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烟罗系列2 凝月香-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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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声响后,依然是刚才的模样,一人被被子包裹着,一人压在上面,只是这次两者换了人。
“哼!淫贼!我看你还嚣张不!”气喘嘘嘘的,珮儿怒冲冲的瞪着李安世。
李安世本因大意被攻吃了一惊,但此刻又换上了那副痞痞的笑容:“珮儿姑娘如此主动,委实令本公子受宠若惊”
“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就封了你的嘴!!”
“哦?本公子还真是对珮儿姑娘如何封在下的嘴大感兴趣呢”
笑着,李安世用眼神上下示意着。珮儿当即明白:双手压着他的双手,不能动,身子压着他的身子,不能动。要想封他的嘴,能动的地方……
看着珮儿恼得满脸通红,李安世当即很不客气的大笑起来:“若你真封了在下的嘴,那可应了那句‘意中玉人深深拥,半点朱唇浅浅尝’了!美哉妙哉!在下期待不已!”
“你够了!我是男的!!”终于,珮儿面红耳赤的喊了出来,但一喊完,好像做错事似的避开李安世的目光。
早就知道的李安世,偏偏做出一副刚知道的惊讶模样,还不忘配上一个失望的神情。
“怎么会……”
听到一直言语轻薄的人忽然转了语调,珮儿不由得看向他。那人眼中流露出的失望与伤感,重重的敲打着珮儿的良心……
“原本,一直身如浮萍,浪荡江湖,四海为家,三餐不饱,饥寒交迫……”忽然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过的李安世,忙压了压自己的演戏欲望,继续道:“那天,在巫欢坊得见小姐花容月貌,顿时一见倾心,竟会心生成家之念……只要一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可以与小姐恩爱厮守,享画眉之乐,耕织之趣,即使减寿十载,亦义无反顾!俗话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于是乎,我暗中发誓,此生此世非小姐不娶,非小姐不爱!”说到动情处,李安世两眼泛着泪光,即使那是因为强忍笑意而憋出来的……
但在珮儿看来,却是身下的男子的真情告白与为自己所恋不得善终而伤心欲绝……
“原来……落花有意随流水……可叹流水无心恋落花……”
“那个……那天我是有事在身才会扮女装的……对不起……我……”珮儿心生歉意,轻声解释着。
“罢了!想我堂堂男儿,竟会喜欢上你!你若觉得得意就尽管笑吧!”
“不是这样的!”珮儿听罢,忙失声叫道。
李安世眼波一动,就在这一空档!‘呼!’、‘嗵!’、“哎哟!”
二者的位置又换了回来……
“哦?不是这样是哪样啊?”李安世一改方才的悲痛模样,又变回原来那副风流痞样。
“你!”终于明白自己被耍的珮儿,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看到珮儿气得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李安世乐呵呵地问:“那告诉我你的真名,我就放了你”
“我就叫珮儿!”
“不会吧!难道你叫李珮儿?怎么听着像女人名?”
“你管我!我不姓李!”
“这里是李家堡,你不姓李姓什么?”
“要你管!”杏眸圆睁,珮儿的语气十分冲。
“好好好,你叫珮儿是吧,那我叫缨,专门用于系玉珮的缨,你就叫我缨哥哥好了”李安世一副欠揍的模样,嘻笑着说。
珮儿哪能听不出他言外的挑逗之意,震惊于他竟会在知道自己是男儿的情况下依然故我的调戏着自己。
“我是男的!!我没有断袖之癖!!”拼命大叫着,痛恨眼前的人好像听不懂自己话似的。
“可我有龙阳之好啊”说得理所当然,轻松明快。
“啊!!!”
气得恨不得把压在身上的人掀起来,狠狠的踩上两脚!可浑身动弹不得……
可恶可恶可恶!为什么敢有人欺负我欺负到李家堡来了?!要不是发了毒誓不能在外人面前显露武功,又岂能被这个无耻之徒如此轻薄?!
