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大秦-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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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闻言面色一变,叹了口气道:“唉,在拜祭三个儿子!”始皇面色一惊:“怎么,老丈的三个儿子都不在了?”
老者好像被勾起了伤心事,不禁眼睛又通红起来,叹息道:“长子旧年在韩军中当兵,在秦军入侵时战死!二子后来在韩国亡后,被征入秦军,在灭楚时战死!三子年前被征修什么驰道,开山时被乱石砸死!可怜老朽三个儿子都先我而去,只留下这两个孤苦的孩子!”
始皇顿时哑然,这看起来十分平静祥和的村庄原来也隐藏着桩桩血泪啊!一时间只感到面如火烧,坐立不安!始皇见老人有二子是为秦国而死,心生愧疚,叹声道:“老人家,你第二子和第三子为国家而死,那国家可有补贴维护你等生活?”
老者闻言苦笑一声:“补贴个屁!韩的新定,官员严酷,贪婪,虽然听说国家有补贴,但几乎没几户人家看到一文钱!”始皇闻言大怒道:“岂有此理,这些狗官竟敢如此大胆!”
粗茶淡饭本就食而无味,心情复杂的始皇更是觉得像是在吃一团火炭相似,好容易才塞了一碗进肚!
始皇住箸下来,看了看扶苏,示意扶苏问问老人家需要什么帮助!扶苏知道始皇无颜相问,于是恳切地道:“老人家,您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或许我们可以帮你?”
老者闻言有些茫然道:“最需要什么?我只需要一个儿子!”老人声音忽的大了起来,饱含着悲愤:“我老了,老伴也老了,身体的都不好,里里外外,田里屋里,都又媳妇一个人在支撑,要是一个儿子多好啊!”
始皇和扶苏哑然:这怎么帮的上忙!
扶苏有些郝然的道:“老丈,千万不要太过伤心,您看您的两个孙儿孙女都十分可爱,等他们长大以后就有福了!”
老人苦笑着看了看唯一的孙儿,叹息着道:“我可以不希望享什么福,我现在只希望唯一的孙儿能够平平安安就好了,他是我们平氏最后一点香火了!甚至我希望他永远不要长大;这样他就不用去服什么兵役,徭役,就可以永远陪在老夫的身边!”
始皇看着老人脸上的皱纹和满头的白发,一时只感到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强笑着道:“老人家,今晚打扰太多,该告辞了!”始皇现在只想快快离去!
“不要客气,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老人又恢复了先前的谦和与冷静:“下次经过的时候记得再来坐坐!”
“会的,会的!”始皇连连点头,向扶苏示意了一眼。
扶苏会意,从怀中取出一锭金子放在桌子上,说道:“打扰老丈了,这点心意不成敬意,老丈务必收下!”
老丈低头一看,黄澄澄的竟是金子,不禁吓了一跳,连忙推辞道:“不可,不可!这一顿粗茶淡饭怎么值得这么多钱!”
扶苏忙阻止道:“老人家,不要推辞,我等家中还算富裕,您就留下吧,您比我们更需要钱!”
老人忽然省悟道:“你们不是真的货郎吧,货郎卖几年也赚不了那么多钱?”
始皇有些歉然的笑笑道:“老人家不要管我们到底是什么人,只要知道我们不是坏人就行了!告辞了!”
始皇和扶苏不再多说,唯恐老丈再推辞,便急急出门,牵上马便落荒而走!
走了许久,始皇突的停下马来,有些黯然的道:“王儿,朕原本以为天下大定,百姓就可以过上好日子,朕也可以享几天清福了,没想到百姓们的生活还是这样苦,看来朕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扶苏旁敲侧击的道:“是啊,父王!百姓徭役本就繁重,一些无关紧要的工程能不能先停下来?”
始皇忽的笑了:“朕越看王儿越像朕了,有些地方比朕还要懂得权谋,父王这次算是被你摆了一道!”二人大笑!
第十二卷 天下变革 第五章 封禅二
次日一早,如狼似虎的虎贲军就将长社县主要官员全部捕获,老练的廷尉冯劫稍一侦讯,就让一众贪官污吏们竹筒倒豆子般抖了个干净,得到了大量的贪污罪证。报知始皇后,始皇震怒,下令尽数斩首,家财充公,家属全部贬往边疆守边。
从即日起,始皇虽然行程不变,但至此再不接见地方官员和乡里长老!摸不清其中虚安的各级官员自然是一阵惶恐,但后来一见并没有什么惊雷落下来,便也慢慢释然了!
