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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2005年第06期-第3章

小说: 2005年第06期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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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真不好意思再上门了
  上次我向你家要了两升黄豆
  想磨几板豆腐卖
  只可惜叫驴子全偷吃光了,结果
  那驴日的也撑死了
  你看我这次就没骑驴,我是走着来的
  太刚没出来我就到了
  一直蹲在你家草垛后面呢
  记得上次驴子到你家一点不老实
  它死了也好,死了就不再啃你家的树皮了
  前些日子我老婆跑了
  丢下两个孩子一声没吭就不见了   我不知跟谁跑的,她肚子里还有一个   我待她不错,我戒了酒   也不再赌了,可她一个屁没放就没了   你看出来了,我很难受   比她死了还要难受   你说这有什么办法呢,两个孩子还不懂事   等他们一成年我就撒手不管了   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可他们现在还小,比家雀子还小   我得把他们喂大


瓶子里的玫瑰(外二首)
■  紫 阳
  今天我决定用最好的心情
  为你写首诗
  夕阳无限好
  红霞满天的情绪再加上一杯淡淡的清醇
  
  春天是你的品质
  我的酒杯盛满春天
  端起酒杯站在岸边看海听涛
  
  桃花开了画眉叫了
  我的眼里盛满幸福
  举起杯盏
  我把春天一饮而下
  
  我居住的城市正吃着五谷杂粮
  并永世不变
  层栉毗邻的庭院里   家家户户正忙着种稻   丰丰满满的你年年五谷丰登
     可你满把的丰收   昨夜被谁不经意买走   以至今日的街头   用鲜花购买的爱情   这样珍贵
     狮子座流星雨
     倾尽毕生热血   生就只有一瞬   狮子座的流星雨哟   尘世间的人之泪
  我穿行其间
  
  美丽不能永恒
  悠然化作花一朵
  拉弓搭箭
  射破寒暗的天穹
  那是我的爱人在流泪
  滴在我的心头
  
  日子艰难在隆冬
  我们肩并肩挽冰封的身影
  如江河拨弄大地的弦
  青春的血澎湃白头的夜草
  丢下情人和月亮把根温暖
  
  翘首远方
  我做着远方忠诚的儿子
  黑夜的尽头
  太阳将扶我站起
  闻着梅香沐着春阳
  不为裘衣和大床
  只作江河
  只作江河
  拨响冰封的绝唱
  
  荷与梅花
  
  漫天飞雪你是一坛千年好酒
  我闻香即醉
  
  一池清荷
  一树梅
  我把它们栽在心中
  
  我的生命因你们而美丽
  但我的季节却不能为你们而停留
  拥有是我一时贪婪的梦想
  离开却是至死难休的遗憾
  花样年华
  你我却不知珍惜
  
  倒插梅花看洛阳的豪情
  还是要酒
  那就请你在夕红深处
  把那壶浊酒暖上


驻地风物(组诗)
■  天 狼
  五十二亩地
  
  五十二亩地
  是建矿时一块征地的面积
  现在已是离舟园小区
  但居民们改不了口
  还习惯叫五十二亩地
  五十二亩地
  这几个字
  越想越有味道
  它让人浮想到北京
  八王坟和十三陵
  我们到小区里去
  从不说回小区
  更不说回家
  只说去五十二亩地
  说着说着
  我就帝王一样
  走进一块五十二亩大的墓地里
  
  南屯
  
  从北宿
  向北看
  跨过了南沙河
  才是南屯
  
  南不在南
  北不在北
  
  但在南屯的北边
  却有个北屯
  北屯再向北
  是邹城的中心镇
  
  中心镇是邹城紧靠兖州地界的镇
  所以中心镇
  也不在中心
  
  兖矿
  
  兖矿驻地在邹城
  若望文生义在兖州站下车
  就得换乘大巴
  再行二十公里
  
  七七年建局时
  兖州县的父母官
  怕煤矿吞没了吨粮县的地皮
  就很牛皮地回绝了煤管局
  兖州这座古城
  把一块肥肉吐给邹县
  孟子故里成了全国最大的
  煤炭生产基地
  但兖州矿务局的称谓
  仍因旧习
  
  邹县阔了,县改市了
  兖州矿务局也成了兖矿集团
  兖州的百姓红眼了
  但嘴上还是硬气
  你邹城再阔也没什么了不起
  当初不是我们领导煞笔
  今天就得像我们
  指着自己的鼻子
  骂市
  
  西湖
  
  西故村发了
  这片因采煤而塌陷的土地蓄满水
  成了绿柳环抱云飞鱼游的大湖
  荷叶田田、荷花灼灼
  游人步辇车行
  直把西故比西子
  
  也有小亭翼然
  也有长廊蜿蜒
  
  站在新开的水上酒吧外面
  看这些絮絮叨叨的水互相碰杯
  今年的水真是大呀
  如果不是小莲指给我看
  我断然不会相信
  正是在两只水鸭嬉戏的位置
  去年夏日的一个午后
  小莲,啊,你以身相许
  
  关于这几首风物
  
  刚写出这几首小诗
  这些字在白纸上悦目地跃动
  个个表现出自我介绍的欲望
  这些顶着光芒摇曳生姿的文字
  一个个从打印机里列队出来
  呀!我发现它们几乎在一瞬间
  熄灭、枯萎、冷透
  
  一个走进电梯的年轻女人
  一个走出电梯的龙钟老太
  真快呀!


