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逍遥-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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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一指门外,“那里有一排树,韩大当家实在生气就去砍树吧。砍完顺便搬回来,我们院里的柴火不够。”
说完,我立刻飞快的拉起被子蒙住头睡下去。
韩玄武功再厉害,碍于他的身份地位,也不会对一个睡觉的人动手罢?
我听着韩玄拔剑,收剑,最后怒气冲冲的摔门而去的声音,忍不住捂着肚子大笑出来。
唉,一笑之下,肠胃真的好痛,我还是要出去找一家素菜馆取些点心果腹。
第七章
第二日睁开眼时,天色已经大亮。
我伸着懒腰从房间里慢吞吞的走出来,看看外面的庭院,空无人迹。
咦,怪了。平日起身时,韩玄不都在外面练剑么?
想了想,我彶着木屐向客栈大堂处走去。一眼看过去,韩玄果然坐在一张桌旁吃早点。
我笑吟吟的走过去,在他桌旁找了个位置坐下,以手支颐,专心的看着他吃。
见我过来,韩玄眼皮都没动一下,不紧不慢的吃完一个馒头,又喝完一碗汤,动作之从容优雅,仿佛昨晚和我针锋相斗的是另外一个人。
进食完毕,他居然还对我笑笑,若无其事的打招呼道,“你今日起的迟了。”
唔,果然是个城府深沉的人。我就知道韩玄没那么容易被气死。
有这样的人做对手才有趣。
我对他歉然一笑,道,“本来是不应该这么起这么晚的,只是昨夜心情愉快,睡的太好,实在是对不住的很。”
韩玄瞥了我一眼,淡淡道,“睡的好是好事。如此说来,你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罢?那我们也不必再在此地耽搁了。”
咦?我心中忽然一阵警铃大作,“不知今日韩大当家想要如何安排行程?”
韩玄笑的意味深长,“你随我由北至南行了这么多日,想必也是辛苦的很,今后不妨由你来决定行程罢。”
竟然有如此好事?!莫非天上下红雨了么?
对了,一定要用言语套住他,不能让他反悔。
我对他浅浅笑道,“以韩大当家的赫赫身份,出来的话定是一言九鼎,沈宜已经把大当家的这句话铭记在心里了,便是死也不敢违背。”
韩玄想必也明白我的意思,嘴角微微向上一扬,道,“好说好说。不知沈公子今日想往哪里行去?”
去哪里?要去的地方太多了。这些日子跟着他,不是赶路就是和仇家打杀,打完了就是找个地方养伤,细细算来竟有月余。
这个混蛋,竟然浪费了我如此多的时光。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平白少了三十余日的春宵,他要赔我多少两金子?
侧着头想了半日,最后终于决定下来,既然来到了湘地,不去附近的地方未免可惜。
我凑近韩玄的耳边,低声道,“大当家,我想好了,我们就去长沙罢。”
听到“长沙”二字,他原来半眯着的眼睛霍然睁开来,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不断上下打量着我,过了好一阵,才缓缓开口道,“沈宜,你去长沙可是为了去见曲云裳?”
我咦了一声,笑道,“原来你也知道。”
韩玄轻哼道,“你和曲云裳的事,江湖上只怕没有人不知道罢!”
我抿嘴一笑,脑中不由想起那张艳丽娇俏的面容来。
“云想衣裳花想容。”
如此绝妙的诗句凝成的名字,配起她来却是再合适不过。想起她平日巧笑倩兮的娇嗔神情,婆娑起舞时的曼妙身姿,不愧是武林公认的第一美女。
说起来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云裳了,实在挂念的很。还记得上次临别时她哭的像个泪人儿,却不知现在如何了?
我正在悠悠出神,韩玄冷冰冰的话语将我一把拉回现实来,
“我固然知道曲云裳对你死心塌地,却也知道曲云裳的爹恨不得把你挫骨扬灰。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上一次被南方的黑白两道同时通缉,就是曲沧海的授意罢?”