始皇一行抵达邹城,召集当地儒生上峰山立石,刻下颂赞秦德的石碑,然后下山讨论封禅及望祭河川的仪式。
这时候,始皇带来的六位博士和当地十多位儒生又起了争议。
身穿宽大儒服,头带高耸儒冠的鲁儒生共有十二人与会,带头的儒生邬成五十来岁,头发早白,脸色红润,称得上是鹤发童颜,说话时中气十足,声如洪钟,言词犀利,处处逼人。他斩钉截铁地说:“按照古制,天子行封禅之礼必须步行上山顶,所以经过这么多年,尽管有这么多天子来行封禅之礼,泰山仍然没有车道。”
这次始皇带来的六位博士,乃是以旧周派姬周领头,他虽然已七斗多岁,仍旧是长身玉立,风度翩翩。远看上去如五十多岁的人,只是满脸皱纹甚深,白发更为稀巯,挽髻都嫌勉强。他慢条斯理地争辫说:“老朽翻遍《周礼》、《仪礼》和其它古籍,也没见着这项规定。再说,从泰山脚下至山顶共一百四十八里零三百步,要是走路,像我们这里的人有几个能走上山顶?”
其实这两派人所争地并不完全是仪式问题,里面还含带着谁来主持这项仪式的问题。邹成的这班当地儒生,年龄都不趋过五十岁。自从秦灭六国后,法家抬头,儒家式微,专门为别人主持生丧婚嫁、祭祀天地祖先大典的儒生,收入大为减少,社会地位也一落千丈。不得不靠农耕渔樵作为副业维持温饱,因此个个锻炼得身强力壮,上泰山如同履平地。
反观这些随始皇来的博士,年纪最轻的也超过六十,几年来在咸阳养尊处优,除了白首穷经,为皇帝解答一些典故仪式上的问题外,儒家六艺诗、书、礼、乐、射、御中的御车、射箭运动。早就碰也没碰过了!当然一个个年老体衰,如何能步行上一百四十八里零三百步的泰山顶?
他们上不去,当然会由鲁儒生司仪。
同时,泰山为天下圣山,尤其在齐鲁人眼中更是天下群山之主,所以鲁国孔子就有‘登泰山而小天下’的豪语。始皇要是带领群臣驱车轻易而上,泰山如何显得尊贵和伟大?只有经过千年万苦才能接近地东西,才显得出它的神圣和神秘,也才会受到人们的尊崇。
因此,他们一定要坚持秦始皇一步步地走上山顶。齐鲁虽已亡国,受秦统治,但这唯一留下的圣地,必须要他尊敬膜拜。
当然,对这种争议,扶苏只看做是两群腐儒在狗咬狗,睁着眼睛睡觉,只当没听见!
于是,这两群儒士开始引经据典的开始辨论。那‘之于者也’、令人酸掉牙齿的韶语听得扶苏晕晕欲睡,上下眼皮直打架!
初时。姑皇还有心情听这两群闲人在辩论,后来吵得烦了,一拍手道:“都别吵了!朕意已决!联是天之子,是上帝地儿子,不是奴隶!儿子拜见父亲,自当乘车自抵殿堂,然后拜见!来人,传朕之诏命:命地方官召集民夫,二十日内将道路拓宽、拓平,联要乘车去!”这是始皇一贯的脾气:做事喜欢大手笔!
此言一出,众博士们顿时面有得色,而邹成等儒生还要做最后挣扎:“陛下,这样做是对天帝的不敬,万万不可啊!”
扶苏这时咳嗽了一声道:“行了,行了!你们还不累啊!父王,儿臣对登泰山之事,另有看法!”始皇也听烦了儒生们的吵闹,点头道:“王儿有何看法?说来听听!”
扶苏笑道:“儿臣听说泰山之美在于壮丽,既有累叠的山势,厚重的形体,也有挺拔的苍琼、能言的巨石、有声地清泉,更奇特的便是泰山清晨云烟岚光的变化,那简直是可比神光般的壮丽多彩。儿臣以前曾经登过泰山,对此深有体会,但这些风光奇景坐车是看不到多少的,所以儿臣建议父王还是不要坐车的好,否则错过了如此美景,岂不空来泰山一场!”
