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 [凝眸]by流年之星-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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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时分。
二楼西厢的烛光忽然灭在风中,满室黑暗侵袭,却有清冷的月光洒了一地,寒霜一般。
子夜红已经开始发作,古月枫的脸色在这月光下,也变的白似霜,寒似雪。他强自忍耐着剧痛,表情依然淡漠,却禁不住手在颤抖。
苍白的手指攥成拳头,那指甲逐渐插入肉中,越来越深,渗出了血丝。
门吱呀一声,一个人影闪进来,来到他床前。
不用抬头,仅凭香气他就知道来的是燕湘湘。
那咯咯的脆笑,伴着香气揉到他身上,燕湘湘用手臂环住他的肩,柔声道:“我知道你毒发很痛,要我帮你减轻一点吗?”
古月枫没有挣,也没有任何动作,只冷冷的道:“我早告诉过你,我是没有感情的。”
燕湘湘吃吃的笑道:“人家也没有要你的感情啊,我只要你的人。”
古月枫笑,唇也白的无有血色,道:“你当我是谁?”
燕湘湘顿时一僵,有点气恼的道:“为什么?难道我长的差吗?我和你相好,又不要名分,你可曾会吃一点亏?”
古月枫冷淡的撇开她的胳膊,道:“我不喜欢做别人的战利品,你对我的兴趣也不过是因为得不到,你可以死了心,得不到的永远得不到。”
燕湘湘赌气勒紧了手臂,“我不信,你不要我,是不是还忘不了她?”
古月枫一楞,燕湘湘却道:“我见过你随身香囊里的那撮头发,是不是她给的?我倒不信,她能长的多美,值得你如此?”
古月枫猛然变了脸色,他回头望着燕湘湘,目光死寂一般可怕。
“你偷看我的东西?”
燕湘湘看着他那眼光,也有些心虚,“有次换装,你遗落房间,我才看到的,你若不喜欢,我不提就是。”
“那是死人的遗物,你如果不想变成死人,就记住永远不要提。”
阴着脸,古月枫换了严肃的语气,不容拒绝。
“我很疼,让我安静一会儿。”
燕湘湘一寸寸的收回胳膊,有几分不甘的离去,带着点怒气,也带着点惧怕。
古月枫起身,撑在床侧,那如万针钻心一般的疼痛一波一波的侵向他,忽的又会转为撕扯五脏六腑的大痛,交替煎熬,象把人一时放入沸水中,一时又抛入冰水,只觉的满眼晦暗,全身冷汗频冒,难以抑制的想把自己紧紧缩在一起。
他的手慢慢抓紧了挂在腰带下的一只宝蓝色香囊,深吸一口气,满面,满身沐浴在月光中,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儿遇风而凉,在剧痛下他连这寒意也未有感觉。
人有时候就是喜欢自己找罪受,真的冷心绝情不就什么都好了,无牵无挂,自由自在,可,几人能做到?就连自认可以的自己,其实呢?
不是仍有常人的感情存在,自己怎会愿意投身这个阴谋圈,不是仍有常人的感情存在,自己怎会仍有些许牵挂。
说来说去,也是个疯子,没人能了解,没人能明白的疯子。
不过,没关系。
疯子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很执拗,很坚持,只要有了目标,要做的一定会做完。
他闭上眼,嘴角浮起的不知是笑意还是苦楚,也许只有他自己才明白。
42
三个月后,接近宋辽边陲的一个小镇上。
戚少商和两个小丫头坐在客回头酒楼里,边喝茶,边等着小二上菜。
他们仍在找寻顾惜朝,不过却并非完全没有方向了。
因为,这两个多月来,顾惜朝的名字又一次满江湖,甚至满天下皆知。
两个月前,钱塘县的堤坝被洪水冲垮,灾民遍野,他一口气杀了八个贪官,留下第九个罪责较轻的,拨给他一批银两,吩咐他修建堤坝,赈济灾民。那个被他吓的胆战心惊的官儿,变的兢兢业业,从未这般迅速的完成了堤坝工程,有序的赈济流离失所的灾民,避免了一方之灾。