一想至此,更是恨得拼命踢着床榻!感到被下人的情绪明显变得激动,李安世暗自咋舌,看来玩得有点过了……
一个鱼跃,翻身跳下床,几乎与此同时,珮儿一骨碌蹦起来。
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目裂眦睚,双拳紧握。
惨……火了……
“在下叨扰已久,夜已深,珮少爷早生歇息吧,后会有期”李安世一抱拳,迅速跳出窗口,逃之夭夭。
“谁跟你后会有期!!!”
檀木枕应声飞出窗口,可怜兮兮得躺到了硬邦邦、冷嗖嗖的大院里……
悄然跃出李家堡的李安世,自始至终,脸上都洋溢着开怀的笑容。
而他,却因此忽略了暗处一双冷冷看着自己的眼睛……
…………
…………
第六章
初晓的阳光徐徐洒落在地,屋内弥散着暖晨独有的清爽甜香,绵被中的人儿懒懒得翻了个身,一条白润的玉臂不老实的伸出被外,紧了紧下坠的被角,又陷入了酣睡。如瀑般的黑丝顺着微微乍露的香肩缓缓下滑,乖巧的倚在灵山芙蓉般超尘脱俗的绝世容颜上,那细微的滑动,令绝艳的人儿露出一个浅浅的如花笑靥。
“小姐,该起床了”琴儿托着一盆清水走入房内。
床上躺着的人儿这才带着些许不情愿似的睁开了凤眸,那眼波中含有的涟涟滟光,竟连初升的金日也为之黯然……
“叫错了,掌嘴哦”吃笑着,王怜卓打了一个小小的呵欠,慵懒的模样说不出的妩媚诱人。
“好了好了,奴才知错了,少爷起床更衣吧!”琴儿故意压低嗓音,学着男人的声音道,可惜不像。
轻轻的笑着,怜卓缓缓起身,来到梳妆台前,拿起象牙梳,慢慢理起云鬓。
菱花镜,如花颜,纤纤手,理青丝,倾千生,醉万态。
“小姐……你真的好美……”琴儿痴痴地看着自己侍奉了十年的小姐,依然情不自禁地说出肺腑之言。
‘卟哧’一声,王怜卓然而笑:“傻琴儿,你又何尝不是如花似玉?”
“可是,琴儿跟小姐永远没得比……就算他日,琴儿被奉若天人,也会想起小姐的绝尘仪容而自惭形秽……”
“琴儿……”王怜卓轻轻放下象牙梳,意味深长地说:“花容月貌,倾国之态,不过是过眼云烟,镜花水月,只是短短数载,便会花色渐褪,风华不再……那时,斜倚薰笼坐到明的悲苦又岂是在那春风得意之时所能想像的?红颜渐老,平添银丝,又岂是你我一句不乐意不愿意便会改变的?那时对着菱花镜雾眼朦胧,以泪洗面,只为追忆昔日的花好月圆,自怨自艾,又是何其痴,何其傻?幸得一副好皮囊,却要用数载的意气风发换取余生的悲苦凄凉,何等不值,何等不公……”
“小姐……”琴儿忽然跪倒在地,拉着王怜卓的手,诚恳地说:“琴儿今得小姐指点迷津,定当引以为戒,终身谨记”
王怜卓嫣然一笑:“什么迷津?我又不是世外高人,身处红尘,哪敢傲称看破红尘,只是有感而发而已……”
“小姐,您乃天仙谪世,又岂是后宫那群庸脂俗粉所能比拟?李安世能娶到您,不知祖上是积了几辈的德!若他有眼无珠,有负于您,定会惨遭天谴!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
“琴儿!”王怜卓啼笑皆非地跺跺莲足:“都是我太惯你,口无遮掩,皇上名讳是你我可叫得的?还有,你怎么可以胡乱咒人?”
“我……”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男声:“王贤弟一早就开始教训下人了吗?”
王怜卓与琴儿同时色变,只见李安世不知何时斜倚在窗台前,轻摇折扇,笑得暧昧之至。
“你是什么时候跑来的!!鬼鬼祟祟!非大丈夫所为!”琴儿怒骂起来,怒得是不知这人有没有听到刚才的对话……
她又哪能想到,若这人真听到她们的对话,只怕此时早就笑不出来了……尤其是听到琴儿那样咒他后……
“此言差矣,此地为客栈,行人来去,本是自如,怎么你们的客房窗口便过不得?再者说,我堂堂正正的站在这里,何来鬼祟之说?”
