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鹤唳1婚礼卷-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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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放浪形骸的云岫出。
与白天在东方孟南和何融雪面前,始终温文有礼,保持着君子风范的云岫出不同。现在的他,左拥右抱,虽风流而不下流,尽情享受着女人的服务,时不时还妙语连珠,逗得怀中的美人娇笑连连。
相反,风星野这边就要冷清多了,虽然他没有明言拒绝,可是浑身散发出的寒意与霸气,却让人无法过分与之亲近。
风星野也不以为忤,只是冷冷欣赏着不远处水泠翩飞的舞姿,跳到好处,也会礼貌地为她鼓掌。
酒至半酣。云岫出忽然挑眉问道:「城主此时还用银雪功拒人于千里之外,不怕会伤了这些女孩子的心吗?」
风星野冷冷说道:「这是习惯。倒是岫出你,在女人面前是截然不同的两副面孔,能不能告诉我,哪个才是你的本来面目呢?」
云岫出浅浅一笑,「城主为什么不能认为两者都是呢?」
风星野了悟地点点头,「我明白了,原来两者都不是,你这样戴着面具过日子,不会觉得累吗?」
「借用城主的话,习惯就好!」
一坛美酒最后倒完,却只斟满了一杯。
云岫出抬头看了一眼风星野,索性将这杯酒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递给风星野。
「这是最后的半杯,城主别喝,先听我为你弹上一曲,听听所谓的「嘉州四绝」到底如何,城主再来品评吧!」
听说云岫出要开始弹琴,有人连忙将琴递了过来,其他人则立刻安静地围坐在他身边。
所谓的「嘉州四绝」,其实是好事者故意凑的,真正出名的只有云岫出的琴声,不过最不容易听到的,也是他的琴声。
他略略沉思,屏气敛神,浑身气质倏地一变,从一个风流浪子摇身竞变成了不染凡尘的圣徒。高洁的风华,晶莹剔透的气质,让人自惭形秽,即使多看几眼,似乎也是对他的亵渎。
风星野暗暗叹气,云无常形,水无常态。云岫出,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你呢?
「铮……」地一声琴响,云岫出奏响了七弦琴,他聪明地取了一个巧,弹的是脍炙人口的名曲《春江花月夜》。
细长的指尖在七根弦上轻轻的舞动,流淌出来的琴声清脆而温柔,一如正在聚精会神弹奏着的人,带着圣洁的气质,却又淡若流水。
此时此刻,没有比这首曲子更能应景,更能打动人心。
随着他华丽的指法,琴音流转,如此浪漫的春夜,苍穹中一轮清泠的圆月,耳畔是阵阵袭岸的江涛,连他们呼吸到的,也是潮湿的江风。宛转悠扬的琴声,穿梭在这阵阵江涛声中,带来的是澄澈空明、清新自然的意韵。淡淡的离情别绪,却更能撼人心魄。
一曲过半,伴随着悦耳的琴音,云岫出低低地吟道:
春江潮水连海平,
海上明月共潮生。
滥滥随波千万里,
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
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流霜不觉飞,
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
皎皎空中孤月轮。
他的嗓音低沉,仿佛充满了魔力。
这首脍炙人口的《春江花月夜》,从他口中浅浅的吟出,却像是在心中滑过,带来了无尽的倜傥,众人的眼眸竟然渐渐痴了,醉了……
琴为心声。
看着为琴声逐渐痴迷的人,风星野在心中哀叹。
云岫出,为什么,在这样美的乐声中却感触不到你的灵魂?
那么美的琴声,那么清悦而婉转,听在风星野的耳中,却带着完全无法掩饰的孤独和无奈。
可是,就是这份孤独与无奈,竟如魔魅般紧扣住风星野的心,让他、尘桶地只想感受,不愿挣扎。
似曾相识的记忆。
催眠!