我叹了口气,无奈道,“曲伯父身为四海盟的总瓢把子,脾气却也忒大了一点。”
韩玄淡淡道,“无论是谁,若他视若掌珠的独生女儿被采花大盗光顾了,他的脾气都会大上那么一点的。”
他偏过头,眼神似笑非笑的飘过来,“曲沧海通缉了你几个月,恨不得把你生擒了剥皮抽筋,你怎么居然还敢去他的地盘自投罗网?”
这算什么,套我的话么?
我趴到桌上,懒懒回答道,“韩大当家,说了这么半日,该不会是你不敢去长沙罢?”
“哦?”韩玄一挑眉,“我为什么不敢去?”
我凑近过去,悄声道,“你的麒麟社和四海盟一个称霸北方,一个雄踞南部,互相都是虎视眈眈,纷争不断,是江湖上出名的死对头。如今你若是只身一人独闯四海盟的老巢,岂不相当于羊入虎口?我若是你,我也不敢去的。”
韩玄冷笑道,“你少用言语激我。我固然是曲沧海的眼中钉,你若进得长沙,难道就会比我好么?”
我嗤的轻笑出来,道,“你忘了我沈家的易容术了么?前日被齐昭晨认出来,那是因为他见过我,记得我的身材背影,不过曲沧海可没有见过我。我若易了容,长沙城内除了云裳,只怕再没有人能认出来。”
韩玄凝神看了看我此刻脸上的易容装扮,沉吟不语。
“大当家要一同去么?”
我无比恳切的望着他,心中喃喃不断念着,“我在激你我在激你我在激你,有阴谋有阴谋有阴谋,识破我识破我识破我,不要跟去不要跟去不要跟去。。。。”
韩玄沉思了一会,微微点头道,“也罢。你一路负责帮我易容,我便随你去长沙闯一闯。”
天,怎么会这样!韩玄这个人到底是太笨还是太聪明?!
我顿时无力的倒回桌上。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无论哪一种,对我都没好处。
耳边犹自传来他不紧不慢的嗓音,“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就倒了下去?”
他这算是关心我么?我怎么听他的语气里一片幸灾乐祸?
过了半天,我终于一口气缓了过来,撑坐起来长叹道,
“我自小便血气不足,尤其是清晨时分的症状特别明显。刚才一听韩大当家要随我同去长沙,心情激动喜悦之下老毛病又犯了,一阵头晕目眩。。。。。。唉!”
韩玄的视线斜斜扫过来,微笑道,
“又是头晕目眩,手脚发软?沈公子这血气不足的毛病听起来倒是熟悉的紧啊。”
我干笑两声,瞥了他一眼,暗自叫苦。
其实原本去长沙只是说说而已。既然韩玄答应了由我来安排行程,若我要去的地方他不肯去,我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他分道扬镳。谁愿意没事跑到四海盟的老巢去找死?
现在怎么办?
正在烦恼的时候,只听韩玄悠悠道,“不知沈公子体虚气弱之下,还能不能赶到长沙?若是不能的话,不如换个地方罢。”
见他嘴角挂起的一丝嘲讽,我心头一阵大怒。
你若不怕,我怕什么!
不管他抱着什么心思去长沙,意图借刀杀人也好,继续拿我试剑也罢,反正在那个是非之地,谅他做事也不敢过于明目张胆。
我瞪了韩玄一眼,在心里冷哼一声,不怕死就跟着去罢。这么多天来你给我找的麻烦也够多了,还未见识过我找人麻烦的功夫罢?到了长沙我们再慢慢算帐。
看看外面天色,已经日上三竿时分,韩玄和我两人各怀鬼胎,相视假假一笑,起身结帐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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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岳阳和长沙相距不远,策马疾驰,当日傍晚便进了长沙郡。
长沙自古便是通衢,向来热闹非凡。几个月没有踏足此地,如今故地重游,自然是要多逛逛集市了。
一个时辰逛下来兴致正高,我抬眼又看见前面有一个颇大的店铺,里面隐约放了无数精巧的工艺制品,正是素来最喜欢去的地方,不由欢呼一声。
正想进店的时候,身后的韩玄忽然一把拉住我的手臂,拖进附近一个小巷中。他的手劲极大,我被他硬拖进来之后,又一下甩在朱红色的墙壁上。
看他一片铁青的脸色,我不由有点委屈。今天进城之后话都没有说过半句,哪里又得罪他了?
