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名著电子书 > 神秘的索南才旦 傅子奎 >

第12章

神秘的索南才旦 傅子奎-第12章

小说: 神秘的索南才旦 傅子奎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女儿飘忽不定的身影,象是在身边伴着自己,又象是离自己很远很远,可望而不可及。
  韩喜梅百感交集,心有千言万语要对这位听信谣言蛊惑的阿妈倾诉,却又不知从何谈起。好一阵,她才从心底里吐出两个感情复杂的字来:
  “阿妈!”
  尽管韩喜梅的呼唤轻若微风,但阿妈却毫不犹豫地判明这不是珊丹芝玛的声音。她伸手在韩喜梅身上细细地摸索着,她摸到了韩喜梅齐脖儿的两条硬橛橛的短辫儿,摸到了韩喜梅的对襟衣服,摸到了韩喜梅头上的军帽。啊,这姑娘打扮太特别了,头上蓄的既不是藏族姑娘差不多都是一样的长发,身上穿的也不是藏族姑娘认为最合体的藏袍,更为奇怪的是,这姑娘头上顶着个五个角的星星。她把怀中的韩喜梅双手撑开,带着恐惧的心理问道:
  “你,你是谁?”
  韩喜梅只得不隐真情地实说道:
  “我是解放军!”
  “解放军?”
  “嗯,解放军!”
  “呵,你是红汉人?”
  转瞬间,刚刚爆发出来的那种慈母对爱女的热烈情感突然中断了,彻底冷却了。阿妈的两只手象遭到电击一样,从韩喜梅身上一下子弹起来,木呆呆地停在了半空中。
  韩喜梅耐心地解释道:
  “阿妈,不要怕,解放军是受苦人的队伍。”
  在感情已经僵化的情况下,任何真正的解释都是无济于事的。由于巴赫、巴乌的造谣、挑拨,“解放军”这三个字已在阿妈的思想上、心灵里留下了一抹可怕的阴影;任韩喜梅怎么解释,这阴影也是一时难以抹掉的。她胆颤心惊地挪着身子,一蹭一蹭地向后退去,直到背脊抵到墙壁不能再退了,她才双手合十,感情复杂地央求着:
  “红汉人,我求求你,看在佛爷的份上,你就行行好,快请离开这里吧!你在这里,我就不会吉利呵,佛爷要知道了,我升天都不收的呀!”
  无可奈何,韩喜梅只好慢慢站起来,躬着腰身朝楼梯口挪去。退下楼后,她又忙去关照珊丹芝玛是不是苏醒过来。
  珊丹芝玛依旧昏然睡着,不过,她的呼吸比先前均匀多了,平稳而又富有节奏感,这使她一颗不能安宁的心多少得到点慰藉。她用怜悯和疼爱的目光最后深瞥珊丹芝玛一眼,转身难过地走开了。她行至门边,又迟疑地停下步,掉过头,对楼上的阿妈和善可亲地说道:
  ”
  “阿妈,你女儿珊丹芝玛
  “珊丹芝玛,她在哪里?”
  “她就在楼下!”
  韩喜梅说罢,挑开黑熊皮门帘,冲了出去。
  听到韩喜梅的脚步声在门外走远了,最后消逝了,阿妈这才急慌慌地爬到楼梯口,顺着独木楼梯,颤巍巍地退下来,脚一挨地,就心情焦灼地呼叫着:
  “珊丹芝玛!”
  阿妈听不到女儿的回答,只有低矮的土屋被震颤得嗡嗡响。
  阿妈在土屋里探探戳戳地移动着脚步,双手在空中东一下西一下地抓挠着,声音颤颤地继续呼叫着:
  “珊丹芝玛,你在哪里?”
  珊丹芝玛冷得发直的身躯恢复了热力,神志终于清醒过来。她听到阿妈呼唤自己的声音,一双眼睛睁开了。眼前的一切使她感到惊奇:听不到索南才旦河的流水声,看不到泥沙地,自己不是大半个身子浸泡在冷水里,而是躺在柔软蓬松的干草堆上。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衣服、长靴,都是热乎乎、干爽爽的。她看到了牦牛,看到了桌上的木碗和瓦壶,看到了自己心爱的阿妈。这莫非是梦幻虚景?她不敢相信地忙闭上眼睛,然后,再使劲睁开,一切依旧存在。她不再怀疑了,自己已经回到了家里。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呢?她竭力追索着。忽然,她想起了河边遇到的那两位解放军。是他们,一定是他们,是他们把自己从水里救起来,是他们把自己背回来的。她慢慢坐起来,迎视着瞎眼的阿妈,声音柔和地问:
  “阿妈,我在这里呀!”
