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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神秘的索南才旦 傅子奎-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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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志宇见陆小明望着自己不动手,就催他道:
  “小明,快给我盛呀!”
  “老郝,我真不忍心叫你也跟我们一起吃野菜草根呀!”
  陆小明深情地说,“你上了年纪,又是气象学家。”
  郝志宇满脸闪着无比激动的红光异彩:
  “小明,盛吧!在最困难的时候,我应该与大家同甘共苦!”
  郝志宇这洋溢着革命激情的话语,震动着整个帐篷,更震动着每个人的心弦。陆小明心潮难平地喊道:
  “老郝,我们的好老郝!”
  听着陆小明这无比亲切的称呼,看着同志们一双双热情的眼神,郝志宇觉得自己有满肚子话要对大家倾诉。但是,由于过度的激动,他竟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是把碗又朝陆小明面前递了递。
  陆小明怀着尊敬和感佩的心情,往郝志宇碗里盛上了野菜。
  人们围聚在长条石板四周,捧着碗,吃着野菜。帐篷里浮动着野菜草根的那种使人很难说清到底是香、是涩、是苦、还是甜的气息。
  从小在舒适的环境里,在父母的宠爱中长大的周丽,头一回看到自己的饭碗里装上了野菜。她吃了一口,那野菜的滋味的确是苦,但她的心情却是美好的。她偏着脑袋,闪着天真好奇的眼光问韩喜梅道:
  “队长,咱们跟红军长征时吃野菜草根差不多吧?”
  “差多了。”韩喜梅说,“红军吃了野菜草根还要行军、打仗,有时一碗野菜草根刚吃一口,来了敌人,碗筷一撂,又得去打敌人。”
  周丽感叹道:“是比我们艰苦多了!”
  陆小明提议道:“队长,你从小在耿科长身边长大,就给我们讲一讲红军长征的故事吧!”
  “对,就给我们讲一讲红军长征的故事吧!”大家一致表示赞同。
  “怎么讲呢?”
  周丽脆声脆气地说:
  “就讲咱们的耿科长吧!”
  “好!”韩喜梅欣然同意,“我就给大家讲一讲耿科长长征中的故事吧!”
  大家自动地朝韩喜梅围拢来。周丽双肘撑在石板上,双手托着下巴颏,凝神专注地望着韩喜梅。
  韩喜梅环视大家一遍,首先问道:
  “你们知道耿科长当军需科长前是干什么的吗?”
  “炊事班长”人们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那当炊事班长前呢?”
  人们一时被问住了。周丽想当然地说道:
  “当班长前当然是战士了,班长是从战士提拔起来的嘛!”
  “不对。当炊事班长前耿科长是中央主力红军中一个连队的党代表。”韩喜梅特别强调地说,“是一位十分出色的党代表!”
  “咹?”周丽大为惊讶地说,“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过呢?”
