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狮-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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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振兴的新文化运动!把我们的新文化运动镇压下去以后,他们便可顺利地在巴黎
和约上签字,便可随心所欲地卖国求荣,把青岛、山东以至整个中华神州拱手送予
东洋日本倭寇和其他洋人列强之手。对此,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不能仅仅只看作是
蔡先生一个人的问题,我们必须针锋相对地予以痛击!”
刘半农赞同地大声说:“对,陈学长所言极是!我们必须奋起反击!”
许德珩望着李大钊、陈独秀,建议道:“不行,我们再一次实行罢课。通过北
京学联向各大中学校发出通告,再一次实行整个学界的全面罢课,迫使政府请蔡校
长回校复职。”
李大钊沉吟了一会儿,深沉地说:“实行罢课,这也是向反动势力进行斗争的
一种方式。目前,我们也只能是采取这个办法。但我们现在所进行的斗争,外争国
权,内除国贼,反对在巴黎和约上签字,要求收回我们青岛和整个山东,以至提倡
科学与民主,主张社会进步,主张革新,以新思想、新文化反对腐朽没落的封建专
制主义旧思想、旧文化,这都已经超出了我们学界的范围了,都已经包含了广泛的
社会内容了。尤其这一次蔡先生被迫辞职出走,北洋政府更在磨刀霍霍,使得我们
斗争所包含的社会内容,更加明朗化,也更加尖锐,社会各界也势必不会坐以待视,
所以,我们想办法把学界的罢课引深向更广泛的社会斗争,把单纯的学生风潮引发
为广泛的、整个社会的抗争运动……”
李大钊深沉地讲着,一字一句都深沉而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在屋子里回旋激
荡着,也更在每个人的心头强烈地回旋激荡着……
二
大总统府里又一次焦灼不安了。
徐世昌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他的书房里背着个手转来转去着。
本来,蔡元培主动辞职,正中他徐世昌的心意。一块心病去掉了。他看着蔡元
培的《辞职书》,欢悦和畅快充满了他的心房。可没想到,这才还不到一天时间,
各方面的连锁反应这么快而且这么强烈、这么凶猛地朝他袭来。什么各大学教授的
请愿书,各大中学校校长的请愿书,社会贤达名流的请愿信以及全国的电报……都
像雪片一样向总统府他的办公室飞来。那些大学教授们和各大中学校校长们明确表
示:政府如果不下令挽留住蔡元培,他们都将集体辞职。就现在,教授推举出的请
愿团,还在外面会议厅里等候着要见他,要再一次向他面陈请愿内容。
“他妈的,面陈个屁!”这位进士出身的前翰林院编修,撕去了读书人的斯文,
恼羞成怒,也粗野地骂起娘来了,“教授,教授嘛,以教导学生识文通理为本,何
以这样来随意干涉政府的大事?他妈的,简直统统混蛋透顶!”
徐世昌心里就像燃烧着一团火。
尤其是,在刚才教授请愿团到来之前,北大那个教师胡钧送来密报,说北大那
些学生又在煽风掀浪,准备要联合京城所有大中学校,再一次进行大的行动。
什么样大的行动?不会又是一个五月四日吧?
徐世昌心里有点发毛。
“你们说应该怎么办?”徐世昌转来转去着,侧过脸问了问恭立在旁边的参议
院副议长田应璜和教育次长袁希涛,“你们也给我老徐出个主意吧!”
回应磺轻声地说:“不行就先下个劝留蔡某人的令吧!”
徐世昌停下步子,盯视着田应璜:“怎么?你是说让我下令把姓蔡的劝留在北
大?”
“只是表面上先这样作个样子。”
“噢?”
“在这同时,大总统还可以再……”
徐世昌手一挥,释然点头道:“明白了!明白了!”