紧接着,在山西府,他遇到当地一个富户,竟为十六个铜板逼死佃户,他一把火将那家的房宅产业烧尽,刺瞎那恶人一双眼睛,却留着他的命,让他一无所有,沿街乞讨。
…
半月前,他又出现在宋辽边境的界江镇,那里因处交界地带,管理混乱,辽兵常攻上镇子,烧杀抢掠,奸淫妇女,他把那镇子所有的男丁集合起来,出资打造兵器,组了一支队伍,教他们如何杀敌,结果辽兵再来时,全数人马没一个活着回去,一时间,附近的辽军闻此镇名而色变。
如此种种,一路走来,这充满着传奇色彩的事迹不断增加。
每到一处,人们都在谈论这个曾被称为大魔头的人,他现在做的事,他曾经做的事,还有他将会做什么事。
就连铁手也在信中说顾惜朝让他大大吃惊,他这般杀害朝廷命官,违犯种种刑律,早在六扇门备了重案,可他们师兄弟都从心底里赞他杀人杀的痛快,做的更是干净利落,大快人心。
戚少商何尝不是赞赏的不得了,快意江湖,仗义不平事本是他心内一直的梦想,可始终牵挂太多,无法做到全部,不料倒是被顾惜朝做的这么痛快,这么极至,虽然他不是为了什么侠义,虽然他的出手狠绝还是没变,只是杀到该杀之人头上,狠倒成了大大的优点。
想着这些,戚少商嘴角浮起一丝笑,却听邻桌的人正开始谈论顾惜朝的事情。
他不禁注意去听,连小二上的菜和酒都暂且放到了一边。
“听说顾惜朝最近到了镇子附近,留点神,说不定能碰到本人呢。”
“见到了也不认得啊,只听说象个书生,一出手却是要人命的。”
另一桌的人忍不住插嘴道:“你们说这个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啊?听说他以前杀人不眨眼,屠了不少地方,可现在又着实做了不少大快人心的事,我还真是犯嘀咕。”
“嗨,论什么是非呢,我只想,世上多几个顾惜朝,哪怕曾经做了什么,现在能多干些让老百姓痛快的事就好。好人坏人,谁算的清啊。”
戚少商听着一阵好笑又摇头,顾惜朝曾说过他要搅乱世人的是非善恶观,没想到还真让他做到了些,现在他是善是恶,就伤了不少人的脑筋。
他一向敢与天斗,敢与天下斗,敢与人心斗,他的傲畅快淋漓。
戚少商仰头干了一杯酒,心内很是痛快。
小耘和依依也是笑的眯眯的,叽叽喳喳道:“顾哥哥真是厉害啊,走到哪里都有人谈论他。”
却听的一个沙沙的声音加入食客的讨论,却是带着点讽刺。
“原来世人的是非观就是如此,几件小恩惠就可抹煞。”
戚少商皱眉,寻声望去,见东墙角的桌前独自坐着的一个人,布衣素面,身无长物,处处都很平凡。
话就是他说的,似乎对顾惜朝很不满意。
另一桌已有人反驳:“这位公子这么说未免太过激烈,我们并非不顾是非,只是如今这顾惜朝所为,却不似以前传言中那般。所以难以定论。”
“那又如何?听说他背叛兄弟,屠杀老幼,雷家庄,毁诺城,连云寨都是毁在他手中,甚至杀上金殿,差点变了天,这些可是现在的所为抵消得了?何况他现在还不是杀人,放火,屠戮,可少了半点血腥?”
“这…”那人一番话,说的众人哑口无言。
“我看这顾惜朝仍是个大魔头没变,倒是你们的立场变了,他作恶,没关到你们头上,如今的,却正在耳边,听的新鲜,这般的是非善恶,原来只是因自己的利益,好笑的很。”
说完这些,那人持杯,杯中有酒,就唇喝下。
戚少商的眼神到了他持杯的手上却不知怎的收不回一般。
那只手,手指修长,优美,指甲修剪的很短很齐。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只手,让他想起曾经握着的那只手。
也是这般,干燥,修长,指甲平整。
戚少商心意一动。
故意装做不在意的继续喝酒吃菜,却用眼角的余光观察那人的一举一动。
说完适才的一番话,既无人答话,那人也未继续,喝了几杯酒,吃了几口菜,但酒喝的并不多,菜也动的很少。
坐了一会儿,他似有似无的冲戚少商他们这桌瞟了一眼,终于起身结帐。
“在这儿等我。”戚少商抛给两个小丫头这句话,也起身跟去。
刚出酒楼的门,戚少商就一把拉住那人,话音微微颤抖:“你还想躲我吗?”