  “难怪他有那么强的政策观念和做思想工作的本领!”郝志宇耸了耸眼镜,满含敬意地说:“照他这个水平呀,我看当个师政委、军政委也是第一流的。”
  人们也都纳闷不解地向韩喜梅飞去一个个的问号。
  “那故事就从耿科长当连队党代表讲起吧!”韩喜梅沉吟着。他的思想又回到了那久远的但却是难忘的年代。稍过片刻,她顺着自己清晰的思路,无限感怀地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那是一九二七年的初冬,大叔抱着我这个不满半岁的婴儿,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秋收起义的队伍。
  “大叔从此就参加了革命。
  “大叔打仗十分勇敢,他当班长的时候,他那个班是尖刀班;他当排长的时候,他那个排是先锋排;他当党代表的时候,他那个连是红军有名的猛虎连。
  “可是,就在一九三四年开春的一次战斗中,他带头冲在前面,白军的子弹打中了他的腰部,他负了重伤。伤好后,组织上动员他留在地方工作。大叔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不适宜在战斗部队,便主动提出当伙快,坚持要跟着部队转移长征。组织上说服不了他,只好勉强同意了。
  “那时,我刚满六岁,不懂事,也不能跟大人一样的走路。大叔就一根扁担两个筐,一筐装着我,一筐装着行军锅,一步一步地跟着部队,开始了艰难的长征。
  “一天夜里,在行军途中,大叔突然得了疟疾病,昏倒了过去。等他醒过来时,部队已经走远,我们掉队了。
  “大叔的热还没有退,就又挑着我和行军锅,摸黑追赶部队。
  “大叔的腰本来就受过伤,又得了病,再加上我这个小累赘,走路十分吃力,一天走不了多远,天就黑了。
  “行军的困难是一方面,饥饿对我们的威胁也是很大的。
  “大叔背在身上的粮袋一天比一天瘪。每次做饭,大叔总是把我支开,不是叫我去小山坡上摘野花,就是叫我去小河边捡贝壳。等我一回来,他把粥早熬好了。他把粥端到我手上,叫我趁热快吃。每次我都问他为什么不吃,每次他都说在我回来之前已经吃过了。
  “有一次,大叔在一棵大树下做饭,我到不远的一块草坡上捉蚂蚱玩。等我回来的时候,大叔却坐在地上,靠着那棵大树,微微闭着眼睛,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我赶忙跑过去,一摸大叔的额头,哎呀,大叔又发烧了。我把大叔已经盛在碗里的粥端过去喂他。
  “可是,当我把碗送到大叔嘴边的时候,我惊呆了。我发现他嘴里正含着一口野菜草根。我忽然明白过来,从掉队赶路以来,大叔没有吃过一粒粮食。他让我天天喝粥,他自己却背着我天天吃的是野菜草根呵!我真是个傻丫头,为什么就那么缺心眼,把大叔骗自己的话信以为真了呢?我扑到大叔身上,难过地大哭了一场。
  “这件事,直到现在,我一想起来就揪心,怨自己、恨自己,也更加敬大叔,爱大叔。”
  韩喜梅讲到这里,眼里盈满了热泪,人们的眼里也漂起了泪花。他们静默着、思索着。他们为耿维民这个老红军战士纯朴而又崇高的思想所感动,他们把这个老红军战士平凡而又高大的形象深深地铭刻在心中。
  韩喜梅缓了缓气,继续说道:
  “打那以后,我也学着大叔吃野菜草根。这些野菜草根味道是苦呵,的确是难吃。但仔细想想,没有当时的红军吃野菜草根,哪会有今天的新中国呵!”
  韩喜梅的话,把人们的思想从感动中又推到了一个新的境界。他们全都明白了今天在西藏吃野菜草根的新意。
  周丽的两个酒窝湿湿的,盛着泪水。此时,她心里掀起了千层波涛万重浪,难以平静。她觉得,与敌人做殊死的斗争,过不堪想象的艰苦日月,对耿科长这样的革命前辈来说,这就是生活,这就是他们亲身经历的生活。这虽然是一去不返的往事了,但它仍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激励着人们,特别象自己这样没有经过风雨的年轻一代,迎着困难朝前走,去创造未来,创造美好的生活。
  严军情绪激昂地对大家说:
  “只要西藏能早日和平解放,别说吃这些野菜草根了,就是叫我们嚼着黄连过日子,我们心里也是甜的呀!”
  严军的话说出了大家此时此刻共同的心情。一个个扒着野菜,狼吞虎咽地吃得十分起劲。帐篷里洋溢着乐观的情绪。
  第十四章
  在饶措、沙拉、刘非看来,昨天解放军气  象小分队断粮一事,真好比让他们服了补药一样,使他们从颓丧中提起了精神。今天一早,无线电波又从拉萨传来甘孜白云寺纳西扎布活佛在奔赴拉萨朝拜达赖喇嘛商谈和平解放西藏的途中,昨天在昌都被谋害致死的消息,就更使他们象注射了吗啡一样,狂喜的不能自禁。
  这三个在索南才旦翻云复雨的人物经过一番磋商,决定邀请解放军气象小分队韩队长出席有全体索南才旦僧俗首领参加的宴会。他们预  料,只要把这两件事向赴宴者一宣布,姓韩的那个女队长不可能不动心,眼看大雪就要封  山,不走就等于是坐以待毙。洛桑活佛和下属的头人们一看这番光景,对解放军也不再抱什么幻想,一个个都会跟面团似地,由他们捏来揉去,听凭他们的摆布指挥。
  八点左右,巴赫大管家首先把有沙拉签名  的请柬送到了小分队驻地,然后又和普灵寺的巴乌大管家分头去通知索南才旦辖区内的僧俗头人。
  小分队驻地的帐篷前,这些已经开始用野菜充饥的战士们,把自己的队长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询问道:
  “巴赫一大早来干啥?”
