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婚记-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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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人也没有打瞌睡。许了无数愿心的法伊已经从爱格回来了;霍尔瓦特从布达寄给法伊的几封信里;也报道了许多令人安心的消息。
〃我在这里遇见一位权势很大的要人;〃他顺便报道说;〃他是我小学里的一个同学——拉斯基伯爵;一个退伍的将军;现在他每天与总督夫人在一起打牌赌博。当他将裘里那种令人愤恨的野蛮行为告诉总督夫人之后;夫人就大发雷霆;向他的丈夫说:'你还当什么总督;你的辖境里竟然会出这种事!'这位伯爵是我的一个好朋友;从前他是个十分有名的统帅。然而我们匈牙利的那些爱国者却轻视他;并控告他长期摧残了帝国的军队;因为他第一个主张;注意士兵的美观比注意他们的勇敢还重要……我住在佩斯城内一家叫'侯爵之家'的旅馆里……〃法伊就是没有从亚诺什那边得到一点信息。已经好几个星期过去了;可是既不见驿车从波若尼带来什么书信;也没有报信的人从波若尼来(当时大部分达官贵人都爱差遣报信的人报信)。这个年青人是没有什么行动呢;还是正在着手办理呢?不过对于毫无音信这种状况;如果那些参加省议会的杰姆普林省国务会议代表不把亚诺什不在波若尼;而且根本没有去过波若尼的事告诉法伊;那法伊是不会引起严重注意的。
现在这位老年人感到焦急非凡;虽然菲林茨·卡辛茨恰巧在这时候开始发表演说;使得法伊不便〃溜出〃大厅;但是法伊仍然立即吩咐备马出发;沿路一停也不停地直向波佐什驰去。
〃伯爵在哪里?〃他问城堡内的居民。
堡长和侍从们报告法伊先生;一个月以前;亚诺什伯爵曾到庄园里来过;但是他呆了三天就走了。
〃你们不知道他到哪儿去吗?〃没有一个人知道。那个驾车送亚诺什离去的马车夫说;他把亚诺什送到卡波施;亚诺什下车后就向市集广场走去了。
〃那末后来呢?〃这个性子迟钝、个子矮小、说话含糊不清的马车夫没有回答法伊的问话;只鼓起下嘴唇;耸了耸肩膀。
〃你怎么啦;哑了吗?〃法伊焦急地逼着他。
〃喏;他下了车子;就没有什么别的事了。〃〃他至少说过一些什么话吧?〃马车夫想了一想;抓了一下后脑勺。
〃没有;什么都没有说过。〃〃那末后来你干什么去啦?〃〃回家!〃〃为什么你要回家呢?〃〃因为他叫我回家。〃〃这就是说;他还是跟你说过话的;笨蛋。〃法伊沉思着。也许亚诺什突然心血来潮想去看看巴尔顿的城堡吧?
或者是罗兹尔的城堡;或者是爱尔乔杰列的城堡?年青人都是好奇的;亚诺什一定是想看看自己的领地;以此得到一点慰藉。
法伊下了一道命令;说亚诺什在这个国度里有多少城堡;就派多少名报信人出去;并叮咛这些人无论如何要找到主人;而且要尽可能快;因为他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回音。此外;他也派了一名骑士到曼陀克找西格去。
第二天和第三天;报信的人都陆续回来了。大家都向法伊老爷报告;没有一处能找到亚诺什伯爵。这件突然到处去查询的事情给人们带来了不少闲谈的资料;到处都在传说;那位年青的伯爵失踪了。如果真的失踪了;那末这件事一定是裘里男爵下的毒手!是他手下的人杀害了年青的伯爵。可怜的年青的亚诺什啊!有什么办法呢?大家想的可也不错;现在对于撤销婚姻这件事;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了;所以裘里的女儿将成为寡妇——亚诺什伯爵夫人。
第五章克罗克老爹的出场
