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 [凝眸]by流年之星-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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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眸
契子
十里烟波,浩浩然然。
在波溶浪翻之中,一叶乌棚扁舟分水踏浪,轻巧巧的穿梭于水道间。
这船头上,除身影矫健的船夫外,还洒洒然立着一人。任凭风撩青衫,露沾鬓发,他却浑似未觉一般。
船夫撑着杆儿,眼见身边的年轻船客整个人都欲乘风飘去的模样,不禁劝道:“公子,早晨风大,不如去船舱歇息。”
那青衣公子却微微一笑道:“无妨,我正要透透气。”
他将身上所披的月白斗蓬拢了拢,依旧将眼光游离于两岸杳然而过的景色。
要说这位公子的容貌自是十分出众,清俊秀雅,眉目如画。
但若比起身上那种飘逸淡定,似敛非敛的神采,这外在的相貌反倒算不得什么。
饶是船夫在这水道上摆渡十几载,却也未曾见过和这公子一般风采之人。
“惜朝。”
一声呼唤,与青衣公子同来的船客自船仓内掀帘而出。迎上薄雾中似透未透的阳光,他粲然一笑,颊边漩起两个酒窝。
如被雨打湿过的绿叶,只一点光亮竟被他反射出耀人眼眸的光芒。
船夫忍不住多瞟了他一眼,昨天租船时没太注意,只惊奇那青衣公子的好样貌。这一刻才发现,这同来的白衣公子虽无潘安之貌,却别有不凡之气度。
那青衣公子闻唤也未回头,伸手指向前方林立高耸的崖壁,笑而问道:“你看那象什么?”
白衣公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崖壁顶上,时不时可见一些奇石怪峰,形态各异,有不少形似人、兽的。
“那象饮水的白兔。”
“一个伸懒腰的女子。”
“在山坡上打滚的熊”…
那白衣公子亦真亦假的打趣,倒引的青衣公子和船夫都是一阵发笑。
忽见一座山峰上立着块无甚形状的石头,远远的看出上面刻了几个红字,只是看不出写的是什么,引的两人好奇张望。
船夫看出他们疑问,发声解释道:“那是续缘石,传说一对相爱之人若想缔下来世,只要诚心对石祷告,许下誓言。来世无论分隔多远,经历如何,总会有相遇的一天。凝眸一刻,缘定三生,从此和今世一般不离不弃。”
他这头道来,未料听着的两人竟都痴了。半晌,白衣公子握住身边人的手。
那青衣公子转头渺然看向消失在身后的续缘石,声音也如风远去。
“我们也可以吗?”
手握的更紧了些。
“可以。没有人比我们更可以。”
1
戚少商知道自己不该去看那双眼睛,无论那眸子里包含着什么,它都只该淹没在过去,埋藏在记忆中。
可当那个影子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青衣,卷发,飞扬,俊逸。
他的心却抑制不住的砰然惊动,仿佛一只欲跳出铜盆的鱼儿。
那鱼儿是他在雷家庄初识红泪时,为她从泉里捉来的红背儿。
它的整个身子全是红的,象团火,更象跳动的心,那时的他情窦初开,费心费力只为搏红泪一笑。可那红背儿却只是跳,只是蹦,拼了命的要离开那盆水。
抹着被红背儿溅了一身的水珠儿,他看见红泪如贝的牙齿,弯弯的红唇。她笑的天空都变的明亮,声音脆的象水晶帘子在碰撞。
他不懂,红泪那么美,为什么红背儿不甘愿为她而游?
这直到他不再是个清涩冲动的小伙子,而是一个阅历世事的男人,才明白。
很多事勉强不了,很多情没有道理,所谓感情只有每个人,每个生命自己的心才知道,与别人无关,更与常理无关。
就象红背儿的天堂永远在泉中,而不是在一只金色的盆中;就象他和红泪历经种种,却无法再找回当初的爱意,闻名江湖的佳侣,只是相守无言。
从来,爱骗的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的心。
现在他的心却如那鱼儿跳动,急急的想寻找自己的天堂,可为什么?为了谁?
