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奇传-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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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小路，径直的往前走。
步行一会儿后，眼前豁然一亮：一座高大的四柱七楼彩绘大牌楼缓缓的出现在眼前，两边各静立了十六个人，在见到我的时候，齐声高唱：“东门开，迎尊客——”
然后，又一重唱声响起，“迎尊客——”
两重迎客的唱声远远的传开，余音不绝。霎时间，所有的喧哗声都被压在这唱声的之下。
不禁在心里想到，有必要这么隆重吗？难道每个来这里享乐的人都有这样的殊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迎接国家领导人呢。不过，这排场，倒比得上古时皇帝上朝了……
“尊贵的客人，我是红梦，是您在寻欢殿期间的贴身管家。很荣幸能为您服务——”寻声看过去，来者，穿着白色里衣，外罩一件红色纱衣，金棕色的发丝整齐的梳起，束在脑后，衣裾飘飘，同样赤裸着一双玉足，行走间，金棕色的发映着红纱摇曳，应着金棕色的眼，仿若轻云蔽月，飘若流风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待他近身，方察，眉心那个小小的刻印，让他灼若芙蕖出渌波，……
“你是天界的人。”只有天界的人才会那么拉风的在眉心刻上印记。而且，地位越尊贵，那刻印就越繁复。因为，这印记，不但是天界人的标志，同时也是力量的象征。每当突破一个层次，力量发生了质的飞跃时，这眉心的刻印就会发生相应的变化。而在黑玉树的记忆里，它所见过的最繁复最美丽的刻印，是属于第一任天帝。虽然不同的力量，会有不同的印记。但是，这些刻印在初阶，也就是天界人的幼年期和少年期的时候，在外人看来却是一模一样的，只有天界人自己才懂得区分之法。
一般来说，当天界人度过少年期开始迈入青年期的时候，眉心的刻印至少已经达到低阶一品。否则，全部被归类为“废物”。眼前这个青年，眉心的刻印明显还是很处于初阶。但他的外貌已经不是少年了，如果按照天界的归类，这个青年，在修为上是属于那种没有什么天赋，以及家世不好的类型。
“是的。”红梦保持着完美的笑容应道，但心里却叹了一声，看来待会又要一身伤的回去了……该死的！这次发下来的所有伤药都被红觞那个家伙用光了，早知道就要他节约一点了，……但愿这个妖魔不会在这里呆太久，……
“那你就说说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刚刚的堕情是妖界的，现在的红梦是天界的，里面，应该还有鬼界、人界和魔界的……啧啧，这寻欢殿，可是把五界的人都搜罗在内了。不简单啊不简单……
“是。尊敬的客人，请问在我该怎样称呼你呢？”
“戚。”
“戚爷，请。”红梦引着我跨过大牌楼，往内里走去。
“戚爷，这是我们寻欢殿最有名的画廊。而且，这画廊在平时是只对个别客人开放的，只有戚爷你才有这么大的本事，一来到，就能先一睹为快。”往里走了约米，红梦指着一边悬挂着一幅幅画的长长回廊说道。
“哦？怎么说？”
“因为，这些画上的美人，全都是我们寻欢殿最顶尖的。寻常人想见上一面都难。就连以往那些有资格来画廊的客人，也只是随机从某一个位置进来，并且在限定的时间内走上一段，无论是否找到合意的，时间一到都会被送走，从来没有人可以观赏到画廊的全貌。这次，红梦也是托戚爷您的福气，才有机会真正见识到画廊的全貌。不知道多少同伴，羡慕红梦呢……”红梦带着一脸的欢欣说道。