“过就过,干嘛靠在我们的窗口上突然吓人!”
“在下只是跟王公子打个招呼,一片赤诚,怎么到这位小侍从嘴里,就变得居心叵测?再说,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二位干嘛吓得‘花容失色’呢?”
李安世有意强调‘花容失色’这四个字,悄悄暗里观察她们二人的反应。琴儿依然叉着腰,充满敌意的瞪着自己。而那位王公子……俏脸上一瞬间闪过一丝意外,但马上归于淡然,好似没听出刚才的弦外之音。
李安世微微的笑了起来,笑得莫名非常,直气得琴儿恨不得揍他两拳
“王公子,今日风和日丽,不如一同出外游玩,好好欣赏一下扬州名景如何?”
王怜卓还没回答,琴儿立即叫道:“不行!不去!”
“咦?好生没大没小,我问你家公子,他还没回话,你怎么就抢着说?”
“我家公子生性善良,待人诚恳,我自然要替他挡住某些油腔滑调、居心不良的市井浪徒!”
李安世哈哈大笑起来,向来只有他骂别人,哪有人敢说得他半句不是?现在居然有个小丫头像只小刺猬,竖起全身的刺冲着他,顿觉好生有趣。
“你还笑?!”琴儿恶狠狠的瞪着双眼,若目光可以伤人,李安世恐怕早就死无全尸了。
“琴儿”轻轻的唤了一声,王怜卓缓缓起身,走近李安世,微微欠身还礼:“多谢李公子美意,只是王卓在扬州尚有要事在身,不便同行,辜负李公子美意,还望见谅”
李安世倏然一愣,顿觉心中有些不快,一向不乏百花献媚的他,即使没有‘皇帝’这个光鲜的名衔,旦凭他傲人的外表,卓越的气度,不凡的谈吐,依然是招蜂引蝶,尽染花香。首次被拒,对于他的自尊,或多或少是个打击……
“既然如此……那在下不打扰二位,告辞!”
怏怏而去,原本的好心情,此时消了大半……
龙眉紧锁,心中不畅,却不知怎得,乍然想到珮儿,也不由想起昨晚的‘艳福’,李安世脸上又扬起浅浅的笑意,抵去了适才的不快,转而踏着轻快的步子,跑回房间,拉着小顺子上街猎艳去了……
看着李安世远去,琴儿调皮的一笑,高兴地说:“小姐,拒绝的好!看他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哼!”
“琴儿”王怜卓好气又好笑的看着自己从小到大的小侍女得意洋洋的样子,好似斗胜的大公鸡,不禁好笑:“你干嘛跟那位李公子过不去?他又没得罪你”
“可他对你心怀不轨就是得罪我!我家小姐又岂是这种登徒浪子可以高攀的!”
“登徒浪子?琴儿,你自小长在相府,难道还看不出天生富贵之人与贩夫走卒的差异吗?除非天生败兴与后天腐化,不然在显赫的家境熏陶下成长的孩子,连骨子里都会带有正统的礼规教条,一举手、一投足,无不尽显气度不菲。那李公子,生得虎目龙眉,虽语言有些轻佻,却掩不了通体的霸气与眼中的睿智,想来他是有意挑逗你我,以此为乐罢了”
“难道他还是什么达官显贵不成?”琴儿撇撇嘴,一脸不信。
“他身上的贵气……恐怕只有皇城内长大的人才会具备……所以我想,他大概也是宫中之人……不是朝中重臣便是皇亲国戚……若与他走得太近,来日我嫁入宫门碰到了……多有不妥……”
“哦,原来如此……”琴儿歪着头,想了想,笑道:“难怪小姐竟会破天荒头一遭的撒大谎,原来想得如此深远”
“我没有撒谎啊,我只说在扬州有要事在身,你我结伴游历名景难道不是要事吗?”王怜卓抿嘴而笑。
琴儿明白过来,大笑道:“小姐!你好诈哦!!”
