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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插队在黄土高坡-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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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北京咱还有一间平房呢?”杨树林文。
    “一间平房又没人住,我去四川一呆呆了几年,人家房管局写信我要房的租金,我想你姐夫要,你姐夫说北京又没人住,退了它吧。我一想也是,每月不住人也要交五毛钱,一年就六块,这六七年页好几十块钱呢,我就让你姐去北京出差的机会,把房退了。本想这事和你商量一下,你姐去北京前给你写过一封信,但始终没收到你回信,也就这样了。”


    “北京没家了!”杨树林喃喃自语。
    “北京早没家了,自打你插队后第二年,我去你姐那,北京就算没家了,北京没家,咱在这儿安个家,你瞧我给你带来这闺女咋样?”杨树林母亲指指仍站在屋当地上的两个女人。
    “你们坐,你们坐!”杨树林让那两个女人坐下,自己坐在母亲身边,正好和她们对面,于是观察了一下。母女俩都长的挺黑,还挺瘦,个子不高,只有一米五几。母亲年纪不太大,但脸上已出现了浅浅的皱纹,让人感觉有一种历尽沧桑的感觉。闺女剪了个齐耳短发,浓黑厚厚的头发遮着一张瘦瘦的小脸,眼睛挺大,鼻梁挺高,最也挺小。细一看,除了黑些锈些外,也不难看,她见杨树林眼光在她脸上停留,便害羞地低下头,把两只瘦细的手放在膝上。
    “您是想让她做我老婆?”杨树林站起身来,到那姑娘对面,拿起她一只手,问。
    “对啊,姑娘挺俊的,让他做你老婆,难道还配不上你?”杨树林母亲问。
    “太小了吧,你几岁了?”杨树林文。
    “十八岁。”那姑娘用带着浓重四川口音的普通话答。
    “十八岁,不像,怎么这手怎么瘦?”杨树林又说。
    “瘦是没吃上嘛,在你这儿,吃几天饱饭,自然几天就催起来了,儿子别得福不知福了,你也就有了工作,要是还在插队,人家姑娘可能还不跟你呢。还挑肥拣瘦,先撒泡尿照照自己个猴样。”
    “她可听话了,爱干活,知道疼人,会洗衣做饭。”那姑娘的母亲也抢过话头用杨树林听不太懂的四川话说。
    “你愿意找我吗?”杨树林还没放下那姑娘的手。
    那姑娘羞羞地抬眼瞄了一下杨树林,然后低声说:“大哥,只要能吃饱饭,我愿意!”
    “行了,我从四川给你带到这儿,我看这闺女就不赖,就这样订下吧。”杨树林母亲发了话。
    “妈,我跟您说,我们知青,这厂的,有人搞得老婆是北京的,有人搞的是当地北京知青,有人搞的是当地老乡有工作的,最次也搞个当地农民,您给我找个四川饥民,您让我这脸蛋子往哪个搁啊。”杨树林趁那四川母女俩在小桌上吃饭时,低声和母亲说。
    “什么四川饥民,你姐不是找的四川人,怎么了,过的不是也行嘛,孩子都俩了。”
    “可是我姐夫有工作啊!”
    “他是男的,有工作有什么了不起,女的就必须有工作?没工作不是更能伺候你么。”
    “我看她太小了,胳膊还没锄把子粗呢。”
    “小点不好?傻儿子,小点能长大啊,大了可长不小了,人家都爱娶小媳妇,你怎么怕娶小媳妇呢?”
    “妈,今天你和她娘俩在这屋睡,我到其他同事屋挤去,明天我到县城里租间房,咱到那住吧?”
    “行,租一间多少钱?”
    “两三块。”
    “那么贵,咱住那间每月才五毛。”
    “那是公房,这是私房。”母子俩正说着,杨树林一抬头,看见那闺女正望着自己,不禁向她点点头。那闺女也忙向他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啊?”杨树林想起还不知姑娘名,便问。
    “我叫郝东珠。”那姑娘说完,便低下头。
    杨树林发觉虽是短短一眼,郝东珠经过洗脸,立刻白净许多,脸也不十分黑了,好似字皮肤里向外海透着一点红色,呀,也挺喜人的,杨树林心里叫道。
    他在县城租了老乡一间屋,屋里员有些家具和一个通铺,杨树林和母亲还有四川母女二人,拾掇拾掇,便搬了过去。第三天一早,他母亲便催促他到厂里去开结婚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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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二章 卖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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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这么急啊,才来两天?”
