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烈传-第1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豫,望神圣指教。”真君对说:“这也是劫数应该,何必过虑。”风过处拱手而别,却是睡中一梦。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回 归德侯草表投降
却说太祖次早起来,聚集诸将,商议兴兵伐北之事,恰令军师刘基仍回金陵,与李善长等画策攻取东吴。刘基方要起身,太祖恰也送出帐外。此时正是晌午时节,只见红日当中有一道黑光,从中相荡。太祖仔细看了一会,对刘基说:“莫非闽、广之地,有小灾么?”刘基说:“此不主小灾,还主东南方,有折损一员大将之惨,主公可遣使往东南,晓谕将帅谨慎防御。”遂辞了太祖,竟回金陵,不题。
太祖便作书,往谕东南守将胡深、方靖、胡德济、耿天壁等,各须谨慎军情。四下遣使去讫,因对朱文正说:“汝可谨守南昌,吾当先下湖、广,次定浙西,然后还建康。”文正等应命。即日,太祖领兵离南昌,至湖边,常遇春接入水寨,吩咐检点军士,共有一十六万。太祖下令诸将,各统本部军卒,悉上武昌,待凯旋之日,一总封赏。言罢,大兵顺流而下,竟过潇湘。太祖乘兴作诗:
马渡沙头苜蓿香,片云片而过潇湘。
东风吹醒英雄梦,不是咸阳是洛阳。
不一日,竟抵武昌郡岳州府。原来此城三面皆水,惟北边是陆路。太祖便令正北安营,即令廖永忠、康茂才于江中联舟为长寨,绝他出入救援之路。
却说张定边在鄱阳大败,便夜里把小船装载友谅尸骸,并长子陈理,奔回武昌发丧成服。因立陈理即了皇帝的位,建元德寿。恰有探子报知,陈理听了大惊,即时与张定边计议。张定边说:“臣荷先王之恩,自当死报。”乃率兵二万,屯于高冠山。那山极其峻伟,朱师仰面而攻,甚难措办,彼此相持,将有半月。太祖虽愤怒,亦无可奈何。因对众将说:“来朝敢有奋勇先登者,吾当隆以上赏。”只见阵中博友德当先直上,面上中了一箭,胁下复中一箭,友德呼噪愈力,颜色不变。郭子兴看友德猛力争登,因相与夹攻,被赋一刀,伤了左手,犹然洒血驰击,斩获甚多,贼遂四散而走。我们军士,便据了此山,俯瞰城中,毫忽都见。太祖亲为友德敷调创药,赞叹说:“便是关、张晓勇,亦只如此。”太祖便率兵环攻保安门。
恰说陈英杰见朱兵攻门甚急,便启奏陈理,说:“昔关羽以单刀斩颜良于百万军中,张飞以一骑当曹兵百万于霸陵之左。臣虽不才,愿以死报主公,冲入敌营,斩那朱某首级回来。”陈理说:“他那里有雄兵二十万,勇将千员,不可轻去。”英杰回说:“彼处方才安营,各将决然都在帐整顿队伍,骤然冲入,必可成功。”陈理说:“纵使成功,恐亦难出敌人之手。”英杰仰天叹息,说:“若杀得朱君,志愿毕矣,虽死何惜。”便纵马持刀,直入辕门。太祖方才坐定在胡床上,只见英杰径至帐中,太祖大惊,止有郭英在帐中,便叫:“郭四为我杀贼!”那英杰径对太祖刺将过来。郭英奋呼直入,手起一枪,把英杰登时塑死,将剑来了首级。太祖即解所御赤战袍,赐与郭英,说:“真是唐之尉迟敬德。”郭英拜受说:“即今可将这贼首级,招陈理来降。”太祖听计。郭英拿了首级,走至辕门,看着众将,说:“因何不守营门,让贼人肆志冲入?犹幸有我在此救主公,你们合当斩首示众。”这些军士齐齐跪下,道:“果是不小心。奈贼人一路杀死了七八人,凶勇得紧,不能阻挡。且营帐未定,都各自去整理,因此疏虞,望将军宽宥!”