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闲话-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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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石的石
“笑什么呢?”
“没事,想到一个人,觉得很好玩,所以笑!”
“什么人,这么好玩?”
“王小石!”
“王小石?好玩?”
“怎么?不同意?”
“不,仔细想想,确实有点好玩。”
“王小石不但好玩,而且是个好人。”
“或许,称得上是好人!”
“怎么是称得上,分明就是。”
“王小石飞石击死奸相傅宗书那一次,真叫一个痛快!”
“难道,匡扶风雨楼、菜市口法场劫囚、千里逃亡不痛快?”
“痛快!哎?逃亡怎么痛快?”
“王小石的逃亡,自是比别人更痛快的!因为,他无时无刻不在给自己找痛快。比起别人的逃亡……”
“等等,这个别人,是谁?”
“慢慢等着,总会说到的,你急什么?”
“能不急吗?”
“急也白费,等着我给你说王小石的石!”
“行了,行了。”
“怎么行了?还没说完呢?王小石这个人啊……”
“卡,内急,等一下再说。”
“真没见过比这更可恶的人!郁闷……”
白愁飞的飞
“今天咱们要说的是,白愁飞!”
“白愁飞?这人不是好东西。”
“废话,谁跟你说他是好东西了。”
“那你说他干什么?教坏小朋友。”
“不告诉他们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他们怎么分辨?这是头一等的大事!现在,小孩子们都不听话了啊!唉……”
“得,您快说吧!”
“你说,白愁飞,他算是飞了么?”
“据说,这人一辈子都在等着机会飞起来!”
“想飞之心永远不死嘛!”
“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了一个胸怀壮志的青年。”
“哼哼,可惜的人多了!只怕你待会儿,可惜都可惜不过来!”
“那倒确实,这江湖之中,何处不惜殇、哪里不断肠?”
“断肠人在天涯,不在彼方!”
“什么彼方?”
“此一时,彼一时嘛!”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愁飞啊!想当年上下求索而不得,念风雨楼结义而分崩离析,叹身死无常而随风飘逝。一个人,短短一生,竟有这些悲欢苦痛,倒也得其所!”
“你说,他死得其所?”
“不叫死得其所,死了就是死了,没什么好别扭的,一剑封喉、一刀毙命,怎么死不是死?大丈夫,宁鸣而生、不默而死。白愁飞,死的值了!”
“值在何处?”
“值得有苏、王这两位好兄弟啊!”
“‘王’是你说过的王小石嘛!那这‘苏’,又是何人?”
“苏,自然是苏梦枕!”
“苏梦枕?嗯,不错,是条好汉!”
“岂止好汉,那是有真才具、大抱负的男人!不过,大家习惯叫他苏公子。”
“苏公子,好雅!”
“岂止雅,还很烈呢!”
“烈?苏梦枕身患二十七种恶疾,病骨支离,能烈到哪里去?”
“骨子里的冷冽、刚烈!看人,要看风骨,看气势……”
“确实!不知道白愁飞的风骨、气势又如何?”
“那也是相当凛冽的一条汉子!只可惜,没人愿意跟随他!”
“人人都要叛他,人人皆欲诛之!可惜了。”
“说的是气势、风骨,你又扯到那上面去干什么?”
“没什么,随便感慨感慨而已。”
“算了,别感慨了,还有人没说到呢!”
苏梦枕的梦
“上回,你说到苏梦枕。这个人,怎么样?”
“说过了,冷冽、刚烈,计谋武功,无一不称得上是江湖翘楚!”
“就这些?”
“你还想听什么?”
“有人道,苏梦枕有个极大、极有气魄的梦!不妨说来听听。”
“没什么,不过就是,收复中原、还我河山之类的。”
“这还不算什么?好个苏梦枕的梦。”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是,那又如何?这河山,收复回来,无非还是落到那昏君佞臣的手里,百姓还不是一样苦楚艰难,那又如何?”
“…………”
“哼哼,说不出来了吧?”
“难道,苏梦枕对此竟无察觉?”
“怎么无察觉?只是,他没空也没机会去细细考量罢了!”
“不对啊!他这样的人,怎会不细细考量?”
“苏梦枕罹患二十七钟恶疾,随时都有可能丧命,你说他会不会从长计议、徐徐而图呢?”
“你说,他是失于急?”
“因‘疾’而失于‘急’!”
“嗯,有几分道理。”
“一个人,身体上有了疾病,就往往会影像他的判断,即便如苏梦枕这样的人,也不例外。当然,他没来得及判断,或是说没有机会判断,倒不能说是他的失误。只能说,力有不怠罢了!”
“唉,可惜了!好好一个人,因为病,而壮志未酬!”
“出师未捷身先死啊!不过,也不能算可惜。”
“这还不可惜?”
“若无苏梦枕的病,焉知这个苏梦枕还是不是苏梦枕?就如同,若无白愁飞的叛,白愁飞也不是这个白愁飞一样。凡事,都有其偶然与必然的一面。”
“严重跑题,怎么从苏梦枕的梦,说到了苏梦枕的病上了?”
