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索南才旦 傅子奎-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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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产生了新的苦恼。她严格、细致地检查了金珠阿妈的眼睛,经过反复、认真地分析,最后确诊为视神经衰弱。这样,外界事物就无法通过视网膜和视神经反映到大脑皮质,也就不可能产生视觉形象。使用针灸治疗,她是有充分的信心和把握的,只需在睛明、太阳、球后、风池、外关,合谷等穴位扎上几根银针就可以了。但是,单用针灸,疗程较长。如果针灸的同时使用活血的药物,就可以大大缩短疗程,使金珠阿妈的眼睛早日恢复视力,重见光明。要找活血的药物,在内地是不用费什么力气的。什么土牛膝、益贝母、天仙藤之类的,随时随地都可以找到。可在这儿,在这个人们尚未认识的号称世界屋脊的西藏高原,有什么药物可以活血呢?便成了一个新的难题。天刚朦朦亮,她便起床到驻地附近走访了几位藏胞,虽然没问出个结果,但他们都以同样信赖的心情,向她推荐了一个人。她对耿维民和韩喜梅说过昨晚睡下后新想到的困难之后,又说道:
“耿科长、队长,我刚才问了几位藏胞,他们都说洛桑活佛不仅精通佛法,而且是一位令人景仰的药圣。我是不是可以找找他?”
这些天,耿维民对洛桑活佛的政治态度是作过分析的。
从到索南才旦之后的情况来看,可以先不必对他做过高的估计,但至少可以认为他对小分队是不怀敌意的。耿维民一直觉得火烧索南才旦寺是个谜。到底是谁冒充解放军干的,也需要弄个水落石出。这对于打击真正的敌人,争取上层,影响群众是十分有益的。所以,当严军一提出向洛桑活佛问医问药的事,他就欣然表示同意。韩喜梅自不必说,当然十分赞同严军去一趟。
临走时,耿维民又交代严军转告洛桑活佛一件事情,说道:
“你到索南才旦寺之后,顺便告诉洛桑活佛,说过几天,我们韩队长要到寺庙去拜会他。”
中午时分,严军从索南才旦寺回来了。
严军走访洛桑活佛,如意地达到了她所预期的目的。索南才旦寺的大经堂已经修复,只因油漆未干,洛桑活佛不得不感到十分歉意地在那棵吊着青铜大钟的古树下接待了她。
在交谈过程中,她发现洛桑活佛是一个学问很深的出家人。他不光深明佛法,熟知教义,而且对西藏的历史也相当通晓。
正如藏胞们介绍的那样,他对采集草根、树皮、藤条之类野生药物颇感兴趣,也颇有研究。他热情地向严军提供了这个季节还能采到的活血药物。严军为此乐得心花怒放。使严军感到更为兴奋的是,洛桑活佛对韩队长即将光临索南才旦寺,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和欢喜,而且正中他的心意,他说他正有事情想要找小分队谈谈。这算是不谋而合吧!
严军把这些情况一一说与耿维民和韩喜梅。耿维民和韩喜梅听罢都感到十分振奋。耿维民说:
“这下,为金珠阿妈治疗眼睛的事不用发愁了。”
严军从挎包里掏出几根柔韧的藤条来,兴冲冲地说:
“这是洛桑活佛送给我的标本,有了实物就不会认错啦。”
耿维民指着严军手中的藤条,问道:
“这是什么野藤?”
“还魂藤。”严军说。
“还魂藤!”韩喜梅意味深长地说,“顾名思义,一定是一种了不起的药了,能还魂还能治不好金珠阿妈的眼睛?”
当严军和周丽快要出发的时候,大个子钟震山肩上套着绕了圈的绳子,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
“严医生,上山采药别拉下我呵!
严军感到为难地看了耿维民一眼。耿维民看了看钟震山那壮实的身体,竟陡然动心。他问钟震山:
“能保证今晚七点与基地的联络畅通无阻吗?”
“能!”钟震山响亮地回答道,“耿科长,刚才我对电台又做过一次全面检查。”
“那好。”耿维民欣然同意了。
这使钟震山十分高兴。他欢天喜地地向耿维民敬了个军礼。
“耿科长,你真好!”