他也不知道,就连自己的心也不知道。
只是,把眼光投向了那双眼,那潜在月光下的眼。
他的魂被吸附,被那双幽黑,无底,云层,翻滚,在最黯然时依然明净如洗,绵绵不绝的眸子吸附。
原来,真是你?
我早知道,是你。
戚少商的眼光缓慢移向顾惜朝的手,那只手苍白,修长,皮肤下隐隐有流动的血脉,也是青的,淡到几乎无色的青。
他持着一柄剑,剑有中空的血槽,不知谁的鲜血顺着槽流下,涌到剑尖,滴落到地面。
真正的宝剑杀人无数,却不染血污,就象持宝剑杀人的他,在万般血腥杀戮中,不曾有过一丝狰狞。
永远是淡淡的,飞扬的,狠绝的,霸道的,却是一抹不染血色的青,干净的象从未入过人世。
顾惜朝看着他,指着心口,阴森森的笑:“戚少商,我杀了人,你的人,该你杀了我。”
戚少商未语,顾惜朝却笑着抬起剑,寒光闪烁,艳丽的血便伴着剑的光芒喷射而出,殷染了他一身,映的顾惜朝的笑容鬼魂一般。
“顾惜朝!”
戚少商大骇,猛然惊醒,抽出枕在头下的胳膊,脑子里抽丝剥茧般一分分的清醒过来,才觉全身冷汗,透湿了背、心。
是梦?!是自己对空赏月,不觉伏案入梦。
他抬起头,空中月仍清冷,银霜般的清辉洒在他身上,地面、石桌,静若隔世。
他分明在落云渊毁诺城,红泪的宫中,怎会看到顾惜朝?
戚少商抹去额头的汗,手搭在桌面上,却触到凹进去的一条痕迹。
借着月光,终看明了那是一个用利器划出来的棋盘,黑白二子无,棋盘却在。
他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个笑容,一个嘴角上翘,乾坤无限的笑。
“我喜欢和自己下棋,因为我喜欢黑白棋子全部尽在掌握。”
是他,又是他。
戚少商蓦然恐惧。从多久以前,他就在不断的问自己,为什么金殿一战,在晚晴灵堂上最后看到顾惜朝后,他的梦总是青色的?
那种鲜明,滑腻的青苔的青,就象那个永远鲜明到让人压抑的人——顾惜朝,让他想狠狠把记忆甩掉,却又挥之不去,萦绕轮回。
那些梦脱不了红,鲜血的红,红中仍是一抹青,张扬的,光芒四射的青。
任你姹紫嫣红,他独清冷高昂;任你千夫所指,他仍无惧无畏。
他是顾惜朝,践踏了他的信任,毁了他的连云寨,杀了他的兄弟、朋友,好几次把剑抵在他脖子上的顾惜朝。
他在金殿上就该杀了这个人,他最大的仇人,虽然他最终没有,可,恨在,怨在,纠缠在。
所以,这些梦是恨的铭记吗?
戚少商确定,又犹疑,迷茫,又惶恐。
轻轻的脚步移到他身旁,他知道,那是红泪的步子。
戚少商转过身,对红泪微笑。
月光下,息红泪的脸很白,羊脂玉一般,她睁着一双美目望着戚少商,声音静静的敲在戚少商的心上:“我听见你在喊顾惜朝,这不是第一次了。”
戚少商一滞,梦了无数次,叫怎会只有这一次?
他的笑容掺入了苦涩:“原来我还是忘记不了仇恨。”
息红泪低下了头,她咬了咬唇,把手中的纸递给戚少商。
那是信鸽送来的信,是铁手给戚少商的,让他速回六扇门。
金殿一战,顾惜朝败了,输了,疯了,六扇门瓦解了野心勃勃的傅丞相党,戚少商因为和四大名捕结下深厚的友情,留在六扇门担任捕快,诸葛神侯给了他半个月的假,现在已经到期。
息红泪轻声道:“前天就来了,我一直在想要不要给你,也在想我们要不要结婚,可一直想不出答案,也许再久我也做不了决定。我想,我们需要分开,各自好好的想想。”
戚少商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结婚这个词在他和息红泪之间已经变的象个难题,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又多了点什么,让他们都没有信心去携互相的手,可要开口抗拒,却又没有那份决绝。
如今,红泪这么说,岂不正是最好的选择?
