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陌烟华,流年老-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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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你真的好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其实；你知道；那种好并不是苏永骐想要的。他想要你的爱。〃
〃我知道。可是我在对着永骐的时候；真的没有心跳加速的感觉。当你已经把一个人定义为你的爸爸妈妈；兄弟姐妹的时候；一般来说；无论他多少优秀；你都不会再爱上他了吧。或许永骐对我来说；就是这样的一种存在吧。所以；我只有尽我所能的对他好。放他飞；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对他好的方法。他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我回头看着卓文彦；苦笑。
即使是面对着永骐；我也从来没有说得这个清楚过呢。
卓文彦看着我；眼里渐渐的涌出了一阵复杂的神色。他伸手过来；拍拍我的头；像是在安慰小狗一样的摸着；叹息。
〃天天；你为什么从来不曾为你自己想一下。如果你希望；我可以不回家；留下来陪你…〃
我摇头；在卓文彦的手底下摇头。这种像告白一样的话；我受不起。其实我没他想象中的那么好。
我自私。我是因为自私才把感情放飞到无数人身上；这我自己最清楚。
〃你用不着这么说。文彦哥；对不起。可是；我给不了任何人完整的爱。这么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躲躲闪闪；把目光四处晃动。那一点幸福；我已经没有勇气去承受。所以；即使那时候南大哥肯正视我；说不定；我还是会拒绝。文彦哥；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很珍惜你；不希望你因为这样的问题；而毁了。〃
卓文彦收回手；闷闷的笑起来。
〃天天；你这个样子；会把你身边的人都宠坏的。宠坏了再放手有多残忍；你知道吗。其实；天天你可以再任性一些的。〃
我哑然失笑；只能摇头。那么多年的隐忍退让；他又怎么会懂。
不求什么了。我这样的人；已经无法得到幸福了。只希望；不要有人因为我而…
〃天天；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自卑。可是…可是…其实；会有很多人；想照顾你的。〃
我；自卑么？
听到这个词；我不禁呆了呆。
我是从来没有发现。但被卓文彦这么一说；不由得有些恍然。或许；真的是这样。
过早的发现自己的于众不同；天生的小心翼翼和社会加于我身上的浓重压力；才造就了我这种胆小自卑的性格。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要拒绝永骐。而现在；我才终于明白了；那种根深蒂固的自卑。
我原来；已经不相信幸福；又哪里还有得到幸福的资格。
我只能苦笑。被卓文彦一下子点破；心底除了一点苦涩；最多的；还是淡淡的不甘和失落。
当我还不懂事的时候；没有人肯对我好。等我懂得了社会上的目光；体会到了那份自悲的时候…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我可以装模作样的对全世界说；我和你们没什么不一样。可是；每天每天接受着〃正统〃的思想；真的能完全不在意吗…不可能的。
我已经养成了那种别扭而闷骚的性格。无论幸福再怎么保证；我都不会相信他。
〃天天！别坐在围栏上；下来。〃
不知何时回来的永骐捉着我的肩把我拉下了栏杆。
卓文彦侧了侧头；看着永骐；笑得渐渐有些勉强。最后；他向我挥了挥手；就那样走开了。
我皱了皱眉；回身；就看到永骐一脸铁青的样子；不由得又是一愣。永骐；生气了么。
〃永骐；永骐？你怎么…生气了？我坐在栏杆上；并没有想着跳下去啊。永骐？〃
永骐握着我的手；定定的看着我；半天不说话；却突然一把抱住我；把我环到了他的怀里。
我下了一跳；急忙想推开他；生怕被经过的同学发现。可是；永骐抱的实在很紧。任我怎么推怎么挣扎；都脱不开他的怀抱。
最后；挣到无力；只能定定的站着；任他抱。心下只余无奈。