这些消息使法伊感到极其惊慌;而且不仅是他;连那个管理庄园的管家布达依先生也吓得非同小可。布达依先生是非常忠于这个家族的;几代以来;他的先辈一直是为这个家族服务的。虽然他几乎不认识亚诺什;但是对于他来说;亚诺什是布特列尔家族最后一代的子孙;这一点已经足够了。如果现在假设亚诺什伯爵死了;他的遗骸将要放到陀鲍·鲁斯卡依祖坟里去;那也就是说这一族的家徽就从此消失了。无论在马车的挽具上;在城堡的小窗上;马车的小门上都永远再也见不到布特列尔家族的徽号了。虽然伯爵的土地还在那里;不过它将由别人来接管了。
这一点是管家感到最可怕的。
〃要预先想些办法;〃布达依说;他象生疟疾似地打着抖。
法伊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
〃我们该怎么办呢?〃〃是不是要送一份报告给省政府?〃〃给省政府?见你的鬼去吧;先生!〃法伊勃然大怒。〃如果说省政府从开天辟地起就存在的话;那末;请你相信我;它早就应该调查清楚;谁是打死阿维略的凶手了。何况现在那个县检察官是那么糊涂;那些案件好象永远理不清似的。不;你还是吩咐备马;请你赶快上翁格伐尔去找个医生来;因为我现在觉得不舒服。这是第一点。〃〃遵命;我懂了!〃〃第二点;你到了那边;再去找一个名叫马嘉施·克罗克的老头儿;他住在东正教堂后面的一间小石屋里。你也把这个老头儿带到波佐什来。〃管家乘着车子去;不到天黑他就回来了。他请那两个跟他一起回来的先生坐在他原来那辆马车里;可是他自己却雇了一辆庄稼人用的大车。他说;他是根据医学观点这么做的;因为他害着一种病;这种病可以利用大车的颠簸治好。那个医生曾想说服他;答应给他开一张药方;并且肯定说;乘大车治病决不是一个可靠的方法;可是管家打断医生的话说:
〃再见吧;先生!我需要什么;还是我自己最了解。〃事实上;他早就想定当了;他把套在原来那辆轿车上的两匹最好的马;套在大车上;因此他还是比医生和那个名叫克罗克的老头儿早半个钟点到达波佐什。
法伊一见到他;就很不满意地喊道:
〃这又是怎么回事!先生;难道我没有跟你说清楚;要你把谁领到这儿来吗?!〃可是这一次;管家不愿意温顺地倾听他主人的话;而开口反驳了。
他的面孔也气得象鸡冠一样。
〃是啊;老爷;但您为什么不告诉我一下;这个克罗克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我能够和这样一个人同坐在一辆马车里吗?不行;要我跟他同车;我宁愿在荆棘上赤脚走回来!不过他们马上就要到了。他们是乘着老爷的四马轿车来的。〃〃唔;唔;〃法伊终于把语气缓和了下来;因为他很喜欢管家那种讲究体面的精神。〃好吧;好吧!可是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地攻击一个人呢?你不是也知道;我在疝气痛的时候;是很容易生气的。至于克罗克这个人;管家先生;你看见过打田鼠吗?〃〃怎么没有看见过!用水灌到田鼠的洞里。〃〃那末是什么样的人用这种方法杀田鼠的呢?〃〃大部分是伐拉赫地方的吉普赛人。〃〃可不是?要叫省里的神父们也亲自出去打田鼠;这至少是件奇怪的事。现在对于我们的事情;克罗克是有用处的;因此我们要好好地款待他这个穷人。〃克罗克从前是马尔季诺维奇——布达佩斯一所修道院的主教——家的佣工。在一个非常热的夏天晚上;两个佣人(那时候马尔季诺维奇家里只有两个佣人)乘着主人不在家的时候;脱去自己身上的衣服;把一件很不合身的、宽袖大腰的主教服套在身上;打〃杜拉克〃。他们特别喜欢看到镜子里有两个穿着黑色法衣的教士在聚精会神地打纸牌。突然间;马尔季诺维奇和他的几个朋友比平时回来得早了一些;其中一个佣人;一听到主人敲门;马上就脱掉法衣;奔去开门;可是另一个佣人;刚好就是这个克罗克;他手足无措;吓得爬到床底下去了。结果他在床底下偷听到一些造反的计划;就向维也纳警察局告了密。后来;他也就因此担任了秘密警察的职务;一帆风顺地在外面活动;收听情报;最后;一直到他晚年的时候;才在自己的故乡翁格伐尔买了一座小庄院和一所小屋子退休了。的确;那里的居民都知道他是一个〃该死的家伙〃;所以都不愿意跟他往来。
