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奇传-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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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之间匆匆而逝——
容颜未变，笑容未变，人未老，只是，心，已衰。
不可抑止的走近他，抬手，抚上他平静的面容。指尖，从眼角滑落到他的唇边，疑惑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有这么丰富的感情？为什么，只一眼，就让我看到了你的百般情思？”而我，在江月夜身上耗了七十年的时间，只得到四种感情？为什么，你的一句话，让我有种感情再次被掏空的感觉？为什么，你也会拥有人的感情……你只是鬼啊，而我，……为什么曾经是人类的我，反而忘了这些属于人的感情？
似乎是听到了我未说出口的话，水样男子专注的“看着”我，说道：“天、人、鬼、魔、妖五界殊途，但是……这感情一事，对五界的人来说，却是同归的……或者，你并不明白我所说的，……以后阅历见长了，那么这些浅显的道理你就会明白了，……有些东西，是需要时间积累的……”说着，说着，脸上露出了一副回忆的表情，一双眼睛飘得很远很远。
“我经历过的，我也有过爱情，……不是你所说的……”我和江月夜之间虽然只是一出戏，但那七十年的布局难道是假的？陈翎的身体对我的吸引，难道不也是感情中的一种吗？或者——
看着水样男子平静的面容，想到那一眼里的百般情思，想到那些我渴望的感情……或者，我需要寻找的东西可以从他身上得到答案？或者，从他身上，我可以体会到更多的感情，找回属于我的感情？
“你教我……教我，你眼里的脆弱、坚强、彷徨、迷失、追忆、思念、坦然、爱恋、痴怨、甜蜜、悲伤、了然、沧桑……把你的感情教给我……”一边说着，一边爱恋的磨蹭着他的眼角，痴痴的看着那双没焦距的冰兰色眼睛，回想着这双眼睛闪过的种种情绪，贪婪的想要他心里的所有感情。
“……你要的东西，我给不了你……”水样男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无奈的说道，“你要的东西，我已经没有了……”
“骗人！谁说你没有了？难不成你眼里刚刚闪过的不是吗？”你要拒绝我吗？在你一句话掏空了我所有的感情后，你居然拒绝我？
“那些感情，曾经是属于我的，只是，这些感情，也是‘他’给我的……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属于‘他’了……你要找的，是一个能让你真正爱上的人，是一个会给你他所有感情的人，……而不是，我这个，除了身体这个空壳就已经一无所有的人……”
一个能让我真正爱上的人？一个会给我他所有感情的人——？
水墨画、小路尽头隐约的身影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心，突然，锥心似的痛了一下。
痛，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却清晰得让我无法否认。不同于和江月夜在一起时候的那种痛，而是，而是，而是——
即使我遗忘了所有的感情，即使我的感情已经被掏空，即使记忆里从来没有这个人的存在，只是，不经意间的想起，心，依然会痛……
只有这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人才能真正帮我找回属于人的感情吗？
回神，听到水样男子说：“看来，你已经知道你要找的人是谁了……我要走了，请把你的结界撤了吧。”
“这就走了？不问问我的目的以及我和‘他’的关系吗？”
“我想知道的事已经得到证实了……不需要再问下去了……”浅浅的笑着，柔柔的“看着”我，“因为，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我们都会是敌人……”
“因为我将会打破鬼界的平衡……”
“……对，鬼界的平衡不允许任何人打破……”
“即使这个人是‘他’？”
“鬼界的王只有一个。鬼界最强的人也只能是一个……没人可以凌驾在王之上、没人可以凌驾在所有纹章家族之上……”而天珠的主人，也只能是一个人……
“你们都是爱‘他’的……那，为什么……”还能下手？
“因为，我们首先是王的臣子，然后是鬼界的人，最后，我们，才是‘他’的情人……”
…………
“……你快死了。我也讨厌麻烦。我们来约战……一局定生死。”看着眼前这个男子，一局定生死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
痛快的死亡，以及生不如死的活着，当你面临选择的时候，你会选哪个？
我选择了活着，不惜一切代价的活着，……
眼前的人，似乎，也作出了和我一样的选择……
我想活着，至今这个念头依然强烈。我甚至可以肯定，纵使时光可以倒流，回到作出选择的那一刻，哪怕明知道以后的苦苦执着，我也依然会作出同样的选择，成为妖活下去，……因为，一切的执着，建立于我仍然活着的基础上，命都没了，又何来执着？
只是，眼前这个人……
应该是最适合和我一起沉沦、挣扎在深渊的人选了……
可惜了……