我含着泪哽咽道,“相公,妾身哪里有不是了?还请相公明示。。。”
巷口本来有几个人探头探脑的看热闹,听到这句话后居然就走了个干净。
这是什么世道!
等那些瞧热闹的人全部走光之后,韩玄转过头来,沉着脸道,“你今天逛的好开心啊!什么都不买,居然也能从城东逛到城南!我若不拉你,你是不是要把全城的店家都逛遍了?”
我顿时恍然,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低泣道,“原来是相公不耐烦了么?可是妾身难得赶一次集市。。。”
韩玄的脸色顿时又沉了三分,瞪了我半日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沈宜,你装够了没有!”
啧,这么过度反应做什么?
我随手抹去眼泪,展颜笑道,“韩大当家,我现在穿成这样就是在装你的夫人嘛,不是装的难道还是真的不成?”
韩玄被我损了一句,居然难得的没有摆脸色,只是哼了一声,仰头望望天色,道,“你逛了一个时辰也够了罢。天色不早了,还不去找一家客栈歇脚?”
若依着我,定然会去找一家不大也不小的客栈住下,越不起眼的那种越好。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做事太过招摇岂不是和自己找麻烦?可是韩玄自小便是落霞山庄的大少爷出身,所以他毫不犹豫的选了全城最大最出名,当然也是最贵的那家远华客栈,然后悠哉悠哉的走了进去。
我叹了一口气,只得用力拉拉身上裙裾的皱褶,装出一副羞涩模样,低头跟着他进去。
店小二远远迎了过来,只扫了一眼我们两人的衣着服饰,便哈下腰恭恭敬敬笑道,“两位客官来得太巧了,小店现在正好还备着一家上房供两位歇脚。”
韩玄皱起眉头,道,“没有多一间么?”
店小二笑道,“不瞒这位大爷,天色晚了,小店现在只剩下一间上房。” 看看我们,他迟疑了一下,问道,“客官请恕小的眼睛太钝,难道两位不是夫妻么?”
韩玄顿了一下,微微笑道,“我们自然是夫妻。一间也无妨,领我们过去罢。”
见他们两个自顾自的往里面走,我又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跟过去。
不愧是长沙最好的客栈,房间很宽敞,里面的布局也确实很精致。只不过这个房间再好,却始终有一个大问题。
里面只摆了一张床。
要命的是,一天的鞍马劳顿下来,我和韩玄显而易见都很中意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
我取出火折子,小心的点燃了灯台上摆放的四支蜡烛,昏暗的房间顿时明亮起来。
满意的环顾一下四周,我取下人皮面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喃喃道,“今天好累啊。”一边说着,一边悄悄瞥了一眼身后。
韩玄好像没有听到说话似的,在雕花面盆架前取了搭绳上的毛巾,然后在小二刚送进来的一盆热水里浸了浸,正在不紧不慢的擦脸。
既然他没什么反应,那我就不客气了。
于是我慢悠悠晃到床边,然后舒舒服服的躺了下去。
天色已经晚了,周围一片幽静,偏偏我一时又睡不着,躺在床上百无聊赖。
“墙上挂的那幅美人图是临摩大师吴道子的画作,可惜画中美人形似神不似,完全没有真迹‘吴带当风’的灵动。”
“。。。。。。”
“博古架上的那个青玉蝉雕工倒也精细,只是那块玉色泽斑驳不匀,是次品中的次品。”
“。。。。。。”
“墙角的那个小小的铜香炉看来不起眼,却是仿春秋时的蔡子鼎而制成,价值也算是不菲了。”
“。。。。。。”
无论我怎么说,却始终没有人接口。自说自话了一阵,我也累了。
房间里沉默了一阵,突然听韩玄问道,“怎么不说了?”