“跑题嘛!常有的事,嘿嘿!”
“冬雷震震”雷卷
“‘冬雷震震’雷卷,你可听过?”
“听过,据说是个英雄。”
“岂止英雄,那是真英雄。”
“难不成,这世上还有假英雄不成?”
“假英雄太多了。譬如那戏里唱的、曲里和的、街坊里巷传的、文人秃笔描的、多少口口相传的,又有几个是真英雄?不过跳梁稚子尔。”
“那么,你说,这‘冬雷震震’如何称得上是真英雄?”
“孤高自恃、桀傲义烈,算不算是真英雄?”
“算,自然算了。”
“听闻此人,当年为救江湖同道兄弟,弃怨不计、别家舍庄、蹈死不顾,真乃义烈也!只可惜死得惨了。”
“谁告诉你,雷卷死了?”
“怎么?他没死?”
“这样的人,怎会轻易死?”
“那为何江湖传言他死了?”
“江湖还传言,你堕入魔道了呢?这你也信?”
“若是没死,那真乃当世之幸。”
“如今这江湖上,像他这般有本事,又讲侠义的人,委实不多了。其实,一个人有本事不难,讲侠义也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既有本事,又讲侠义,还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个罢了。雷卷,算是一个!”
“不错,果然好汉子。”
“只可惜,他和苏梦枕一样,都身患恶疾。”
“可惜了,人,总难免有瑕疵。”
“瑕疵倒未必,若无这恶疾,怎见得此人风骨凛冽如此呢?我若是唐晚词,也要动心的。”
“嘿嘿,嘿嘿!”
“嘿什么?”
顾惜朝的惜
“这回,你可以尽情可惜了。”
“为什么?”
“因为此人,的确可惜。”
“顾惜朝……?”
“可惜了!”
“‘惜’在何处?”
“惜其才华,惜其风骨,惜其不争,惜其太争,惜其有志难筹,惜其狠辣而不够狠辣,惜其义烈而不够义烈!”
“果然可惜,惜其不幸、怒其不争。法家之皮、儒家之骨,既有凛冽手段,又何惭多进一步?既有义烈心肠,又何必误入歧途?”
“人言,此人多有才具。”
“既然著书立说,想必是有才具的。”
“都说此人,风华绝世。”
“少年英俊,自是有其风华。”
“可为何偏偏舍了义气,而投了权势?”
“义气自是少年热血所盼,权势又何尝不是世人趋之若鹜之所在?”
“那这样说来,顾惜朝此人,倒是少年老成了。”
“老成倒未必,只能说身在缚中,难以脱身了。”
“这也是其可惜之处。”
“确实,自付有才者,常常如此。身为下贱、力争不得者,亦常常如此。”
“志大才高,本是好事。如此,倒成了负累心魔了?”
“不错,自古枭雄末路,莫过于此。所以有人说,读书倒不如倒不读,有才倒不如无才。”
“可有解法?”
“无解!解了便不是顾惜朝,解了亦没有这一咏三叹的人间话。”
“莫非,权势果然不能生于侠义?侠义,亦难以附于权势?”
“侠义者,舍生而取义、舍己而为人;权势者,唯我独尊、俯瞰苍生。同样是杀人流血,一者锄强扶弱,一者恃强凌弱。侠义与权势,相生,亦相克!名利局,无解!”
“即如此,侠者得其名,权者得其利,然否?”
“差不多。不过,名利双失的侠者,名利双收的权者,亦不少。”
“所以,权势自是比侠义更吸引人?”
“应该说,赌得大,赢得也大!”
“那岂非,选择权势者赢便赢得轰轰烈烈,输也输得凄凄惨惨?”
“确实如此。所以,我说顾惜朝,与其说选择权势,倒不如说他选择的是这种轰轰烈烈、凄凄惨惨的方式。此人虽然筹谋深邃,却仍撇不了人性中的弱点。”
“什么样的弱点?”
“即如你所言,狠辣亦不够狠辣,义烈又不够义烈。辗转反复、心不由主!”
“怎么会这样?”
“嘿嘿,我怎么知道?”
“你怎么笑得如此诡异?”
“诡异否?诡异哉?不是我笑得诡异,而是事有蹊跷。”
“喔?什么样的蹊跷?”
“蹊跷便是蹊跷,说出来了,还有什么趣味?”
“莫非,这事情的关键所在,在下一话所言的那位?”
“我可没说,自己想去!哈哈!”
戚少商的伤
“那一日,小雪初晴……”
“这么有诗情画意?”
“有诗情画意的不是我。”
“喔?那是谁?”
“自是有缘人。”
“什么样叫做有缘人?”
“譬如,萧秋水之于唐方,李沉舟之于赵师容,方歌吟之于桑小娥,戚少商之于顾惜朝!”
“喂……等等。这个,好像不合吧?”
“哪里不合?”
“前面几位,可都是男女情人,这最后两位,算什么?仇家……敌人?”
“那不尽然,仇家敌人之前呢?”
“那也是,兄弟、知己!”
“这不就结了!”
