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大秦-第2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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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仲现在怎么看此人怎么不顺眼,闻言冷哼了一声,狠狠地瞪了郦食其一眼。要不是蒙恬在座。他一定会冲上前去一铜人将这肮脏、傲慢、可恶的酒鬼拍成肉饼!
郦食其听见哼声,不屑地看了翁仲,没有吭声,却也毫无惧色!要知道翁仲这巨人发起火来,可是相当可怕的,胆小的人能被生生吓死!你可以想像得出,一个两米多高的凶猛巨人,黑面虬鬃,杀气腾腾地盯着你,那是什么样地压力!
蒙恬却心道:“这家伙真地好大的胆子!”缓了缓脸色道:“如有要事。那便请说!”
郦食其又看了看蒙恬,突地又笑了:“郦某久闻秦国蒙大将军不仅用兵如神,且能礼贤下士,不想今日一见,却是一庸才耳,可笑啊可笑!郦某如今无话可说,告辞,告辞!”
翁仲此时终于火发,忽地跳将起来,一把就像老鹰捉小鸡似地拎过郦食其。瞪着那像铜铃般地大眼睛喝道:“呔,你这酒鬼,好生可恶。竟敢污辱我家大将军!哪里走,看打!”说着。挥动那斗大的拳头就欲猛锤郦食其。这要是锤上了,二个郦食其也得被打扁!
“住手!”间不容发之时,蒙恬出声阻止了翁仲!
在翁仲诧异地眼神里,蒙恬笑眯眯地步下座来。在郦食其身边拱了拱手道:“先生恕罪!适才蒙某不过是试探一下是否有人冒先生之名而矣,如有不当之处,还请海涵!先生请坐!”说着,向翁仲使了个眼色。
翁仲咧了咧嘴。有些郁闷地放下了郦食其。郦食其虽遭‘蹂躏’,脸色却是十分平静,略微笑了笑道:“多谢!”便自来到蒙恬下首,一屁股坐了下来!
蒙恬忍住那难闻的气息,笑道:“蒙某早闻先生大名,不知今日先生前来,有何赐教?”郦食其傲然道:“特来相投,不知大将军可容否?”
蒙恬心中大喜,却有些疑惑道:“先生是魏地高阳人,为何在此处?而且先生不是一直对我秦国无甚好感,怎会突然前来相投?”
郦食其一笑,款款而谈道:“魏地连番战乱,有何可呆之处,齐地相对稳定,所以便来齐地闲住,已在临淄多时了!至于说什么以前对秦国无好感吗,那很正常,暴政虐民,有何好感之有!?现在情况却有不同,目前的秦皇为人还算马马虎虎,至少要比田荣、刘邦、项羽等人强得多,郦某无人可投之下,又不想将一生所学空老林下,所以就前来凑合一下、投奔贵国算了!”
帐中诸将闻言傻了:“这酒鬼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陛下如此文武双全地人杰,在他眼里竟只是马马虎虎,还说什么前来投奔是凑合!可恶的半老头子,要不是大将军在,真恨得立即掐死他!”
蒙恬也被郦食其地口气一时吓住了,好半天才干笑了两声,心道:“陛下说得没错,此人的性格果然够豪放!够大胆!只不知除了嘴巴厉害以外,有没有什么真才实料!”有些勉强地笑了笑道:“先生真是好胆识,蒙某佩服!先生此时相投,必有见教,请不吝赐教!”
郦食其点了点头道:“大将军是否在为攻取临淄而忧虑?”蒙恬点头道:“正是,田荣正在调兵固守临淄,我军未来要取临淄城地确不是那么容易!”郦食其闻言大笑,傲然道:“如果大将军相信郦某,就让郦某为使去临淄说降。保管只凭一张嘴,三寸舌,说得田荣不战而降!如何?”
蒙恬闻言一愣,随即喜道:“太好了,若真能如此,蒙某便为先生在陛下面前请一大功!”郦食其笑道:“多谢大将军,那郦某就告辞了!”
“唉,且慢!”蒙恬急忙起身道:“先生不、不准备一下?”蒙恬心道:“不管你以前怎样,你现在可代表了我秦军脸面,若你这副样子去临淄,我秦国的面子丢得可就大了!”