郭英吩咐:“姑恕你们的死,发令军政司,各打六十,以惩后来。”说罢,匹马单枪,径直向武昌北门而走。陈理同张定边正在城楼上遥望,只见一将提着首级,飞马而来,二人大喜,只说:“是英杰手到功成。”忽然转念道:“陈将军去时,却是紫袍、金甲,却缘何是白袍、银销?”便同众人仔细认识,方晓得是郭英。渐渐的来至城下,大叫:“尔等大羊之徒,焉敢充作虎狼,而戏蚊龙乎?吾今掷还陈英杰首级,汝等若知时务,可速投降;不失富贵。”便将英杰首级从马上一丢,直丢进城里来。又说:“我郭将军且回去,你们可清夜思量。”把马勒转而去。太祖说道:“郭英此去,陈理等必然寒心;然尚在犹豫未决。”便唤编修罗复仁,再到城下,极口备陈利害。那陈理回到殿中,对众人说:“欲降则失了先君的事业;欲不降,则兵粮俱乏,如之奈何!”却闪过杨从政来,说:“昔日秦王子婴降汉,汉且全之;令闻朱公仁德,倘是去降,非惟保身,亦可免及九族黎民之厄。”陈理回看张定边,那定边道:“社稷已危,有负先王之托,惟死而已。”遂拔剑自刎。陈理放声大哭,说:“定边、英杰,是先王托他辅助寡人骁将,今皆身死,孤将何恃!杨丞相可草表投降。”一面吩咐将张定边尸骸及陈英杰首级,俱以礼葬于城外。即进宫中见母亲杨氏,具吉纳降一事。杨氏说:“我不能为孟昶之母。”将头撞柱而死。
陈理次日,率群臣换了缟素,拜辞家庙,及友谅的灵,开北门,径到太祖帐中。太祖看见,甚是不忍,令人解其缚。陈理向前俯伏请罪,蒙主上宽释了,便步随车驾入城。凡府库储积,俱令陈理恣意自取,不杀戮一人,所积仓粮,下令散给远近百姓,以舒饥困,百姓大悦。太祖升殿后,陈理复叩头阶下。太祖说:“待我还到金陵,授你官职。”太祖即令陈理发檄与湖、广未附州县。不数日,尽行纳款。因立湖、广行中书省,以杨璟为参知政事,且籍户口、田地、赋税,并记友谅原留宫殿什物器皿,太祖一一细看。后籍上却写友谅按金床一张,太祖笑说:“此与孟昶七宝溺器何异,如此侈奢,焉得不亡。”即令毁弃。此时却是至正二十四年,岁次甲辰二月光景。太祖留军镇守,仍领兵望金陵而回,复人江西至南昌。朱文正、邓愈等,迎接称贺平定武昌一事,不题。
且说太祖偶出营前散步,但见四面山水清幽可爱。正是:
依依柳绿,灼灼桃红。奇花异草,翠柏青松。正看之时,忽听莺声鸟语,林木青苍,心中不舍,只管信步行去,耳畔微闻钟声。太祖定睛一望,只见一所古寺,周围水绕,寺前又有一座石桥,太祖缓缓行至桥上。但见云浪腾空,波涛汹涌,太祖心中惊惧,站立不住,只得走过桥去,已到寺前。山门口上悬一匾,写着“古雷音寺”。太祖正欲进去,不想一阵怪风响过,跳出一只吊睛白额锦毛花斑虎来,好生厉害。太祖猛然一见,早已跌在山崖石边,口内说道:“吾命休矣!”只见寺中忙奔出一个老借来,形容古怪,须眉皓然,手执竹杖,口内吆喝:“孽畜,体得无理!”那虎俯伏崖边不动。老僧走近前来,用手扶起太祖,便说:“不知陛下驾临,有失迎候,被这恶畜惊了圣躬,实老僧之罪也。”太祖起来,整整衣冠,看见老僧举止异常,乃开口道:“偶然闲步,何幸得瞻慈容,更劳驱逐恶畜,诚万幸也。”老僧又道:“陛下连日运筹帷幄,因便至此,请方丈一茶,少尽山僧微意。”太祖欲待不去,看见景致清幽,心中羡慕;欲待竟去,犹恐久坐耽迟,碍于长行。正在沉吟,和尚又道:“陛下不必迟疑,请献过茶,即送驾返,决不相羁。”太祖遂举步走进山门。但见松柏森森,云连屋宇。又走到一重门首,似王母瑶池,真非人世。不觉已至大殿槛外。太祖抬头一看,正是:
黄金殿宇,白玉楼台。一带平坡,尽是玛瑙砌就;两过阶
级,尤如宝石嵌成。碧栏外,万朵金莲腾瑞色;宝殿上,千颗