“结什么?我还是觉得不对劲。”
“管你对劲不对劲,唠叨了这么半天,就是为了说这‘九现神龙’戚少商!”
“早说啊!等着呢。上回你说到,这顾惜朝胜胜败败、正正邪邪、辗转反侧、心不由主,事有蹊跷,不是和这位主儿有关?”
“没错,就是这么回事!还是说,那日小雪初晴,戚少商走进了旗亭酒肆,在正堂那么一坐!”
“怎么样?”
“便扯出了一出不知道是正剧、谐剧,还是悲剧、惨剧的人间话。”
“怎么说呢?”
“据说,那一日,戚少商和顾惜朝相逢在旗亭酒肆。相逢一笑、可心知意、引为知己、相交甚欢!”
“甚欢?”
“不错,甚欢。”
“听着有点别扭,继续说。”
“甚欢之后,可就倒霉了!这‘九现神龙’戚少商的伤,便由此而出。”
“伤?我听说,他为息红泪伤过,为江湖义气朋友豪情伤过,为天下困顿百姓失怙伤过。这一回的伤,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这一次,伤的不是别的,是心!”
“伤心?人间不许见白头,英雄独落伤心处。怎么就伤了心呢?”
“戚少商无疑是个极浪漫的人,而他与顾惜朝那日小雪初晴后的相遇相知,想必也是浪漫得了得的一件事。”
“所以,顾惜朝背他、叛他、伤他、杀他,他就伤了心了?”
“不错,便是如此了。”
“这可奇了。若是真伤了心,为何不讨还个公道回来?”
“便是讨了,又如何?心伤了,又怎地能补回来呢?”
“那我可就觉得这九现神龙不咋的了。你想啊!有这么许多的朋友兄弟为他洒血舍命,最后他一句‘伤心’,就枉顾他们的仇怨了?”
“若非如此,戚少商又怎能让这许多人甘愿为他洒血舍命呢?须知道,这些人里面不单只有他的兄弟、朋友,甚或有萍水相逢的志士、旧仇新恨的对头,单只这一样,便已是令人大为称奇了。”
“确实,很奇!这戚少商究竟有什么好处?”
“这我可怎么知道?莫不成,你去问问顾惜朝?他可是追杀了千里,也没能杀掉戚少商的。”
“问他?我不是找死吗?”
“不过,有一样,戚少商虽然伤了心,却并未灰心绝望。及至后来,败后重生,愈挫愈强,也算是一代人杰了!”
“这个我自然知道,可是这位人杰的心思,我可是怎么也猜不透了。”
“切,都叫你猜透了,那你不就成|人杰了?”
“得,继续说,这戚少商和顾惜朝,到底是个什么门道?听了半天,我倒是越听越糊涂了。”
“不是你听的糊涂,是他俩之间本来就是一笔糊涂烂帐。”
“难道,连你也不知道?”
“嘿嘿,知道倒是知道那么一点,不过不想告诉你罢了!”
“矫情了吧?谁事先说好,言无不尽的?这会子怎么又扭捏起来了?”
“不是我扭捏,委实说不得!”
“说不得也得说,否则岂非叫乡野坊间那些流言蜚语给埋汰了过去?”
“什么流言蜚语?”
“多着呢!什么顾惜朝是妖女媛童转世啦!什么戚少商形如好女啦!什么两人私相授受啦!……”
“行了,行了。您再说,我都要笑爆了。果然是人言猛于虎啊!”
“可不是,岂止人言猛于虎,颠倒黑白的哪里没有?公道从来不在人心。因为,人心都是偏的!”
“虽然如此说,但是有一样,我可非说不可!”
“什么?”
“有一日,我曾听闻,戚少商问言顾惜朝,问他可曾后悔!”
“喔?顾惜朝怎么说?”
“顾惜朝笑而不答,随后只问戚少商,问他可愿原谅?”
“是吗?戚少商怎么答?”
“戚少商道,决不、永不,原谅!!”
“果真如此,那看来传闻确是虚言了!”
“什么传闻?”
“呃,没什么!那顾惜朝怎样应对?”
“顾惜朝微微一笑道,彼此彼此!”
“这是什么意思?”
“笨啊!顾惜朝的意思自然是,既然戚少商决不、永不原谅他,他自然也决不、永不后悔当日所为了!”
“好!”
“好什么?两个铁头牛,十匹马也拉不回来的犟种!”
“这样才好啊!好两个铁骨男儿。顾惜朝敢做敢为,戚少商有胆有义!”
“虽然这么说没错,可是还是叫人纠结啊!”
“为什么纠结?”
“你不懂!”
“不说清楚了,谁能懂啊?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得,别提蛔虫,恶心得慌!这‘江湖闲话’就算完了?”
“完了,也许……谁知道呢?”
“以后还讲不讲?”
“或许……”
“讲什么?”
“侠气……”
“什么是侠气?”
“请从绝处读侠气。”
“好话,谁说的?”
“前辈名侠。”
“什么样叫做‘绝处’?”
“绝地、绝境,绝处逢生、绝地反击!”
“哪里可寻?”
“去看《逆水寒》!”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