他忽从心底涌出几分感动,持起息红泪的手,那双手冰冷的,柔软的仿似无骨。
“红泪,不管结果如何,你永远是我今生的红颜知己。”
息红泪笑,依旧是一笑倾城,沉鱼落雁,但不是那许多年前的笑,她也在变,不再是雷家庄时众星拱月,天真无邪的少女。
而是在爱恨中沉浮几番,碎云渊毁诺城的城主,不仅仅只有美貌的江湖第一美人息红泪。
她的眼睛吸星映月,充满柔情和宽容的望着戚少商的脸。
目光下的脸仍然显得年轻,英俊,却不再年少,他的鬓角藏着沉静,眉锋隐着赢忍,笑容里也含着不易察觉的忧愁。
突然很想念那个眼睛里透着莽撞,酒窝里盛满阳光的少年,可她知道,那个戚少商只在记忆中。
我知道,我们不会再有当初的甜蜜,当初的懵懂,因为我已不是我,你已不是你。
就象被打碎的瓷,原本是严丝合缝的,可彼此被不同的事物打磨许久,再放到一起时,早已形同陌路,不会再有契合的可能。
戚少商第二天一清早就起程奔向京城,他也说不清是为了铁手的信,还是铁手为他想回去促成了借口。
只是,他真的要回去了,会见到铁手,追命,无情、冷血…
也许还有那个人,他的大仇人——顾惜朝。
他和马消失在漫漫的沙尘中时,息红泪就站在毁诺城的城头上张望,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她深爱了多年的男人离去,心还是有点微痛。
我对你仍是有爱在,虽然已经淡薄;你呢?
总觉得你的心里有另一个人,那个人不知在何时霸占了你的记忆,牵走了你的魂魄,要走了你的心。
我不再是个痴痴的少女,不会为了一点爱去和一个心里全是别人的男人结合,我宁愿相信你有你的幸福,在你去的方向,我也有我的幸福,一定是完整的。
少商,走好。
2
戚少商勒马远眺,驿道上烟尘滚滚,车马往来,这已经是到了京城的范围,只是还未入城,尚属于京郊。
催着马儿赶了这么些天的路,着实是辛苦了它,如今京城终是近在眼前,等到了六扇门,少不得让它好好歇息。
戚少商抚了抚马头,正要继续策马赶路,忽的眼光被一辆马车吸引。
那马车从京城的方向飞奔而来,马四蹄如雪,车行进如风,直如一只出弦的箭,完美利落。
好俊的马,好俊的御马术,怎叫他不多看几眼?
车夫和马车很快越过他眼前,戚少商恍惚见车窗的帘子被里面的人掀起一角,有两双眼在向外张望,话音唧唧喳喳,似乎是两个年纪不大的女子。
那影象瞬间掠过他身旁而去,却有一个名字随风飘入耳中。
“…顾惜朝…”
戚少商一惊,回头再瞧,那马车早已绝尘而去,拐道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自己听错了吗?可,真的很清晰,是那个名字。又或者只是重名吗?
他呆立半晌,忽恍然醒悟。
马车去的方向,不正是前往顾惜朝的住处,惜晴小居的路。
心里涌起一种强烈的预感,这马车里的人很可能正是去往惜晴小居,那她们也就很可能是去找顾惜朝。
离晚晴丧日已有半月,自那时眼见顾惜朝发疯后,戚少商便不知不觉间断了他的消息,也难怪,大家都知道顾惜朝是他的大仇人,谁又会在他面前提起?
所以戚少商对顾惜朝的近况一无所知,此时一回到京城,竟遇到自己不认得的人去找顾惜朝,他怎能按捺下心中的好奇和疑惑,不去问个明白?