始皇闻言有些犹豫,想了半晌后还是改了主意,笑道:“不错,朕险些错过了泰山美景,那这样吧,路不用再修了!明日起,朕和诸位爱卿一起步行登山,登不上的就算了,留在此地歇息吧!邹成担任司仪!”
“喏!”
眨眼变换的形势让鲁地儒生们不禁喜形于色,而一众士们则有些垂头丧气!
次日清晨,始皇带了扶苏、冯劫及十余位身高力强的鲁地儒生、六百郎中、六千名虎贲军上山,在山道中途将六千虎贲军陆续留下担任警戒,只由六百郎中相护上山!
众人在登山途中,放眼望去:晚春的泰山上下‘松拱一天翠,草生万壑青’,红地桃花、白的杏花、金黄的迎春柳和连翘花缀满枝头。山溪两岸的刺槐自下而上次第开放,花白如絮,花香袭人。山顶大片的湖北海棠绽开蓓蕾。整座泰山像是成了花地海洋!
始皇见状大恍道:“幸亏王儿提醒,否则如此美景朕岂不是要错过!”扶苏笑道:“父王现在看到的还只是泰山之一景,继续向前,美景多的还会让父王赞叹不已的!”始皇兴奋,又加之正处壮年,不禁健步如飞,大步向山顶登去!赵高一跑小跑着跟在始皇身后!
扶苏心中暗笑,和始皇保持了一段距离,不想过度打扰。这时,跟在后面地十几名儒生却凑了上来。首领邹成向扶苏施了一礼,低声道:“昨日多谢君上相助,保全我泰山威仪,我等十分感激!”
扶苏闻言悠熬道:“本君想邹先生是误会了,我并非有心帮助你们。只是本君心念万民,唯恐开拓山道又要浪费民力。所以才向父王建议的!你们倒也不必感谢!”扶苏对这些儒生也没有什幺好感,所以言辞也并非斗分客气!
邹成愣了愣,仍然笑了笑道:“君上仁德之心今邹成钦佩!不管怎样,君上还是间接助了我等,还是要谢谢地!”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扶苏也只好笑了笑道:“不用客气!有话以后再说,还是看风景吧!”
“是,是!”邬成看出扶苏对他们不感兴趣。也不敢自讨没趣,便告退了!
众人惭往上走,便渐渐看到一块块惊天巨石的缝隙里,一株苍然巨松正向众人微笑着致意,不少树下竟然还有一两汪清泉在突突地冒着泉水,真是颇有点‘巨石能言,清泉有声’的奇特境界!
再往山上行,天空便越发得湛蓝而高远了,远远地甚至看见了一匹千尺银练在泰山西溪百丈崖直飞流直下,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在这里,蓝天高远,大山空旷,松涛阵阵,白云悠悠,让人充分领略到了山林野趣地真谛!
始皇看的大悦,面色越发的喜悦,脚步欢快地后面的众人们似乎都要带着小跑才能跟得上!
由于始皇是离泰山山脉很远的地方便开始登山的,离用于祭祀地泰山主峰足有百余里之遥,自然一个白天是难以登上峰顶的,这不,看着太阳渐渐西下,众人只在中午简单地进行了一些干粮。禁不住个个感到有些腹鼓如鸣,腰膝酸软。而始皇毕竟已经是四十岁的人了,也感到有些酸痛难耐!
扶苏见始皇有些挺不住了,忙劝道:“父王,反正离山顶也不远了,就在此地寻个地方歇息吧!明日清晨早起登山,正好可以看一看壮丽的日出奇景!”始皇忙点了点头,苦笑道:“老了,不像年青时候那样体力充沛了,行了,就命郎中寻个方便地段野营,打些野味改善改善伙食!”
扶苏闻言踊跃道:“儿臣亲自去吧,好多年都没有打猎了,还是小时候父王常带儿臣去上林苑游猎呢!”
始皇是没那个劲头了,笑道:“朕是走不动了,你自己小心些!”
“是,父王!”
