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仔(赤羊) 清风扬(上部)-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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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以后,他就待在这儿,要是谁听见他拉那把二胡,就禀报上来,不准给他饭吃,看他还有没有力气拉那把该死的东西!”语罢。他冷哼一声地甩袖离去,不再看向始终沉默的严清郎。
众人同情似地看了面无表情的严清郎一眼,随即转身回到房中,谁也不愿意去扶他一把。
严清郎宛若没事般地站起身,缓步走至池塘旁的树下坐着,任由冷风不停的吹打他,也抚去他心中残余的痛楚…
几日过去了,严清郎也不再碰那把二胡,不是怕被饿上一两餐,而是他也该停止这番自虐般的举动,抚着二胡,只会让他想起许多伤痛,不如不碰,就不会再想起来了。
转眼一望,他来到千风楼的日子竟也过了三个月之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到让他几乎忘却自己该做些什么,该想些什么,离开…才是他现在该想的吧?
严清郎轻扯了下唇角,静坐在没有人会注意到的角落,冷然地凝视着众人用着午膳。
“你不吃吗?这样可会没力气的呀!”一名和蔼的老者,捧着一碗还冒着热烟的饭菜递给严清郎。“快吃吧。”
严清郎看了眼老者,才伸手接过木碗,朝他轻点头表示谢意。
老者仅是呵呵地笑了几声,便走开身回到原位上坐着。
不疑有他的严清郎,拿起竹筷扒了两口饭,没一会儿,他看到有人走至他面前,嘲讽似地对他笑着。
“如何?这加了药的饭可香?”来人正是一向厌恶严清郎的夜风。
闻言,严清郎不禁放下手中的碗筷,渐渐绞痛起来的腹部,让他的脸色顿时发青。
“求我啊,跪下来求我我就给你解药,否则…不出半个时辰,你可是会死的喔!”语毕。夜风愉悦的大笑出声,引得其它人开始围上前观看。
“…会死吗?”严清郎也笑了,笑得好不开心,甚至比夜风还要开怀,勉力地站起身,便退开傻眼的夜风走出食馆。
夜风着急似的扯住严清郎喊道∶“严清郎你…你傻了是不是?赶快对我磕头我就给你解药,不然你真的会死啊!”
严清郎却罔若未闻般地甩开夜风的手,捂着腹部往外走去。
“你这个愚蠢的家伙!死了也好,死了看你怎么去祸害其它人!”夜风气急败坏的朝严清郎大骂。
严清郎仅是冷笑了下,连回头看他一眼也没有,直接走入廊内。走至半途,他已经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总是冷冰冰的脸孔,也终于露出一丝痛楚。
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了,他不是不怕死,只是纯粹不想这般狼狈的向他人低头,更不认为他真的会因为厌恶他,便要对他下毒手,看来是他错了,呵!没想到这条捡来的性命,最终还是难逃一死呀!
严清郎呵笑地搀扶着廊栏,脚步踉跄地不断往前走,想知道…自己还能够走多长的路才会断气,断气前…又能看到谁,很有趣不是吗?这可不是平常人能有的经验呢!
“严清郎!!”
他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一见到那抹银白的身影,他笑了,彷佛在自嘲般地笑着,转过身欲离开,却被匆匆赶来的那人紧紧抱住。
“混帐!看你干了什么好事!人死了谁负责?”蔺舆风一见严清郎那副不死不活的模样,不禁气急的转过身扇了夜风一巴掌,横抱起严清郎便施展轻功离去。
严清郎咽下一口气地冷道∶“放我下来…”
“你如果不怕死就再说一次,到时候可别怪我无情抛下你不管!”蔺舆风简直气炸了,不过是磕个头罢了,他何必这么倔强?夜风也是,竟然敢对严清郎下药!一群混帐!
