是不敢正视你的眼睛。”
张丕然扭过身来,脸蛋儿微红,红彤彤的篝火在她的眼睛里跳动,只听她道:“卫君,你说,我是不是个坏女人?”
我一愣,却不知道如何回答,说“不是”又太简单了些吧,想了想,我道:“你不蓄意伤害别人,就不是坏人了,或许每个人都有他的宿命,个人的力量在社会面前太渺小了,为了活着,很多人不得不被动地适应别人,不过这样也好,女人嘛,很多时候想的是首先自己不被伤害。不像我,永远不相信自己会被套上命运的枷锁。”
张丕然“嗯”了一声,抓起我的胳膊,轻轻抚摸着我胳膊上的那条伤疤,这伤疤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在银行门口,被那个高个子刺伤的,只听张丕然喃喃道:“自从你那天那么勇敢地救了我之后,我就喜欢上你了。”
我心头一阵温暖,一时间却说不出话来,记得张丕然曾说过要我做她的弟弟,加上她自身生活的背景,我一向很少去思索在张丕然的内心中,她是怎样定位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的……是真正的姐弟情,还是若即若离的情人关系?但就在这样一个空旷宁静的沙漠暗夜里,张丕然轻声自如地说出了这番话来,我相信,这是她心底最真挚的心声了。
张丕然靠在我的肩头,闭上眼睛,接着道:“我妈妈常说我在深圳呆得久了,人就变得越来越势利,所以才会没有安稳日子,其实我何尝不想有个安稳的生活?我们一块儿走了这么远,我一路上不断地想,我究竟要的是什么?感受着丝绸古路的沧海桑田,我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人在大自然面前的渺小,人生短短几十年,一个女人,忙忙碌碌一辈子,能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真情,有自己的亲密爱人,也就心满意足了……海枯石烂,永不变心。”
张丕然低声地诉说着自己的心情故事,但这平常的“海枯石烂,永不变心”八个字,还是在我心中掀起了阵阵的波澜,她这是对我的期望还是她自己的心中理想?
篝火下的张丕然神态娇媚,虽经千里奔波,但更增添了一分憔悴动人的神色,由于葡萄酒的缘故,光滑细腻的脸蛋上增添了一层淡淡的晕红,只见她长长的睫毛合在一块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