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妃+番外 作者:荔箫(晋江金牌推荐vip2014-07-31正文完结)-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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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府乱了,从府中妻妾到家丁仆婢都面色惨白着,低低议论着刚发生的事情,又皆不敢大声去说,更不敢细想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是一枚银镖破窗而入,不偏不倚地钉在了正厅的墙壁中央,钉进去前,还击碎了张元趋手边的茶盏。
张元趋是张家家主,遇了这种事,自是众人都提口气。但好在没伤到,回过头看看,那银镖上绑了一张纸条。
拔下银镖,纸条上只有几个字:腊月,取全家性命。
张元趋被吓得浑身一冷。这字条倒没什么,乍一看甚至更像恶作剧,但搭上背面那枚红印就不一样了。
张元趋后脊发寒,思来想去也不知……张家究竟何时招惹了江湖上的人,还无比精准地把这燕东侠惹上了。
腊月……似乎还很长,但也就几个月了。
自知没法子、也寻不到人去跟对方说理,能做的,好像就只有在腊月前除他了。
。
“他干了什么……”席兰薇在震惊中狠抽了一口冷气。
荷月长公主面无血色地告诉她,张家连夜调集了各地豢养的高手,大有要和谁输死一搏的架势。
纵使一对一不是问题,但那么多人……经了上次的事,席兰薇是知道张家高手颇多的。
他打不过那么多人的……
“皇兄……皇兄好像没有救他的意思。”她咬着嘴唇,狠狠忍着眼中的泪意,“是我上次说错了话?可我……我也是听旁人说的……”
所以,自然不是因为她上次说错了话。
闹到这么大,都是张家一环环布开的局,每一个听说这些事的人,包括荷月长公主,都不过是张家有心要他们知道。
楚宣的举动可以斩断这个局,但是也的确自身难保。
“陛下会救他的。”席兰薇自言自语着,心绪难以宁静,“他会的。”
说不清为何如此相信这番直觉。好像就是在上次对楚宣戳破张家的算计之后,席兰薇愈发明确地意识到,即便楚宣的种种作为也值得感动,但那总揽大局的人始终都是霍祁。
所以,他总是能力挽狂澜的吧……信他有办法,既能摆平张家的布局、又能不搭上楚宣的性命。
☆、第136章 收拾
暗潮涌动的气氛让长阳城中变得很热闹。似乎连平民百姓都清晰地察觉出;好像有几方势力同时在寻一个人。
街头坊间,时有面生的人不住地打听着,却是有的描述着那人的长相,有的则只是打听“燕东侠”。
如此过了几个月,事情有了些进展——新的传言是,这位“燕东侠”是时不时显个形的;就像是在有意和找他的人捉迷藏,或是……挑衅。
接着;赶来长阳的游侠越来越多了。
江湖中的传闻总是走得很快;日复一日间,游侠们接连不断地得知燕东侠在长阳得罪人了,凭他的威望,江湖人只凭着义气二字,也都想救他。
。
长阳南边的一座破屋里,酒香轻轻地散了出来,楚宣平静地倒了一杯,望向窗外。
窗外恰有棵樟树,但并未遮住视线,两个树枝一上一下地倾斜着,从中间刚好能望过去。
遥遥的,他的目光凝滞在北边的长阳城上。
张家的人,集结得也差不多了。且这几个月里,因为行事太急,对他的杀意太明显,已被赶来的游侠们收拾了一些。
大约好应付一些了吧……当然,也没奢求全数解决,他只有一个人而已,能杀一个已是不亏,解决两个就算是赚,若当真收拾了十个八个的……就能心安理得地觉得是为大夏除了些后患了。
饮了口酒,楚宣心下算着。
已经十月了,席兰薇应该会在十一月产子,也没准还会因为各样原因提前一点。那么,他这边总要提前些才好。
不管张家最初安得什么心,那样的谣言传出去,都是冲着毁席兰薇清白而去的,还有那孩子的清白。
所以这些事,不能留到那孩子生下来以后。
或者说……就是他求死,也得死在那之前。
今晚便好。
。
楚宣又饮了两杯,觉得索然无味。提步出了房门,看了看那樟树,一声哑笑。
在他游历各处的时候,听说过一些地方的习俗。有的地方,会在生下女儿时,在院中种下一棵樟树。待得女儿到了及笄之年,樟树也差不多长成、枝头探过院墙,过往的媒人便知这家有女儿到了嫁龄,可上门提亲。
待得亲事定下,便把樟树砍了,做两只大箱子,给女儿放嫁妆。“箱”、“厢”同音,是为“两厢情愿”。
长阳城里没有这样的习俗,席府中、兰薇院子里那棵樟树大约只是巧合,而他眼前这棵……
他哑声一笑,这树因为长年无人浇灌,虽也长得够高,但格外细些,决不足以打两只箱子。
就像是从头到尾,都是他一厢情愿。
。
