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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为妃+番外 作者:荔箫(晋江金牌推荐vip2014-07-31正文完结)-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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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医一壁思忖着皇帝为何如此问,一壁深深一揖,如实作答:“自是不受凉为宜。莫说美人娘子的嗓子曾受过伤不能言语,便是旁人,冬日里也该当心为上。”
  “哦……”皇帝点点头,笑意清浅,语声和气,“你一会儿是不是要再去漪容苑请脉?”
  御医一拱手:“是……快到时辰了。”
  知道皇帝对席兰薇上心,每日请脉的时辰都是固定的——霍祁也是算好了此点,有意在他去漪容苑前把他传了来。
  皇帝再一点头,又道:“那你去时叮嘱她一句,让她当心着别受寒。”语中一停,笑意未减地又添上一语,“别说是朕吩咐的。”
  。
  皇帝的吩咐弄得御医云里雾里,虽然不知先前发生了什么,圣旨也还得照办。搭过脉、看了嗓子,又详细询问了宫女一些事宜,嘱咐继续用那药,最后犹犹豫豫地一揖:“美人娘子……”
  席兰薇看向他,知是有事要叮嘱,轻轻点头,示意他说。
  便听御医揖道:“臣方才把脉,美人娘子似有受寒迹象。娘子日后当心为好,嗓子若受寒,恐耽误医治……”
  “……”席兰薇若有所思地打量他少顷,很是恭敬地点头应下,半点辩驳都没有。
  意思交代到了,御医松了口气,又朝席兰薇一揖,随着宫人退去。他刚踏出门槛,屋中沉容而坐地席兰薇便忍不住笑了出来,虽是无声,但笑容明艳轻快,就像是刚听了什么令人捧腹的乐事。
  秋白清和在旁看得一愣,对视一眼,发懵地问她:“娘子怎么了?”
  。
  霍祁算着时辰,觉得差不多了,便着人去太医院问了话,询问冯御医把话说到了没有。听了回禀略松了口气,继续看奏章。
  袁叙越看越觉得惊奇,甚想把皇帝的心思问个明白。自是不能直接去问,斟酌言辞,带着笑好似在劝:“陛下既担心鸢美人再伤了嗓子,何不直接下个旨,让她好生在屋里养着便是。”
  “嘁。”皇帝轻笑了一声,声音懒懒地道,“她是想让自己平心静气,强把她困在屋里,好像朕多不近人情似的。”
  袁叙听得直打寒噤,觉得好像不认识眼前这人了似的。从几个妃妾赐入潜邸至今也有几年了,不是一直挺“不近人情”的么……
  袁叙一壁腹诽着一壁强自沉了口气,想起皇帝之前说的想把席兰薇“哄住了”,大是惊讶那话竟不是心血来潮?
  。
  夜晚总是静静的,已是腊月下旬,天边玉轮只剩了窄窄一弯,在寒凉的天色中静静悬着,偶尔再被云烟添上一层朦胧。
  打更声遥遥响起,二更天了。值夜的宫人们悄无声息地见了礼、更了班,悄无声息地继续值守着,
  静谧中的声响总是格外明显。自外面长阶上响起的轻轻脚步声传入外殿、又传入正殿,宫人们听见了也假作未闻,霍祁下意识地抬了抬首,去看是谁。
  便听得守在殿门口的宦官低低道了一声:“美人娘子。”
  而后,没有听到对方说话——宫中位居从五品美人的有三位,但说不了话的只有一个。
  是以在宦官入殿通禀、一揖之后尚未来得及开口时,皇帝便先行道:“鸢美人是吧?传吧。”
  “……”宦官的话语噎了回去,再一揖,退出外面去请。
  脚步声细碎,片刻后一顿,又有两声重些的,是跨过门槛的声音。
  霍祁抬起头看过去,席兰薇浅颔着首,步态端庄。仍披着白日里见时的那一袭玫红斗篷,颈间却多了一圈毛茸茸的白色。
  定睛去看,似乎是件貂皮或是狐皮所制的围脖——看着就很暖和,她倒是听话。
  促狭一笑,霍祁侧支着额头打量她:“鲜少主动来么……”继而目光在她手中拎着的食盒上一停,“有闲心下厨了?”