耿维民笑瞋他一眼:
“啊哈,好个钟震山,我要不同意你去,不好就 啦”
”
“嘿嘿!钟震山挠着头皮,傻嗬嗬地笑了。
“你别光嘿嘿了!”耿维民象提出警告似地指点着他,“要是严医生和周丽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找你算帐,拿你问罪!
她们的安全全由你负责了!”
“我包了!”钟震山气宇轩昂地表示道。
严军扯了扯钟震山肩上的绳子,问道:
“带绳子干啥?”
钟震山说:“采了药,打捆总得用绳子吧,肩挑背扛也得用它吧。”
严军捂嘴不及,卟哧笑出声来:
“我看你不是来采药的吧,倒象是打柴禾的。”
“咱们上路吧。”钟震山把绳子又往肩里颠了颠,大大咧咧地说道,“反正不碍事。”
按照洛桑活佛的提示,严军一行三人,径直地朝东边不远的一座山岗走去。
这座山岗与索南才旦众多的参差错落的山岗相比,算是低矮的了。但是,它并不因低矮而失去峥嵘险峻的气势。它那多彩的岩石,千姿百态,令人惊叹。就在这些岩石顶部十分有限的薄土里,就在这些岩石的缝隙中,长着许多野树、野藤、野花、野草。虽已是初冬节令,但这些可爱的小生命,却还在顽强地挣扎着,依然保留着金秋赐与它们的彩装艳服,不肯就此凋零枯谢,软弱无能地沉寂下来。
严军、周丽、钟震山很快来到这个山岗前。在这岩石丛中,依稀可见有一条被人们踩出来的羊肠小道,七弯八拐地通到山顶。他们商量确定,三人沿着这条羊肠小道,分散开,象搜山似地步步紧逼山顶,然后再到山那边去。
严军把还魂藤的标本分发给钟震山和周丽,并向他们具体交代道:
“我们对着标本,千万别认错了。还要特别注意一点,采药切忌伤根。钟震山,干这种细致活,你可要有咱们女同志的耐性。”
钟震山十分自信地表白道:
“别看我钟震山粗手大脚的,真要论细呀,你们未必细得过我。”
“好,咱们开始搜山!”
严军诙谐的一声令下,三个人沿羊肠小道分散开去。他们之间相隔二三十步远,成一字横排,开始了“战斗”。
他们一手拿着标本,一手在这些野草野藤中扒拉来扒拉去;两只眼睛左瞅瞅,右瞄瞄,比较来,比较去,生怕抓住还魂藤还不认识还魂藤,让还魂藤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掉。
周丽看了看在她右翼的钟震山和严军。他们正曲腿弯腰地在岩石堆里移来移去,看他们那聚精会神的样子,简直可以说是在寻珍觅宝。不一会儿,钟震山果真象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的兴奋。他抓住一根三尺来长的野藤,对严军十分肯定地说:
“严医生,我看没跑,这个保险是还魂藤!”
严军接过手来,将野藤与标本对了对,完全一样。她用手又试了试,野藤果然十分柔韧。她喜笑颜开地说:
“是还魂藤!钟震山,真看不出,你是个李逵绣花粗中有细的人物,祝你首开纪录,采到了还魂藤!”
