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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神秘的索南才旦 傅子奎-第4章

小说: 神秘的索南才旦 傅子奎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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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吧,跟我的电台放在一起,绝对安全。”郝志宇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黑边眼镜,显得彬彬有礼地连连点头道:
  “谢谢!谢谢!”
  韩喜梅手里擎着一杆五星红旗,边走边喊道:
  “周丽!”
  “到!”
  随着这脆朗朗的回应声,汽车下一个刚把行李送上车的姑娘象跳舞似地一旋身子,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她就是第一次正式与我们见面的基地文工队的女队员周丽。周丽长有一副苗条、匀称的身材,全身的每一个部位都比例协调地分布得恰到好处。她有一张显然是很少经历风雨的白白净净的嫩脸蛋,一边挂着一个圆圆的小酒窝。一笑,那小酒窝显得更深,仿佛盛满了蜜酒一样,甜醉甜醉的。两只大眼睛就象两块不含一点杂质的水晶一样,清澈纯净,又象是刚刷过一层黑油漆似地亮得可以照人。配上那两道修长得宛如两把撒开的扇子一样的睫毛,一闪一闪的,仿佛对什么都有所追求。
  那角度适中的鼻翼下,长着两片不大不小的红润润的嘴唇,微微一张,便露出一口碎玉般的牙齿。完全有理由相信,从这样的嘴里唱出来的歌声,一定是美妙婉转、动人心弦的。
  右嘴角边有一颗米粒大小的黑痣,在她笑时,总是一动一动的,使她的笑更增加几分俏皮的意味。那两条大概是从小留起、很少动剪子的长辫子,黑油油地搭在肩前肩后,使她显得妩媚可爱。我们不能不公认,这的确是一个长得十分标致的漂亮姑娘;我们也不能否认,这也的确是一个没有经过什么锻炼的姑娘。同时,我们的脑子里也不能不闪出一个个的问号:谁知道她的思想咋样?心地如何?谁知她能不能吃苦受累?谁知她能不能经住风雨冰霜?不过眼下的周丽给人的印象是无忧无虑的。她目光一闪一闪地迎视着朝她走来的韩喜梅,满面春风地问道:
  “队长,找我有事吗?”
  “你把这面基地党委送给我们的五星红旗插到汽车前头!”
  “是!”
  周丽伸出她那洁白细嫩的双手,接过韩喜梅交给她的五星红旗,两颊的酒窝和嘴角上那颗黑痣都同时牵起动人的微笑,显露着她心里有一种无法掩饰的欢快和激动。她扛着红旗走到车前,跳上踏板,把红旗插到栏杆里,又找上根绳子一圈一圈地捆起来。
  周丽能参加小分队,到斗争中去锻炼自己,就其意义来说,已远远超过锻炼本身。她觉得这是自己的人生获得了自由,获得了解放。周丽的父亲是芙蓉城有名的画家,她的母亲是一位虽有文化但因身体有病而自觉自愿充当贤妻良母的家庭主妇。周丽是他们的独生女儿。当父母的本想让女儿继承父业,成为一个画家。哪知女儿有一副金嗓子,没有心思学画,只有心思唱歌。于是,父母只好服从了女儿的志趣。
  临解放的头三年里,芙蓉城的学生经常举行反饥饿、反内战、反迫害的示威游行、集会演讲和街头演出。周丽父母怕自己的女儿卷到政治漩涡中而荒废了她的理想,便果断地要正在上高中的女儿立即辍学,将她关在屋里,请了一名家庭音乐教师对她进行专门训练,并给她立下了只练唱、不出门的家规。在钢琴的伴奏下,她整天唱那些世界上最有才华的音乐家的小夜曲和咏叹调。这样地训练无疑使她本来就跟金子一样的嗓子更加闪光了。这种技巧上的突飞猛进,她固然得感谢为她立下严格家规的父母。但是,精神和心灵上的痛苦与空虚,又使她对父母这种与世隔绝的禁锢政策不止一次地表示过反对,哭着闹着要冲出这个简直是窒息她生命的家庭。然而一切努力都归失败。唯我独尊的严父和心善面软的慈母把她关在家里,她还从未出过一次家门。她只是在小夜曲和咏叹调中度过这虽有音乐美感却没有人生自由的日月。
  那日月,她象关在笼子里的百灵鸟,她一边在歌唱,一边在渴望自由。去年,芙蓉城解放了。天空晴朗,大地一新,一切都变了样,整个社会都翻了个个儿。她多么想冲出去呀!