徐世昌嘴角漾出一丝阴险而得意的冷笑。
三
就在北京大学的爱国师生们商量着如何迫使北洋政府下令劝挽蔡元培校长归校
返任的时候,从日本东京又传来了令人震惊的日本军警血腥镇压中国留学生、制造
了“五·七”惨案的噩耗。
原来,北京的爱国学潮一浪高过一浪地奔卷涌腾之时,在日本东京的中国留学
生们也情绪激昂亢烈,闹得很起劲。他们自从在火车站没有能美美地痛打上卖国贼
章宗祥后,心里面一直都憋着一团火。北京五月四日的示威大游行、火烧赵家楼、
痛打卖国贼,令他们振奋,而爱国学生的被捕,又使他们激愤。他们决定:五月七
日国耻纪念日,召开声援大会。留学生们向日本各处借用会场,谁知那些东洋人早
已接到他们政府通知,一律拒绝借用。没有办法,留学生们只好去找中国公使馆,
借用一下会场。谁知道章宗祥走后代理中国公使的庄景坷是个大滑头,他表面上含
含糊糊地答应了把公使馆的会场借给留学生们用,但暗地里去日本警厅,请求派来
大批日本武装军警把守住了公使馆门口,等留学生代表正式来接洽的时候,那些东
洋人武装军警把刺刀枪口直对准留学生代表,不让进去。留学生代表无可奈何,正
在苦苦想办法之际,忽从公使馆内传出一阵热闹欢庆之声,伴随着飘出声声悠扬的
丝竹乐曲,向旁边人一打问,方知是庄代公使在设宴请客,特邀来了名伶唱《贵妃
醉酒》,给东洋“友邦”的客人们开心取乐。留学生代表怒火燃胸,这帮无耻的卖
国贼官僚,国难之时,恰又是国耻之日,居然宴请东洋倭敌,听戏赏曲,寻欢作乐。
留学生代表当即返回学校,向同学们痛哭流涕地讲述了情况。同学们一个个也都义
愤填膺,决定五月七日国耻日各大学留学生联合举行示威游行,并写好了几份请愿
书,准备游行时向各国驻日本公使馆递送,希望他们对于中日问题,能主持一下公
道。
第二天,五月七日,东京各大学的中国留学生两千多人,分成两队,一队从葵
桥出发,一队从三宅报出发,各都手执白旗,上写着纪念国耻、力争国权之类的标
语,高呼口号,浩浩荡荡,排山倒海,以不可阻挡之势游行前进。
从三宅报来的那队中国留学生,行至中途,被一队日本军警拦住去路。留学生
们与军警辩论,军警不依。留学生们高举旗子,奋臂疾呼:“打倒东洋帝国主义!”
军警扑上前去,抢夺留学生手中的旗,拳打脚踢留学生;在此同时,又一大队骑马
巡警扑来,横冲直撞,马刀狂舞乱砍,许多学生都被砍倒在地,鲜血淋漓,呻吟声、
惨叫声响成一片。一些学生冲出重围,到英国、法国、俄罗斯等各公使馆递交了请
愿书后,向日比谷公园方向走去,准备在那儿与葵桥那边来的第一队学生汇合。不
料走到半路,又被一大队东洋人军警拦截住,对留学生们大打出手,把学生们手中
的旗子抢过来撕碎。领队的姓龚的学生手里是一面中国的国旗,一日本军警蛮横地
要抢去,姓龚的学生死命不肯放手,大声疾呼道:“这是中华民国的国旗,你们东
洋人不准侵犯它!”那日本军警凶狂地吼骂说:“胡说!什么破烂裹脚布!”一把
抢过来,撕得粉碎。紧接着,又有几个日本军警扑上来,把这个姓龚的留学生凶狂
地拳打脚踢。其他学生愤怒至极,一起吼喊着,扑上前去,把那位姓龚的同学抢救
了回来。此时,东洋人军警越来越多,把许多留学生打的打伤,抓的抓去,迫使剩
下的一些学生躲进到附近的青年会里面。
从葵桥那面游行而来的第一队中国留学生,先到美国、瑞士等国公使馆递交了
请愿书,后准备去中国公使馆抗议示威,刚走到中国公使馆门口,就被大批的东洋
人马队步队军警拦截住,一顿刀砍枪刺,抢去旗子。为首的一位姓杜的留学生手中
的国旗也被日本军警抢去,撕碎,挑在刺刀尖上。许多同学也都被打得遍体鳞伤,
倒卧在路边。马路上血流成河。
对这外边对中国留学生的血腥镇压,那位庄代公使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仍陪
着他那东洋人贵客在饮酒欢谈。外边,血肉横飞,惨叫声一片;里面,觥筹交错,
戏曲声悠扬……
从东京回国来的《京报》主笔邵飘萍先生,苍白的面孔上充满了血液,悲愤不
已地讲述着。
北大西斋饭厅里挤满了人。人们都静静地听着;一双双眼睛圆睁,迸射着仇恨
的怒火;有的同学紧咬着下唇,把下唇的血都要咬出来了。
“走,到日本公使馆去!”有人悲愤地喊道。
“走,去找东洋人抗议去!”