“我以为…你恨不得我死呢…”严清郎不由得呵笑出声,笑得整个人开始猛烈地咳起来。
见状,蔺舆风立即抬手点住严清郎几个要|穴,好让毒素无法侵入他的五脏六腑。
“想要你死容易得很,不过绝不是这个时候!有我在…你绝不能死!”
可惜严清郎在昏过去之前,无法听见蔺舆风那宣誓般的话语,隐约间只觉得…蔺舆风的那双眼,彷佛在哪里看过似的…好象…在他梦境中…那名男子的眼眸…
15
清郎…你还不肯醒来吗?
严清郎颤了下眼睫,才缓缓睁开双眸,浓密看不清四周景色的雾,将他紧紧包围住,也让他无法找寻那声音的来处。
这次的梦…还真是奇怪,以往是无法开口说话,现在…却连身体也动不了,好累、好累,怎么…连做个梦也觉得累呢?
他半阖上有些沉重的眼皮,吃力的抬起手不断伸往上空,彷佛想抓住些什么,又好象只是在划弄灰白的天空。
总觉得…只要把手伸出去,他就能找到梦中的那名男子,就能拨开遮掩住他面容的发,看清楚他是谁,想问他…自己究竟和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一次次的出现在他梦中?又为何要不停的说这那些话?
还记得…那日,他的泪水溅上自己脸庞的感觉,不痛…却很伤,彷佛被感染般的哀愁,好似那滴泪水,载满了那人所有的悲痛,让他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严清郎无力的垂下手,苦涩似地笑着,他想起了尧风,想起那日…他欲带自己出逃时,被蔺舆风打了一掌,奄奄一息的躺在自己怀中,用那双沾满鲜血的手抚摸他的脸,然后…滑落。
他不是不伤心,但更多的…是愧疚,因为无法爱他,无法给他同等的回报,来不及给予,所以…他给不起,唯一能做的,就只是记住曾有一个名唤尧风的人,一个爱他很深…甚至为他而死的人。
好迷惘啊!第一次…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都快忘了自己究竟为何要这般坚持…坚持着要活下去,就算不知道自己活着能干什么,还是想活下去的想法。
曾有人对他说,人没办法孤独的活下去,像他这样故作坚强的人,只不过会装模作样罢了,其实心里头…还是希望有个人能陪着自己,而不是在角落暗处默默的抽着烟。
或许那个人真说对了吧!他是怕寂寞,可是他更怕离别后的伤痛,他不想承受那种负担,所以不断的孤立自己,纵使是在最难受时候,他也只是在角落处默默的舔着伤口,像个孤独且高傲的野兽般。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温暖对他来说,果然是过多的渴求,尧风的死,让他彻底的体悟到这一点,像他这种人,还是比较适合孤单,冷暗的角落…才是他的归处,他…不会再让任何人闯入自己的世界了,也不想再梦见这些不断触及他内心深处的梦,都不要了…
严清郎闭上眼,任由黑暗吞噬自己的意识,也由着萦绕在耳畔的呼唤越飘越远,直到再也听不见为止……
◆ ◆ ◆
温暖的烛光,轻洒在纯粹银白的墙面,照耀了本就显得明亮的雅房。搁在床旁的香炉,徐徐地飘出暖香,让人不由得松下心神、浑身舒畅。
躺在床褥上的严清郎动弹了下,才缓缓地睁开双眸,身旁立即传来一道声音,温和地在耳畔轻响着。