  她要去认识这个新的世界,结识新的人,接受新的思想,开始新的生活,让自己的青春和生命更富有新的意义。社会生活的变化也不能不使家庭生活发生变化。已经呼吸到新鲜空气的父母不再墨守成规,破例地同意她到社会上去活动。在一次军民联欢会上,她出类拔萃的演唱,理所当然地赢得了暴风雨般的掌声和一束束美丽的鲜花。同时,出人意料地使她的生活发生了梦幻般的变化。她不用考试,就这样毫不费力地被同台演出的基地文工队录取,成了一位歌唱演员。离开家庭,来到部队,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新鲜而又富有吸引力的。当她听到文工队的老同志自豪地谈他们在战火硝烟中演出的时候,她既羡慕他们走过的道路,又后悔自己没赶上这样激动人心的年月。这次能随气象小分队进藏,她觉得正可以补偿自己这先天的不足。难怪人们发现她那张年轻美丽的脸上始终没断过笑。用气象员们的行话来说,她的脸上始终是晴天。
  周丽想着即将开始的富有诗情画意的旅行,心里油然生起一种浪漫感。她的手不自觉地从军衣口袋里摸出一张彩色图画,目光专注地看起来。这是一张活灵活现的灵芝草图,是母亲特意交给她的。母亲对她细谈过给她这张灵芝草图的用意。原来她父亲长年神经衰弱,多方求医,也无效果。她母亲听人说灵芝草治神经衰弱有特效,就让她到西藏顺便找找。她抬起神往的双眼,喃喃低语道:
  “西藏有吗?”
  “西藏有什么呀?周丽同志。”
  周丽一掉头,见是钟震山正关切地望着自己。她怕初来乍到就让人看出自己内心的秘密,忙掩饰道:
  “哦,没,没什么。”
  钟震山又指着她手中的灵芝草图,好奇地问道:
  “你手里拿着的是啥呀?”
  周丽慌慌忙忙地把灵芝草图揣回口袋里,用俏皮话搪塞道:
  “这是秘密!”
  钟震山憨笑着说:
  “周丽同志,别见怪,早知道是你的秘密,我是绝对不会问的。”
  “嗯,看来你这个电台台长没有白当,是遵守保密规定的模范”周丽神色爽朗地开起钟震山的玩笑来。
  人们被周丽的玩笑话逗乐了。在一片笑声中,钟震山起了脑袋。
  这时,肖向前和高虹来到了。他们是分别代表基地党委和试飞机组来给小分队的同志们送行的。
  耿维民、韩喜梅、严军、郝志宇、钟震山、陆小明、林青云、申光、许峰、周丽,这就是小分队的全部人员。肖向前、高虹和他们一一握手,热情话别,衷心地祝愿他们早日从索南才旦传回佳音。当肖向前握住韩喜梅的手时,特意又瞟了高虹一眼,风趣地问他俩:
  “你们的事商量过吗?”
  高虹点了点头,韩喜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么,你们的婚礼计划延期到什么时候举行呢?”
  高虹和韩喜梅同时说道:
  “延期到西藏空中航线开辟以后。”
  肖向前满意地点点头,又笑眼望着耿维民:
  “你这个当大叔的批准吗
  “当然批准。”耿维民实实在在地说道,“我这个大叔正愁没有合适的礼物送给他们哩。这下好了,到了西藏,我一定要采一朵冰山雪莲,送给他们作为结婚纪念!”
  顿时,高虹和韩喜梅那两张青春焕发的脸上微微绽出了甜蜜幸福的笑容,同时快活而又深情地喊道:
  “大叔”
  !
  耿维民笑微微地拍着高虹的肩膀,亲切地嘱咐道:
  “高虹,加把劲,把翅膀练得硬朗朗的。等我们到索南才旦摸清天气情况,你就驾着飞机象大雁一样,飞过索南才旦山!”