    “她母亲四川家里还有事呢,看你们领了结婚证她才能回”
    “不行,太急了。”杨树林想过几天处处在领结婚证。
    “过两天领不是也要领,早两天领让人早安下心。”母亲又催促:“你今天就开证明去!”
    “我不去!”杨树林执拗起来。
    “大哥,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你要不想要我,帮我找另一个婆家好吗?”四川妹子郝东珠站在杨树林对面,一双大眼好似羚羊的眼睛一样,黑黑的眼球占了眼珠的大部,而眼白只有边边上的一点点。
    这又亮又深邃又带着恳求的目光,使杨树林心中一动,忙说:“我不是不能今天开证明,我是说,我结婚证明开了,你们没开来结婚证明,也领不了结婚证。我开了结婚证明不能几及时结婚,怕同事们笑话。”
    “证明我们早开好了。”郝东珠的母亲解开外衣,从里边一个兜兜里掏出张叠好的纸,展开,原来是张结婚证明信,又掏一张,是张户口证明信,信上盖着红红的公社和大队的印章。
    “没找对象就开了证明信?”杨树林问。
    “我们那外嫁的姑娘都开了这种信,上面空着你的名呢,填上就行了。”郝东珠的母亲说。
    领了结婚证一回屋,郝东珠便像换了一个人一般,又铺床,又叠被,又洗衣,又做饭,宛然是屋里的小主人。杨树林看见自己的母亲喜滋滋看着儿媳干活,心里也挺高兴。
    第二天,郝东珠的母亲便催着买火车票回四川。“怎么不住几天?”杨树林问。
    “你们也领了证了,我也放心了,家里还有一大摊事,我在这里住着心也放不下来。”郝东珠母亲说。无奈,只得顺了她,杨树林帮她买了火车票,买了几条烟,几瓶酒,又给她拿上一百五十块钱,一百斤粮票,送她上了火车。
    母亲走了,郝东珠流了几滴泪,夜晚躺炕上,杨树林的母亲便睡在通炕另一头,杨树林睡另一头,郝东珠睡杨树林身边。估摸着自己母亲睡着了,杨树林便掀开郝东珠的被,钻了进去。“哥,哥,慢点。”郝东珠声音很低。
    杨树林把郝东珠抱在怀里,感觉这姑娘很瘦,好像还没发育起来,于是低声问:“你怎么像个小姑娘啊,你跟哥说实话,你多大了?”
    “十八岁。”声音更低了。
    “不对,你对我扯谎,十八岁女子我摸过,不是你这个样,你可能才十三四岁吧?”杨树林拿瞎话唬她。
    “我十六岁多了。”那声音仍低低的。
    “证明上为甚写十八岁?”
    “不写十八,扯不了结婚证。”那声音好似低的快听不见。
    “哦。”杨树林心里突然生起一股怜惜之情,心想为了活命,为了吃饭,十六岁就要出来嫁人,咱这娶她,是不是有点缺德,反正她也是我老婆,这么早干那事,别把小姑娘弄坏了,想到此,便不由自主地退回到自己被里。
    第二天早上,杨树林一起床,见饭菜已摆在桌上,母亲坐在桌前,郝东珠正在为母亲盛饭。“小子,起来了,瞧你媳妇,都把饭做好端桌上了。”杨树林向郝东珠望去,郝东珠两只羚羊般的大眼,一碰上杨树林的目光,便立时躲开,而且水汪汪的,怎么她委屈了?
    又到了晚上,杨树林睡在自己被里,很快便入了睡,早上起来,饭又已经放到桌上。一连几天都是如此。又一天临睡前,母亲问杨树林:“树林啊,你和你媳妇结婚了,怎么没动静,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怎么没动静?”杨树林问。
    “你媳妇都跟我说了,你一上炕就睡的跟死猪似的,人家是新媳妇,怕羞,你让人家怎么办啊?”