“醒了?身体可有任何不适?”出声的人正微笑地坐在床旁,温文儒雅的容貌,与那身淡雅的蓝纹长衫相互衬映,光是看上一眼,就觉得此人有副好脾气,就连那问候的音嗓,也彷佛有抚慰人心的作用,直让人想亲近他。
严清郎漠然的看了儒雅男子一眼,才转开目光,不发一语地望着上方。
男子也不气,仅是淡笑着伸出手,轻探了下严清郎的额,才缩回手忽说∶“在下名唤公孙全,兄台是…”
“我是谁并不重要。”严清郎闭上眼眸,冷然地回答道。
“确实,是在下多问了,你的身体方愈,还是多睡会儿吧。”公孙全笑了下,小心翼翼地替严清郎拉好被子,便站起身打算离开。
“蔺舆风呢?”严清郎蓦然拉住公孙全的手,转过头看向他地问着。
公孙全顿了下,才回过头温和地笑说∶“舆风他刚歇下,明日你应当能见到他才是。”
闻言,严清郎才放开公孙全,平静地躺回床褥上动也不动。
“我还是第一次见舆风发这么大的怒,甚至不惜消耗内力,亲自替你逼出体内的毒,你对他而言…应该是相当重要的人吧?”公孙全再次坐回床榻旁,“所以在下才会如此冒昧的询问你的名讳,还希望你别见怪。”他温和地说道。
“是吗?”严清郎不予置否地笑了下,“我不过是他的敌人罢了。”
公孙全一听,不禁叹息出声∶“若真是如此就好了…”
严清郎并没有多理会公孙全那番意有所指的话,仅是侧过身,出神地看着手腕上的枷锁发怔。
“夜也深了,在下就不打扰你歇息了。”公孙全说说着便站起身,凝望了严清郎的背影一眼,才转身离去。
聆听着身后越渐远离的脚步声,严清郎终于回过神地自语道∶“也该离开了…离开这个地方…”
他闭上眼,不断的呢喃着方才的话语,彷佛是想提醒自己,也像是在警惕自己般,一声又一声地说着……
翌日--
当严清郎再度睁开双眸,蔺舆风正巧背对着他,那抹背影…看起来是这么的熟悉,熟悉到…好象曾经见过他似的。
他正欲坐起身,蔺舆风立刻回过身将严清郎压回床榻上,“先别妄自起身,小心身上的针移位,到时候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他淡然地说着,手上还持了根如牛毛般细小的针,似乎正在替他针灸。
严清郎这才发现自己赤裸着上身,胸前也扎上了好几根针,他竟然毫无知觉的睡了这么久,是该说蔺舆风的医术好,还是该说自己太没警觉心好呢?
“不让我死,是怕无法对冷月交代吗?”他放松身躯地淡问。
“既然知道了,又何必让我难做人?你死了对我可没有半点好处。”蔺舆风眯起一双凤眸,眼也不眨地便迅速下针抽针,动作极快。
闻言,严清郎也没多说些什么,闭上眼任由蔺舆风在他身上又扎又抽针,反反复覆了许久,一旁才传来收拾东西的细声。
“你再歇息一会儿吧!”蔺舆风头也不回的站起身,走了几步又停下地说∶“你该庆幸昨日的毒没侵入你的五脏六腑,否则你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死。”
一回想起严清郎昨日那番不要命的举动,内心不知为何地焦躁起来,彷佛在怕些什么似的,呵!怎么可能?难道他怕这孤傲的家伙会死吗?
严清郎仍然抿紧着唇不发一语,任由蔺舆风宣泄般地吼骂。
蔺舆风听不见身后的人发出任何反驳声,内心更是恨恼的无处发泄,只好忿忿地骂了声∶“愚蠢的家伙!”