钟震山咧嘴一笑,憨厚诚实地说道:
“小学生看图识字,我这是看标本找还魂藤”
严军和钟震山如获至宝,一点一点地抠着岩石缝里的泥土,最后小心翼翼地连藤带根一起拔了出来。
周丽昨天晚上躺在铺上,象烙饼似地翻来复去,久久不能入睡。这两日去珊丹芝玛家那一个个令人难堪的场面,搅得她思绪烦乱,陷入了新的苦恼之中。跟严军相比,她觉得自己出尽了洋相丢尽了脸,比人家矮了一大截。难道自己真的比人家少一只胳膊缺一只腿吗?为什么人家能做到的自己就做不到呢?为了证明自己在严峻的生活中不甘心做一个弱者,为了表明自己并不生来就是个窝囊废,她昨晚暗下决心,无论如何要在上山采药中露一手。今天,她就是怀着这种赌气的心理来的。她在野草野藤中扒拉了半天,也没见到还魂藤。
她有些急了,担心这样下去自己昨晚下的决心要变成泡影。于是,她暗拿主意,决定很快离开这个没有还魂藤的地方,反正严军、钟震山他们也是要翻过山的,何不先行一步,自己采到很多很多的还魂藤,等会师时,叫他们大吃一惊。她忽然又想起远在芙蓉城的妈妈要自己找的灵芝草。这不正是个可以一举两得的机会吗。于是,她从衣袋里摸出小本来,翻开看了看夹在里面的灵芝草图,然后合上,朝山顶快步走去。
周丽翻过山来,一条不太宽的河流立时出现在她的眼下。
河对岸也有一座与这山同等磅礴气势的山岗。周丽如同到了一个新的天地,两眼来回地审视着山脚下的河流与对岸的山岗。
这条河千年万载地流淌在这古老的土地上,但它却默默无闻,不象索南才旦河那样有名气,被人熟知,为人景仰。
它没有名字,也不知源于何地,也不知归向哪里。但这一带的人却深知这条无名河的地位。它是条天然的界河,一直通到索南才旦村寨口,把通往格洛山口的道路拦腰截断。河这边,是沙拉土司征服过来的领地,河那边,是另一个土司的辖区。
周丽巡视的双眼忽然停在岸边的一条小船上,不由得动了心,决定摆渡过去,到对岸山上放心大胆地寻找还魂藤和灵芝草,然后再摆渡回来。她沿着岩石丛中的一条小路,飞快地朝山下奔去。由于跑得急,在快到河边时,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一跤,一失手,小本摔落在地。她赶忙拾起来,把摊开的本子合上,揣进衣袋里。
当周丽动手要去解那条拴在岩石上的缆绳时,她才惊异地发现这条船与内地见过的船迥然不同。这条船不是我们常见的用木板制出来的,而是用一棵三四抱也难合围的大树,掏空而成的。船里船外涂着一层防腐防蛀的桐油,光光滑滑的。在周丽眼里,这简直可以毫不夸张地被认为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船;是世界上最稀有、最珍贯的工艺品。
这条用独木刻造出来的船,是索南才旦寺的洛桑活佛和喇嘛们的创造。
由于洛桑活佛的学问和威望,使索南才旦寺名贯四方,成了这一带的佛教圣地。不仅索南才旦河两岸,就是这条无名河两岸的佛教徒,都要到索南才旦寺来朝圣拜佛。虔诚善良的洛桑活佛为了满足无名河对岸的佛教徒们的心愿,便设计、刻造出这么一条奇特的独木船,终年停泊在岸边。还特意派了一个水性高超的青年喇嘛,在这儿摇船摆渡,接送朝圣拜佛的人们。但是,自打饶措活佛从国外回来主持普灵寺以后,无名河对岸的人们便不再渡河过来了。洛桑活佛猜出了自己寺庙香烟清冷的奥秘所在,一气之下,便将那个在岸边闲得打盹的青年喇嘛撤回了寺庙。从此,这条独木船便在这岸边空闲着,任风吹,随浪打,永无休止地晃荡着,晃荡着。
周丽对船并不生疏,而且划船的技术也不低下。在芙蓉城,每当芙蓉花开的时候,她总要和她相好的同学们一起,到公园乘着小巧玲珑的游船,荡漾在碧波绿浪之上。尽情地欣赏那盛开在岸边的红得迷人,亮得耀眼的芙蓉花。情调浪漫地吟诵着唐代诗人白居易在《长恨歌》里形容杨贵妃妩媚容颜的“芙蓉如面柳如眉”的诗句。万没想到在今天,在这个远离芙蓉城的异乡,居然有幸操撸划船。她跨上独木船,把船划离岸边。