  高虹点着头:“大叔,你的话我记住了,我一定加劲练翅膀。”
  耿维民又提醒他道:
  “飞到索南才旦山上空的时候,可别忘了给大家伙摇摇翅膀呵!”
  高虹展开双臂当翅膀地摇了几摇:
  “忘不了,到时候,我一定摇翅膀向进藏小分队的同志们表示感谢!”
  周丽一脸是笑地对高虹说:
  “高虹同志,到时候你可要把飞机飞得低一点,最好能把手从飞机里伸出来。”
  高虹问道:
  “这要干什么呀?”
  周丽闪着天真的目光,欢快地说:
  “我要给你献上一束西藏的鲜花,祝贺你试飞成功!”
  周丽的话立时引来一片笑声。笑声中,钟震山粗着嗓门发表着自己的见解:
  “这简直是在作诗!”
  周丽并不介意地说:
  “开辟西藏空中航线,这本来就是一首美好的诗嘛。”
  肖向前看了看手表,对小分队的同志们说:
  “好啦,出发吧!”
  小分队的同志们上了车。当汽车开动的时候,在周丽的指挥下,他们唱起了高亢激昂的《高原气象兵之歌》。吹起嘹亮的进军号,  火红的战旗迎风飘,    我们是高原气象兵,
  进军西藏斗志高。
  不怕云雾茫茫,
  不怕风雨潇潇,
  不怕飞雪飘飘,
  不怕险关道道,
  天下阴晴我观测,
  人间冷暖我预报。
  我们是高原气象兵,
  万里云天斩魔妖,
  要为大雁指方向,
  空中开出路一条!
  告别了美丽的芙蓉城,告别了亲爱的首长和战友们,小分队的同志们时而坐车、时而乘船、时而骑马、时而步行,征险山、战恶水,终于到达了他们完全陌生的世界,那个尚未完全被人认识的充满了神秘色彩的西藏高原。
  每当他们回顾起这段艰难历程的时候,他们总是对沿途①陆军战友和西康省藏区僧俗群众的密切配合和大力支援充满了感激之情。使他们尤为感动和难以忘怀的是,他们在甘孜受到了白云寺纳西扎布活佛的热情接待。纳西扎布活佛已①西康省于一九五五年撤销。
  是七十五岁高龄的人了,但却红光满面,神采奕奕,显得十分硬朗。由于他经义广博,在西康、西藏,青海、甘肃的僧侣中享有盛名。更由于他十五岁时,独身孤胆地从甘孜徒步奔赴佛教圣地拉萨,朝拜过达赖喇嘛,使得他在拉萨僧俗首领中成了一位颇有影响的人物。十四年前,中国工农红军到达甘孜时,他是当地博巴政府①副主席;今天,他已是西南军政委员会委员。他壮心不已地告诉进藏小分队的同志们,为促进西藏早日实现和平解放,他将于近期出走拉萨,朝拜达赖喇嘛。当他得知小分队要去索南才旦时,更是喜形于色地向小分队的同志们介绍起索南才旦寺有一位深得他喜爱的弟子洛桑活佛,并请韩喜梅替他捎去一封亲笔信。
  在小分队离开甘孜的时候,纳西扎布活佛为他们举行了盛况空前的欢送仪式。他组织白云寺的喇嘛们擂鼓奏乐,念诵经文,祝愿小分队的同志们吉祥如意,一路乎安。
  这一天,小分队的同志们骑着马来到了一个岔路口。左边,远处,一个荒凉的村寨隐隐可见地出现在他们眼前;右边,近前,一条小河哗啦啦地响在他们耳边。韩喜梅拿出随身携带的行军路线图,把当过骑兵班长的钟震山召到跟前,指着左边远处的村寨,用征询的口气问道:
  “钟震山,你看那个村寨是不是索南才旦?”
  钟震山低头看了看地图,又眯起眼睛望了望左边的村寨,用肯定的语气说:
  “没错,是索南才旦!”