那人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道:“兄台认错人了吧,我不认识你。”推开扯衣袖的手,转身又欲前行。
戚少商仍旧抓住,一字字道:“惜朝,不要骗我。”
这话一出,那人没回头,却停下了脚步,半天终叹气道:“何苦要来找我。”
果然是你,顾惜朝,戚少商顿觉心内激动万分,这些日子来的想念,期盼,回忆都在刹那间涌上心头。
拉着顾惜朝进了一个小巷,看四下无人,再不必掩饰自己的喜悦,一把抱住他道:“惜朝,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怎可狠心放手,难道真想让我找寻终生?”
顾惜朝被他抱的紧紧的,脸在面具下不知是什么表情,瞥开头道:“我在信里说的很清了,既知缘木求鱼,何必强求。或许,我们之间只是一时之惑,分开久了,你会忘记我,我也可以忘记你。”
43
戚少商追着他的眼睛问:“那你忘记我了吗?不要骗自己,经过冰室里那次,我们谁也骗不了谁,我对你是认真的,你也是,我们不可能忘记彼此。”
“是。”顾惜朝慢慢说,低下头,“可又能怎样,我过去始终欠了你的,有人命,有知遇之情,我忘不了,你也是。即使今天为了爱而掩埋这些,总有一日,那影子还是会出现,那不止是记忆,更是我和你的心魔。我是爱你,为了这,我可以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可我却不能忍受和你站在不平等的位置,更不能忍受那些债压在我们之间。别人的说法,想法,我都可以不理论,但我自己的心,必须平衡,如果不能完全坦然的面对你,失去自己该呆的位置,我宁可天各一方。
戚少商道:“我明白,我都明白,我也不愿你心里有负担,不愿你的自尊被损害,坦白的说,发生过的我现在也不能完全忘记,我也会有惧怕,怕过去的那些重新伤害我们彼此,但,这些,我们都可以努力去改变。”
“可以吗?”
“可以,我知道你已经在做,你特意到宋辽边境来,不正是因为你想还清过去的?”
顾惜朝有点吃惊,什么时候戚少商这般了解他了。他一直在跟自己说两人不可能有结果,可终是忍不住想去尝试弥补过去的一切,他内心深处终是希望,真正有一日能无负担的面对戚少商。
戚少商捧起顾惜朝的脸,他盯着他的眼睛,一动不动:“让我跟你一起努力,你想做什么,我都会跟你一起做,直到你觉得可以面对我,而我,也会努力让自己再无牵挂的面对你。”
见顾惜朝不答话,戚少商又道:“我知道我算计不过你,我知道你有千万种方法甩开我,可,只要我不死,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我,说到做到。”
戚少商坚定眼神融化了顾惜朝的冰冷,那份温暖和执著企非他一直推不开,忘不掉的?
顾惜朝立了半天,终于点头。
两人既商量好共同进退,便需一路同行,戚少商想起酒楼里的两个小丫头,笑道:“她俩要看到你,还不知欢喜成什么样子呢。”
顾惜朝笑笑,将易容的面具和头发卸掉,衣服不换,和戚少商一起回酒楼寻人。
一路上;顾惜朝也忍不住问戚少商怎么认出他来的,他的易容术不是顶尖,却也足以掩人耳目。戚少商笑着指他的手道:“若我如今还认不出你的手,倒真该打。”
两人边说边走,抬头已至客回头,谁知还未跨进门,却听的街上喧闹一片,马蹄声急如骤雨。
回头一看,见四五匹快马从街口飞驰而来,转眼也到了客回头,俱是勒马停步。
这几人都是军士打扮,虽衣衫有些狼狈,但威风不失。
领头一骑,上坐一红袍将军,他一扬马头,手中长枪威武的指天道:“赫连军先锋郝平奉命捉拿通辽奸细,闲杂人等,尽快回避。”
戚少商一愣,赫连军,那企不是小妖的军队,先锋来到这里,难道宋辽战事又起?他们要抓的奸细又是何人?