“找东洋人去!”
同学们都愤怒地吼喊着。
邵飘萍摇摇头,沉痛地说:“这还不光是东洋人的问题,关键还是咱们的卖国
政府。那个庄景坷庄代公使不正是东洋人血腥镇压我爱国留学生的帮凶吗?!”
邵飘萍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咱们的北洋政府,现在其实已经成了东洋
日本国的一个奴才政府了!蔡元培先生被迫辞职出走,大家都知道,是被咱们徐世
昌徐大总统逼走的。徐大总统为什么要逼走蔡先生,因为他怕过于惹恼他的东洋人
主子。今天早上,咱们的徐大总统下达了一个劝挽蔡先生的《大总统令》,说得倒
是很娓娓动听,说什么蔡先生‘殚心教育,任职有年。值兹整饬学风,妥筹善后,
校长职责所在,亟待认真擘理,挽济艰难,所请解职之处,著毋庸议’。可是,同
学们,你们可知道,咱们的徐大总统在下这个劝留蔡先生的《大总统令》的同时,
还下了问候、劝慰挽留曹汝霖、陆宗舆的《大总统令》,说曹‘从政有年,体国公
诚,为本大总统所深识’,说我们爱国学生‘流言诋毁,致酿事端’,说曹‘因公
受累,实疚于怀’,希望曹‘务以国家为重,照常供职,共济艰难’,除此而外,
还连下了两个《大总统令》,一个就是免去了坚持替蔡先生仗义执言、也替五月四
日学生示威大游行说了几句公道话的傅增湘的教育总长的职务,由教育次长袁希涛
暂行代理部务;再一个就是责成京城警备总司令、步军统领、京师警察厅总监要
‘认真防护’,‘遇有纠众滋事不服弹压者,仍遵照前令,依法逮惩’,还特别指
令教育部、各省省长和教育厅长沏实约束’京内外各校学生要‘安心向学,毋得干
预政治’,对那些‘不率训诫,纠众滋事者,查明斥退’等等。徐大总统今晨同时
签发的这四个《大总统令》,不正是把他到底是哪家的大总统彻底明显地暴露于天
下了吗?当然,把北洋政府到底是哪家的政府,也明明白白地暴露于国人面前了……”
人们都静静地听着。学子们年轻的胸腔里,愤恨的怒火在炽烈地、一阵猛似一
阵地卷腾着,燃烧着。
正这时,饭厅外面一阵纷乱。张国焘和高尚德急促促地跑进来,张国焘伤痛而
愤然地说道:
“林丽萍同学被打伤了!