纸上的流星(组诗)
■  赵立宏
  雪落在松树林里
  
  雪下着
  雪落在了一片松树林里
  
  一些雪落在了树枝上
  一些雪落在了林中的空地上
  
  我在雪中看到这片松树林时
  它已开始变白
  
  夕光中的大海
  
  我们都不说话了因为
  我们都看到了夕光中的大海
  我们都沉默着
  我们都想起了过去或往事
  
  多年后我又想起了夕光中的大海
  我又想起了那一刻里沉默的我们
  
  飞机的影子
  
  它的面积要比展开翅膀的鹰大许多
  经过我时眼前的光线暗了一下
  
  它在一小块空地上飞快地滑动
  然后跳上了对面的一片楼顶
  
  它移动的速度很快也没有声响
  却永远无法像一架飞机那样飞起来
  并且在地面上留下自己的影子
     那一片油菜花
     有一年去郑州   在高速公路上   看见一片一望无边的油菜花   有时我会突然想起   那一片油菜花   譬如今天早晨   我在起床穿衣服时   就又想起了   那一片无边的黄色的油菜花   是那么的耀眼
     今年的桃树
     又是一年桃子上市的时候   吃着桃子   想起了今年的桃树   在开完桃花   献出桃子后   如果没有其他的原因   今年我就不会再想起桃树了   直到来年   桃花再一次盛开   那就是明年的桃树了
     火车从桥上驶过
     我从桥下走过时   一列火车   正从桥上驶过   我手上提着   两个很沉的袋子   本来不想   回头看这列火车   可还是忍不住   回头看了看   由于我的犹豫   只看到了   这列火车最后的   两节车厢


2004年:诗歌随想
■  芦苇泉
  2004年的中国诗坛格外平静。这一方面也许可以说明,写作者都在潜心用功,另一方面则可能要暴露出平庸、和气的败絮。诗歌有时是需要有那么一股血气方刚、不顾一切的劲头的。
  对于我本人来说,这一年,不再敢轻言诗歌。诗歌越写越难,越写越沉重。半年的时间,算来只写了那么几首。并且很害怕和别人交谈诗歌。
  这一年,令人愉快的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结识”了荷尔德林。他是一个极度敏感、极度细致、激情汹涌的诗人。他就像闪电,一下子把我击中——“而我们诗人,当以赤裸的头颅/应承神的狂暴雷霆”,“生命之旅迥异/犹如歧路,或群山分界”……我感到我的身上,有许多和他相同的东西。荷尔德林是那种只管春种不问秋收的诗人。他被埋没二百年。每个诗人都应该有这种精神,都应该有面对如此命运的勇气。
  我一直在想,中国是不足存在着一种“新乡村抒情主义”写作。比如海子、江非,还有好多诗人,这些作品和传统的乡土诗有着本质的区别,透射出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的光芒,让乡村在诗歌中退到背景的地位上,人性、精神、灵魂、文化走向前沿。这种诗歌,一方而靠的是才气,靠的是天才的想象力,另一方面又强调文化的广阔对照。
  大作家、大诗人,就等于大思想家、大哲学家、大学问家。诗人的成功是多方面的交汇、冶铸,是一种必然。技巧在诗歌中所占位置很小,过于强调技巧,就会犯玩弄技巧的错误。要是给诗人下一个定义,我想应该这样表述:像雷电一样敏感,像刀子一样锋利,一切似乎都是天生的,常常有神来之笔,但一切又与个体的艰苦努力分不开。他的身体的一半是孩子,另一半却是智者。中国缺少这样的诗人:不断地代表人类拷问自己,善于发觉别人发觉不了的危机,并敢于惊呼:有时甚至发出孩子般委屈的啼哭,或老人不可遏制的怒斥。一颗阔大、敏感的心,有时呻吟,有时放歌……他们时刻醒着,用良心作灯,照亮茫茫大地。
  近来,我常常拿《诗经》三百篇去“教育”那些全盘否定“当前新诗”的人。我先问,《诗经》你渎不读得懂。他摇头。随便拿出一首,他都不能很好地明白,但他会说《诗经》好。然而,对新诗他看不懂却要骂。这是为什么?有时他骂的也许对,但是我们不能不看到近年来中国诗歌的飞跃。有些人,不加强自身的文学修养,就是把好诗放到他的眼皮下,他也不会认得出。艺术的欣赏,有自己的难度。诗歌作为艺术它需要“陌生化”,读者作为艺术的接受者、消费者,更要磨亮自己的“刀子”。
  唐代诗歌高峰的出现,与当时社会的开放、富足、开明分不开。中国的社会环境越来越好,诗人可以呼吸到自由的空气。中国诗歌未来的命运如何,就看朋友们怎么去做了……