好吧；我实在是累了；他爱抱便让他抱着吧；了不起有人经过了；就说一声…〃苏永骐他…贫血头昏〃。
唉…
〃天天；我好害怕。我身边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天天；我就只有你了。你不要抛下我…〃
我伸出唯一能动的右手；拍了拍永骐的背；算是安慰。这么软弱的永骐；实在是很让人心酸。
永骐一直把头埋在我的肩间；声音闷闷的。我不知道永骐是不是哭了。可…我从来没有见过永骐哭过。
〃天天；你不要丢下我一个。如果连你都不在了；我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我听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对；这话已经不对了。听上去；怎么已经开始像告白一样…
〃天天；你不会抛下我吧。你会；一直一直和我在一起；对不对。天天；我不要你离开…〃
我愣住了。趁着永骐手下没怎么用劲；狠狠的一把推开他；拼命忍住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冲着他大吼。
〃苏永骐；你有点出息好不好！我已经很明确的拒绝过你了；你还在我这里赖个什么劲啊！你有你的前途；我有我的人生。终有一天我们会失去交集；你凭什么束缚我！〃
永骐呆呆的看着我；眼里是纯然的无防备；一副没有弄懂我在说什么的样子。
我心底狠狠的痛着；却不得不硬起心肠来伤他。
我只能；伤他了…用最伤人的方式…
永骐；不要再看着我了；好么…
〃苏永骐；你还要自以为是到什么地步？你还不明白吗；我现在；已经选择了卓文彦；你为什么还要死缠在我的身边。难道你真的以为这个世界上全部都会两情相悦？你少傻了！是谁规定你爱我；我就必须爱你的？没有！苏永骐；拜托你醒醒吧。莫应天选的是卓文彦；不是你！〃
心里轻轻的向永骐道歉；向卓文彦道歉。我说得出口的；也只剩这伤人的话了。
永骐一定是已经知道了什么；才会那么慌张的向我说出这种话。所以；即使我再怎么想要永骐留下；都万万不能说出口。
我怕；怕因为我的一句话；永骐就断然放弃出国留学的机会。我是…真的很害怕。
所以；永骐；对不起；请你很我吧。像你这样的人；应该高飞的。不应该被束缚在我身边小小的这一方天地里。
所以；永骐…
永骐看着我；眸里是深深的悲痛。看着他颤抖的吐出〃为什么〃三个字；我甚至想要哭出来。
可是；对不起。对不起；永骐。你一定要恨我；要毫无牵挂；才可以飞得比任何人都高。
从今以后；无人宠你。
从今以后；无人宠我。
〃为什么…？爱与不爱的这种事情；本来就无所谓为什么吧。可是；苏永骐；如果你一定要问的话。有；我有绝对不会爱上你的理由。〃
不是…不是这样的。
求求你；永骐。放手吧；推开我吧。不要让我的话说出口。
放手；不要再叛离你自己的轨道；追着为我。求求你不要让我再伤害你…
为什么不肯放手…
为什么还不死心偏要等我伤你至深…
永骐；我不想这样啊；我真的不想。不需要你爱我恨我；请忘记我的存在从此好好生活下去。
这样；就好了…
对不起；永骐。以后；你要幸福；一定要幸福…
〃苏永骐；我无论是搭上谁；都绝对不会选择你。是你杀了我的爸妈妹妹！如果不是因着躲你；我会不回家么…如果不是因着躲你；他们怎么会…！你是不是还要逼着我死在你面前你才满意？！〃
永骐愕然的看着我；脸色惨白；靠着墙缓缓的蹲下了身子。像是怕冷似的；抱住了双膝。
永骐哭了。我和永骐做了那么多年的朋友；还是第一次看到永骐的眼泪。
看着永骐流着泪；低低地用颤抖的声音向我道歉；反复的说着散乱的话；我根本就说不出来心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滋味。
错的人；明明是我。可是；为什么每一次道歉的；反而都是受到伤害的永骐。
〃苏永骐；我恨你。〃
扔下这么一句毫无气势的话以后；我便白着脸跑开。
我现在的样子；想必并不会比永骐好上多少。我怕再留在那里；我会忍不住扑上去向永骐道歉。那样子的永骐；我是真的…真的…
缩着身子；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我伤了他的；一定极深极深。
而且；永骐；你知道吗。原来在你痛的时候；我也会跟着心痛。
我茫然的在几近无人的校园里跑着。直到一个不小心；撞到了不知道谁的身上。我这才停下；呆呆的道歉。
〃呃；莫；莫应天…你；你没事吧？〃
略略有点熟悉的声音。我抬头；看到了一个只因为说了这么一句话便涨红了脸的女生。
我摇头；才发现我撞到的人是何日舞；这学期一直做我同桌的女生。