风星野的脑中猛一警醒……
不知乘月几人归,
落月摇情满江树。
语毕,琴绝,众人早已痴痴地倒在了地上,惟有风星野仍然端坐。
见云岫出望过来,他轻轻一笑,举起手中的半杯碧酒,遥遥一祝:「不错!你的催眠功力比当年胜了不止一筹!」然后一饮而尽。
云岫出略微遗憾地说:「可惜仍然奈何不了你!」
「你不该指望我会在同一条沟翻两次船!」风星野淡淡地批评道。
云岫出爽快地笑了,一双清澈的眸子比海还要深邃,「可是我总算知道你的深浅了,所以还是值得的!」
说完,仰头喝下了最后半杯酒。
随手丢掉酒杯,抱拳一礼,相背离去。
第六章
第二天一早,风雷就去了无双堡,直到过了晌午才黑了一张脸回到船上。
他恭恭敬敬地呈上一张银票,说:「禀城主,这是云少堡主赔偿的银票。」
「唔,他还说了什么吗?」风星野漫不经心地问。
「禀报城主,云少堡主还说他晚上要带表少爷去翠香楼开荤,邀请您也一块儿去。」风雷说完一张脸更黑了。
「翠香楼?就是那家妓院?」想起江畔的绝妙琴音,风星野连带对翠香楼的印象也好了起来。
「是,城主。翠香楼是嘉州最出名的妓院。」可惜风雷并不知道这一点,他恨恨地接着说:「姓云的怎么能带表少爷去那种地方呢?」
「这怎么了?恋雪再纯真也是个大老爷们儿,有什么去不得?再说,不管怎样恋雪都是姓云,不是姓风。下去收拾一下,等会儿和我一起去翠香楼。」
「是。」
风雷应声退下,才刚出门,就被一早等在外面的风月、风雨和风雪围了个水泄不通,并且全都一脸好笑,
「老大,你去了这么久,是不是姓云的难为你了?」风月像狐狸一样好笑着问
「老大,姓云的听你说要他赔钱时,脸色是不是好看得很?」风雨的表情也和狐狸没多大区别。
「老大,说实话我压根儿就没想到你还能囫图地回来,看你回来时脸色那么差,我还以为姓云的一个不忿,找人把你给强暴了呢!这样,晚上小弟做几个小菜为你老压压惊。」貌似忠厚地风雪更是语出惊人。
可怜的风雷哭笑不得,一边在心哀叹自己遇人不淑,一边解释说:「无双堡没难为我,只不过云少堡主不知上哪儿去风流快活了一晚上,所以还在睡觉,我只好等他,一直等到晌午他才起来,我一说,他就把钱给我了。」
风月一愣,城主也是天刚亮才回来,难道他们一整晚都在一起?
如果足这样,为什么城主只字未提呢?而且今早风雷去无双堡,他也没有阻止,难道是我想多了,这只是个巧合?
