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索南才旦 傅子奎-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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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巴,你上楼干啥?”
旦巴大眼一睁,小眼一闭,晃了晃手中的抹布和扫帚,对乔巴陪笑道:
“打扫藏经室”。
“这不是该上午干的活嘛。”乔巴疑惑地问旦巴。
“哦,哦,”旦巴迟疑一下,忙说道,“是这样,上午我有点头昏”。
旦巴说罢又迈步上楼。乔巴一把拉住他,对他说道:
“洛桑活佛吩咐了,今天任何人不得上楼!”
旦巴一听,不由身子一颤,手中的扫帚掉在了地上。乔巴捡起来塞回他手上,轻轻推他一把:
“快走吧,这是洛桑活佛的旨意!”
旦巴两眼挤眨了几下,显得不太愉快地走了。
洛桑把韩喜梅和钟震山带进了与自己卧室相接的小经堂里。小经堂经过一番整理,各种经书摆得井井有条。聪明而又勤快的乔巴为宾主早已备好了茶水。韩喜梅进到小经堂,头一眼就看到右墙正中央挂着的玻璃相框。她怀着好奇的心理朝前走去,目光在双人合影相片上来回观望着。
洛桑活佛马上走近韩喜梅身旁,指着相片带着崇敬的心情向她介绍道:
“这是我和纳西扎布活佛的合影。”
韩喜梅和钟震山都竭力地辨认着。韩喜梅说:
“跟我们这次从甘孜路过见到的纳西扎布活佛大不一样,简直叫人都有点不敢认了。”
“十四年前,纳西扎布活佛就和我现在的年纪差不多。”
洛桑活佛自有感慨地说,“如今我都年过六十,白发苍苍了,纳西扎布活佛就更不用说老成什么样子了。”
韩喜梅用敬佩的目光望着这两位活佛的合影,由衷地赞叹道:
“纳西扎布活佛的确是老了,可他老当益壮。为了早日实现西藏的和平解放,他不顾高龄,毅然奔赴拉萨,要去朝见达赖喇嘛。”
“纳西扎布活佛永远是我的格拉”。洛桑活佛钦敬至极地说。
韩喜梅凝目定神算计了一下说道:
“纳西扎布活佛说不定该到昌都了。”
洛桑活佛也思忖一阵,说道:
“嗯嗯,是该到昌都了。”
韩喜梅说:“奔赴拉萨,一路没有坦途可走呵!”“我了解我的格拉。纳西活佛是一位意志坚强的人,对自己的追求总是报着必胜的信念。”洛桑活佛以虔敬的心情凝视着相片上的纳西扎布活佛,衷心地为他祈祷道,“佛爷会保佑他一路平安地到达拉萨的。”
借着这个机会,韩喜梅十分自然地与洛桑活佛谈起了我们的民族政策和宗教政策;谈起了我们驱除帝国主义和外国干涉者势力,和平解放西藏的决心;谈起了小分队来索南才旦地区为大雁开路的具体事情。末了,韩喜梅殷切地对洛桑活佛说道:
“洛桑活佛,我们希望你能跟你的格拉纳西扎布活佛一样,与我们一道齐心合作,早日促成西藏的和平解放。”
在韩喜梅谈话的过程中,洛桑活佛平心静气地听着,听得十分认真,不时用点头或“嗯嗯”之声表达着赞同的心意。这些天来,他总爱在万簌俱静的深夜里,深情在意地追思往事。那十四年前在甘孜保护白云寺、纪律严明的红军,今天奋不顾身扑灭索南才旦寺大火,秋毫无犯的解放军,在他脑子里交替闪现着,最后溶为一体,使他得出这样一个坚定不移的信念:他们是一个模子铸造山来的正义之师。他也常常关起屋门,怀着亲切的感情,一遍又一遍地细读解放军给他捎来的纳西扎布活佛的亲笔信。纳西扎布活佛的正义行为给了他极大的鼓舞。他暗暗告诫自己,是纳西扎布的弟子,就应该永远以纳西扎布为楷模,为民族真正的繁荣昌盛,为中华的统一事业献出自己的余生之力。他对韩喜梅说道:
“队长本部,我虽然上了年纪,但我的头脑是清醒的。这些天来,你们在索南才旦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想在心里,你们是当年的红军,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好队伍。”
韩喜梅说:“洛桑活佛,看得出来,你是一位正直的有主见的人。”
钟震山也说道:“那次珊丹芝玛事件,据我们了解,没有索南才旦寺的一个人参加。”
这正是洛桑活佛引以为自豪的事情。今天一听到钟震山提及此事,他心里又惊又喜。惊的是解放军工作如此仔细,喜的是解放军对此事表现出如此满意的心情。他十分自信地对韩喜梅和钟震山说:
“我老洛桑没有什么本事,但我自信我还没有老胡涂,还能辨别黑白真伪,是非曲直。珊丹芝玛事件纯粹是沙拉土司和饶措活佛不怀好意挑动起来的。可耻!可耻!”