无名河水清朗朗、蓝湛湛的,河面显得平稳。周丽没费什么力气,就比较得心应手地把独木船很快划到了河心。看着对岸咫尺可及的山岗,她的心变得畅快起来,不知不觉地又掏出小本来,想要再细细看一看灵芝草的特征,好一上岸就能马上找到它。她满怀期望地一页一页地翻着,直翻到最后一页,也没看到那张灵芝草图。她非常着急,把衣袋掏了个底朝天,连个影儿也没有。她想到刚才绊倒的情景,断定那张灵芝草图掉在了河岸边。没有什么可犹豫的,她决定立即返回岸边,找回灵芝草图。她哪里知道,这条表面平静的河流,在它河心的深水里,潜藏着各式各样的暗礁,在下面形成一股股暗流。周丽费了好大的力气,也没能把船头掉拨过来。这种异常现象,顿时使周丽心慌意乱,手脚失措。
周丽摇桨的手开始酸麻胀木地向下坠沉了;她头上已经开始冒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她终于再也使不上劲了,流水承载着打横的独木船向下漂泊。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种奇异的有如千军万马呐喊似的声音,在两山之间回荡、震响,撼动着她那颗早已乱得如麻的心。她想判明这声音来自何方,便伸长脖子,身体抢前,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河水流动的前方。她终于看清离船三百来公尺的地方,河水象骤然断流,再也不见河面了。这种奇怪的现象使周丽大惑不解。她稍微站起身来,再一细看,不禁一股凉气嗖一下从头蹿到脚心,身子也难站稳地晃了起来。她感到眩晕地一捂头坐下来。原来,她清楚地看到那断流处,是个斜度较大的陡坡,河水急湍湍地向下倾泻。
在这条天地小得可怜的独木船上,周丽即或有回天转地的本领,也无法施展,更何况她深知自己力量的单薄。危险就在前头!她的心脏在急剧地跳动,她的每一根神经,以至每一个细胞都处在了高度的紧张之中。她大惊失色地疾呼起来:
“不好了,快来人哪!”
可是,在这没有人烟的山岗上,有谁能听见她的呼叫呢?
唯一能听见的,只有两山的岩石,它们充满同情地发出周丽呼喊的回音:
“不好了,快来人哪!”
周丽边喊边用眼睛在两山间来回搜索着。她看不到一个人,看到的是,除了毫无生命力的岩石,还是毫无生命力的岩石。
河水越往前,下面的暗流越是搅得水面不稳定起来。周丽的独木船忽儿被荡到左边,忽儿又被荡到右边。她有些头昏目眩。但她仍一声连一声地呼喊着:
“不好了,快来人哪!”
一切依然如故,只有两岸的山岩忠实地接应着她那渐渐变得缺少力度的声音:
“不好了,快来人哪!”
周丽这时才深深地感到自己不该离开严军和钟震山单独行动。她多么希望能听到他们的回答,多么希望能看到他们的身影呵!
周丽这时感到自己犹如置身在茫茫无边的汪洋大海中的孤岛上,觉得她所熟悉的人们,都在离她十分遥远的地方,全都无法知道她现在的不祥境遇。此刻,倘若有谁出其不意地来到这里,把她救到岸上,那将是她生活中永远难以忘却的人儿。
越往下,河水越发放纵无羁地横冲直撞,独木船在动荡不安的水面上晃来晃去,向着那往下倾泻的地方步步近逼。
越往前,那好似千军万马的呐喊声,越发以惊天动地的力量灌满了整个两山夹持中的河谷,使她的每一根头发,每一根汗毛都悚然竖立起来。周丽的心被恐怖紧紧地攫住了。
周丽已经无能为力了。她只觉得两边的山岩在摇晃,随时都有可能崩塌下来,将自己压扁在水底。她开始感到颓然无望了。但她还本能地尽着自己仅有的力气呼喊着:
“不好了,快来人哪!”
她喊着,喊着,绝望地呼喊着。回答她的,只有掩没在急流澎湃中的丝丝回音。
在山那边,钟震山、严军都收获不小。他们的腋下都夹着一大把还魂藤。
突然,严军朝采集还魂藤正在兴头上的钟震山打着手势招呼道:
“钟震山,快来看,这是什么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