水样男子听了我突如其来的建议，微微的笑了，“再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你说你的传承不完整，所得到的记忆和力量也不完整……是真的吗？”
“是。”可惜，我们执着的东西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
“好——”记忆不完整吗？所以，根本就不知道第２８个家族那些隐藏起来旁系？不知道这些隐藏的力量究竟有多大？顿了一下，说道，“你要的感情太纯粹，不是我们这种人可以给你的……也不是你所处的身份可以得到的……如果，约战后你可以活下来……那么，不妨抛开你的身份，去找一个普通人，单纯的、好好的爱一次……”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孩子啊……水样男子在心里想到，如果这一战以他们的失败告终，那么鬼界再无人能与之抗衡，……既然他渴望这些感情，那么，现在在他心里埋下一颗种子……但愿，到时会让他抛开他的身份，去找寻他所渴望的感情……
会打破鬼界平衡的，不单只是那奇特的能力，还有整个家族千万年的积累，……那些只忠于族长的人所联合起来的力量，一样，无法抗衡……只要没有族长……第２８个家族不足为惧……
“时间就定在七日后太学开学的日子。地点你来决定。”我说道。
“……就在那里吧……‘他’陨命的地方，……”他们在那里相识，从而开始了征战天下的历程，现在，也应该在那里，做一个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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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陈翎再次恭敬的站立在那儿。
我只是离开了很短的时间而已，为什么再回到这个房间的时候，却有一种仿如隔世的感觉？
刚踏进鬼界的我，已经有了隐隐的人性，和江月夜纠缠七十年的感情以及最后离去的苍凉，还残留在心中……
现在反倒变得空荡荡了……
“你的答案呢？”开门见山的问到。
陈翎看着我，答非所问的说道：“刚刚侍者上来通传，蒋将军以及朵儿媚来了，在楼下等你……”
“还没想好吗？”看着陈翎恭敬的神色，“看在那三天你让我满意的情分上，我再给你一点时间，……等见过他们后，我要你的答案！”看着他仍然不为所动的样子，如果是之前的我，应该表现得气愤的，只是，现在实在是……“叫他们上来……你，也留下。”转身，在长沙发上坐下。
闭目，敛神。
我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妙呢！空荡荡的感觉，会把我逼疯的。至少，现在我就非常渴望用鲜血来填满那些空旷，非常渴望那温暖的液体能带给我平静……没想到一趟本应该单纯的鬼界之行，居然再次掏空了我的感情……白藤，但愿你没在这里面插上一脚，否则……但是现在考虑离开也已经太迟了，白藤的进阶应该快了……朵儿媚，但愿你能带给我意想不到的惊喜，否则，我真不知道接下来自己会做出什么了……的
你是妖，本就应该肆意而为的啊……为什么，要这样苦苦的压抑自己呢……
妖，本就是张狂嚣张的……你，忘了吗？
忘了那种肆意的杀戮？忘了那种通体畅快的感觉？忘了那种无拘无束的舒畅吗？……
一个声音突兀的在脑海里响起，然后，我，看到了——
一个被鲜血然成红色的身影。
徒手撕裂的人体，四溅的鲜血。
挥手划出的风刃，齐腰被斩断的众人，断裂成两半的身体。
风刃、雷电、水龙、土刺、火墙……以及重重蔓延的青藤，还有，还有那满天的刀锋剑光……齐齐的轰砸在那人身上……
铺天盖地的攻击掀起了漫天的尘埃，遮住了众人的视线，……当尘埃落定的时候，尘幕中的身影一步一步，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容，从容不迫的从攻击范围内走出来，片尘不沾身，除了那刺目的红——
无边的杀戮，染红了自己，也染红了大地的鲜红。
一种淋漓尽粹的痛快在身上蔓延，……
那个，下手毫不留情，眼睛却越来越亮，嘴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身影也越来越潇洒的人是——
“笃笃”不轻不重的敲门声，惊醒了陷入失神中的我，一回神，刚刚，我看到了——什么？！回忆，却又再发现，刚刚失神时从脑海里闪过的声音以及画面再次变得空白，除了那无法忘怀的红色……
“轰”一下，心头怒火大盛，是谁？！究竟是谁？！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我？一次又一次的夺走属于我的记忆！！？
到现在这个情况，我还没发现不妥，那我就白活了。这种种似是而非的失神，分明就是我的记忆或者感情被触动而引起的，但是，我对这些记忆和感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甚至还有某样东西在阻止我回想起这一切……是谁！？究竟是谁在我身上施加了封印！！？
是妖魔鬼他们？
……不，不是他们，他们没这个能力。
是黑玉树在消失前耍的手段？
……有可能，但是，总有一种感觉，那些被封印的记忆和感情，似乎……在黑玉树里，只有黑暗，没有，那刺目的红……
是白藤？