“一个人唱独脚戏,实在是无聊的很,不如做其他的事去。”
“那你此刻在做什么?”
“在做的事么。。。”我叹了一口气道,“即使刚刚说的那些你都知道,我在做的这件事你一定不知道的。
“哦?”韩玄似乎终于被吊起了谈兴,追着问道,“不妨说说看。”
我盯着头上青色的帐帏,开口道,“你知不知道这张床的帐帏上一共有多少根流苏?”
“。。。。。。”
“一共五十八根,都是由苏州羽绣坊出品的青色丝绦编成。我刚才来回数了十二遍,所以这个数字绝对不会错。”
“。。。。。。。。。。。你果然很无聊。”
我无声的翻了个白眼。明明旁边就是一个大活人,却找不到人说话,我不数流苏还能做什么去?
想到这里,我侧过头,无限哀怨的瞪了过去。不料只看了一眼,整个人顿时精神大振。
韩玄早已经洗完了脸,此刻脱了上衣正在擦拭身体。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将他赤裸的背部轮廓看的清清楚楚。
没想到他有这样一副好身材!
韩玄的身高比我高半个头,加上冬日穿的都是宽衣大氅,我只道他是属于北方常见的魁梧体型,不料今日脱了衣服一看,他的身材虽然谈不上纤细,但是修长合宜,看起来赏心悦目的很。
满心的无聊立刻被抛到脑后,我一下趴过身子,睁大眼睛,仔仔细细的欣赏起来。
不愧是是常年习武之人,全身上下找不到一丝赘肉,身体柔韧健美,显然锻炼的极好,刚刚擦洗过的小麦色肌肤上还残留着一层薄薄的水珠,在烛火下闪着莹润光芒。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个线条完美的背影。这样的身体,即使以我沈家家传的挑剔眼光来看,也算是极品了。。。。。。
“你在看什么!”
房间内忽然响起的冰寒声音,将我从美丽的幻想中无情的震醒过来。
唉,这样的身体是我最喜欢的类型,为什么偏偏搭配给韩玄呢?实在是暴殄天物!
见韩玄蕴着怒气的视线直瞪过来,我老老实实道,“没看什么其他的,一直在看你的身体。”
见他的脸色在瞬间变的一片铁青,真是奇怪的很。难道说实话也有错么?
无缘无故得罪人可不好,所以我迅速的补救了一句,“你的身材肌肤从上到下都很好,我很喜欢。”
这句话一说出来,整个房间的温度仿佛一下降低不少,我顿时觉得身上有点凉飕飕的。
我眨眨眼,无辜的看着韩玄,为什么他现在的脸色黑得像块铁?难道我又说错了么?
是了,也许是他不习惯被人如此称赞。记得当初第一次对韩煦说喜欢他的时候,他也是很不习惯的。唔,看来韩家的人在思想上都有偏差,不仅韩煦,连韩玄也需要接受我沈家的教育。
韩玄冷冷瞪了我一阵,迅速的抓起旁边的外衣,几下套在身上。可惜这么好的身材,顿时被宽大的衣服遮住了。
“韩大当家,”我叹了口气坐起来,随手掠掠垂下来的发丝,惋惜道,“你就不能穿慢点,我还没欣赏够呢。。。。。。”
一句话还没说完,韩玄整个人忽然在原地消失了。
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韩玄像一片柳叶般轻飘飘的飞身过来。
他的身法看起来洒脱轻盈,速度却是迅疾无比,人影闪过眼前的时候,一股雄浑凌厉的掌力已经迎面扑过来。
以往陪他练了数次剑,但都是点到为止,从未见他全力出手。这次居然一出手就是十成功力的碎梦掌,看来今天是真的惹恼他了。
我心中暗自叫苦。
想韩玄少年成名,当年率领麒麟社打天下的时候,也不知有多少高手败亡在他的碎梦掌下。我一点都不敢大意,一提气息,将身体平平挪开两丈,避开他一掌,身体在空中优美的转了一个弧度,双足轻轻落在地上。
我得意一笑,还没来得及对自己的这手轻功做个评判,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一袢,身子顿时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