剑被他随手挂在树枝上,眼下又随手摘下来、持着剑柄随手转了一圈,听着剑刃在空中划出的声响,苦笑着挡不住几年前的记忆涌入脑海。
那天去席府下毒之前,他藏在墙边,是曾看到过席兰薇的。早听说是有倾国之色的美人,亲眼一见还是吃了一惊。
而后,却没想到那药就是下给她的,且并非毒死,只是让她发不出半点声响。
无论是杀人还是下毒,都是他常干的事情,却只有那一次,他当场就后悔了,后悔到……若不是有重任在身,立时三刻就想到官府自首去。
愧疚之意那么凛冽,在他耳边一遍遍咆哮着,怒斥他身为名满江湖的侠者,却毁了一个女子的一辈子。
所以后来……竭力帮着席兰薇,却清醒地从不期盼她能对他动什么心思。
毕竟,险些毁了她一辈子的人是他,而将此事扭转为“险些”的人,是霍祁。
“走江湖果然不该胡思乱想。”他干笑一声,复又继续自说自话着,“最后帮你一次,账就算还清了吧,再也没关系了。”
下辈子应该也没什么机会有关系,六道轮回,那么复杂。
。
长阳又归于夜色了。
天已经逐渐转凉,越来越多的城中百姓回家早了。不在外多做逗留,也没心思去喝酒作乐。
安化门外百余丈的地方,一场厮杀愈演愈烈。乍一看是数人的对打,仔细分辨,却是几十人在战一人。
刀剑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不时地有惨呼夹杂其中。又或者,有利刃划过皮肤的轻微声传过,而后那人……连喊都来不及喊上一声,就已然断气了。
此事大约在太阳破晓之时就会传入长阳城,各路游侠都会听说。可此时,却没有人能得知、能相助。
楚宣记得,上一次战得如此心惊,还是在越辽。
那是去救荷月长公主的时候,街道两边乱箭不断,他将荷月长公主掷入街边店铺中,自己咬紧着牙关,存着一丝侥幸,觉得兴许能熬到救兵前来。
那次是运气好,当真就熬到了,虽还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但到底好好地活到……今天白天。
眼下的事情也怪不得旁人。归根结底,是他在梧洵听了宫中传言就乱了阵脚,一时甚至没多作判断,只想尽快赶回长阳,接着守在席兰薇身边才好。
简直可笑。就这么打乱了皇帝和席兰薇费心布好的局,自己的好心成了一个豁口,不知最终会惹出多大篓子。
恍悟之后就觉得自己蠢透了,居然连她跟他透过的底都没信,却肯信那些传言。
所以这篓子得自己收拾干净。
再一剑刺下去,鲜血溅出,在脸上留下一片温热。
好像有……二十多个了?很划算了,垫背么,差不多就好。
腰间未及提防受的伤也流了不少血了,觉得有些头重脚轻,挥剑的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
耳闻一阵鸣音。是羽毛急速划过空中激起的声音,鸣音落后,外围一片低呼,继而人声少了很多。
突然而至的暗箭让众人一惊,皆下意识地看过去,迎面而来的是又一阵低鸣。
竟还有埋伏……
这大约是他们断气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尔后很快神思抽离,寒冷与黑暗一并袭来,吹散生命的气息。
“是谁……”楚宣面带错愕地问了一句,过了许久都没有听到回应,只有血腥气在周围绕得越来越重。
手中的剑已难提住,他反手将剑刺入地面,又撑了一会儿,还是等不到回应。
挪了一步,握住剑柄想将剑拔|出来、离开此处,终于连最后一分力气也耗尽,喉中连声音都发不出半点,就筋疲力竭地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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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燃出的哔啵声轻轻入耳,有苦涩的药汁灌入口中。药没有晾到足够凉,滑过喉咙时仍有些灼烧感。
但没有埋怨的力气,甚至无力多去感觉这些不适,只睡得昏昏沉沉的,任人摆布地将药喝尽。
必不是害他的药,任何人,现在如想害他,直接补上一刀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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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听得压低了的问安声,楚宣纵使神思不清也还是一滞。强撑起心神细听着,是有人正走进来,脚步稳健。好像停了一停,稳声道:“速去宫里回话,告诉陛下,人还活着。”
“诺!”肃然地一应,又有人快步走了出去,显然是要往宫中赶。
……将军?