  席兰薇明眸轻眨,未加理会他这番打趣,径自行过去将食盒搁在案头,纤纤素手端出一只不算小的紫砂碗来。
  放在他面前、揭开盖子,鲜香扑鼻。
  碗中颜色淡黄,依稀有细细的白丝。霍祁深吸了一口气,抿起笑容赞道:“好香。”
  “鸡丝燕窝汤。”席兰薇已写了汤名,给他看了一眼又放下继续写,“陛下尝尝合不合口味。”
  霍祁执起汤匙在汤中舀着,舀起一勺又倾侧过来、任由汤汁缓缓流回碗中。如此重复了三四次,席兰薇还道他是想把汤晾得凉些。安静等着他尝,又一勺汤汁流净后,他定在瓷匙上的目光忽而一转,睇视向她。
  笑意添了两分,带着些许探究,霍祁悠悠道:“无功不受禄,寒夜登门又送汤,爱妃你什么事?”
  ——竟还让他觉得她是有事相求了,可见她平日里确实来得太少。
  席兰薇回视他片刻,垂眸思量一番,提笔回话:“是为道谢。陛下若不喝,臣妾差人给冯御医送去?”
  “……”霍祁登时明白,白日里那事自己白兜了个圈子。无暇多想冯御医是哪里说漏了——即便完全没说漏,席兰薇也完全“有本事”看出端倪,闷了短短一瞬,持在手中的汤匙立刻深入碗中,舀起一勺带了几根鸡丝的汤送入口中,认真品了一番后给了重重一点头:“味道甚好,有劳爱妃了。”
 

☆、35 除夕

  卫氏的死挡不住新年的喜气。一个罪人而已;恰死在新年前夕,宫中之人多连提都不肯多提一句,直嫌晦气。
  很快;宫里就全然听不到关于这个人的任何事情了;就好像冬日凛冽的寒风卷过落叶一般,把她的过往扫得干干净净;如同从来不曾存在过。
  席兰薇也在刻意地不去想她;这第一个因她重生而变了命数的人……兰薇依稀记得;上一世在她死时,卫氏还活着;好像是作了淑媛还是淑容,总之是位列九嫔了。
  。
  除夕照例会有一场盛大的宫宴。屈指数算;一年之中能在气势上强于这场宫宴的盛会,大抵就只有次日的元日大朝会了。
  然则元日大朝会宫嫔、外命妇都是不得参与的,各宫便将这场宫宴看得格外重,从衣装配饰仪容皆不敢疏漏。更讲究些的,连用哪一对耳坠都可挑上半个时辰。
  这般费心,不在人前失了颜面倒是其次。更要紧的是兴许能在上前敬酒贺年时引得皇帝注意,说不准在这新的一年里,自己的运气就不一样了。
  席兰薇素手轻抚着榻上折叠整齐的一身双绕短曲裾,柿子红的主色与衣缘腰带上黑色的缠枝莲绣纹搭配得宜。虽然不如正红与黑色搭来大气,倒是添了两分温婉娴静。
  下裙也是黑色的。依这曲裾的长度,只在膝下露一截裙摆,黑色便得以添庄重而不压喜气。
  她站起身,候在一旁的宫娥立即会意,沉稳地上前服侍更衣。曲裾颜色隆重了些,簪钗配饰就着意选了颜色简单些的镶珍珠金钗,金质的簪杆与簪头数颗莹白珍珠相称,瞧着干净但也不失华贵。
  。
  时辰已差不多,着人备轿去含章殿。
  煖轿在含章殿前的广场上停下。长阶之下,守殿的侍卫五步一个,如一座座雕像般肃然而立,一直延伸到不远处的一道宫门。夜幕下本没有什么亮光,含章殿中透出的灯火辉煌却生生照亮了半个广场,与巍峨的宫殿相辅相成,端得是一派盛世景象。
  长阶上仍能见两双人一并向上走着,大抵是带着内人同来的官员。这样的景象席兰薇在上一世时也常见到,但凡赴宴,宗亲也好官员也罢,总是带着正妻同来的。
  在她父亲战死后,这样的宫宴也成了她所剩不多的得以和霍祯独处的时候。且因为在人前,霍祯不得不敷衍着,作出夫妻和睦的样子。