一番犹豫,终是调转马头,打马扬鞭,追马车而去。
一声长长的马嘶,拉车的马前踢扬起,带动马车剧烈晃动,被车夫一拉缰绳,终于刹在当场。
马车夫略带埋怨的抬头看,只见车前立着一人一骑,那人白衣普通,身材中等,本带着一身的风尘,却偏偏半点不染气质,依旧巍峨凛然,神采奕奕。
这人自然是赶上来的戚少商。
他对上车夫不满的眼神,也是略带抱歉的一笑,自己急于拦车,倒忘了这马车行进速度太快,促不及防地刹车,极易倾倒。
戚少商抱拳扬声道:“恕在下冒昧,借问几位可是去往惜晴小居?”
车夫正要答话,帘子一掀,已有一个脆脆的声音答道:“是啊。”
马车上走下来两个女孩,都是素蓝色衣衫,一个瓜子脸,丹凤眼,约莫有十七八岁,神态透着聪慧,另一个年纪还要小,圆圆的脸,一双大眼睛充满新奇的溜溜转着。
“你是谁?问我们这干吗?”瓜子脸的女孩用眼打量着戚少商道。
“我叫戚少商。”
戚少商这句一说完,那个圆脸的小丫头已经跳了起来,她兴奋的伸出手指道:“你就是戚少商啊,那个九现神龙戚少商?被追杀千里都没死的那个,顾惜朝的仇人?”
问句一个接着一个,那眉毛也是不住扬起,逐渐加深。
戚少商苦笑,他这名头还真是好,背后还跟着附带条款。
也难怪,现在江湖上,甚至大街小巷,都传遍了他们的那段仇怨,以及金殿上的一战,甚至丰富到有些内容他都说不上来。
这就是传闻的力量。他也不在意,笑而展眉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去惜晴小居做什么吗?”
那大点的女孩把口无遮拦的小丫头拉到身后,皱眉道:“哼,骗小孩啊,冒出个人就说自己是戚少商?脸上又没记号,你有什么证明?”
戚少商自怀中拿出六扇门的令牌,扬在三人面前道:“这可能证明?”
车夫首先识的,笑道:“果然是戚大侠,在下刘京,是神侯府的车夫,戚大侠在时小人恰好回家守孝,未能谋面。”
原来这马车是神侯府的,戚少商倒未想到原是一家。
那两个小丫头可热闹起来了,两双眼睛从上到下刷着戚少商,嘴里是叽叽喳喳,毫无忌讳。
“真是戚少商啊,看不出来,我还以为戚少商是虎背熊腰的那种。”
“恩,长的还象回事,没想到戚少商这么年轻。”…
这可是哪里来的两个小丫头呢,直叫戚少商也哭笑不得。
等不了俩人讨论完,戚少商很明智地转向刘京问道:“你们去惜晴小居做什么?她们俩又是什么人?”
刘京恭敬的答道:“她们是请来的大夫,不死神医贺千悬的弟子。小的是奉铁二爷之命载她们去惜晴小居给顾公子治病。”
戚少商有些吃惊,一来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小女孩竟是大夫,二来顾惜朝已在惜晴小居休养了半个多月,身上的伤早该没有大碍。铁手还要给他请大夫,难道他的疯病还没有好?他虽然眼见过顾惜朝神智不清的模样,可内心里从未认为他会在疯癫中过一生。
不禁急问:“他怎么了?”
“顾公子他…”刘京刚要回答,却听的嘭嘭的爆炸声一片,阻断了他的话语。
四人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碧蓝的天空中有光芒冲天而起,拖出了几条烟痕,炸裂后绽开数片黄|色的光芒。
戚少商和刘京同时脸色一变,他们认得那信号,是六扇门惯常使用预警的。
而那信号发出的地点,照估计正该是惜晴小居。
这一变故非同小可,戚少商二话不说,立刻打马飞奔,冲惜晴小居的方向奔去。
两个女孩也迅速上车,刘京催着马车,亦跟了上去。
等两个女孩气喘吁吁的奔到惜晴小居门口,早不见了戚少商的身影。
两人四下一看,院内屋里都没有人,连打斗的痕迹也没有。
奇怪之下,还是年纪大点的小耘首先想到后院,拉着依依的手就直奔过去。
远远的就见有三个人立在那里,一个白衣,驻足而立,一个黑衣,在白衣人身边。
离他们有十几步的距离,还有一个穿月白色衣衫的高挑背影,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