不一会儿,扶苏兴冲冲地回来了,于里提着几只时运不佳撞到箭口上的野鸡和兔子,身后无心等人也都是各有所获。上百名随行打猎的郎中们也都是弓马娴熟的精锐之士,一出于自然也是满载而归,什么鹿、狼、野猪、山鸡等压得众人腰都弯了!
扶苏乐哈哈地对始皇笑道:“父王,你看儿臣射中了好几只肥兔,还有一些野鸡,还在山腰一座水谭里捕到几条肥嫩的野鱼,都是父王最爱吃地!儿臣亲自为父王烤熟吧!”
始皇闻言一跃而起,兴冲冲地道:“不用,不用,我亲自来!”
扶苏愣了一愣,忙道:“不可,不可,怎幺能要父王亲自动手呢!”
始皇却有些不悦道:“怎么,看不起父王的手艺!朕告诉你们,当年朕未亲政之前,上林苑可是经常去的!尤其是朕烤这些野味的手艺你们谁都比不上!”
扶苏见始皇耍开了脾气,愣了愣,只好笑道:“既然父王有此雅兴,那儿臣就只好吃个现成的了!无心,你们将野味收拾干净交由父王!”
“喏!”
不一会儿,无心等将收拾好的野味呈于始皇。始皇兴奋地脱了宽长龙袍,换了件贴身短装,兴致勃勃地将野味串起,放在篝火上开始烧烤起来。
看着始皇一脸笑容的翻动着野味在火焰上均匀地炙烤,那认真和兴奋的表情让众人都不禁有些发呆:这分明是一个非常顽皮的大孩子吗,哪里像是一个动辄让天下流血千里地铁血帝王!
一时间,众人都静静地看着始皇在认真地烧烤,不忍破坏始皇多年来难得一见的好心情。不一会儿,几个烤架上的野兔、野鸡和鱼都被烤得焦黄焦黄的、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始皇越发的忙碌了。在几个烤架间不知疲倦地来回奔忙着,看得众人在流口水地同时也不禁傻了眼!
终于,始皇大呼一声:“好了,好了,可以吃了!”始皇从一个烤架上拿起来一只烤得焦黄的野兔,用黑糊糊的双手扯下一只兔腿来。用力一咬,不禁笑道:“还好,还好,多年未烤,手艺也没有退步。”
这时始皇才想起来看了看扶苏、冯劫、众鲁生、赵高等人,却发现众人都是一脸呆像,不禁大笑道:“怎么,没想到朕还有这一手吧!唉。还傻愣着干什么,快吃啊,否则再烤就糊了!”
众人如梦初醒,见得始皇兴致甚高,也没了畏惧之心,一拥而上,你争我夺,对着野味便下起手来。
扶苏年轻力壮,身手快,又离始皇最近。一伸手便将一只烤好地野兔抢了过来,撕下一条大大的后腿,然后将其余地兔肉扔给了无心等人。
闻着手中地兔肉散发出的醉人香气和酥黄的外表,扶苏迫不及待的一口咬了下去,顿时满嘴流油,只觉得口中的兔肉鲜香酥软、焦脆嫩滑,大叫道:“好吃,好吃,没想到父王的手艺这样出色!御厨也不过如此啊!”
这时众人也各抢了一份。坐在山地上满嘴大嚼,闻言频频点头道:“好吃,好吃,陛下的手艺真是非同凡响!”
始皇开心地大笑:“好,那就多吃一些!”巳经有很多年没有这样放松的始皇这时候更像是一个好玩的凡人!
夜渐渐地深了,篝火旁的始皇很快的便进入了梦乡,开始打起呼呼来!而近年来从无野营经验的扶苏倒躲在卧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看着熟睡的始皇,扶苏不禁暗生敬意。老爹千古一帝,从来都没有畏慑过任何敌人、任何困难,他的胸怀之宽大、意志之坚强、行事之洒脱、才略之高远。即使是我这现代人也颇为不及啊!
扶苏笑道:“不要着急,待会太阳大起以后还会有美景呈现,更会让父王叹为观止的!” “噢!”始皇高兴了,兴致勃勃的看着远方,等待着美景的再一次出现。
天空忽地飘起了一件细滑的雨丝,淋淋沥沥的颇有些清凉之感。
渐渐地,太阳升了起来,越来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