  彼时……她能做的,只能是在这样的时候着意麻痹着自己,让自己相信他们当真还是和睦夫妻,然后与他一同带着笑容面对满座宗亲。
  。
  将思绪从前世的回忆中抽离回来。席兰薇抿了抿笑,提步踏上长阶——前世就算留下了再不快的情绪,也不该带到这一世的新年来给旁人添堵。
  一步步行上去,再一次感叹这长阶实在太高,最后一步落定时,连膝头都觉得有些许酸痛了。
  吁了口气,下意识地抬头往殿里看去,却在目光刚提到殿门边时就生生定住。滞了一瞬,席兰薇索性偏首直视过去,与那人视线相触间,见他神色也一顿,遂带着笑意抬步走来。
  “美人娘子。”楚宣一揖。
  纵使现在来来往往的宫嫔、朝臣、命妇皆有,免不得碰个照面,二人这般停下来交谈也不合宜。席兰薇蹙了蹙眉头,侧过身去大有避他的意思,秋白清和见状便上前挡在了二人之间,颌首一福,提醒得毕恭毕敬:“楚大人安。娘子是天子宫嫔,大人自重。”
  便听楚宣轻松一笑,语声清朗如旧:“美人娘子不必担忧,臣只交还一物而已。”
  交还一物?席兰薇轻怔,不觉侧眸瞧去。见楚宣右手伸入左袖中一探,很快便取了一物出来。是只小小的檀木盒子,质地普通、做工也过于粗糙,不会是她的东西。
  那他说的,应该是盒子里装的东西了。
  “这是在那刺客家中搜到的,上次急着来禀忘记带来。”楚宣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去,席兰薇轻点了头,秋白伸手接过、又转呈于她。
  信手打开盒子,盒底垫着素白的缎子,缎子上躺着一枚红珊瑚手钏。珠子都不大,简简单单的款式,席兰薇好生分辨了一番才回忆起自己好像是有这么个手钏来着。
  她仍思量着,楚宣噙笑解释起来:“搜查时,见那刺客家中寒酸,唯这一串手钏成色上乘,且显是女儿家之物。臣怕与甚线索有关,便着人查了,结果却是宫中之物,是今年七月尚服局拨到娘子宫中的东西——想是那刺客与娘子过招时顺手取了去,兴许想卖个好价钱却没来得及。”
  “啪”的一声,席兰薇四指与手掌一夹,将那盒盖合了回去。抬手在清和身上随意一点,清和便回过身来,仔细地看着她的口型。
  “多谢大人归还。这手钏我都不记得了,类似的东西,各宫每个月都会有些。”她带着笑意,清和的话便也说得温和。可这样的语句似乎总有些蔑意,楚宣听得眉头皱了一皱。
  随手收进袖中,席兰薇颌了颌首算是再度道谢,向前复行了两步,她在楚宣身畔一驻足,抬眸再度打量他一番,心下缓了一缓,到底没再说什么。
  楚宣忘了,她曾在他来禀结果时就说过,那刺客行刺时的衣料精致细腻,与画上那人的一袭粗布不符——当时楚宣的解释是,粗布衣衫只是刺客被捕时所着,并不意味着他没有别的衣服。
  呵……所以今日说他“家中寒酸”又是何解?若当真是个穷苦的游侠、独独备一身衣料上等的衣服、还穿来行刺……这做法也太匪夷所思了。
  席兰薇伸手入袖,用力握在那檀木盒上。木质坚硬,硌得手指一痛,丝丝凉意更沁得心里一冷。
  她回过头去,自己已经走了十数步了,楚宣还没有进来,如此倒免得旁人说楚宣是着意在等她了。
  他到底为什么把这手钏还给她……
  明明她自己都不记得了、也不曾问过他,在皇帝面前都不曾提过,他干什么非要还回来?