四
林丽萍是在天安门前广场上被打伤的。
依照李大钊主任和陈独秀学长的建议,把学界的斗争引深向更广泛的社会斗争,
把单纯的学潮引发为广泛的、整个社会的抗争运动,北京学联在许德珩、易克嶷、
段锡朋等北大学生主持下,决定以原先成立的北大平民教育讲演团为基础,联合高
师、清华等学校,扩大组织讲演团,以每十人为一组,称“救国十人团”,到新世
界游艺场、天桥、宣武门、天安门广场、崇文门、东城等各商业区、游览区、庙会
的街头,进行救国宣传,讲演《青岛问题》、《中国现在的形势》、《山东与全国
之关系》、《东洋日本国之野心》、《亡国之痛苦及救国之方法》、《五月四日的
示威大游行》、《蔡元培校长的辞职和新文化运动》、《德先生与赛先生和孔家店》
等各方面的专题。
这一天,邓仲澥、张国焘、赵瑞芝、林丽萍他们这一组“十人团”来到天安门
广场讲演。
张国焘讲了《东洋日本之野心》。
张国焘讲演完,邓仲澥刚要准备讲演《亡国之痛苦及救国之方法》时,来了一
队手持警棍的警察,喝令他们停止讲演,并且警棍狂挥乱舞,朝听讲演的市民群众
和他们“十人团”打来,要把他们都驱散赶走。
张国焘和邓仲澥愤然上前去争辩。
正这时,一辆日本东洋人军车沿着马路耀武扬威地横冲直撞地狂驶而来。车上
满满坐着十几个荷枪实弹的东洋鬼子兵。车的前面和两侧还插着许多旗子,旗子上
都用歪七扭八的汉字写着“拥护巴黎和约”、“青岛属于大日本帝国”、“大日本
武运长久”、“二十一条万岁”等标语。
东洋人军车横冲直撞着。
车上的东洋兵挥舞着手中的刀和枪,声嘶力竭地狂呼乱吼着,狂笑着,唱着他
们的武士道军歌。
正在挥舞警棍胡乱驱打着邓仲澥、赵瑞芝他们“十人团”和听讲演的市民群众
的那帮子警察,像是突然看见他们爹娘老子来了似的,赶忙跑到马路边上去,肃立
两旁,向横冲直撞驶来的东洋人军车和车上的东洋鬼子兵行礼致敬。
张国焘、邓仲澥、赵瑞芝、林丽萍他们气坏了,冲上去迎面拦截住了那辆像凶
狂的野兽似地横冲直撞的东洋人的军车。
邓仲澥愤怒地喝道:“下来!在中国的土地上,怎么能让这些东洋鬼子肆意撒
野?!下来!”
“下来!”
“下来!”
张国焘、赵瑞芝、林丽萍和其他几个“十个团”的成员,横站成了一排,喝喊
着。
那帮子手持警棍的警察,像是他们的爹娘老子被拦截住了一样,忙跑上前去,
举着警棍护围在了东洋人军车的四周。为首的一个满嘴大黄牙的警察向邓仲澥他们
厉声喝问道: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邓仲澥冷峻地喝道:“干什么?让他们下来!这是在中国的北京,不是在他们
东洋日本国的东京!不许他们在这里这样逞狂撒野!”
“大黄牙”龇着满嘴的黄牙说:“刚才你们妖言惑众,扰乱社会秩序,跟你们
的账还没算完呢,你们又跑这里来扰乱交通,多管闲事!滚开!统统统开!”
张国焘大嗓门喊道:“谁妖言惑众?谁扰乱社会秩序和扰乱交通?你们听见了
没有,这些东洋鬼子刚才在狂呼乱叫的什么?你们再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看看他
们车上的旗子上都写的是什么?让他们都下来!把旗子都撕下来!”
“大黄牙”声嘶力竭地喊道:“滚开!你们都滚到一边去!这是友邦人士正常
的社会活动,你们不得阻拦干涉!听见没有?滚到一边去,给友邦的车把路让开!”
张国焘愤然怒骂:“什么狗屁‘友邦人士’?!下来!让他们下来!”
旁边围观的市民群众也都怒吼道:
“下来!让他们下来!”
“不许他们在中国土地上撒野!”
“让他们都下来!”
人们都怒吼着。车上的东洋鬼子兵有点心虚胆寒,但又都像狼一样两眼闪着凶
残的目光。只见那开车的东洋鬼子狂叫了一声,把油门一踩,开车向邓仲澥、张国
焘、赵瑞芝、林丽萍他们直冲了过来。
那帮子警察也挥舞着警棍像疯狗似地向邓仲澥、张国焘、赵瑞芝、林丽萍他们
凶狂地扑了过来。
东洋人军车像是有目的地直向林丽萍压去。
这是一群凶狂得红了眼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