语毕。他气恨的踩着愤怒不已的步伐跨出房内,徒留严清郎一人躺在床褥上对着冷清的雅房。
16
平静的休养了好几日,严清郎才自经常来看望他的公孙全口中得知,原来自己竟住入了栖风斋。
从前自己欲一探究竟的地方,如今看着看着,似乎也不觉得此处有什么大秘密隐藏着,有的不过是一大片的竹林与池塘罢了。
他看了眼窗外的优美景色,随即转过身,拿起前几日从下房取回的二胡走出房外,寻了块舒适的草地坐下,便慢慢地拉起那首始终如一的哀曲。
曲终,严清郎才发现公孙全竟坐在自己身旁,挂着那永不变褪的微笑凝望着他,令他不由得怔了下。
“好哀伤的曲子呀!听得在下也忍不住心发疼了。”公孙全叹笑道。
“是吗?”严清郎不予置否地应了声,旋即放下二胡躺在草地上,似乎不打算理会公孙全。
公孙全倒也不介怀地轻笑着,一双桃花眼随着笑容扯开而微微弯起,“严兄可知道自己拉着这曲子时,是做何表情吗?”他忽问道。
“不曾想过,也没兴趣知道。”严清郎冷然地回答。
“严兄何必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公孙全又叹了一息,彷佛很无奈似地说着。
“百般接近我的你,又是何企图?”严清郎冷冷地看向公孙全,又道∶“蔺舆风应该也跟你说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在下绝无他意,只是…纯粹好奇为何舆风会这般在乎你罢了。”公孙全黯下眸,语气甚为苦涩地说道。
闻言,严清郎就是再傻,也不难听出公孙全的语气中藏有对蔺舆风的在乎,同时也放下心地淡道∶“除了敌人这层关系外,别无其它牵连,你大可放心。”
公孙全一听,一张温文儒雅的脸孔立刻红了,羞的连说话也开始口急起来。“不…在下不过是…”
严清郎没有响应,仅是撑起身躯,拿过搁放在一旁的二胡,轻轻地拉着。
公孙全似是尴尬地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那越来越哀愁的曲子,终于忍不住地开口淡说∶“自小…我与舆风已是密不可交的好友,有什么都一起分享,直到十四岁那年,我听闻舆风即将娶亲的事,才发现自己的心意,发现自己已经深爱上舆风而不自知,头一次那么害怕会失去一个人,更像个女人家似地妒忌起即将被舆风娶入门的女子。”
“我急的快马自冷叶山庄奔至千风楼,哭红眼的搂住舆风不断的说爱他,求他别娶妻,没想到…舆风早将那门亲事推了,那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件蠢事,天晓得当时我有多怕舆风会拒绝我,所幸…他也说他喜欢我…一切都美好的宛若在梦中般,他越是疼我,我越是怕会失去他,所以当我看见他这般着急你时,我…真的有些忌妒。”他笑得极苦涩地低喃道。
“你的担心太多虑了。”严清郎停下动作,淡淡然地说了句,便站起身打算离开。
“严兄…”公孙全彷佛还想说些什么似的,连忙爬起身拉住严清郎。
不料,恰巧走入竹林中的蔺舆风一见两人拉扯在一起,整个人不由得僵直在原地。
“舆风?”公孙全不禁松开手,惊讶的看向蔺舆风。
“你…”蔺舆风抬眸看向站立在一旁冷眼旁观的严清郎,唇角冷冷地勾划起来,讽刺似地说∶“怎么?先后有了冷月和尧风,现下你连全也想要吗?”
“舆风你在胡说些什么?!”公孙全简直不敢相信地跑上前拉住蔺舆风,示意要他别再说下去。
严清郎仅是冷然地回道∶“我谁也不会要。”
闻言,蔺舆风竟大笑出声,推开不断拉扯他的公孙全走上前一步。“是呀…所以你才要冷月舍弃他原本高贵的身份,入宫当宦官替你部署一切,更不惜利用我的部下,说服他带你离开这里,甚至连他死了,你也丝毫不为所动,说到底…你严清郎不过是个无心无肺的家伙!”
公孙全听得心惊,从不曾到过冷叶山庄与千风楼以外地方的他,仅听闻他人说过这些事,只是没料到,原来严清郎就是害得冷月如此凄惨的人,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严清郎一听,不禁握紧手中的二胡,强忍着逐渐沸腾的怒火,冷冷地瞪视着蔺舆风说∶“你说够了吗?说完了就把你的人带走,最好是别再让他出现在我面前!”
“严清郎!敢情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是不?”蔺舆风险些禁不住气的冲上前送严清郎一掌,愤怒不已地朝他怒吼道。
“舆风你别再说了!”公孙全见蔺舆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