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槟色的叹息 by 夜光花-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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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室里分成两区,那里开着的是睡莲,另一边则是些热带花卉。」
看了温室里一圈之后,瑛司硬是逼自己深呼吸。很奇怪,如果瑛司不意识到呼吸这什事,似乎就无法呼吸。他吞了口口水,看着脚下那些争相盛开的花朵。
「瑛司,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吗?」
察觉到瑛司的脸色比平时苍白,矢上担心地问。
「嗯嗯,我没事啦,我还想再到里面看看。」
瑛司故意装出开朗的声音,往连接至深处的门继续前进。
他知道心脏正扑通扑通跳着,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身体也感觉越来越沉重。
「你说有睡莲,就表示有像池子那样的东西吗?」
「不,只是个小小的水池而已。」
进入用薄薄玻璃隔开的隔壁房间后,突然有股闷热的气息向瑛司袭来。如同矢上所说,中央有一个装满水的小池子,上面浮着大大的叶子以及盛开的白色和粉红色花朵。
「贵之是个爱哭鬼呢。」
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矢上笑着说。
「每次我不得不回学校时他总会哭泣,我还曾想过,如果可以带他一起走就好了。」
瑛司抬起头来望向矢上。
「在他过世之前,贵之曾拉着我,希望我不要走。即使是说谎也好,为什么我当时不能答应他的要求呢……」
伫立在睡莲前,瑛司用手擦了擦额头后吓一大跳。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流了这么多汗,手已经被汗水沾得湿湿黏黏。
突然,瑛司觉得好像有人拉着他的袖口而回过头。不过那里什么都没有,矢上也是站在离他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你早就已经死了,贵之……』
瑛司用力握紧拳头,脑中冒出这句仿佛咒语般的话语。自己到底在怕些什么?为了赶走心中的怯弱,瑛司歪了歪嘴唇。
就在这时,好像有什么东西掉进池子里,盛开着睡莲的水面波纹往外扩展开来。
在此同时,瑛司觉得全身的血液好像一口气被抽光。他突然间听不见四周的声音,手脚也有如结冻般冰冷,光是要站着都很吃力。
瑛司再也撑不住了,就连呼吸也很困难。虽然脑子里想着不做点什么不行,不过却完全无法思考。仿佛在痛苦挣扎般,他将手放在脖子的位置,但指尖也仿佛麻痹似的,就这样垂了下来。
然后,视野慢慢变得狭隘。
——瑛司倒在那个地方,失去意识。
听见一阵微弱的声音呼唤自己,让瑛司幽幽地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中,好像有谁在身边呼唤。
不知道在那里的人是谁,瑛司发出了小小的呻吟后,被他强而有力的手扶了起来。
「瑛司、瑛司。」
听见有人不断呼唤自己的名字,一度混浊的意识终于慢慢恢复清醒。
瑛司再次张开眼睑,发现在身旁的人是矢上。他用惊慌失措的表情抬起瑛司的头,然后终于松了口气似的,大大吐了一口气。
「我……我刚刚……怎么了吗?」
瑛司一时无法了解状况,抬头用沙哑的声音看着矢上说。
「你刚刚昏倒了。不要动,呼吸得过来吗?有没有什么地方会痛?」
看到矢上用这么痛苦的表情询问,瑛司差点要半开玩笑地说「我看你比我还痛苦吧」。矢上想必很担心昏倒的瑛司吧?他的表情僵硬,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我没事。不好意思,刚才突然觉得全身血液好像被抽光似的。我昏倒多久了?」
瑛司想起身,不过却被矢上制止。矢上将手伸到瑛司膝盖下方,慢慢将瑛司抱起。
「没、没关系啦!我可以自己走。」
面对突然被抱起来而十分惊讶的瑛司,矢上只是不发一语地往温室入口的方向前进。轻而易举就被抱起来虽然让瑛司有些惊讶,不过看到矢上阴郁的脸色,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走出温室后一阵冷风吹过来,让刚刚流过汗的脸颊感觉舒服极了。矢上仿佛在对待易碎品般,小心翼翼地把瑛司抱进屋子里。这时刚好一个佣人走过来,矢上问他哪里有可以使用的客房。
「南边的房间不管何时都能使用喔。」
「我知道了。还有,可以麻烦你帮我请高田过来吗?」
听到矢上的话后,马上察觉事态的佣人快步离去。
瑛司被带到二楼南侧并排房间中的其中一间,那里大概是让客人留下来过夜用的房间吧。室内有一张床及附了梳妆台的柜子,还有小小的桌子和椅子。
矢上静静地让瑛司躺在柔软的床上。瑛司虽然又跟他说了一次「不用担心」,但矢上只是顽固地摇摇头,并帮瑛司把鞋子脱掉。