只见那郝平带人进了客回头的门,不多时,众食客从里面四散逃出,小耘和依依却是没见人影。
如此热闹事,不去看看倒不像话了。
两人不退反进,一起进入客回头。
一眼看到小耘和依依躲在一个饭桌旁,伸着脖子冲里面张望。
而郝平和手下已经在里间围住了一个素衣男子,两方尚未开打。
走到两个小丫头的位置,戚少商一乐,这两人,选的地方还真是便于观看,有长进。
一人拍了一下,小耘和依依才发现背后的人,看见戚少商身边的顾惜朝,惊喜的差点大叫。
戚少商赶快止住她们将要爆发的热情,笑问:“怎么眼见打架也不回避一下?”
小耘冲内一指:“那个人长的有点像顾哥哥。”
两人闻言一愣,撑目望去,被围住的男子正不耐烦的看着郝平等人,一个转身,脸冲戚顾二人的方向,这一看清面目,着实惊了两人。
那眉目,那样貌,不正是被封在冰块中的斐然。
看来是贺神医把他治好了,只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被赫连家的将士认定为通辽的奸细?
戚少商回头关切的看顾惜朝,见他脸上有点变色,显然还是无法释怀当年的那件事。
戚少商攥住顾惜朝的手,只用这动作传递自己的心意,果见顾惜朝面色渐好地冲他一笑。
里面郝平正冲斐然怒指道:“果然是你这狗贼,帮助辽人,杀我将士,你有何话说?”
斐然却是一皱眉,语气比他还横:“谁是狗贼?我只管取道,谁拦着我,我便杀谁。谁管你们是辽,是宋?你们害我追丢了人,我还没找你们算帐呢?”
“你…休的狡辩,你分明是通辽的奸细,杀我众多士兵,协助辽狗,证据确凿,如今还不思悔改。今日我定要把你捉拿。”
气得郝平手中长枪一抖,挽出个枪花便刺向斐然。
斐然冷笑,手中摸个茶杯,轻轻一甩,飞射到那柄长枪的枪头上,先是清脆的瓷与铁相撞的声音,长枪弯的象吃重的钓竿。
接着嘎崩一声脆响,枪杆竟从半截生生断裂,疾射出去,扎入墙壁中。
此时,那茶碗才最终坠地,劲力所致,跌成了一堆碎瓷片。
这些不过是瞬间的动作,在这瞬间后,斐然又抛出了一个碟子,这回它的目标是冲着郝平的脖子。
碟子普通,到了高手手中却是见血封喉的杀人利器。
眼见郝平性命不保,顾惜朝的小斧却甩了出去,电光石火间的碰撞,生生碎裂了碟子,卷的白瓷片呲了一地,直惊的眼见此景的郝平脸色变成灰白。
顾惜朝站在原地,等着收回小斧,他只是眼见斐然杀人不舒服,才会出手,仅此而已。
斐然却一直痴然的看着那只转动的小斧,手一抖,扶住了桌沿。
直到小斧转回它发出的位置,斐然的头也慢慢跟着转动过去,他看到顾惜朝,却是意外之色。
“你,怎么会使神哭小斧?”
顾惜朝默不作声,手中小斧转到速减,手一抹,收入囊中。
从惊魂中醒过来的郝平,看清戚少商,竟是一喜,叫道:“戚大侠。”
戚少商愣道:“你怎么认得我?”
郝平笑道:“戚大侠来找我们赫连爷的时候,我见过您。”
这倒也可能,戚少商指着斐然冲他道:“我看你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我认的他,他应该不会是什么通辽的奸细。”
斐然更是奇怪,他转而看了戚少商半天。
“你怎么会认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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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过你,在你被冰封在冰块里的时候。”戚少商笑。
他知道顾惜朝不愿意跟斐然说话,便替他解释道:“他是谢明阳前辈的徒弟。”
他和斐然、郝平谈了半天才搞清,原来嫁到辽国和亲的小玉偷偷给边关带信,说辽军不日攻宋,郝平和他兄弟郝威正是奉了赫连春水的命令,作为先锋早大军一步抵达边关。
他们这一行,半路上遇到去攻打界江镇的辽军,两方避无可避的开打,本是赫连军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