芦苇泉诗歌(八首)
■  芦苇泉
  山冈的那一边
  
  麦子是她举起的白手掌。麦子走过的地方闪耀野菊花的光
  
  向日葵戴着父亲的大草帽
  在风中左摇右晃。沿着小路走
  山冈的那一边,才是少年的忧伤
  
  山冈妁那一边。青苹果踢倒秋天的瓶子
  她看见了自己的新郎。一只醉酒的山羊
  
  小河在山下流淌
  一群鱼紧紧地抱住大月亮
  
  抒情诗:山东南部的夜晚
  
  无数条河流将这个夜晚延长
  流水里有星光和声响。一辆汽车路过村庄,一个孩子的梦在海上
  动荡。小教堂上空的十字架
  黑色的。彻夜明亮的灯笼
  石头里有金矿。陈旧的窗棂一半灰暗一半微红。一个孩子的哭声
  无意中重复了多少个人的童年。深夜两点
  山坡上的布谷叫了几声
  “它小小的铜球”上落满露珠
  一下,一下,敲打着时光的银钟
  那些站着的山,没有秩序地排列
  但确已睡去。一些路在它们的身上缠绕
  像蛇——压抑的爱情。一眼水井里传来低语声
  一只青蛙在远处的玉米地里睁大惊恐的眼睛
  田野也在说话:刷刷,刷刷……
  
  黑夜里的铁块
  
  一块陈旧的铁,挂在村庄的上空
  一只鸟扑闪着翅膀
  它惊动的只是河水的流淌。远方
  我点亮眼前的油灯。小小的一片光芒
  照在早年的那堵墙上。惟一的洞口贴着一张黑纸
  黎明的山冈上,那几棵松树——自由地站着。一代一代的祖先啊   走了之后,是否回过我们的老家:   几间土屋子,几百年都没挪过地方
  
  在草原
     所有的草都在拼命逃跑   朝着同一个方向,折着身子   一棵挨着一棵   一群跑远了,另一群紧跟上
     大风过后,我又看见了草尖上的露珠   这些草,轻易地回到了从前
     在更大的一阵风里   我,还有我的马群   是否必须改变自己的方向
     在草原,我无法分辨这棵草和那棵草的不同   它们一样细小、枯瘦、冷漠
  
  抒情诗:两块木头
  
  一根杨木,插进潮湿的土地
  发芽。另一根杨木像平伸的手臂
  正在干枯
  两块木头切割天空
  “无法将内心的痛苦说出”
  
  叶子出现的时候,根已经扎深
  把那块木头紧紧地抱在怀里
  像要送给最需要木头的人
  
  徐州
  
  上半夜,我一直在火车站徘徊
  下半夜的月亮一直在回忆
  一直挂在一列火车的右上角
  甚至在深夜,和一列火车,和第十车厢里惟一醒着的人
  一起轰鸣着渡过了长江
  
  2003年中秋夜路过徐州
  白纸覆盖大地
  一路剪裁的声音
  
  路过故乡
  
  大地上的万物
  为什么要隐藏起自己
  今夜,站在村庄的屋顶上
  朗诵诗篇。谁来为我伴奏
  谁在青草上狂欢
  
  父亲,再一次敲响你的砧声
  让我看见你黑黑的脸
  看见男人的火焰
  我身体里的每一块骨头
  仍然没有生锈
  我要分十二次赞美你的好手艺,父亲
  我忘记了这是谁家的果园
  今晚它是大地的中心
  
  每一只苹果,都变成了灯盏
  爱人,让我们停下来
  在这里举行惟一的婚礼,完成人间最后的浪漫
  
  我黑瘦的兄弟,骑在马上
  迎着落霞飞驰而过
  他高扬火把:一个到处点火的人
  我无法追逐他的行程
  停在路边。独自一人迎接慢慢合拢的黑暗
  
  还有西瓜,还有棉花
  以及小麦和玉米,就像多年前的女子
  隔着高高的石墙
  猜测着她们各不相同的命运
  我已把多年的月光,留给深夜的伤口
  
  我要寻访那些干枯、沉默的水井
  过去我称颂它为大地上的眼睛
  它似乎容纳得更多——像神一样神秘
  又空洞如洁净的心灵
  
  多年之后,大地、景物依然如故
  不过……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隔阂
  大河向远方流淌
  就像我此刻的归来
  
  一朵云彩,用高度笼罩群山
  迟迟不肯离去
  类似早年的信念和崭新的惶惑
  
  故乡啊,我的归来
  是这样胆怯
  所有的道路都是多余
  还有花朵,让它们在山谷静静开放
  圣者,一一到来
  排列在我的周围
  宛若千年古树,盘根错节隔绝四野
  昔日的目光,冷却为石头里的火种
  我们默默相对:千年
  
  最后一刻
  
  连绵无际的树林,又一次发出光亮
  向我昭示未来
  流水里有鱼跳和孩子的啼哭
  多么遥远。它们各自代表逝去的秋天
  没有开始,没有结束
  路过故乡:陷入大山的温柔
  曾经染红窗纸的油灯。破碎
  锋利的玻璃
  一遍遍咀嚼时光的筋骨
  
  在黎明到来之前
  我要驾驭洪水夺路而去
  带走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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