郦食其闻言笑道:“将军之意,郦某知矣,无须担心!只须为某备上一匹马、一壶酒、一锭金。五天之后,必有好消息传来!”
蒙恬听这要求,呆了一呆,随即笑道:“好,来人,带先生下去,依言为先生准备!”“告辞!”郦食其在亲兵引领下扬长而去!
郦食其一走,帐中可就开了锅了,众将大哗,纷纷道:“大将军。这厮分明是满口胡柴!如此一个酒鬼。田荣会乖乖听他话、不战而降?分明是前来骗吃骗喝的!”翁仲也气哼哼地道:“正是,正是!我看这酒鬼就不像是好人,大将军,不如让末将去踩扁了他!”
蒙恬闻言,有些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不就是一匹马、一壶酒、一锭金吗,算不了什么。要是成功了,可不就是奇功一件!?算了,等五天就等五天吧。如果届时没有消息传来,我军的援兵也就该到了,届时再攻打临淄不迟!散帐!”蒙恬摆了摆手。自顾去了。
众将闻言互相看了看,个个一脸晦气!
原史中郦食其就因为为人高傲、看不起武将。在刘邦麾下就不讨人喜,结果被韩信用借刀杀人之计除去。现在看来,这郦食其依旧本性如故,和秦军武将吃不到一个碟子里去!以后自有他的苦吃!
齐王宫。议事正殿。
齐王田荣黑着一张脸端坐在王位之上,冷冷地注视着殿门的方向,一言不发。自云龙冈一役大败亏输以后,田荣的威望大大降低。齐国朝臣看田荣的目光也不禁复杂起来,这让田荣如何能够高兴得起来!
阶下,数十名齐国重臣端坐于软垫之上,亦是不敢乱发一言,只是静静地望向殿外。
在大殿门口地正中央,矗立着一个巨大的青铜鼎,鼎下一堆柴火正烧得是烈焰乱卷、劈啪作响,鼎中地滚油则随着温度地上升正剧热地翻滚着、沸腾着,发出嘟嘟的声音,不时地有一些小小的油星溅落在鼎外。空气中一时间充满了浓重的油腥气。
而在巨鼎的下方,则是不计其数地齐国卫士正排成一个绵长的人廊,个个横眉立目、扶剑柱戟而立,这又给空气中增添了一丝不安和危险的气息!
寂静,可怕地寂静,整个大殿上下,除了滚油沸腾、烈焰翻卷地声音外,竟是悄无声息,不能不说这种气氛实在有点诡异!
忽然间,远远地有一人大呼:“秦国特使到——!”“秦国特使到——……”响亮而悠长的传报声霎那间打破了可怕的寂静,让大殿上下诸人尽皆松了口气!
传报声刚刚落下,就有一人从远方的阶下阔步而上,穿过绵长的人廊,大踏步走向大殿而来!
由于有大鼎相隔,田荣和众朝臣们一时看不清来者的相貌,只能静静地等待。
不一会儿,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走近大殿,一个四旬左右的中年人迈步登阶,对身边的大鼎瞧也不瞧上一眼,便视若无睹地迈步进了大殿!
田荣和众朝臣细视之,此人脸盘瘦长,身着一身白色儒袍,打扮十分平常,但却也算得体,不过身上那淡淡地书卷气和那傲然不群的气息使得来人显得与众不同,尤其是那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更显得来人不易对付!
“秦国特使郦食其拜见齐王!”郦食其弯腰施了一礼。看来这个‘高阳酒徒’并非只知道喝酒,也知道做为一国使臣代表着国家地颜面,所以还是一改以往那半乞丐、半酒鬼的形象!
当下众朝臣愤怒,有人大喝道:“呔,见我家大王,为何不跪?”
郦食其挺其腰杆,眼睛瞥了瞥叫嚣地某人,冷笑道:“我秦国乃华夏正统,地位尊崇,汝等不过是叛乱之军,有何资格要某下拜,常礼已是够客气了!”
诸朝臣大怒,纷纷叫嚷道:“大王,此人无礼,油炸了他!”田荣也是黑着脸,却也知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的道理。挥了挥手平息了众怒,冷冷地道:“寡人听说过你的名号,大名鼎鼎的‘高阳酒徒’,亦是天下有名地舌辩之士。今日寡人不管汝来为何,你且看殿门口的大鼎,那里滚油正热着呢,如果你是来说降的,寡人便让你一试油温!”