    “妈,我看她小,想让她再长两年。”
    “她不是十八吗?”
    “她才十六多,还没发育出来呢。”
    “户口上不是写的十八岁么?”
    “那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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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瞎写了,十六岁,是周岁还是虚岁?”母亲转头问坐在一边的郝东珠。
    “周岁十六多。”
    “那也不小了,我嫁你爸虚岁才十五,不也养了你姐,你老婆就是饿的,吃饱点,每两年肯定能长开。”母亲说着,那个枕头靠边睡了。
    “你怎么和妈说这些,我是为你好,让你再长个两年!”一躺下,杨树林便责怪郝东珠。
    “我以为你不喜欢我,嫌我是四川的农村户口,想不要我,所以我就对妈说了。哥,你是不是嫌弃我?”郝东珠凑过头盯着杨树林问。
    灯灭光暗,但杨树林仍能看到对面那双黑黑的发光的大眼睛。“我嫌弃你什么啊,我嫌弃你还和你领结婚证,我觉得你太瘦太小了,想让你往大了往胖了长长。”
    “我们那的姑娘都瘦。”郝东珠低声说。
    “你想让哥过来?”
    “嗯。”杨树林心潮澎湃,一下便钻了过去。
    厂里贴了一张榜,供销科要增销售人员,厂里生产的铁由于形势的变化,卖的不顺畅了,库房里积压了几万吨铁锭,希望厂里有能力有关系的人主动帮助销售,一吨铁出厂价是一百九十七块,国家销售价是二百元一吨,如果你能卖一百九十八元,那一块钱归你,你卖一百九十九一吨,一吨铁提两元,如果卖二百,一吨铁提三元。另外,出去卖铁工资照发,每天还不住八毛钱出差费。
    厂里看了榜的工人,已有几个自告奋勇地到供销科出去卖铁去了,杨树林也自告奋勇,和供销科的一个科员白山一起出去卖铁。不久传来了消息,去山东泰安的销售人员卖出去二百吨铁,每吨按二百元卖的,不久又传来了消息,去浙江温州的销售人员,卖了温州物资局两千吨铁,一吨一百九十九元,看到别人都卖的不错,杨树林和白山都心痒痒的,恨不得自己也能和他们一样,一下卖出几百吨,上千吨,提个几百元上千元钱,比上个一两年班的工资还多。
    杨树林和白山是跑河北唐山这一片销售的,走了石家庄,保定,北京,天津几个物资局,人家都不要厂的质量没保证,人家都从首钢唐钢等单位进铁,好说歹说,才有几个乡镇小厂买个十吨,八吨,百十吨的。杨树林和白山还自掏腰包请他们的采购员吃了几顿饭。
    转眼到了七月,赤日炎炎似火烧,路边地里的庄稼都被晒得卷了叶,杨树林和白山推销铁来到了唐山,他们想到乡镇的小机械厂这些厂子一般买不到有指标大钢铁厂的铁,都卖小铁厂的铁。
    杨树林和白山找了一间小赵所住下。小招待所只有两排平房,一个小院,在城市的边缘,去乡镇路近些,住宿费也便宜,每个户间包下才十元。杨树林他们推销了几天,也推销出百十吨,心想来唐山也不算白来。
    招待所住着南来北往出差的人,白天干完自己的工作后晚上便进屋睡觉。屋是十五米一间的屋,里面有四张板床,杨树林和白山包了一间屋,屋里便只有他两人睡,另两张床空着。天气闷热,屋里连个电扇都没有,除了自己带的一个小收音机能停电新闻和革命歌曲,其余就只有听蚊子叫了。
    在屋里,躺蚊帐中,闷热的厉害,窗户全打开仍然不行,汉一遍遍地出,把身上全浸湿了。杨树林觉得太难受,便叫白山:“哥们,咱们到外面凉快凉快?”