有可能，毕竟，这种情况是在我见到白藤，进入鬼界才开始的……但是，在和江月夜相遇前我就已经遗忘了这些感情了……除非，我的行踪早就被白藤监视着？……不可能！如果白藤一直监视着我，那我应该会有感觉的，白藤虽然强，但还没强到我完全发现不了她的地步。而除了她，还有谁有资格监视我？……莫非，是它？！……不！不可能是它……白藤还有可能因为和鬼界的人接触太多而染上那些陋习，但是它绝对不可能，毕竟，它……世事沧桑变幻无穷，惟独它不会……
不是它。而白藤虽然有嫌疑，但是……一定有某些地方被我忽略了，而我忽略的，应该就是重点所在……我、忽略了的地方？——
被封印的就是我所忽略的！！！
——心痛，水墨画、小路尽头隐约的身影，还有那刺目的红色，这些是我被封印的记忆的关键所在？！
难道说，我所遗失的记忆以及感情，是在我碰到江月夜之前？但是，明明就记得黑玉树自爆，我陷入休眠……从漫长的休眠中苏醒过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江——月夜？
以前我能肯定，我苏醒时见到的第一个人一定是江月夜，但是，现在，莫明的，心里却升起了几分疑惑，我苏醒后见到的第一个人真的是江月夜吗？还是另有其人？
……从黑玉树出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会不会，是那个小路尽头隐约的身影……是我被封印的记忆里的一部分？
……的
有可能，只有这样，这前后才可以联系起来，而不牵强。
那，下封印的，又是谁？
不——暂时不要去管是谁下的封印，现在我要做的，是解开这个封印，拿回属于自己的记忆和感情……
但是，解开封印，要从哪里下手？
…………
……
似乎，一切都和我的情绪有关——
结束了和江月夜的纠缠，我得到了四种感情，……进入鬼界后，在我身上隐隐可以感觉到轻微的人性化……然后，又再次被掏空……以失去它们为代价，我知道了封印的存在……
是不是，只要我体会到的感情越多，这个封印就会慢慢的浮出水面？……用新体会到的感情，可以换回我被封印的记忆以及感情？
……
那么，我会不惜一切代价！！！
纵使，要所有人都跟着我一同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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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跟在陈翎身后进来的不正是朵儿媚和她的爱人蒋将军吗？
视线越过陈翎和朵儿媚，直直的落在那个引起了我兴趣的男人身上。原以为，伤势不轻的他会是在担架上或者被人搀扶着进来的，哪知道却是他自己走进来的。虽然步伐蹒跚，但每一步，都是那么的坚定，面容憔悴而苍白，但那挺直的腰板子以及眼里——木然的绝望，还有，看到我时，燃起的不灭的火花……
都在告诉我，这个男人，绝对不会轻易屈服！那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呢？为朵儿媚而来？还是为了——
“让他们都出去，这事与他们无关……”蒋将军看着我，冷冷的说道。这次，我能清晰的从他的眼里看到那毫无掩饰的憎恨以及浓烈的杀意。
憎恨什么呢？
憎恨我破坏了他的幸福？
憎恨我打碎了他的美梦？
……真是个傻瓜……
你该憎恨的不是我，而是抵抗不了诱惑的朵儿媚才对啊。
毕竟，我只是提出了一个充满诱惑的条件（？）或是建议，最后的决定权，我可是交到了朵儿媚以及你自己的手上啊……朵儿媚接受了，不代表你也要接受啊……
既然你们二人都已经达成了共识，那为什么要憎恨我这个最无辜的人呢？
……还是，你想自欺欺人？
呵呵，那我偏不让你如愿，毕竟啊，既然决定要所有人都陪着我一起沉沦，那当然是越痛苦、越挣扎才更好……
“谁说与他们无关呢？他——”伸手指了指陈翎，“可是你的前辈哦，待会可能还要他在旁边指导一下你该怎样做才能引起我的欲望呢……而她——”看了一眼朵儿媚，“呵呵，我还要指望她告诉我你的敏感点在哪里，让我们大家都尽兴呢……”听到我这话，朵儿媚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瞪大了一双猫儿眼看着我。
而陈翎虽然听到了我要他指导的话，但是还是面无表情的恭敬的站在一旁，就好像我说的不是他一样。任我怎么看，也看不出他有丝毫羞赧的神情，脸没红，脖子和耳朵也没任何变化。怎么就一会，他的定力就变得这么好了？离开前还会因为我的一个拥抱而不自在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就变得……在我离开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莫明的，对于陈翎的恭敬以及不在意，心里升起了一丝懊恼。
似乎感觉到我盯在他身上的视线，也可能是感觉到我的情绪波动，陈翎动了一下脖子，原以为他会抬头看我一眼的，但他也只是动了一下脖子而已。脸，垂得更低了，看不到那双碧绿色的眼睛，也看不到他脸上的神色变化。
陈翎，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真是明智的选择！
可惜了，如果是一刻之前，那么我会尊重你的选择。现在嘛，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必须陪着我了……身边有一个会拒绝自己的人，那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