众朝臣于是兴灾乐祸地看着郦食其,看他如何应对,心中却多想把这个狂妄的家伙扔到油鼎里生生炸了!
郦食其闻言眨了眨眼。一副诧异状地四顾道:“有油鼎吗?噢,原来在这里!”说着,郦食其大步迈向殿门口,凑近了油鼎仔细看了看,嘴里啧啧有声地一连围绕围鼎转了两圈!忽地笑道:“好鼎、好鼎,古兽龙纹,看来有点年头了。嗯,油也热得刚刚好,炸人地话下去就熟!”
田荣被郦食其这无所谓地态度气得鼻子都歪了。有些恼怒地咆哮道:“呔,你这酒徒,有话就说。休要磨蹭。不过寡人事先可说过了,你要是敢说一句说降的话。寡人说生炸了你!”
郦食其又迈步入殿,一边走一边大笑:“哈哈哈哈……”直笑得田荣发傻,众朝臣发楞!
田荣怒道:“汝为何发笑?”郦食其止住笑声,冷声道:“我笑大王不识时务。这个油鼎今天炸我可以,恐怕明天就轮到大王了!郦某久闻大王亦是当世豪杰,本以为是个人物,今日一见。却不过尔尔。连一辩士之言都畏之如虎,且具鼎相侯,传扬出去岂不为天下人笑乎!?既如此,郦某便请就烹,以就大王怯懦之名!”
说完,郦食其大步出殿,来到鼎旁,旁若无人地大呼道:“快快来人,抬我入鼎!我看油温正好,下去炸一炸正舒服得很!”
众朝臣愣了:“这、这都什么人啊!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田荣也是傻了眼,心道:“这还真是滚刀肉,不怕死呢!若真炸了他,不但落一个害贤之名,且被天下人耻笑,更兼与秦军结下死仇,还真不能杀他!”正为难间,便听郦食其兀自在鼎旁大呼小叫道:“怎么没有来抬我!?快来送我入鼎,郦某几天没洗澡了,正好到滚油里洗洗!”
鼎旁的齐兵士兵个个瞪目结舌: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且还一副争先恐后的模样!不禁一齐目视田荣,等侯旨意!
此时,众朝臣们皆目视田荣,心道:“刚才说要炸了郦食其不过是吓唬之言,要真炸了他,万一秦军攻破临淄,自已岂不是要倒大霉!”所以众朝臣们都不敢出声,指望着田荣拿主意!
田荣见众朝臣的模样,心中有气,看郦食其还在鼎旁大呼小道地作势,只好陪上笑脸,扬手制止道:“郦先生休要如此,寡人错了,寡人错了!刚才不过是一试先生胆量而已,决无杀害之意,还请先生入殿,寡人听先生一言就是了!”
郦食其心中暗笑,脸上却一本正经地道:“咦,大王不炸郦某了?”田荣陪笑道:“只是个玩笑,先生莫要当真!”郦食其见好就收,一副不情不愿状道:“那太可惜了,郦某本来还真想下去洗洗呢。既是开玩笑,大王还将此鼎留在这里作甚!?”
田荣醒悟,连忙大喝道:“来啊,将油鼎收将下去!先生请上坐!”当下众齐兵们灰溜溜地将鼎下柴火扑灭,十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抬着油鼎去了!
郦食其当下大摇大摆地走上殿来,在众朝臣们上首坐下。
田荣现在真是有些怕了这郦食其,陪着笑脸道:“先生有话请讲,寡人洗耳恭听!”
郦食其正了正色,问道:“大王可曾清楚当今天下之局势乎?”田荣道:“略有所闻,请先生明示!”
郦食其道:“我主自回兵中原后,连战连捷,陈胜、吴广、武臣先后覆没,关中篡逆之贼亦已伏诛,天下可谓十定其八!今仅余齐、楚各据一隅,大势已去,大王可见其险乎?”
田荣闻言默然无语,今秦国又成昔年灭六国之势,田荣也知大势不妙啊!
见田荣不语,郦食其问道:“大王自比我主如何?”田荣沉默了片刻道:“颇不如也!”
郦食其又问道:“那大王麾下将校比之我秦国蒙恬、李信、韩信等将又如何?”田荣脸色有些难堪道:“亦不如也!”可不是吗,七万齐军打不过二万余秦军,前车之鉴不远。田荣亦是君子、且是一国之君,不可能睁眼说瞎话!