  。
  三大殿中,以含章殿最为宏伟。主殿宽阔敞亮,暗红的立柱直入殿顶,恰到好处地架起整个气势。抬首望去,依稀能看到殿顶房梁上的红黑花纹,但因太高又难以看清所绘何物。大殿两旁各设一窄长汉白玉池,如是夏天,池中便有菡萏盛开。目下是严冬,就只剩了一池净水,然则清可见底,也不算毁了殿中景致。
  宫宴上,宫嫔与朝臣、外命妇的席位是分开的。大殿里端正中设九阶,阶上有珠帘与阶下相隔,为天子及宫嫔席位。席兰薇行上九阶、揭开帘子,见泰半宫嫔已经在席了。
  便向景妃见了礼、又向长盈宫主位欣昭容问了安,去自己的席位上落座。
  座次是依位份而排,席兰薇两侧所坐都不是交好的嫔妃,见她来了只作未见,各自品茶不言。
  席兰薇从面前的果碟里取了枚青枣来吃,估量着今晚的事。
  除夕夜,宫宴散后皇帝按规矩是要去皇后的长秋宫的。可目下没有皇后,上一世时……
  席兰薇好像模模糊糊地记得,皇帝在年初一废了个宝林何氏的位子。因为日子特殊,外命妇们都听说了,却不太知道原因。
  想着能把上一世交口相传却不知原委的秘闻弄明白,心里突然有点莫名的兴奋。又拈起一枚青枣,一口咬下,清清脆脆的声音与甜滋滋的味道同时传来。
  。
  殿中越来越热闹,隔着珠帘能看到朝臣们推杯换盏。皇帝又过了一刻才到,宦官尖细而嘹亮的通禀声让殿中陡然一静,众人皆起身理好衣衫、又齐齐地俯身拜下去,问安声在殿中响得震耳。
  问安之后就是一派安寂。霍祁在宫人的簇拥下行上九阶,目光随意一荡,倏尔停在那一抹柿子红上。
  虽是跪伏在地,还是不难认出那是谁。当真是头一回见她穿这样的颜色,霍祁一时打从心底好奇,她那虽姣好过人却总显得有点冷的容颜搭上这颜色是个什么样子。
  于是众人破天荒地听到皇帝站在九阶边上便道了那句“免了”,起身时都忍不住地抬头去看,见皇帝确实是仍在九阶边、尚未落座,不禁更加纳闷今日究竟有甚特殊的。
  皇帝终于又提步往前走去。目不斜视,余光却始终扫着席兰薇。她今日比平常略微多施了些脂粉,面颊看着更为红润,与那柿子红的曲裾相互衬着,愈发娇艳动人。
  他从她身前走过,她始终只是轻颌着首,完全没有感觉到他一直在看她。
  霍祁落了座,众人也随之坐下。很快,殿中乐舞再起,比方才的更要恢宏隆重许多。
  一众舞姬整齐划一的舞步中,忽有一双殷红水袖挥舞而起,足有七八丈长,在殿中一腾,在诸人眼前一亮后又急速抽回。
  水袖盈盈落下,舞者的身姿便呈现在帝王眼前,束腰的舞服将身材勾勒到极致,足下舞步未停,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论身姿样貌,这舞姬均是太出挑了些,一众嫔妃当即惊觉,这人大约不是寻常舞姬,而是哪个世家着意安排了献进宫的佳人吧……
  有了这般猜测,定力差些的嫔妃便已忍不住回过头去看皇帝的神色了。无奈隔着十二旒,帝王情绪全然掩住,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费力地瞧着,总想在十二旒的间隔中寻个蛛丝马迹出来,却是尚未看到什么,心中便又一惊。
  ——殿中的舞乐轻了许多,音调一转便减了磅礴添了婉约。柔和歌声娓娓传来,清音婉转,绕梁不散。
  那曲子……更是让一众嫔妃都听得明白,这摆明了就是奔着后宫来的。
  《佳人曲》,汉时李延年为其妹所作,不仅让李氏入了后宫、更是得宠了多年。
  已有嫔妃咬碎了一口银牙,心中知道单凭这女子的容颜身姿,皇帝便没有不要她的道理,若再有世家相助……
  曲子尾音落下,众人暗吸了一口凉气。这一回,扭过头去偷眼打量皇帝神色的目光多了一些。


☆、36 夏月

  乐声已全然停了。四座寂然间;有女子莲步上前;盈盈一福,温声软语:“陛下,夏月是臣妾的兄长四方游历时偶然寻得。恰好……宫中也有些日子没有这般歌声了。”
  宫中也有些日子没有这般歌声了;这是指泠姬卫氏殻恕V谌宋⑽⒁涣荩髯匝棺判男鞑焕恚嫉贸腥险馕杓У闭婧米松⒑酶韬怼⒑梦杓肌Q巯掠质俏庹焰驴冢凰淙凰凳撬殖ぱ暗茫驳韧谑瞧涓赣反蠓蛳捉吹娜耍诠谒剑徽馕杓Ф际嵌ㄈ牒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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