「我求求你,瑛司,你现在就乖乖听我的话吧。」
被放在床上的瑛司听到矢上用认真的表情责备他,只好乖乖听话。矢上的脸色一直很阴郁,看到他这个样子,瑛司反而更难过。
「你刚刚昏倒了,时间大概有两到三分钟吧。」
轻轻在床的一端坐下,矢上把覆盖在瑛司额头上的头发往上拨。
「但是,我从来没经历过那么漫长的三分钟。我一直想着,万一瑛司就这样失去意识再也醒不来,我该怎么办……」
被这么强烈的视线注视,让瑛司无法移开目光。
「我一直想着真不该带瑛司去那种地方。在那之前我就察觉瑛司的脸色不太好了,为什么我什么都没为你做……我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大笨蛋!」
「等等,矢上哥!我昏倒不是矢上哥的错啊。」
面对开始自我责备的矢上,瑛司抓住他的手拼命想说些什么。事到如今,瑛司也为了自己为什么要昏倒在那种地方而自责不已。
「我……没错,说要去那里的人本来就是我,矢上哥一点错都没有,为什么要责备自己呢?不要这样,你这样子我会难过的。」
「瑛司……」
「再说我也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了,我的血液浓度本来就比较稀,算是有点贫血吧。和别人在一起时,我都会尽量小心,不让身体出状况,但今天却大意了。对不起,请你不要再露出那种表情了。」
听到瑛司的话,矢上惊讶地眨着眼睛,然后牵起瑛司的手,两手用力握紧。
「不是第一次了……我都不知道有这种事。每次看见你都很有活力的样子,我一直以为……」
「啊,你不要误会了,我可没生什么病喔!只是血液比一般人稀薄而已。只要稍微注意一下,还是跟平常人没什么两样啦。我真的没事,而且我也不喜欢被当作病人看待,请你还是把我当成平常活蹦乱跳的瑛司吧。」
为了让矢上了解自己一点事都没有,瑛司把想得到的话全都说出口。不过瑛司越是饶舌,矢上的脸色越是难看。
「瑛司……」
突然间,仿佛再也不能忍受般,矢上紧紧抱住瑛司的身体,令吓了一跳的瑛司倒抽一口气。
因为被矢上紧紧抱住,瑛司的身体不能动弹。
矢上无言地用双手环住瑛司的背,将脸埋在瑛司的头发里。
「矢上哥……」
尽管瑛司用沙哑的声音呼喊矢上的名字,矢上却只是沉默不语。被拥在矢上宽阔的怀中,瑛司知道自己一度平静的心再度加速跳动起来。在此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甜蜜包围了全身。瑛司想着,真希望可以一直这样继续下去。
「瑛司……」
听见耳畔的低语后,好像在回应矢上似的,瑛司用指尖抓紧了矢上的毛衣。矢上的唇仿佛要闻瑛司的头发般凑近他耳边,嘴唇就这样碰触到瑛司的耳朵。
一瞬间,一股甜蜜的电流通过身体,瑛司眯起了双眼。
矢上双唇的感触以及微微传递过来的甜蜜气息,在在都令瑛司的心跳加速,感觉好像发烧似的。
打破这股空气的是从走廊传来的脚步声。吓一跳的矢上离开瑛司的身旁起身,瑛司也慌张地放开手,抬头看着开门走进来的佣人和提着大包包的中年男性。
「高田医生,不好意思,突然请您过来。」
矢上站起身对中年男性轻轻点头,看来被称为高田的男性应该是位医生。
有点微胖的身体配上柔和表情的医生,笑着对矢上说「不要客气」并挥挥手。
「就是这个孩子吗?他怎么了?」
矢上把瑛司在温室昏倒的事简单对医师说明,再向瑛司介绍高田,说是矢上家的家庭医师。
「这样啊,我看看喔。」
虽然瑛司觉得矢上反应过度,不过为了让矢上安心,瑛司还是默默接受医师的诊察。简单的诊察结束后,医师说应该没什么大碍,对瑛司和矢上露出微笑。
高田医师说大概是因为突然进入温度变动大的地方,身体一时之间无法适应,只要静养一下应该就没事了。说明完毕之后,高田说想顺便看看市子夫人的情形,便和佣人晴美一起步出房间。
「太好了,还好你没事。」
房里只剩下两人后,矢上肩膀的力气顿时放松,并对瑛司露出微笑。
「我早就说我没事啦,是矢上哥太大惊小怪了。」
把头埋在软绵绵的枕头里,瑛司也笑了。不过矢上好像还是很担心的样子,要瑛司再多睡一下,并帮他把棉被拉到脖子附近。
「家里有替换的睡衣,你要换上吗?」
「没关系,这样就可以了。那我先睡一下。」
「晚饭时我再来叫你。」
轻轻抚摸瑛司的发丝后,矢上走出房间。
瑛司慢慢垂下目光,把头埋在枕头里。
他不记得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为什么会昏倒在那种地方呢?事到如今他才开始在意,昏倒的那段时间里,自己应该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还有,温室里应该没有什么可以躲藏的场所,但还要再去其他房间看看才行。不过,今天应该先就此打住比较好,急着行事要是被怀疑反而坏事。
突然,瑛司想起矢上嘴唇碰到耳朵的触感,脸仿佛着了火似地发红。
他害怕为那令人愉悦的感情赋予名字。
明知是不能深入交往的对象,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呢……
因为硬是想让自己入睡,瑛司用力闭上双眼,钻进棉被里。
大约过了晚上九点时,天空开始下起小雨。