“……”确，这些画逼真得很，再加上和真人同等的大小，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了。而且，不但个个是顶尖美人，更重要的是，个个都摆着万分撩人的姿势，或躺，或卧，或站，或坐，或跪，或趴，或全裸，或半裸，或自蔚，或摆出任君采颉的姿势……总之，就是真人无码版的春宫图。
“戚爷，因为您的尊贵以及特殊，所以，这里的美人，你可以任意挑选一位，并且是免费的……如果您看中了其中任何一位，请告诉我，我们会为你安排好的……不过，戚爷，这里的，在画廊里也只是普通，越往前，越好……”
因为我的尊贵和特殊？看了一眼身边的红梦，等着他的解释。
“咯咯，戚爷，您是贵人不自知……戚爷，您可知，你刚刚进来的门，可是我们寻欢殿的正门呢！……”
“我是光明正大来玩的，又不是来偷鸡摸狗的，不走正门，难不成要我爬墙？”
“呵呵，戚爷您真风趣。”红梦浅浅一笑，“戚爷，我们寻欢殿的正门，自寻欢殿建成以来，就只迎入了十二位贵客，算上戚爷，也莫过于十三位而已。……而十三位贵客里面，只有戚爷您选了红门……戚爷，您都不知道，看到您在青红门前踌躇的时候，我们等在里面的人啊，心眼可都是提到嗓门上了……看到戚爷您踏进了红门，我们这才送了一口气，但随即，又担心，红门不能让您满意，让您拂袖而去，所以啊，门主跟大伙商量后，就决定特意为您开放画廊，只求这些顶尖美人能入戚爷您的眼……”
连我在内只有十三个人是走正门的？“难不成其他人都是爬墙进来的？”
“戚爷您真爱说笑。其他的客人，自由他们的通道，一般都是直接传送到内院的，只有像戚爷您这样第一次来寻欢殿，或者是有意展示自己实力的人，才会选择走正门……戚爷您是从正门进来的，自然也就知道，这正门，不好找，也不容易进……”说着，还暧昧的看了我一下。
啥？正门不好找，也不容易进？“我倒不觉得。”
“那是因为戚爷您艺高啊……不过，戚爷，您可知我们寻欢殿的规矩？”红梦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该怎样说，“戚爷，只要进了我们寻欢殿，无论是谁，一身修为都被封印……在我们这里，可分为两种情况。对于寻欢殿的人来说，谁的钱多，谁就是大爷。而对于客人来说，谁的拳头硬，谁就是主子……戚爷，这客人的嗜好总是千奇百怪的，谁也摸不准……尤其是戚爷您这样的主顾，有一部分的客人总会特别上心……”说着，红梦若有所指的在一幅画前停顿了一下。
“言下之意，是说，如果我不小心，就会变成他这样？”看向红梦所示意的那幅画，问道。这幅画，挺与别不同的。如果说，之前的美人是春意荡漾，那么，这幅，应该就是充满了暴力和肆虐了。而且，还是一副双子画，也就是向两幅画施术，将两幅画合成一幅，中间大概有十几秒的间隔，就会由一幅画向另一幅画自动转变。这幅画，先是一个青裳美人婷婷玉立，神情高洁而不可亵渎，一双妙目宁静幽远，嘴上噙着一抹浅笑，有如青莲一样，看着就让人心旷神怡。然后，缓缓的渐变成另外一幅：同样的美人，只是，身上的青裳变成了青纱，遮不住一身雪白的肌肤，挡不住众人窥视的眼光，更掩盖不了那雪肤上的累累伤痕。上身着地，臀部高高的翘起，一朵盛开的染血青莲，插在股间，……
“这么说，你们寻欢殿不保障我们这些嫖客的安全？”
“戚爷您说笑了，您们光临我们寻欢殿，是我们的荣幸，只是寻欢殿里的众人力薄言轻，这客人与客人之间的事，我们实在是无法插手……”
把祸根推到客人的身上，寻欢殿逼于无奈只好两边不帮……啧！分明就是鹤蚌相争，渔人得利。
“既然他也是你们寻欢殿的客人，那假如我看中他了，你们也能帮我弄来？不是说不插手客人之间的事吗？”