“那以齐国之国力、兵力比之我秦国又如何?”郦食其乘胜追击!
田荣苦笑道:“即便加上楚国,亦远不如秦国!”
郦食其点了点头道:“大王既知无论君主的贤明、将领的善战、国力的强弱都远不如我秦国,那还有必要继续抵抗下去吗?”
田荣默然片刻,忽地涩声道:“那依先生之意呢?”郦食其道:“聪明人善于审时度势,量力而行,如此上可保富贵,下可安家人!如果大王现时归降,以我主之仁义之名,必不会苛刻大王。麾下群臣亦必多有升用,如此岂不美哉!如果大王不降,现在蒙恬军离临淄不远,我跨海援兵亦朝夕可至,临淄城便再是高大坚固,又能坚持多久?一旦城破,便是玉石俱焚之局,必然祸及田氏满门!孰优孰劣,请大王三思!”
群臣中忽有一人道:“汝大言不惭,如今楚国未灭。我齐楚联手,虽势不及秦国,却也未必便会亡国!”郦食其闻言大笑道:“如此谬论。竟敢出口,且听郦某驳之!如今田横承相援兵已灭。刘邦只剩孤军困守大梁,以我主天下名将之能,大梁被破亦只在旦夕!至于项羽等人更是指望不上,你们应该已经知道刚刚从楚地传来的消息吧:项羽在阵前发动政变。杀了宋义、桓楚等人,夺了楚国政权,以如此不明大局、鲁莽之匹夫岂是我韩信将军对手!?楚国覆灭之期不远,齐国焉能指望楚国相助乎?”众朝臣默然。
田荣面色黯然地听着郦食其地一番言语。心中那是七上八下、琢磨个不停;是降?是战?只是难以决断!
郦食其正要再加一把火时,忽然间,殿外有军士急报:“启禀大王,魏地有信使紧急赶至!”田荣愣了愣道:“宣!”不一会儿,一名冷汗涔涔的信使飞步上殿,急拜倒道:“大王,秦皇已于日前率军攻破大梁,刘邦等人尽皆战死。目前秦军正兵指薛郡,下一步是攻楚还是攻齐,难以确定,请大王定夺!”
田荣和众朝臣顿时哑然:“这田横大军覆灭的消息刚至不过半月,这刘邦又完蛋了,扶苏这攻城掠地的速度也太恐怖些了吧!”众人立时一头冷汗:“楚国目前只剩项羽一只孤军,看来是完蛋定了!”
郦食其看田荣和齐臣们一脸土色的模样,心中暗喜,傲然道:“大王,郦某适才所言不假吧!现在我主是南下楚国、还是北攻齐地,这不重要,重要是地目前天下大势已经非常明确了,那就是我秦国再统天下已成必然!现在大王归降,还有些价值,如果再等些时日,恐怕大王便是想降,也没有那个必要了!”
田荣霎那间仿佛苍老了许多,郦食其的一番话字字都仿佛钢什一般扎在他的心里,把他那最后的一点侥幸心理都录得干干净净,那为弟报仇、振兴齐国的宏愿也霎那间化为了乌有。田荣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思考了片刻后,看了看高陵君田显道:“高陵君,你看呢?”
田显自云龙冈大败以后,也是萎了,自知齐国大势已去,平日里常常对着墙壁发呆,此时听田荣问话,苦笑一声道:“事已至此,还有得选择吗!?大王,为了不累及家族,臣意以为还是降了吧,再抵抗下去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田荣苦笑一声,看了看郦食其道:“郦先生,便请回禀蒙恬将军,就说田荣愿意归降,但要求立誓保全我等家族,否则田荣宁愿血战到底!”
郦食其闻言大喜,正色道:“请大王放心,蒙恬将军乃仁信之人,我主更是从不滥杀降臣,都请放心便是!既大事已定,那郦某便告辞了!”“来人,送郦先生!”田荣有些失魂落魄地欠了欠身!
看着郦食其远去地背影,忽然间有齐臣痛哭失声,紧接着哭泣的人越来越多,转眼间殿中已是一片悲泣之音。苦盼了十余年的复国梦终又破碎,这对齐国旧贵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