  “队长,巴赫送给你的是啥?”
  韩喜梅晃了晃手中的请柬,淡然一笑道:
  “巴赫给我送来的是沙拉土司的请柬,请我下午去沙拉庄院赴宴。
  “你去吗?”
  出于对自己队长的关心,大家不约而同地向韩喜梅提出了这个问题。
  韩喜梅没有马上对他们的询问作出回答。她暗暗思忖一阵,突然反问道:
  “你们的意见呢?”
  大家事先没有共同商讨过这个问题,甚至连眼色也没有交换一下,但他们完全不加思索地回答得口径一致:
  “不能去!”
  “为什么?”韩喜梅进一步问道。
  申光说:
  “黄鼠狼给鸡拜年,我看沙拉土司没安好心!”
  韩喜梅向大家说明道:
  “可是,索南才旦的大小僧俗头人都要参加这个宴会呀!”
  “大小头人都参加,这问题就更复杂了。谁晓得他们跟咱们是不是一门心思。要是他们跟沙拉、饶措扭在一起,这问题就更复杂了。”陆小明一本正经地说完自己的看法,最后的结论是,“队长,这就更是去不得!”
  大家觉得陆小明分析得有道理,异口同声地对韩喜梅说:
  “队长,你可千万去不得!”
  “自从拜会洛桑活佛回来以后,我就很想去摸一摸沙拉背后的那个饶措,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牌的分裂主义分子,摸一摸那个国民党特务到底还在不在这里;我也很想知道索南才旦的僧俗众首领的政治态度,可惜一直没找着个合适的机会。”韩喜梅说,“如今,人家请咱们上门,这倒是个难得的机会。”
  “怎么,你想赴宴去?”陆小明有些慌神了。
  大家感到十分意外:
  “队长,你”。
  韩喜梅神色平静地对大家说:
  “怕什么!去是有利的,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做做争取上层人士的工作,向他们宣传我们党的政策。”
  “看来,你是主意已定了。”钟震山粗眉一扬,气宇轩昂地说,“要去,我得跟着你。”
  “可人家没邀请你呀!”韩喜梅向钟震山摊了摊手。
  钟震山急得瞪大了眼睛,一跺脚:
  “这。”
  心灵嘴巧的陆小明说道:
  “队长,这可不是一般的行动,你自己作得了主吗?”
  “是呀,危险不小,这事得好好寻思寻思。”
  陆小明的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拥护,引起了大家的强烈共鸣。
  “是的,这不是一般的行动,我个人无权作这个主。”韩喜梅懂得大家的心意。她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感情,尽量显示出一副沉着冷静的态度,用缓和的声音说:“我是共产党员,应该由党组织决定我的行动。是去还是不去?在支部书记耿维民还没回来的情况下,我跟支部委员严军同志商量一下。”
  韩喜梅和严军走进帐篷,颇费心思地商量开了。她们冷静地权衡着利弊得失。去,的确可以达到争取上层,摸清敌情的目的,但韩喜梅的安危无疑是令人担心的。如果不去,会被沙拉抓住话柄,说咱们没有诚意,更会冷了沙拉下属的头人们的心。问题就是这么显然,既要赴宴,又要有安全措施。又经过好一番考虑,她们走进钟震山的帐篷,严军喊道:
  “钟震山!”