克罗克是个身材不很高的人;约摸七十岁。他的头发、胡须、眉毛、眼睫毛全白了;甚至他的眼睛也有点儿发白;但是却象玻璃一样闪闪发光;所以当他的两只眼睛看着和他谈话的人的时候;就象两枚针扎在对方的身上一般;直透到对方的心里去。
法伊认识这个老头儿已经很久了;所以他虽然由于疝痛而脸上现出一副痛苦的样子;可是当克罗克和医生一起进来的时候;他还是竭力向克罗克装出很尊敬的笑容。
〃您好;克罗克老先生!唔;您在这个罪恶的世界上;日子过得怎么样;啊?我看;您完全还是个年青人!真见鬼;论年龄您可以做我的父亲;但是您保养得多好啊!您好;大夫!您来了;谢谢。一路上还好吧;是不是?我觉得身体不舒服;亲爱的大夫。请坐!不过我们首先要谈谈心事。要知道我还害着心病呢!大夫;现在先让老克罗克来治我这个心病;然后我们再来谈我那个病体。〃于是法伊向克罗克使了一个眼色;把他领到一间内房去了。
〃克罗克老爹;您可知道我为什么请您来?我的干儿子——亚诺什伯爵很神秘地失踪了。可能;他没有失踪;不过在我叫他去的那个地方;找来找去总是找不到他这个人。〃克罗克一声不响地听着;他只是常常眨眨白色的眼睫毛;用一个大手指擦擦他那刻有千把条皱纹的额头。但由于他这么一擦;那些深得象伤痕似的皱纹都开始动起来了;他面部的表情也随着起了变化。
法伊叙述着;亚诺什如何驾着马车从卡波施回来;同时他也不隐讳地说:〃这个年青伯爵还是个没有十分成熟的人:他十分重感情;性格上没有决断性;但是他很纯洁;心地真诚;生活也十分质朴;他不是一个浪子;不是一个赌棍;不是一个放荡的人;因此从这方面来说;他不会遇到任何危险。然而却又发生了另外一方面的事;那就是在这几天里所出现的一种小波折。〃克罗克老爹点了点头。
〃关于裘里的那件事;我是知道的。不过;还是请您再讲一下吧。〃当法伊把自己认为是主要的事情叙说了一遍以后;克罗克就向他提出了几个问题。
〃亚诺什伯爵答应上波若尼去吗?〃〃是的;我们就是这样分手的。在这一点上;他自己是很着急的;因为他很爱他的未婚妻。〃〃他没有到鲍尔诺茨他未婚妻那儿去吗?〃〃没有!我也派人上那儿去了。再说;在这场官司没有了结之前;是不准他跟他的未婚妻见面的。况且亚诺什是个遵守诺言的君子;他决不会去跟她会面。〃〃那末阁下究竟如何打算呢?〃〃我就是不敢再往下想。〃〃先生;您现在怀疑他自杀了;〃克罗克说着;他那两道锐利的目光直盯住法伊。
〃说出来;我很难过;但这是免不了的;青年人是富于幻想的。他熟读过《少年维特之烦恼》。〃〃荒唐;荒唐!〃克罗克嘟囔着说;〃好的书是不会害死人的;看来这一定是本坏书。如果几千霍尔特土地能制止一个人自杀;那他一定能够祛除那些从书本上所得的一切坏印象。〃〃那末您认为……〃〃我认为这件事并没有什么了不得。为了证明这一点;我只要带一只眼睛和一只耳朵就行啦!那另外的一只眼睛和一只耳朵我可以留给家里的老太婆去用;因为她是个聋子和半瞎子。〃〃我不懂您的意思。〃〃先生;我想请您向伐木人定制一把斧头柄;一把最普通的;任何木匠都会做的斧头柄。〃克罗克说完这句话;一本正经地从鼻烟盒里;取出一些鼻烟往鼻孔里一塞。
法伊突然精神抖擞起来;因为他理解这个狡猾的密探已经同意把这件事承担下来了。法伊想道:〃现在我真不惜花上几十个金元去看一看他这个脑壳里的玩意儿。真有意思;是不是他脑袋里的皱纹跟他脸上的皱纹一样多呢?而且这些皱纹里究竟能藏些什么呢?〃法伊很想从他那儿套出一点东西来。
〃老爹;您说;为什么您认为这件事没有什么了不得呢?〃〃因为根本没有出什么事故。〃〃这怎么说呢?〃法伊觉得很奇怪。
〃很简单!现在我问您;先生;您有没有丢掉过钥匙?〃〃我不知道。〃〃唔;很好;这么说来;您没有丢掉过钥匙。但是;假如您到钥匙堆里去找一把钥匙;可是没有立即找到;那您就马上断定钥匙遗失了。