  阿妈听清了是自己的女儿,是自己的珊丹芝玛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一颗悬空的心,这才落了地。她朝着女儿声音发出的方位,两脚迈得更急更慌了。
  珊丹芝玛忙伸出双手扶住阿妈。阿妈也坐到了干草上,紧挨着女儿,抚着女儿的头,问道:
  “孩子,啥时候背完水回来的?”
  珊丹芝玛摇着头说:
  “不知道。”
  阿妈又问道:
  “是怎么回来的,孩子?”
  珊丹芝玛又摇着头说:
  “不知道。”
  阿妈埋怨女儿:
  “回来不上楼,怎么睡在这里呢?”
  珊丹芝玛还是摇着头说:
  “不知道。”
  这一次又一次的询问,得到的回答都是一个同样的“不知道”。真叫阿妈难断女儿到底出了什么不祥之事。阿妈想了想,试探着向女儿提出了自己悬心吊胆的问题:
  “孩子,你背水碰到红汉人了吗?”
  “红汉人,阿妈,你问的是解放军?”
  “嗯。”
  “碰上了。”
  “咹!”
  阿妈大惊失色,身子一歪,差点倒下。珊丹芝玛急忙扶稳她,心神慌乱地问道:
  “阿妈,你怎么啦?”
  阿妈静静神,显得不敢相信地问道:
  “你真的遇到他们了?”
  “真的。”
  阿妈呼号起来:
  “我的佛爷呀!”
  对佛爷从来是不太信得过的珊丹芝玛,用明确的态度对阿妈说:
  “佛爷也比不上解放军。”
  对佛爷深信无疑的阿妈,坚决制止女儿在佛爷面前的放肆行为:
  “住口!”
  随即,阿妈又悬着心,层层深入地往细里问道:
  “他们抢过你吗?”
  “没有。”
  “他们骂过你吗?”
  “没有。”
  “他们打过你吗?”
  “没有。”
  按巴赫、巴乌他们的说法,红汉人对藏家姑娘,特别是象珊丹芝玛这样如花似玉的姑娘,一不抢,二不骂,三不打,简直是太不可能的事情了,除非是女儿瞒着真情在对自己撒谎。很快,她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去设想自己的女儿。女儿是任性,但是从来没对阿妈撒过谎,这是应该信得过的呵!
  碰上红汉人倒不要紧,就不知她跟红汉人接触过没有?她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又问道:
  “孩子,见到红汉人你躲开了吗?”
  珊丹芝玛语气轻松地说:
  “有什么好躲的,解放军对人可和气啦!”
  “你跟他们说过话?”
  “说过。他们全是些好人,真能疼惜人。”珊丹芝玛说得十分动情。
  不用再深追细问了,这一切都再清楚不过地说明珊丹芝玛中邪了!唉,自己担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阿妈痛心疾首地哀叹道:
  “我的佛爷呀!”
  在阿妈的心目里,在阿妈的观念中,佛爷是通晓万物的主宰,天地间的一切,金木水火土,包括自己的今生来世都得由它安排。
  珊丹芝玛小时也跟阿妈一样,也相信佛爷的神威,也没少跟阿妈去寺庙求神拜佛。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个爱动脑筋想问题的姑娘,渐渐对佛爷的信念发生了动摇。她亲眼看到、亲身体验到,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佛爷并没有给受苦的奴隶带来一点幸福和吉祥。从此,每当她听到自己的阿妈喊佛爷,就心烦意乱,真恨不得一下子把那个捉弄人、麻痹人的佛爷从阿妈的脑袋里,心灵上抓出来。此刻,一听到阿妈喊佛爷,心情就更不同往常了。她有些赌气地说:
  “阿妈,你喊佛爷千遍,佛爷也没救过咱们奴隶一回!”
  固执的阿妈是不愿意听到这叛逆者的语言的。她照例呵斥道:
  “住口!”