舍利放光明。白玉瓶内,插九曲珊瑚树;矮铜鼎中,焚八宝紫
真氲。一对青金榻,两扇白玉屏。珍珠亭,焰焰宝光连白日;琉
璃塔,腾腾瑞气接青云。三尊古佛,指破有为、有相;十八罗
汉,参透无灭、无生。香风细细菩提树,花雨纷纷紫竹林。
老僧引太祖进殿,众僧参见,俱道:“陛下享人间富贵,一朝帝主,今到寒寺,山荒径僻,多有亵尊之罪。”太祖道:“今来宝刹,得睹人间未见之珍,天下罕有之物,令人目眩神摇,不知身在何世。”众僧说:“请陛下一观。此处虽系山径荒凉,也是难得到的。”太祖微笑,抬头四下观玩,真是一尘不染,万虑俱消。只见十数众僧人,身披架裟,手敲钟鼓,诵经礼忏。太祖看毕,将头点了点,道:“真有诚心!”老僧引着太祖行至方丈。老憎躬身,奉请太祖上座,老僧下席相陪。少顷,小沙弥捧上茶来。须臾茶罢,又摆素斋。老僧说道:“山中无物为敬,多有亵读!”太祖连称:“不敢,后当报答高情。”斋毕,老僧遂于抽中取出一个缘簿来,面上写着:“万善同归”四字。双手递与太祖,又说道:“愿主上早发慈悲之心!”太祖接过缘簿,揭开一看,俱列历代帝王名讳。第一位是汉文帝,喜施马蹄金一万;第二位却是梁武帝,愿施雪花白银一万;第三位便是唐玄宗,乐施珍宝六斤;第四位是傅大士,施财一万;第五位却是日蒙正,乐助白金二万;第六位宋仁宗,乐输银三万;第七位晁元相,喜助黄金二百两;第八位则天后,发心乐施七千金。老僧在旁,便说:“如今正在起黄金宝殿,尚少一位未得完成,望陛下发念。”太祖心中想道:“行军需用,尚且不足,那有许多金银布施。”没奈何,提笔写道:“朱元璋助银五千两。”老僧接缘簿,深深一揖,再三致谢,即送缘簿回房。太祖自思道:“那簿上如何有前朝的人,想是历代留下来的亦未可知。”又说道:“和尚不是好惹的,见面就要化缘。我本无心到此,被他将茶果诓住,写上许多银子,若我日后登了大位,当杀此贪憎,灭尽佛教。”猛想起道:“我在此游了一会,何不留题,也不枉来此一场。”遂题于碧玉门上:
手握乾坤杀伐机,威名远镇楚江西。
青锋起处妖氛净,铁马鸣时夜月移。
有志扫除平乱世,无心参悟学菩提。
阴阴古木空留意,三啸长歌过虎溪。
朱太祖题毕,老僧出来,看诗句,变色说道:“我这寺里,是清净极乐之乡,无生、无灭之地。今主上杀伐太重,昨日烧汉兵六十万;江东大战,又伤军卒二十多万,虽然天意,亦当体念民生。贵贱虽殊,痛痒则一。尧、舜率天下以仁,而民从之;桀、纣率天下以暴,而民不从。仁与不仁,其理迥别,愿陛下察之。方才以布施之事,陛下即动嗔念,吟诗又动杀机,陛下即有天下,易得之,亦易失之。”遂叫沙弥洗去字迹。太祖自觉惭愧,即便辞回。老僧道:“此地山路险峻,虎狼且多,吾当远送。”二人同行,来至桥上,只见那虎仍然俯伏崖边,太祖看见畏惧。老憎道:“陛下勿惊,此乃家兽耳……”话未说完,老僧又道:“请看军兵,乘舟来寻陛下了。”太祖举目忙看,老僧将手往下一推,扑通一声,跌下河去。太祖大叫道:“死也!”急忙睁眼看时,已在自己营前。众将一见,甚是欢喜,向前问道:“陛下何处去来?吾等水陆寻了三日,今幸得见天颜。”太祖说:“我才去了半日,如何便是三天。”遂把闲游事体,细细说了一遍,众将称异。当晚即在营内治酒贺喜,饮至更深方散,各归寝处。前人有诗说:
庐山高万丈,原何不接天。
一朝云雾起,天与地相连。此段即是太祖误入庐山也。不题。