是不是这样呢?〃〃可能是这样。〃〃您瞧!假如您没有找过伯爵;那您就不会认为他失踪了。如果说;现在我的亲家列庇茨基到翁格伐尔城去找我而没有找到;那阁下以为怎么样;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失踪了呢?〃法伊对这种希奇古怪的理论实在是无法再听下去了。
〃您听我说;克罗克老爹;〃他不耐烦地喊道。〃您别以为我是经受得起这种迫害狂的人。我怎么能想得到这种事呢?四邻八方都在传说;裘里通过那些帮凶已经把亚诺什害死了。〃克罗克放声大笑起来。
〃阁下这样过分忙于寻找亚诺什;惊动了整个左邻右舍;那怎么会没有谣言呢!您掉下了一粒小小的种子;谣言就会把它变成一株整整的灌木。当然;现在有许多可怕的推测在折磨着您;可是事实上一点事情都没有;只不过亚诺什伯爵现在不在波佐什;同时也不知道他在哪儿罢了。〃〃克罗克;您终究是一个最可爱的人。您几乎使我的心都安静下来了;我甚至不再感觉到疝痛。现在我也用不到那个医生了!我真不知道现在该对他说些什么。〃法伊尴尬地抓着后脑勺。〃唔;那末伯爵一定由您负责去找了?不过这件事不能往外声张;要秘密地进行。〃〃凡是有钱可赚的事;我都干。〃〃您马上就去找吗?〃〃马上。不过;请您允许我去询问一下城堡里的佣人。〃〃我准备从各方面来配合您的工作。佣人、车辆、马匹;您尽管吩咐使用好了;只是请您快些办;快些办!〃〃过两昼夜您一定能知道伯爵在什么地方。〃〃我要好好地感谢您……克罗克老爹;您一定会感到非常满意的。
唉;现在我对那个医生究竟怎么说好呢?〃克罗克毫不耽搁;立即开始行动;询问城堡里的佣人。在询问时;他的态度十分亲切和彬彬有礼。这使他很得人心;立刻获得了每个跟他谈话的人的好感。此外;他又好象是个足以令人敬重的老爷;使人产生一种把他当作一个可敬的长者的印象。他的目光中流露出温和而善良的神情;这是因为上帝有时也感到有必要赋予恶人一副善人的面貌。克罗克穿的服装跟他的内心无论如何是不相称的:他从头到脚浑身穿得象个真正的匈牙利人;甚至从他那双山羊皮靴上还传出了马刺的声响。如果不是他自己暴露出身份;那鬼也猜不到克罗克从前在维也纳当过密探;并且由于他的作恶多端;有许多匈牙利爱国志士被送上了断头台。
佣人们也不能说出什么重大的线索。伯爵在城堡里只逗留了三四天;并且在那几天当中;他也没有跟外面的人接触过;城堡里又没有客人。
〃伯爵住在哪里?〃〃住在几个向阳的房间里。〃〃小伙子;领我到那边看看去;〃克罗克请求一个仆人说。
克罗克老爹在各个房间里把全部东西翻寻了一遍;但是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平常是谁在这儿打扫的?〃〃是一个女佣人。〃〃小伙子;她漂亮吗?〃〃瞧您说的;她是个丑婆娘!〃〃唔;感谢上帝;〃克罗克装出一副轻快的样子说道;〃如果你叫她到这儿来;那对我来说至少是没有危险的。〃那个佣人噗哧一笑出去了。等了一会儿;他把一个女人推进门里来;那个女人六十岁左右;是一个雇农的寡妇。
〃老妈妈;这里大概是你收拾的吧?〃那个老太婆不知为什么用手指头沾上了些唾沫;就在那儿抚摩起她的头发来了。
〃是我。〃〃亲爱的;自从伯爵走了以后;你有没有扫到过什么纸片儿?一些撕破了的或是揉皱了的纸片;上面都写着字的;你明白吗?〃〃我很可能扫到过。〃〃你能不能再找到那些纸片?你要是能找到;那你就是一个很能干的老妈妈了!〃〃我一定能找得到。这儿扫出去的垃圾;我们都倒在一只大箱子里。
而且这只箱子也难得清除一次;所以那些垃圾到现在还在那儿。〃〃好极了;快去找吧!我的宝贝!〃老太婆急忙跑出去。当她跑过走廊的时候;她抑制不住要在那些闲着无事的佣人面前夸奖一下那个可爱的老头儿:〃他的言语和举动是多么高尚啊……〃女佣人很快就跑回来了;她的围裙里兜着一大堆碎纸片。克罗克关上房门;从这些碎纸片中拼出了一只信角;上面写着:〃亲爱的比罗什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