    “行。”二人相跟着出了屋,院里也闷的发慌,二人又到院外,看见不远处路灯下坐着两三个人在打牌,便凑过了一会儿,觉得凉快了点,起身回招待所,可是往蚊帐里一钻,没多大功夫身上再次哗哗地冒汗。“这天怎么这么热啊!”杨树林抱怨说。
    “咱山西忻县再热,晚上从没热成这样过,夜里肚子上也要盖个布单。”白山说。
    “怎么,再出他们玩牌?”杨树林建议。
    “算了,都这么晚了,睡吧,明天还要下乡镇呢。”白山说完后,便不吱声了。
    杨树林想睡,可是闭眼躺了一会儿,心烦意乱,浑身痒痒来痒痒去的,弄得他左右不是。躺了半个多小时,就是睡不着觉,只得起床出屋。到了院里,望望天,黑压压的,连一颗星星都瞅不见,这时,他听到院外传来打牌声,心里琢磨既然睡不着,干脆看他们玩牌吧。他来到电线杆下,恰巧这时一个打牌的要困觉了,站起身准备走,杨树林便坐下顶替他的位置。
    打了几圈牌,天气仍是闷热不堪,人好像被扣在了热锅里似的,一丝风也没有。一个牌友说:“是不是老天要热死咱呀,怎么干巴巴半点风都不吹?”
    “有风就好了,说风就是雨,如果下场雨那才叫痛快!”另一个牌友接上话。
    正这时,杨树林突然看见东方地面上亮了一道蓝色闪电,接着听到隆隆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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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三章 唐山大地震
    “打闪了,打雷了,要下雨了!”杨树林心中一阵欣喜,忙大声说。》他的话音未落,突然觉得自己从底下被弹了起来,弹了半尺高,落地,又弹了起来,落地,又被左右摇晃,他一时不知所措,瞧其余打牌的人,也像他一样,像簸箕里的煤球,被摇的上下颠簸,左右摇晃,几人大惊失色。
    咔嚓一声,他们身旁的水泥电杆,从中折断,上半截落到地上,距离他们几人只有半米,把地砸出一条槽沟,灯也随之熄灭。“妈呦,地震!”不知谁喊了一声。杨树林紧接着听到轰隆隆,哗啦啦,近处远处,不知是响雷声,还是屋塌倒的声音。
    杨树林立刻想起白山,忙借着微弱的光向招待所望去,只见几十米远刚才还在的招待所已兀然不见,院墙和房屋已平塌了下来,黑黝黝的,像一片乱坟岗子。“白山,白山!”杨树林疾奔过去。
    扒啊扒,好在平房顶之势一层瓦,房顶又是木头人字架的,扒了一会儿,杨树林便听见下面喊:“树林,我在这儿!”声音虽然微弱,但是杨树林听清了,那是白山的声音。


    “哥们,坚持一下,我来了!”杨树林和另一个刚才打牌的人顺着破砖烂木头的缝隙向下不清,便点燃打火机。只见一个床板下露出一条腿,杨树林探下脚碰了碰那条腿,问:“白山,是你吗?”
    “是啊!”
    “哥们儿,别着急,停住,我救你!”杨树林疯了一样搬动着上面的碎砖烂瓦,大约半小时,碎砖烂瓦清理的差不多了,只有一个人字架的放量还压着床板的一角,杨树林叫来几个也在摸黑抢救压在下面人的那几个牌友,大家合力把那人字架房梁搬开,杨树林急忙掀开床板,只见露出一个人来。
    “白山,是你吗?”杨树林颤声问。
    “是我。”看不太清楚,光线太暗,但杨树林听清,是白山的声音。
    “哥们儿怎么样,伤着没有?”杨树林又问。
    “腰给拍了一下,估计问题不大。”黑暗中,只见那人慢慢站了起来。
    “你够运气的,怎么由床上跑到床下了?”杨树林好奇地问。
    “刚给我摇醒,就把我从床上甩到对面那张床底下了。”
    “兄弟,别光说话了,我们那单位人还在下面,不知死活呢,帮着刨吧!”一块打牌的人在旁央求道。
    “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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