“戚爷，”红梦看了一眼画上的美人，敛下眼睛，笑道，“只要戚爷喜欢，那么，他就会送到戚爷的面前……这，是从正门进来的尊客的特殊权利，况且——”红梦抬眼，笑眯了一双眼睛，抬手，用手指轻绘那插着青莲的臀部曲线，“都这样了，他根本就无法拒绝……”心里却在大叫，祸水东引！祸水东引！如果这个妖魔把注意力都摆在他上面了，那说不定自己就可以少受一点折磨，撑到下次发药的机会就大一些了。
“哦。”再看了一眼，又变回高洁美人的那幅画，赞了一句，“这个画师不错，知道青莲和他最相配，用青莲更能引起他人的肆虐欲。”然后继续向前走，没办法，这人美是美，可惜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过话说回头，我喜欢的是哪种类型呢？貌似，江月夜、那个混血儿、蒋擎燠还有陈翎都是不同类型的……的
“对了。这些话，应该不是你该说的吧？”一边欣赏这些各样的美人，一边问道。啧，似乎，从这里开始，有不少原来是这寻欢殿的客人，只可惜现在也变成了接客的了……
“戚爷，红梦只是尽了自己的职责，为戚爷您解说一下我们寻欢殿的特殊玩法而已。并没有什么该与不该之分。”看来，这个客人不是那些喜欢玩暴力的人，要不，怎么会放过莲君这样的极品，毕竟，莲君可是这些性好施暴的人最爱的类型……不好这套就好，虽然天妖两界誓不两立，但是只要不好性虐待……那自己也就可以少受一些暗伤了……想到这里的红梦，舒了几分心。
的确如红梦所说的，这越往前，这美人，就越有味道。就好比我现在看到的这幅，红发美人大咧咧的跨坐在那里，身上一丝不挂，但是披散而下的波浪般的红发却形成了天然的屏障，遮住了重点部位，搔得人心急如焚，却偏偏不能窥得丝毫春光。金色的双瞳英气四射，脸上一副端倪天下的神情，微抬的下巴，上扬的唇线，似乎在说：老子就在这，有本事就来上了老子。
“这样的人，也在这？”指着红发美人图问道，说老实的，这样的人，这样的气势，就算修为被封，这手脚的功夫应该也不弱才对，怎么会在这里？不过……我怎么觉得这个红发美人有几分眼熟呢？我是在哪里见过他吗？用手磨蹭着下巴，带了几分苦恼的在思考着，这样的美人，如果我见过，应该不会忘记才对啊……有印象有印象，就是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戚爷好眼光！他就算在这些顶尖美人里面，也可是排前五的。就是这火暴的脾气和身手，让人吃不消……”红梦嘴上说着，但看向画里的红发美人时，却流露了一丝不明的诡异……
“这些画都是出自同一个画师的吧……画得还真好……”鉴赏完毕，算了，想不起就不要继续想了，反正，这既然是想不起的东西那就应该不是很重要的。不管他，继续看美人去。
而红梦在听到我这番话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一时无言，看着一路向前的我，红梦说不准此刻是怎样的一种心态，是该高兴还是该失望？举步跟上去的时候，红梦不自觉的看了红发美人图一眼，然后，一个想法突兀的闯进脑海里：真是个无情的人……
眼看这画廊就要走完了，这美人嘛，也看得差不多了。只是，除了知道这寻欢殿里的美人不少之外，实在是没有哪个美人能引起我的兴趣，我也就是走马观花的看了一遍，不看白不看嘛。
正想着，眼尖的看到了尽头就在不远处，而在这段约三十米的距离里，就只摆放了两幅画。如果按照规律，那么，这两幅画里的美人，应该就是那种所谓的镇殿之宝，也就是花魁以及仅次于花魁的二号人物了。之前的美人已经足以让五界的寻欢客疯狂，那这二位，又是怎样的销魂动人呢？不禁存了几分好奇。
这，是画廊里的倒数第二幅画。
——一幅只有背影的画。
圆月。孤影。
不起眼却无法忽略的角落里，一个酒樽，两个空杯散落在地上。