韩喜梅一听,不胜惊喜。但又试探着问道:
“这么说,火烧索南才旦寺”
洛桑活佛这才发现两位尊敬的客人从进到小经堂一直是站着的。他是一位十分好客而又懂得礼节的人,怎么今天一高兴就变得如此粗疏了呢?他歉疚地说:
“看我多大意,队长本部,咱们坐下谈。”
三个人坐定之后,洛桑活佛愤然地说:
“队长本部,是谁火烧我索南才旦寺,我心里明明白白的,清楚得很。”
韩喜梅他们今天前来拜会洛桑活佛,一来是向他宣传党的民族和宗教政策,二来正是想要摸一摸火烧索南才旦寺的虚景实情。此时一见洛桑活佛愤然不平的样子,韩喜梅就问道:
“是谁烧的索南才旦寺?”
“反正不是你们!”
“你不亲眼看到是一位解放军吗?”
“是一位解放军。”洛桑活佛断然地说道,“可那是一位经过乔装打扮的解放军。”
“哦,是伪装的?”韩喜梅和钟震山同时怔住了。
“总有一天我要戳穿事情的真相,为你们声张正义!”洛桑活佛气势凛然地说,“我要让索南才旦的人都知道,火烧索南才旦的是伪装的解放军,救我索南才旦寺的才是真正的解放军!”
从洛桑活佛这番话里,韩喜梅判断他对于是谁火烧索南才旦寺早已心中有数,便问道:
“你看清了那个伪装的解放军是谁吗?”
“没有。那个伪装的解放军戴着副墨镜。”
“没有。”韩喜梅有些失望地看了洛桑活佛一眼。
“他虽然伪装了,没有让我看清他是谁,但我心里知道他是谁。”
洛桑活佛的话越发使韩喜梅难以捉摸了:
“这怎么讲?”
洛桑活佛胸有成竹地说。
“我有凭证在手!”
“什么凭证?”韩喜梅急问道。
洛桑活佛小心翼翼地从抽屉里取出个金光闪烁的小方盒来,晃了晃说:
“这就是凭证。”
“这是什么?”韩喜梅和钟震山都睁大了双眼。
洛桑活佛用大拇指一按,随着一星火光亮起,响起了清脆的音乐声。说道:
“一个带响的打火机!”
韩喜梅和钟震山谛听一阵。待音乐声停息下来,韩喜梅又问道:
“从哪里来的?”
“失火的当天,在大经堂拾到的。”
“是用这个带响的打火机放的火?”
“肯定是。”
“这个带响的打火机是那个伪装的解放军的玛?”
“肯定是。”洛桑活佛说道,“这个家伙是从拉萨来的商人。”
“拉萨来的商人?”
“嗯,常住在沙拉土司那里。”
“你认识这位拉萨商人吗?”
“只见过他一面。”
于是,洛桑活佛把那次参加宴会见到拉萨商人的情景对韩喜梅和钟震山细细地叙述了一番。末了,洛桑活佛以嘲讽的口气说道:
“自作聪明干蠢事,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那位拉萨商人想不到索南才旦寺到底没有烧了,想败坏解放军的声誉没有败坏了,倒叫我逮住了他的狐狸尾巴!”
韩喜梅听罢洛桑活佛的陈述,觉得这里头大有蹊跷,声音沉缓地问道 “商人为什么不经商,要放火呢?”