傍晚,风星野带着风雷来到城南乌衣巷的翠香楼,早有几个已恭侯多时的无双堡侍卫接着迎了进去。
进了厢房,正不知所措的云恋雪抬头一看,立即欢呼一声扑了过来,抱住风星野就叽叽呱呱说了开去。
「表哥,你可来了,这两天我本想找你好好玩玩的,可是岫哥哥老支使人家做事,明明是他成亲,却叫我去帮他布置新房,我又不懂这些,弄得手忙脚乱的。刚刚才说有点空闲,正要去理理堡那一大堆乱帐呢,岫哥哥又要我陪他来喝花酒。
「恩,说是要告别单身纪念,人家从来没有来过,又没说想来,再说也没有时间……」
还未说完,一只如冰雪般洁白,如美玉般光滑圆润的手从后面伸了过来。
轻轻一提,就将云恋雪从风星野的身上提了开去,丢到一旁站着的两个女倌儿怀,说:「好了,该怎么做我已和你们嬷嬷讲好了,我弟弟是第一次,你们一定要把他侍候好了。」
两个女倌儿看看怀已臊得满脸通红的云恋雪,娇笑一声,应道:「云爷放心,我们一定侍候好这位小爷的。」说完又推又抱的拥着云恋雪出去了。
一时之间,厢房又只剩下了云岫出和风星野两人。
「这的花魁城主也都认识了,今天想点谁啊?」轻轻转身,看着风星野冷漠的面孔,云岫出带着嬉笑的调侃,「不如我让你先?」风星野嘴角一勾,懒懒地说:「岫出,别急嘛,今天我们谈点正事,我对你昨晚的交易倒是更有兴趣。你千方百计弄到了回风丹,干嘛不自己吃呢,你的武功本已很好了,若再有了回风丹,恐怕连我都会逊你一筹。」
云岫出讥讽地一笑,轻蔑地看着风星野,「武功第一有什么了不起?我要的是整个江湖的势力。」
风星野若有所悟,「所以你想要我自愿和你合作,不过你这么笃定我会同意你的交易,应该不会只有回风丹这一个筹码吧?」
云岫出赞赏地点点头,不紧不慢地说:「不错,回风丹只是送你的一点甜头,我是遗留着一个筹码。我知道十五年前是谁杀了风静,你不想让云恋雪练好武功,亲自为他母亲报仇吗?」
风星野深深地注视着云由出。良久,回手取下悬挂在腰间的玉佩,递给云柚出,冷冷地说:「—个承诺。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我要你在婚礼前安排我单独见一见你母亲,那个几十年从未在人前露过脸的云夫人。」
云岫出略一沉思,伸手接过玉佩,「成交,」
回身走到一张矮桌旁,拉开一个暗屉,取出一个檀木匣子。再打开木匣,露出一颗鸡蛋般大小,晶莹剔透的药丸。
云岫出将木匣递给风星野,「这就是回风丹,这会儿恋雪也差不多被那两个女人给掏干了,服用回风丹效果最好,一会儿就麻烦城主替他疏通经脉吧。至于另一件事,明天请城主到无双堡来见家母前,我再告诉你。」
说完,他甩袖离开了翠香楼。
回到无双堡,云岫出径直来到云夫人所住的冷竹院。
冷竹院位于无双堡的西南角,周围是百亩翠竹,是堡内最偏僻最冷清的地方。
平素人迹罕至,云夫人又足不出户,从随云浩然回堡,这二十多年,她出这冷竹院一共还不足十次。再加上平常连云浩然和云岫出也甚少来此,倒弄得整个无双堡几乎要忘了有她这么个正牌的云夫人存在似的。
云岫出来到冷竹院门前,轻轻叩了叩门。
过了一会儿,才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后吱的一声,门开了,露出一个身形佝褛的老妇人。
「冯嬷嬷,请禀告云夫人一声,说我要见她。」他淡淡地说。
「少堡主请梢等。」
冯嬷嬷说完,掩上大门,走了回去,过了半晌,才又回来,拾手请云岫出进去,「夫人在大厅见您。」
来到大厅,在竹椅上坐下,冯嬷嬷端上茶杯。
大厅的家俱器皿全是竹器,大厅正中央更悬挂了一幅巨大的湘妃竹帘,将整个大厅一分为二。过了一会儿,竹帘后一个身着白衣,风姿绰约的女人缓缓走了进来,在竹帘另一侧正中的椅子上坐下来。
「母亲大人,这一向身体还好吗?」云岫出还是用他那淡淡的声音问道。
「不劳关心,你来有什么事?」云夫人的话音更是冷得像寒冰一样。
「我来只是要告诉母亲大人一件事,我刚刚和银雪城风星野做了一个交易,把十五年前杀死风静的凶手名字告诉他。另外,风星野还要求见一见您,我已经答应了,他明天就来见您,希望您能做好准备。」