只此几样，再无其他任何的物品。就连色彩也及不上其他美人图的多彩，只黑白两色，甚至没有多余的笔法，就只是简单的白描，墨色的线条，勾勒出了一个挺拔的背影，明明就没有任何的渲染，却带出了万种风情，本该是旖旎的气氛，却在圆月的映射下，散发着无尽的寂寞。
慢慢长夜，岁月悠悠，此生，只想与你共醉。
——眼前，似乎浮现了一张熟悉万分的脸，好比天上星辰的眼睛，专注而温柔，昂首，一口饮尽杯中的美酒，泛着水光的红唇贴近，唇与唇相触，哺进了那芳香的液体，纠缠的舌头，紧紧依偎着彼此的身体，眷恋着彼此的味道，贪恋着彼此的温度，依恋着彼此的存在……
然后，是钻心的痛。
——开、膛、剖、腹。
最后，残留在意识里的，就是那个月夜下转身离去的背影。
……
“他，也是你们的人？”声音平静，没有任何的起伏。但是，只有自己才知道，那泛滥在胸腔的是什么……
“戚爷，这人，若您想要，我们也可以为你弄来，只是，这需要的时间可能要长一点。”红梦看了一眼画中的背影，说道。但心里却在想，这戚爷的眼光还真够独特的，怎么谁看不上就偏看上了这位呢？行不行还是个未知数……毕竟，这位可是殿主的内宠啊……
“那就算了。”不再看一眼，继续向前走去。因为，这个画面，我，比任何人都熟悉……
也只有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我方敢承认，那个时候，我对江月夜，终是有：恨。
——被江月夜唤醒的第一个感觉。
在无人能看到的角落，泛起了一个扭曲而狰狞的笑容，纵使遗忘了所有的感情，但是，那恨，却恍如与生俱来似的，始终根植在灵魂里，不离不弃……
我以为我已经遗忘，殊不知，只是少了导火线而已……
红梦带笑看了看这幅背影，再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我，恍然间，觉得，眼前这个背影似乎和画里的背影重叠了，唯一不同的是，画里的背影是沐浴在月光下，映射着月的光晕，而眼前的背影，却是直接将天上的月光偷下来披在身上，散发着月的清冷。
眼看我就要走出画廊，红梦的唇畔再次扬起了一个寓意不明的笑容，追上来，说道：“戚爷，知道为什么这里悬挂着一幅空白的画吗？”
眼睛扫了一下，无错，这里只有一张空白的白纸。但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这人再美，也与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其实，戚爷你刚刚所见的那幅背影，本来是摆在这里的，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上头突然下了命令，将所有画的顺序往后延，空出了第一这个位置。位置是空出来了，奇怪的是，就挂上了这么一张白纸，什么都没有……”看着眼前那个脚步不停的身影，红梦仍然尽职的说道，“寻欢殿里还有一个规矩，任何人都不得挑选客人。但是，排在前三名的可以在一定的范围内，选择自己喜欢的客人。而且，这前三名，一般都是由殿主的内宠来担任，没殿主的命令，是不需要接待其他客人的，……所以，我们都在猜测，这空白的纸，是为殿主最喜欢的内宠预留的……”说着，一双清明的眼睛逐渐迷惘、浑浊，似乎在憧憬着什么。只一下，似乎从那美好的幻想中回过神来，看到我已经一脚踏出了画廊，不禁高声叫道：“戚爷～您真的没有看中任何一个吗？”
画廊外，是满园的树，千朵万朵的白色小花，或成簇，或成团，或成窜，在旁枝交错的树枝上怒放着。
不理会身后红梦的声音，不留恋的走出画廊。却在庭园的外围，只差两三步，就可以步入这片白花当中的距离停住了脚步。
繁花渐欲迷人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