  ①博巴政府即藏族人民政府。
  韩喜梅指着右边的小河说道:
  “那蹚过这条地图上的无名河,朝前一直走,就该是格洛山口了。”
  “对,正是已经驻进了我们陆军部队的格洛山口!”钟震山兴高采烈地说。
  行军途中,基地曾电报通知小分队,格洛山口已驻进了我们的陆军部队。按计划,到这里后要立即与那里的陆军战友取得联系。同时,将只留下红红和青青两匹备应急用的马,余下的都送到那里去。十来个人的小分队是无力喂养这么多马匹的。于是韩喜梅根据小分队支委会在行军路上研究确定的方案,做出了部署。她让林青云、许峰、申光三人赶着马到格洛山口去与陆军部队联系。
  等林青云、许峰、申光三人赶着马群走远以后,人们才转回身来,朝索南才旦望去。
  ”
  “咣!咣!
  陡然,小分队的同志们听到从索南才旦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古刹钟声。
  第三章
  在索南才旦河东岸不远的大山山腰上,有  一座不甚招人眼目的古老建筑。这就是许久以来一直名贯近百里的索南才旦寺。多年来,远近各方来这个寺庙朝圣拜佛的人,络绎不绝,成日里香烟缭绕,佛乐不断。只是近一个月  来,它突然变得门庭冷落了。
  索南才旦寺正门外,是一块土平坝,土平  坝的正中央立着一根与寺庙顶部一般高的嘛呢杆,嘛呢杆上那些印有佛经的经幡,正随风呼呼抖响着。庙门右边,有一棵盘根错节的古  树,粗大的树干七股八岔地长着繁枝茂叶,象一把金色的巨伞,把寺庙覆盖了一大半。就在这古树的一根粗枝上,吊着一具青铜大钟。
  此刻,有一个身穿杏黄色法衣的僧侣,正  一手扶着古树,一手攥着一根连到青铜大钟钟锤上的粗绳,一下又一下的拉着。
  ”
  “咣!咣!咣!
  受钟锤撞击的青铜大钟,发出闷沉沉、颤悠悠的声音,在索南才旦河东西两岸回荡着。
  这位拉绳撞钟的僧侣,终因喘息艰难,停止了拉动,正过身来将背靠在树干上。他就是甘孜白云寺纳西扎布活佛最得意的弟子洛桑。洛桑今年六十三岁,是索南才旦寺的活佛。
  洛桑活佛侧过身子看一眼大经堂里冒出来的浓烟,听到里面发出来的毕毕剥剥的声响,眉头更加紧锁,双眼更显焦急,脸上更露愁容。于是,他喘息未定,又不得不身离树干,把两只手一起紧抱在粗绳上,又一下比一下吃力地拉起来。伴着单调的钟声,还有人在河岸大声疾呼:
  “红汉人火烧索南才旦寺了,僧俗众生快来救火呀!”
  这个报警告急,声援救火的人是洛桑活佛的侍役喇嘛,名叫乔巴。乔巴是个身强力壮、深受洛桑器重的喇嘛。
  但是,这震颤天地的钟声,这惊人心魄的呼喊,没有在索南才旦河两岸引起一点反响。
  洛桑已经有些精疲力竭了,但他依然不肯松开手中的绳索。他感到有些站不稳,用不上力了。于是,他背靠树干,稍微闭目匀气,随即又睁开眼拉动起来。他每拉动一下,差不多把全身力气都用上了。他揩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回身朝大经堂望去,大经堂里传出越来越大的声响,浓烟开始卷着火星子一股比一股猛地喷出来。他正过眼来,透过弥漫在土平坝上空的烟雾,环视着索南才旦河两岸开阔的土地。索南才旦河两岸的一切仍是那么静悄悄的,只有乔巴的呼喊在这空旷的天地间越发显得单薄无力。
  看到这情景,洛桑活佛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他开始后悔自己昨天晚上的安排了;开始动摇了自己对解放军的信念;开始对索南才旦河两岸的平静产生了怀疑。
  由于时令已到秋尾冬头,昨晚洛桑活佛作出决定:次日除他自己和乔巴留下看守寺庙外,从经师到喇嘛全班人马都上山砍柴割草,以备过冬烧火取暖之用。同时决定次日寺庙停止香火,谢绝朝拜。
  谁知今天全寺僧人上山砍柴割草,乔巴到石阶下不远的索南才旦河去背水的时候,一位不速之客突然从古树后面钻出来,急步匆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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