  钟震山正在擦拭冲锋枪。他噌地站起来,把冲锋枪挎在了胸前、说道:
  “严医生,我想好了,如果韩队长真要赴宴,为了她的安全,说什么我也要随她二进沙拉庄院。瞧,我已经作好了准备。”
  严军对钟震山说:
  “立即开机!”
  “是与基地联络吗?”钟震山坐到了电台前。严军摇了摇头:
  “不,与格洛山口。”
  钟震山打开电台,把话筒送到严军面前:
  “接通了,请讲吧。”
  严军看了韩喜梅一眼:
  “你讲吧。”
  “好的。”韩喜梅接过话筒,呼叫道,    “青山,青山!我是前哨,我是前哨!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青山是格洛山口驻军的联络代号,前哨是小分队的联络代号。
  无线电喇叭里立即响起了格洛山口驻军的回答:
  “前哨,前哨!青山听到了你的声音,青山听到了你的声音!”
  韩喜梅脸上透过一丝喜色,对着话筒说道:
  “请找前哨昨天去青山的耿维民同志!”
  “好的,请等一等。”
  过了一会,喇叭里又响起了格洛山口驻军的声音:
  “前哨,青山告诉你,耿维民同志带着粮食刚走一个小时。有什么事就跟我讲吧,我是青山一号。”
  韩喜梅本来是要向支部书记耿维民同志汇报一下她和严军商量的意见,建议他向魏营长提出由格洛山口驻军配合这次赴宴行动的请求。她知道,青山一号就是魏营长。如今,既然耿维民同志已启程返回,那就直接跟魏营长说吧。当韩喜梅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她们的打算一讲完,无线电喇叭里立刻传来魏营长的声音:
  “前哨,你就放心深入虎穴吧!但一定要等我们的骑兵队开到索南才旦村寨口隐蔽好以后,你才能动身。”
  得到陆军战友的大力配合和支援,韩喜梅和严军都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一向沉静老练的严军,这会也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感情,把嘴凑过去,和兴奋得满面春风的韩喜梅一道,对着话筒,异口同声地向魏营长表达着她们的感激之情:
  “青山一号,前哨谢谢你!”
  韩喜梅撂下话筒,一挥拳头道:
  “有陆军战友助战,看他沙拉能把我怎么的!”
  钟震山取下胸前的冲锋枪:
  “队长,看来我不能随你二进沙拉的庄院了。”
  “不。”
  韩喜梅一摇手,对钟震山说道:“你不随我进沙拉庄院,但必须随我到沙拉庄院的石阶下。”
  “干啥去?”
  “由陆小明和林青云警卫,带上电台,随时与我们隐蔽在村寨口的骑兵队保持联系。”说到这里,韩喜梅停住了,思忖片刻后,又对钟震山具体交代道:“宴会上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我会推开沙拉大厅堂临河那一面的窗户,挥动军帽跟你联络。你得到我的信号,立即用明语呼叫骑兵队。”
  钟震山胸膛一挺,神情十分坚定:
  “是!”
  下午三点半左右,格洛山口驻军的骑兵队,经过长途奔驰,到达了索南才旦村寨口外,隐蔽在一个小山岗的背后。
  这时,韩喜梅也精神奕奕地从小分队驻地出发,到沙拉庄院赴宴去了。她的身后跟着身背电台的钟震山和钢枪在握的陆小明、林青云。小分队的同志们久久地站在帐篷前,目送着他们,祝愿韩喜梅此行成功!
  当韩喜梅他们的身影在索南才旦河对岸消失以后,人们才掉回头,开始各忙各的事情。
  郝志宇走进帐篷,趴在自己地铺旁的那张石板写字台上,整理着这段时间在观测场和深入索南才旦山谷获得的气象资料。他知道,这些资料,那怕是一个极其微小的数据,都浸透着同志们的心血,是同志们起早贪黑,勤恳劳动得来的。所以,他在进行这项工作时,表现得特别严肃认真。他象过电影似地回顾着这些天来索南才旦的天气现象,时而翻看着自己那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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