“哪有放火的商人呢?”钟震山心里也狐疑一团。
“我看不象是商人。”洛桑活佛显得很有把握地说。稍作停顿,他神色迟疑地说,“他不但不象商人,而且我对他有一个大胆的怀疑,这个怀疑我在那次宴会上见到他以后就产生了的。”
“说吧。”韩喜梅鼓励他道。
洛桑活佛说道:“那个商人我怀疑他不是西藏人。”
“不是西藏人?”
“他的长相完全不象我们西藏人。他没有我们西藏人的大骨格,没有我们西藏人由于强烈阳光的照射和高原风雪的吹打而显得黝黑的肤色。”洛桑活佛说着自己的见解。
“那他象什么人呢?”韩喜梅问道。
“那商人是汉人!”洛桑活佛说。
“是汉人?”韩喜梅和钟震山都大吃一惊。
“是汉人,但跟你们不一样。”洛桑严格地加以区别道。
“那个放火的汉人长得什么模样?”韩喜梅问。
“虽然我只见过他一面,但却是难忘的。”洛桑活佛在自己的左脸上一戳道,“最明显的是这儿有一个伤疤。”
韩喜梅带着回忆的神色,分析判断道:
“这家伙,会不会就是去年在救出老郝的飞机上抓住的胡鹏上校电报上提到的那个特务呢?”
“不是有照片吗?”钟震山提示韩喜梅道,“让洛桑活佛对照片就清楚了。”
韩喜梅忙从衣袋里掏出那张去年从胡鹏上校身上搜出来的在拉萨布达拉宫前的双人合影照片,指着右边的一位少校,问洛桑活佛道:
“你看是不是这人?”
洛桑活佛眯缝起双眼,细细地端量一阵,连声说道:
“是他,是他,太象他了。”
“就是这个刘非少校。”钟震山接着说道,“原来他潜伏到索南才旦来了!”
韩喜梅霍地站起来,显得心事重重地踱到窗前,凭窗眺望着索南才旦河对面沙拉土司的庄院和饶措活佛的普灵寺。
她满脑子象过电影似的,一会儿闪过刚从国外回来的饶措活佛阴险狡诈的脸孔,一会儿又闪过PB气象公司放到这儿来的侦察气球。这一切表明,索南才旦是一个政治形势十分复杂而又险恶的地区。她觉得有必要把那些与小分队扮演着对立面角色的人物的真实面貌一个个地了解清楚,以便更好地按照党的政策加以区别对待。她忽然转过身来问道:
“洛桑活佛,你觉得沙拉土司这个人怎么样?”
“是个暴君,是个十足的暴君!”洛桑活佛十分肯定地说道。随着,他又一转语气,“但是,他自己控制不了他自己。”
韩喜梅想了一下第一次与沙拉土司见面时的情景,突然觉得自己也有这样的印象。她又问道:
“谁能控制他呢?”
“你们说的那个国民党特务能不能控制他,我不清楚。”
洛桑活佛态度谨慎地说,“但他的舅子哥饶措活佛是可以控制他的。”
“你觉得饶措活佛怎么样呢?”韩喜梅进一步问道。
洛桑活佛在解放军面前,完全毫无顾虑地敞开自己的思想,畅谈起来:
“以前光听说他在国外混事,没听说他在国外朝圣拜佛。
前不久他哥哥格登活佛一死,他突然穿着一身袈裟回来继位了,还带来了一个蓝眼睛的小尼姑。我看他并无出家人的虔诚之心,不去念经,专门寻事生非。”
听罢洛桑活佛对饶措的评价,饶措这个人的线条在韩喜梅的脑子里变得越加清晰起来。说不定他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与外国,说具体点正是与那个PB气象公司有着密切联系的分裂主义分子。她沉凝片刻,自言自语地说:
“是商人的不做生意,是活佛的不念经,全是冒牌货!”
“我要向索南才旦的僧俗众生揭露他们!”洛桑活佛激动而又坚决地说道。
韩喜梅一摇手道:
“洛桑活佛,是要揭,但还不到时候。要叫他们一个个自动跳出来!”