吃完晚饭后,矢上提议开车送瑛司回去。瑛司一开始说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委婉拒绝矢上的提议。但矢上接着说他会担心,而且是他请瑛司过来的,不能让瑛司就这样回去。最后,瑛司才总算同意。
提议要开车送瑛司回去,也是因为矢上单纯想多跟瑛司在一起。但瑛司拒绝了他,表示这么想的人只有自己而已,这点让他有点沮丧。
矢上了解瑛司的个性,瑛司一定是觉得矢上不用为他做这么多因而婉拒。但明知如此,瑛司的一句话仍能让他的心情产生这么大的动摇,令矢上不禁苦笑着对这样的自己感到惊讶。
不知何时开始,他的心已经如此受到瑛司的支配了。
当他发现时,瑛司已经变成他最重要的人。尽管瑛司是男人,尽管模样和弟弟很相似,尽管还有一些其他问题存在,不过这些都再也无法阻挡他的心意。他爱瑛司,深深觉得瑛司是那么惹人怜爱。
让矢上清楚察觉这份心意的关键,就是瑛司昏倒在温室里的一瞬间。
矢上沉痛地想着,不想再失去重要的人,不想再尝到被某人丢在一旁的滋味了。突然失去某人的伤痛;认为理所当然会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从手中消逝的苦痛——由于是突如其来的,因而被留下来的人,再也没任何办法向对方传递自己的情感了。
矢上把车停在瑛司家大楼前的路旁。他没有熄掉引擎,同时启动雨刷,并想着要不要现在把自己的心情传递给瑛司。
「谢谢你送我回来,请帮我转告晴美小姐,她做的料理很好吃喔。」
对着正要解开安全带下车的瑛司,矢上忍不住开口叫住他。
「我想跟瑛司家里的人打声招呼,你昏倒的事还是知会他们一声比较好吧?」
虽然说出的是跟脑袋所想完全不同的事,不过矢上也想和瑛司聊聊这件事。他老是带着瑛司到处跑,所以总是先和瑛司的双亲打声招呼比较好,尤其瑛司的双亲都还健在。虽说瑛司不是女孩子,不过要是将来有个什么万一……还是先跟瑛司双亲打个照面比较好吧?
「咦,不用啦!拜托你不要说这种话,饶了我吧。」
瑛司对矢上的话表现出露骨的嫌恶感,摇了摇头说。
「我真的没事啦,医生不是也说没事了吗?矢上哥真的很爱瞎操心耶。再见,我要回去啰。」
瑛司仿佛逃跑般,打开车门快步离去。
矢上见状,慌慌张张地从后座拿了一把伞,跟着下车。
「等一下,瑛司,至少带把伞!」
他心想车子距离大楼还有段距离,至少带把伞吧。
瑛司注意到矢上的呼唤而回过头,但突然惊讶地注视着矢上背后。
「喔!瑛司,你在这做什么?你和……」
走在人行道上的中年人看到瑛司,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受到瑛司的影响,矢上回过头去,看到一个眼神凶恶的男人撑伞站在那里。
那是个额头有些许微秃,年纪大约在六十岁上下的男子。
『——咦?』
总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过男人的脸,让矢上眯起眼睛。是错觉吗?总觉得曾经在某处见过面……
「是瑛司的父亲吗?」
先将不完全的思考放在一边,矢上询问身旁的瑛司。瑛司非常不自在地点点头。
「初次见面,我叫矢上。不好意思,今天让令郎陪了我一整天。」
矢上对瑛司的父亲行个礼,瑛司的父亲也急忙低头对他回礼。
「喔!不,多谢你的照顾,只要你不嫌弃我这个笨儿子就好。」
矢上本来想给他一张自己的名片,不过名片放在车上。不知是否看穿了矢上的犹豫,瑛司硬是走进父亲伞下,说着「我和爸爸先走了」就推着父亲的背离开。
「谢谢你送我回来,下礼拜见啰。」
瑛司用比平常僵硬的声音说完,拉着父亲消失在大楼的入口处。
矢上看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后,自己也回到车里。
为什么会这么在意瑛司父亲的长相呢?好像在哪见过,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确实在他不能称得上是美好回忆的记忆中,似乎曾经见过那张脸。
矢上慢慢开动车子,一股不安的感觉渐渐在眉间蔓延开来。
隔天,矢上立刻拜托西山着手调查瑛司的父亲。他想了一个晚上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因而决定尽快展开调查。
虽然知道可以直接问瑛司,但矢上却下意识地想避开这个做法。除了怕被瑛司讨厌之外,和瑛司父亲有关的记忆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也是原因之一,那是矢上不愿意回想的事情。
过去矢上在工作上也曾做过一些不干净的事情,会不会是竞争对手或是曾被他开除的人呢?如果是这方面的关系,那他和瑛司的相遇,就不能说是单纯的偶然了。所以,矢上怀抱着半分恐惧的心情等待西山调查的结果。
「社长,关于上次那件事……」
某天从客户那里搭西山开的车回公司时,矢上得到了结果。
「——征信社?」
听到这个令人意外的职业,矢上刚刚在后座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