  珊丹芝玛一反常态,这回没有听从阿妈的制止。她理直气壮地在阿妈面前喊出自己的肺腑之言:
  “清不过山中的泉水,好不过解放军。这世上,依我看,只有解放军才能救咱们受苦的奴隶!”珊丹芝玛怀着对解放军的无限敬意和信赖,亲切地向阿妈讲述着她今天在外面的所见所闻。末了,她问阿妈:
  “阿妈,土司头人把咱们奴隶说成是牛马,你猜人家解放军说咱们奴隶是啥?”
  阿妈摇着头:“他们咋说的?”
  “人家解放军说:奴隶也是人!”珊丹芝玛兴高采烈地挥了挥拳头。
  “奴隶也是人!”阿妈的身子震了一下。
  “对,奴隶也是人!”珊丹芝玛坐在干草上,挺直了腰身,眉宇间透露出从未有过的自豪感。
  奴隶也是人!这句话在珊丹芝玛年轻的心里激起了多么巨大的波澜,猛烈地冲击着她,使她的思想发生着剧烈的变化。她觉得,这呼声象报春的惊雷在索南才旦、在整个西藏炸响了。从这呼声里,她感到了温暖,看到了希望,得到了力量。她甚至预感到,这个世道将要发生变化,古老的高原,将似一个沉睡中苏醒过来的巨人,挺身站立起来。所以,今天她在阿妈面前说起话来特别精神,那平日里总是罩着愁云苦雾的脸上也忽闪闪地直放光。
  阿妈看不到女儿的举止神采,但从女儿的话语间她已明显地感觉到珊丹芝玛变了,几乎变成了另一个珊丹芝玛。她那倔强刚毅的性格里又添上了几分少有的固执。正当她细细琢磨女儿这些不寻常的变化时,珊丹芝玛又突然问道:
  “阿妈,是解放军背我回来的吗?”
  这点阿妈的确不知道,她当时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她摇摇头。
  “我们土屋里来过解放军吗?”
  “来过,还是一个女的呢!”
  “是她!”
  “她是谁?”
  “就是那个喊‘奴隶也是人’的解放军。”
  “
  !”阿妈似有所悟。
  “她现在在哪里?”珊丹芝玛声急情切,四下寻找。
  “她在”阿妈心起愧意,话难出口。
  珊丹芝玛睁大了眼睛,看到了自己身旁的一堆还散着余热的灰烬,再看看自己干爽的藏袍和靴子,一切全明白过来了。现在,她多么需要看到那位解放军,看到那位救自己、温暖过自己的亲人哟!可是,这土屋里,除了自己和阿妈,再没有第三个人了。她,她现在在哪里呢?为什么阿妈说话吞吞吐吐,不那么痛快呢?她又一次问道:
  “阿妈,救我回家那位解放军在哪里?”
  “我,我把她打发走了!”阿妈不得不对女儿说出了实情。
  “什么?”珊丹芝玛大吃一惊,忍住伤疼,十分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她用感情复杂的眼睛望着阿妈,用责备的语言怪罪着阿妈:
  “阿妈,你,嗐!你呀!”
  一气之下,珊丹芝玛不顾一切地扑到门口,一手把着木门,一手挑开黑熊皮门帘,把目光投向茫茫苍苍的暮色之中。
  阿妈也站了起来,摸索着向前追了几步:
  “珊丹芝玛,你要干什么?”
  珊丹芝玛倚在门口,投向远方的目光什么也没有看到。
  她“啪”地一声推回黑熊皮门帘,挣扎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跨出门外,不声不响地拼命向前奔去。
  阿妈听到了黑熊皮拍打木门的声音,忙颤颤巍巍地扑到门边,用手胡乱地摸着。最后,她惶恐不安地掀开黑熊皮,一手扶着门沿,一手伸向前方,战战兢兢地叫喊着:
  “珊丹芝玛,你要到哪里去?”