竹帘后的云夫人倏地站了起来,细长的纤指笔直地指着云岫出,口气变得气急败坏,「你……你这个孽子,连你母亲都要出卖吗?」
「母亲?从我生下来,您什么时候当过我母亲了?您最恨的不就是我吗?放心,虽然您不仁,但我还不至于不义,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说出您的,不过凭我的经验,这个人可是非常不好对付……」云岫出一脸讥讽地说。
云夫人松了一口气,坐了下去,说:「这件事我做得天衣缝,只要你不说,就没人会知道。」
「那可未必,我不就知道了吗?风星野既然指名道姓的要见您,说明银雪城早就在怀疑您了。」云岫出毫不留情地说。「再说,您不会天真地以为,这么多年来,晋国的神教还没发现他们杀错人了吗?」
「那……那怎么办?岫出,我绝不能被神教抓回去!不,不会发现的……当年可是神教左右使者亲自下的毒,亲眼看见风静喝下后悔药的……他们不会发现的……对吧,岫出?」云夫人彻底慌了。
云铀出眼中透着不屑,语气更是轻蔑,「母亲大人,您是真天真呢,还是装天真啊?这十几年,银雪城大江南北到处在找后悔药的线索,闹得人尽皆知。
「神敦虽远在晋国,但贵为晋国的护国神教,派在燕国的探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就算是个聋子也该知道他们杀错人了。
「您当年见云浩然和风静二人无比恩爱因而心生嫉妒,想出的这个一石二鸟之计,不但没能毁了无双堡,而且这瞒天过海也只瞒得了一时,可真是失算啊!」
「啪!」
云夫人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声音如夜枭般厉声说道:「我就是要毁了无双堡!凭什么我付出了这么多,却得到这样一个下场!他们两口子什么也没做,却能整天恩恩爱爱像对鸳鸯似的来碍我的眼!」
「哼,云浩然还真是好心没好报啊,当年要不是他同情您,凭您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恐怕只能饿死街头了,结果您不但害死他老婆,还要毁了他的家。」云岫出说到这,口气突然一转,疾言厉色地说:
「还有一件事,你给我管好冯嬷嬷!我不准她再打云恋雪的主意,如果我再发现她派杀手对付云恋雪,可就别怪我不留情了。」
云夫人一呆,事到如今,她的这个儿子,她已经早就不能控制了。
「好了,母亲大人,您就在这冷竹院好好保重身体吧,仔细想想明天要怎么说才能保住您的老命,儿子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云岫出恭恭敬敬地施了一个礼,离开了冷竹院。
云夫人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半晌,才突然开口问:「冯妈,你都听见了吧!」
过了一会儿,才从厅口转出一个老妇人,正是冯嬷嬷,她躬身说道:「奴婢听见了。」
云夫人接着说:「你怎么看?神教真的会再来吗?我的仇现在才报了一半,还有独孤钮烈,那个罪魁祸首我还没找他算帐呢!」
冯嬷嬷略一犹豫,然后目光闪烁不定地说:「夫人,奴婢倒有一个法子,不知当不当讲?」
「你快说啊!」云夫人急道。
「奴婢想,神敦一直不肯放过夫人,只是因为夫人当年的叛离,让晋王在愤怒之下牵连到了神教,这么些年神敦在晋国的地位一落千丈。不过如果夫人能想办法让少堡主人数接替您的话,凭少堡王比夫人当年还要略胜几分的容貌,神敦应该有很大可能不会再来追究夫人。」
冯嬷嬷不急不缓地说道:「而且,如果少堡主能得到晋王轩辕哲宠爱的话,有了晋国的支持,对付独孤无烈不是更添了几分胜算吗?」
「可是……岫出心这么恨我,他不可能帮我呀?」云夫人心一点把握都没有。
冯嬷嬷一声嗤笑,她的这个主人,除了外表美丽,一点头脑都没有,因此,当年燕王独孤无烈才会那么轻易地就将她抛弃!这么多年,如果不是自己一直在帮她出谋划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