惊
钟震山异地发现自己的队长变得稳沉老练多了。他用热烈的语气对韩喜梅稳妥的主张表示完全的同意:
“对,斗争要有理,有利,有节!”
洛桑活佛深受启发地说:
“按队长本部说的办”。
直到傍晚时分,韩喜梅和钟震山才由洛桑活佛陪同步出小经堂,朝楼下走去。一直忠实地守候在楼梯口的乔巴一见他们含笑走下来,便暗断他们之间的会晤一定取得了圆满的成功。他一转身,朝庙门跑去,喜眉笑眼地把手朝空一举,又轻快地往下一压。那些得到乔巴信号的鼓乐手们,立即热热闹闹地吹打起来。他们看出自己活佛的脸上流露出比任何时候都要偷悦欢快的表情,把鼓擂得更欢,把号吹得更响。
鼓乐声中,韩喜梅和钟震山在土平坝上,在皮鼓队和长号队中间,在洛桑活佛的相送下,一步一步地朝前走着。尽管韩喜梅和钟震山一再劝请洛桑活佛回寺,洛桑活佛一再谢绝,喜气洋洋地把他们送到迎他们的地方。他站在石阶前,两眼含笑地目送着他们一步步走下石阶。
下了石阶,钟震山掉过头来,感情诚挚地说:
“洛桑活佛,快请回寺。”
韩喜梅也转过身来,显得很有礼貌地嘱咐道:
“洛桑活佛,望你多加保重。”
洛桑活佛频频点头,对韩喜梅他们的关心表示着自己真诚的谢意。他双目微闭,双手合十,向韩喜梅他们致以良好的祝愿:
①!”
“队长本部,达一客卓!祝你们扎西德勒 “吐基奇!”韩喜梅和钟震山同时用不太十分流利的藏”语对洛桑活佛的祝愿表示感谢,“洛桑活佛,吐基奇!
韩喜梅和钟震山步伐轻快地走在茫苍苍的暮霭中。带着达一客卓,即再见,慢走。
扎西德勒,即吉祥如意。
吐基奇,即谢谢。
微热和潮气的南风推动着天边的乌云,拂着他们的脸面,撩着他们的衣角。
到了岔路口,韩喜梅站下来,揩了把微微渗出额头的热汗,对钟震山说:
“钟震山,天快断黑了,你先回去,把今天下午会见洛桑活佛的情况向耿科长详详细细地汇报一下。”
钟震山问韩喜梅道:
“那你呢?”
“早晨我听周丽讲,严医生对治疗金珠阿妈的眼睛又有了新的打算,我看看去。”韩喜梅说着就上了通往珊丹芝玛家的那条风沙弥漫的小路。
在珊丹芝玛那间小土屋的矮楼上,严军准确地对着穴位,替金珠阿妈进行针灸。这会儿,借着光亮,她将分布在各个穴位上的银针一根一根地拔出来,用酒精棉球擦拭干净,装进一个铝制的小方盒里。随着,她又解并缠在金珠阿妈眼睛上的白纱布,用药水小心细致地为她洗着眼睛。金珠阿妈已经摸熟了严军这一套治疗程序。待严军洗净后,她和往常一样,照例伸出一只手,喊道:
“珊丹芝玛,拿药来!”
往日,只要她话一出口,女儿珊丹芝玛便把一碗温吞吞的还魂汤送到她的手上。今天,她的手却伸了个空。严军抓住她的手,对她说:
“金珠阿妈,今天先不吃药,我替你检查一下。”
从治疗开始以来,金珠阿妈对严军的话是十分信服的。她认为,曼巴在她面前做的事,说的话,都是为了让她的眼睛早些重见光明。她点着头,一迭连声地说:
“嗯、嗯,听曼巴的,听曼巴的!”
严军朝楼下喊道:
“周丽,把手电拿来!”
周丽站起身来,她刚走到独木楼梯前,珊丹芝玛象骤然想起什么一样,急忙赶上来,伸手要拿过她的手电:
“周姐,给我,我给曼巴送上去!”
周丽愣怔了一下,随即一眨巴眼睛,好笑地说:
“你是怕我上不惯这种楼梯?”
珊丹芝玛坦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