两名如花少女,在屋内打闹嬉戏起来。
繁华街市,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奔走的行人,却不约而同的留恋驻足,频频回首,目光紧紧追随着一抹雅白。
是谁家的小姐?生得如此娇艳可人?虽然满脸怒意,却毫不影响那稀世之颜,反而平添几分英气……
当大家不约而同发出如此感慨时,倍受瞩目的人珮儿,却满脑子都是李安世那张令他想起就火大的皮皮笑脸。
今早对着前来送饭的笙哥哥大叫委屈,要死要活的不肯留在北阁,却因不敢说出昨晚被戏之事而令李笙不以为意,只道是珮儿使性子,劝了几句就不了了之……
开玩笑!那么丢人的事!怎么能跟李家堡的人说?!说我珮儿,昨晚被一个男人当成女人调戏?哼!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说!
于是,有口难言的珮儿一怒之下,连点了十多位家仆的||||穴道,硬是让他给闯出了李家堡……
这会儿一定惊动了义父了吧……昨天才受罚,今天就逃出李家堡……可是!我只是跑出来,教训一下那个挨千刀的!马上回去……千万不要这么快跑来找我……
珮儿暗暗念道着,却一时没想起,自己曾发了毒誓在十六岁之前不能让李家堡外的人知道他有武功……而在不能动武的情况下,又要怎么教训人家李安世呢……?更没有想过,若大扬州城,又要上哪去找一个人呢?
“哎哟!”只顾低头赶路的珮儿不偏不正撞进一个宽阔的怀中。
我是低头赶路!可走得仔细!哪来的笨人忽然出现在前方,害我撞个正着!!
本来就心情恶劣的珮儿,正欲骂对方两句,却在一抬头时,将满腹骂稿忘了个精光……
“小英雄,真是巧遇啊!”王俞忠心生得意的看着珮儿一只手指着自己,吓得脸色发白,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昨夜辗转难眠,皆因乍睹天人玉颜的震憾……今日起了个大早,想来集市散散心,却猛然间看到害自己失眠的家伙风风火火的低头急走,连想也没想就拦到前头,于是被撞了个满怀……
本来还心情莫名郁闷的王俞忠,却在看到眼前人儿一脸失色的瞪着自己时,郁闷不驱而散,转而换上一副看好戏的好心情。
“啊!!!”
半天没说话的珮儿,忽然发出一声尖叫,扭头就跑!被这一声吓到的王俞忠,愣了愣,看着珮儿像只兔子似的蹿掉,顿时笑出声来。
好有趣的小东西!
一时玩心兴起,王俞忠立刻追了上去。
于是,清晨的早市上,上演了一出特别的追逐戏。被追的人,国色天香,却满脸惊慌;追赶的人,风流倜傥,却满脸笑意。看戏的人们很难看出两人是为什么而追逐,更看不出哪个是善,哪个是恶。
王俞忠忽然一声大叫:“抓贼啊!!偷东西的小贼!不要跑!!”
路人顿悟:哦!原来被追的是个偷东西的贼啊!真是人不可貌相,生得人比花娇,却做这种事,哎……
珮儿一听,猛地停住脚步,怒气冲冲的瞪着王俞忠。后者看到他停下,也停住了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我哪偷你东西了!!”
“没偷我东西你跑什么跑?”
“我……”总不能说,我昨晚想偷,所以今天心虚,便扭头就跑吧……
王俞忠一脸正色道:“你敢说不是因为怕我捉你而跑的?”
此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个个好奇地注视着这两个均衣着不菲,一身贵气的两个人。
“我……”珮儿气短,看着周围的人齐刷刷的看向自己,顿时脸红得好似熟透的红苹果……
“反正我没偷!”
一跺脚,珮儿杏眸圆睁,气呼呼地说。粉色的小嘴不高兴的微微翘起,与那泛着红晕的脸颊的相映生辉,竟令看着的人们一时间失了神……
“你偷了!”你偷了我一晚的休歇,害我失眠……
“我没有!”
“你敢发誓说,你没想过偷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