啊啊；我记得；她也是…喜欢永骐的呢…
〃我没事。何日舞；你来得正好。苏永骐在三幢宿舍三楼等你；你快过去。〃
何日舞呆呆的看着我；眼里尽是疑惑和不信。
看到他的这个样子；我略略有点着急了。
〃你就去啊…我又没有必要骗你；我不像这么无聊的人吧。即使…即使有可能被骗；也不一定是完全没有可能吧。〃
其实他还是不信的；我看得出来。可是；何日舞还是涨红了脸；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个优秀的女生；比我勇敢；会幸福吧…在这种时候陪在永骐身边的人；一定可以轻易的进入永骐的心。这样就好…
看着何日舞渐远的背影；我想微笑；却挤不出半分笑容。心痛；竟是痛得撕心裂肺。
我突然无比清楚的知道；无论我是把永骐当作什么；放在怎样的一个位置上；他对我而言；都很重要；比一切都重要。
所以；才会那么的痛。
可是；我已经没有泪了。也没有资格因为这个这个而流泪。
是我自己亲手把永骐推开的。所以…
永骐；不管你怎么恨我；我都没有所谓。只有爱；我根本给不起；而我也根本不想骗你。
为什么；为什么对着你的时候；我永远都只有一派平静的心境。
你知道吗；永骐。其实；我好恨的…
也许；我的爱；早已在这么多年的左顾右盼里磨光了吧。
爱；其实是消耗品。因为我一直在毫不在意的挥霍它。现在；终于受到报复了吧。我的爱；从来像是开玩笑一样；在每个人身上都分摊一点点。然后；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虽然；明明知道是这样。既然；明明知道是这样。
为什么心痛还是止不住。还是；这么的痛…
扶着一旁的树；我一阵无力；却偏偏又想不出来有什么地方可去。
是啊；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待的地方了。
这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么。因为；我那么的无耻。因为；我那样子伤害了永骐…
电话的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把握吓了一跳。我握着手机；茫然的〃喂〃了一声。
〃天天；你没有怎么样了吧？我看到苏永骐刚才那个样子；有点担心你。天天；你在哪里；在干什么…我就在学校门口而已。没什么事的话；一起去吃饭吧。天天？〃
是…卓文彦。没想到；居然是他。
〃文彦哥…〃
我原本一直是很平静的。但突然听到了卓文彦焦急担心的声音；居然会有种想哭的冲动。
〃我…你等我。〃
原来我还是手不了那份罪恶的。我选择扑到卓文彦身边；只是想找一个人忏悔。
我一直在说；向卓文彦诉说连我自己都理不清的心情。他就一直听着；静静的；也不说话；只是带着安抚的眼神看着我。
他那份温柔的宠溺；让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可是直到最后；我也只是欲哭无泪。
我的泪；已经流干。而他的好；我又怎生敢去接受。
〃文彦哥；其实；你不该对我这么好…〃
〃我愿意。喜欢你；想对你好；没什么不对的吧。〃
这是卓文彦第一次如此明白的把话说出来。说出来；就回不去了。可是；他还是选择了说出来…
我张了张口；思索许久；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事情想问。然而；都算了吧。我相信卓文彦应该是知道的；我…无论如何也…
〃天天；你别想太多了。任性一些；没关系的。〃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温柔呢；我真的无法回应你的感情啊。而且你的纵容；会让我提出越来越过份的要求…
〃文彦哥；我求你一件事。在永骐出国以前；你能不能；假装我的情人？〃
我拉着卓文彦的衣袖；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的脸。
我知道；这是多么卑鄙。利用他对我的好；却不给出任何回报。
卓文彦久久不说话。甚至；我都以为他生气了。可是；他并没有甩开我的手。而开口的时候；声音里也是一派纯然的平静：〃天天；我可以答应你；但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苏永骐出国；真的没有关系？〃
我点头；但不知为何；心底却升起一丝动摇。因此；我只能胡乱的点头。