  一切都显得寂然无声,只有阿妈的呼喊声在黄昏时分的索南才旦上空颤悠着。任性的女儿,你是生阿妈的气吗?你到底要去哪里,怎么也不给阿妈说一声呢?阿妈感到失望了,伸向前方的手,终于无力地垂下来,身子也软瘫瘫地歪在了门沿上。
  在索南才旦寺不远的地方,在临近索南才旦河的一个山坳里,支起了三顶草绿色的军用帐篷。远远望去,宛若三朵破土而出的大蘑菇,给索南才旦古老的山河增添了不少光彩。
  那儿,便是人民解放军空军气象小分队的驻地。
  三顶帐篷,左边的一顶住着耿维民和钟震山。这顶帐篷的用场可大了,不光是他们二人的宿舍,同时又是耿维民的伙房和钟震山的报务室。中间的一顶住着韩喜梅、严军、周丽三位女同志。这既是她们的宿舍,又兼做医生严军的医务室。右边那顶住着气象学家郝志宇和气象员陆小明、林青云、许峰、申光。这儿是小分队开会的会议室,又是气象资料室。别看这是三顶低矮、简易的帐篷和里面的陈设少得一目了然,然而,这些蹲帐篷的人,将要在这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的第一个冬天,开创人间奇迹,揭开世界航空史上崭新的一页。
  在女同志的帐篷里,周丽正在收拾睡铺,严军正在摆弄医药器皿。这时,陆小明抱着一捆松柏树枝走进来,高兴地说:
  “严医生,周丽,我上山转了一圈,给大家一人准备了一张沙发床,优先给女同志送来。”
  “什么沙发床?”严军不明白地问。
  “真能开心!”周丽好笑地说。
  “不是开心。”陆小明将松柏枝往地上一摊,解释道,“这玩艺儿可软乎了,垫在铺上又暖和又有弹性。”
  “陆小明,你还真有点鬼板眼呀!”严军惊喜地夸耀着陆小明。
  周丽铺着松柏枝,用手试了试,快活地说:
  “沙发床,嗯,有那么点意思。世界首创,一大发明!”
  帐篷里飞起一串欢快的笑声。旋即,周丽端着一盆脏衣服,朝门口走去。严军喊住她:
  “周丽,干什么去?”
  “到河边处理处理这些污染物。”周丽诙谐地拍了拍搪瓷盆,接着又哼出“嘛马妈马嘛”的鼻音,十分认真地说,“这些日子只顾行军,没哼一口,再不练练,我这嗓子就该长锈了。等突破空中禁区,我这个唱歌的也该淘汰了。”说着,她象一只欢快的小鸟,灵巧地飞走了。
  陆小明抱着松柏枝,从这个帐篷送到那个帐篷。当最后回到自己的帐篷时,不由得惊呆了,手中的松柏枝掉在了地上。他发现郝志宇倒在地铺上,手里拿着本《气象观测场的选择与建立》,呼呼睡着了,身旁摊着一大堆资料,铺上搁着一口打开的皮箱。这情景表明,帐篷刚支起,他就开始工作了;由于长途跋涉对他体力的消耗,终于昏睡过去了。看着郝志宇困乏已极的样子,陆小明心潮起伏,感慨万千。这个从旧中国走过来的知识分子,他对新生祖国的热爱,不是流于口头,而是见于行动呵!陆小明本想替他铺好铺让他美美地睡上一觉,但又不忍心在他酣睡的时候喊醒他。于是,他踮起脚尖,不出一点声响地走到他身边,脱下自己的衣服,轻轻地搭在他的身上。就在这时,他听到一种“嗡嗡嗡”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有一群针尖大的小墨蚊正围着郝志宇的脸面飞来飞去。这是一种贪婪无厌而又十分狠毒的小飞虫。
  它叮到人体哪里,哪里就是一个大红包,严重时,可以使人体中毒引起病症。陆小明心情不安地想了一阵,随即轻脚慢步走到门边,拾起一根带叶的树枝,返回来,蹲在郝志宇身边,一下又一下地扇着,驱赶着这些讨厌的小墨蚊。他扇的轻重适度,既怕重了凉风会把郝志宇从梦中惊醒;又怕轻了赶不走这些伺机下嘴的小墨蚊,会把郝志宇从梦中咬醒。突然,郝志宇说起梦话来:
  “小明,队长和钟震山回来了吗?咱们选观测场去,早选好早立起咱们的风向杆!”
  多好的老郝,睡梦中也不得安宁。建立气象站就是他此时全部的思想呵!陆小明被感动了,眼睛潮湿了。
  这时,钟震山扒开门帘钻了进来,魁伟的身躯象一根柱子似地挺立在那儿。陆小明禁不住喊出声来:“钟震山”
  陆小明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忙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1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