却说次日,太祖出城取路而回。不一日,便至金陵。李善长、刘基、李文忠率文武迎于城外。即上表劝登帝位,太祖不允。次日,复同百官劝进,因择三月朔日,即吴王位,升奉天殿,群臣参拜称贺。次日,太祖告庙,建百司官属,并赐平汉功臣,论功行赏,封陈理为归德侯,又顾李文忠问:“卿等与吴兵交战,胜负如何?”文忠说:“臣与汤和,合兵大败士诚,追至湖州旧馆而回。士诚却从杭州过钱塘,侵婺州等处。后闻陛下大破陈友谅,进克武昌,士诚大惧,连夜领兵,仍还苏州去了。”太祖笑道:“此真穴中鼠耳。但我近日闻陈友定为元把守汀州,今却甚是跋扈,迫胁元福建省平章燕只不花,此事你们得知否?”未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一回 熊天瑞受降复叛
却说太祖说:“陈友定为元把守汀州,闻近来甚是贪残,迫胁元臣,搔扰郡县。我欲遣兵剿灭这厮,你们众官意下如何?”众官都说:“主上不忍生民涂炭,此举甚好。”因命朱亮祖率兵五千,前伐友定,攻取浦城、建阳、崇安等县。亮祖刻日领兵,望河州进发,不题。却有江西守将朱文正等,檄文来报说:“伪汉陈友谅旧将熊天瑞,向守赣州、南雄、南安、韶州等郡,复负临江之固,不肯来降,望乞兴兵攻讨。”太祖看罢大怒,说:“熊天瑞既已请降,受了厚赏,今复背初言,据我地方,理宜讨罪,以安百姓。”便令常遇春总兵,陆仲亨为副,领兵一万,协同南昌邓愈,合兵南下赣州。遇春得令前去。
话分两头,却说陈友定前者见陈友谅攻陷汀州,便起兵替元朝出力,复下河州地面。那元顺帝便敕他镇守汀州,十分隆礼他。他一朝威权在手,因迫胁福建平章燕只不花,把他管的军卒,俱纠集在自己部下。近地州县,所有仓库,俱搬运到自己家里来。至于一应官僚,悉要听他驱使,稍不如意,辄行诛戮。威震闽中、福建地面,正是十分强梁。却闻得金陵兴师攻讨,便与手下骁将王遂、彭时兴、江大成、叶凤计议,说:“金陵将帅,是难惹他的,我们如何迎敌?”那彭时兴思量了一会,说道:“此去城东二十五里地方,有座鹤鸣山。这山四面陡绝,两头止有一条出路,又是奇石峻岩,路口止可以一人一马来往。谷里相传有一个火神庙,甚是厉害。若有人在谷中略有声响,惊动了火神,就是青天白日之下,他放出火驴、火马、火龙、火鼠、火鸡、火牛,不论你多少人,俱登时烈火奔腾,活烧熟来吃了。那地方上人,若要在谷中砍伐些柴草,或牧养些牛马,俱要本日投诚,先献了三牲福礼,又于春、秋二祀,将童男、童女祭献,一年之中,方才免祸。如今金陵兵来,须从这山外大道经过,我们可先遣精兵,在山口埋伏,又于牢中,取出该死的罪犯三六十人,假插将军旗号,径在山外大道截战。苦战得他过,便可将功赎罪;若战他不过,就可望谷中而走,引他进来,那时只消借火神一餐之饱。更不然,两边伏兵困住他在里面,多则半月,少则十日,命必休矣。此计如何?”那友定听了,拍手大叫道:“大妙,大妙!依计而行。”正说话间,恰报朱亮祖大军,已将到鹤鸣山左近。友定便吩咐叶凤,领兵一千,埋伏山东口子,江大成领兵一千,埋伏山西口子,只待炮响,两边伏兵齐起,不许放走一人。王遂、彭时兴领兵三千,不时在山中前后提防接应。自己领兵五千,镇守汀州。发出该死罪犯百名,打起先锋旗号,在山外大路截战。若是势力不敌,便往山谷中逃匿,引诱朱兵追赶。众人得令去讫。那朱亮祖一路上率了五千人马,果是:
旗开八面,马列双行。一对对整整齐齐,一个个精精猛猛。
阃内用严,阃外用宽,真是利用张弛;望星而止,望星而行,恰
如庶几夙夜。晓得的说是东征西讨,丝毫不犯王师;不晓得的,
只道人喜神欢,春秋祭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