〃我已经决定了。我是早就决定好了的。我不爱永骐；给不永骐他想要的东西。所以；就只能这样补偿他。永骐出国…那样好啊；很好。像永骐那样的人；终有一天是有出息的。我；我知道…我…〃
〃够了。天天；够了。我会帮你的；直到你满意为止。〃
卓文彦伸出手来；把已经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我抱在怀里。我窝在那里；点头；蹭着他的那份温暖。
〃对不起；文彦哥。我这样子利用你…〃
〃天天；不要向我道歉。只有你；永远都不要向我道歉；特别是这件事。就算被你利用；那也是我心甘情愿。而且；其实我并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好。〃
听到卓文彦的这句话我有点发蒙。他…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来呢；我一点都不理解。
我想抬头看看卓文彦的表情。可是；他把我的头死死得按在了他的胸前。我只能贴着卓文彦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
就这么静静的待着；让我禁不住在心底叹气。
〃天天；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并不像你想象里得那么好；请你原谅我。天天；我实在是…太爱你。天天；我也是男人。我…我是真的很爱你…〃
我默然。
是…爱吗。我最近就一直在想；到底怎么样才算是爱。爱；有道理么…
我爱你；所以自私的禁锢你；我爱你；所以为你好而伤害你；我爱你；所以宁愿自己背负一切却让失去我的你痛不欲生…
难道就因为爱；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伤害…
曾经有人说；没有痛过就不算是爱过。那么说来的话；爱就一定得包含着伤害么…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实在是累了。只愿这次事情结束以后；不再和〃爱〃有任何瓜割；就好。
这样子的话；我无力回答；也不想再去思考。越想；心只会越乱。
我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站着；等卓文彦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微笑；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我好恨我自己。那么的胆小无用；为什么还要被爱上。辜负了一个；又拖累了一个。
不该；不该。
可是；早已无法回头。只能一错；再错。
没有人爱我的话；很寂寞。可真就有人爱上我了；又怎么样呢…我不敢去付出啊。
*******我是放假的分割线*******
过完了四月的春假；离永骐出国还有三个月。可是；学校里还是连半点消息都没有。果然；只是内定而已。
可是；我相信这是真的。与其说我是相信这条消息的真实性；不如说我相信永骐有得到这个机会的实力。
而现在；我们学校里最有名的消息；莫过于苏永骐和何日舞相恋。似乎很多人都不明白；这两个原本没什么交杂的人；到底是怎样会走在了一起。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卓文彦就在我的身边。他担心的看着我；而我；只是虚弱的笑笑。
在那以后；我便再没有和何日舞同桌过。上课的时候；经常能看到她和永骐的身影。
我只是远远的看着。但我可以看出来；自从成为了永骐的恋人以后；那个娇羞的女孩子；渐渐的找到了自己的自信；散发出了她本来的耀眼光芒。
知性美丽的大小姐；吸引了越来越多人的目光。曾经的丑小鸭已经长成了和永骐极匹配的白天鹅。
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这个样子；就足够了。我相信；和日舞比我更适合永骐。
特别是现在这个自信的；为了配上永骐而努力着的何日舞。
我一直和卓文彦腻在一起；直到六月的中旬。他对我很好；但对着他的时候；我永远只觉得他是个宠爱我的哥哥。
六月；在我们的这个城市里；早就是火热得让人想要脱掉一层皮。而学校的意思；终于下来了。
永骐和何日舞的名字都在交流生的名单上。如无意外；他们从现在就开始停学准备；七月到上海；八月份就正式离开。
我甚至不用去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