楚宣竭力思索着,一时觉得这声音熟悉,但判断不出是朝中的哪位将军。
安静中,那人又走近了两步。
衣袍摩擦的声音,似乎是在几步外的地方坐下了。楚宣费力地睁了睁眼,还是睁不开。
“醒了?”对方问了一句。继而顿了一顿,虽未等到他的回答,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兰薇要我救你。”
楚宣登时明白,眼前是大将军席垣。
“我没动用陛下赋予的权力办过私事,这是头一件。”席垣面色阴沉,凝视着眼前半死不活的人,又道,“而且若按我的心思,我更想让你死在那儿,然后告诉兰薇没来得及救你。”
楚宣没力气开口,听到一声长叹。
“她把来龙去脉都说了。你曾在越辽王身边当细作,出入皇宫小菜一碟。”他语中一停,续上的话,更沉了两分,“所以,虽然是越辽王药哑的她,但下手的是你,是不是?”
“是……”他终于沙哑地答了一个字,缓了一阵子,又缓言道,“将军现在杀我,也来得及。”
“来不及了。”席垣的声音平静无波,“禁军都尉府找了你几个月,两个月前,陛下也下旨让我找你。”
“不会……”楚宣闭着双眼哑笑一声,“大约也是您的女儿央他……”
“看来你是真不想活了。”席垣轻松道,睇一睇他,又说,“但我问过陛下的意思,他也确是想救你。你知道陛下现在想除谁,你会是加在他们身上的又一条罪名。”
……什么?
“君命难为,你还是再活一阵子为好。”席垣淡声道,“之后你是死是活,大概就随你了。现在……”他缓了缓气息,“你坏了陛下的事是我可以暂且不管,但兰薇快生了,你若寻死激得她有什么三长两短,给你陪葬的游侠不会少。”
此话从席垣口中说出,让人有些讶异,观其神色又无法不信。楚宣想起来……连江湖上都偶有调侃,说席家在朝为官这么多年,手握兵权,却好像没什么势力,出门在外,排场甚至比稍有名望的江湖门派还不如。
今天算是初步见识到席家的势力了,还是……不得罪为好。
☆、第137章 临盆
寒风席卷,枝头的树叶枯了、落了;长阳城中冷意阵阵;走在街头的人们穿得厚实起来;还是会不自觉地缩手缩脚,尽力拥住残存的温暖。
宫中一片久违的热闹。
妍妃临盆,这是足以让阖宫瞩目的事情。宫中已太久无人有孕不说;就是从前有孕的,也没有平安到了临盆这天的。
是以人人都格外关心她这一胎,有人感慨她运气真好;更多的人,则是满心窃喜地等着孩子生下来、验亲的时刻。
席兰薇的剧痛已持续了很久。
一阵比一阵来得厉害,疼得好像要把整个身体撕裂似的。剧痛中又有压制不住的喜悦;终于……这孩子终于要降生了。
彼时皇帝正上着朝,不能去永延殿打扰,简小霜便去宣室殿前候着了。
说是候着,实则心中对皇帝无甚期盼,反倒完全担心着席兰薇——她也知道,让她来请,不过是走个过场。他们要做这戏,席兰薇临盆时自是重要一环,皇帝不会去悦欣殿看她的,他们要一起让景妃实实在在地相信,他是不在意席兰薇的。
前头的早朝散了,简小霜站在长阶之下,遥遥望着,那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越走越近。
皇帝一身玄色裳服极是庄重,十二旒遮盖着神色,连简小霜这常能面圣的,都生生被逼出了些惧意。
沉了口气,简小霜又等了一等,待得他们又走近了些,她提步迎了上去。俯身一拜,稽首大礼恭敬而带不安,她禀得磕磕巴巴的:“陛下……妍妃娘娘……要生了……”
随在皇帝身后的一众宫人俱是神色一凛,偶有几人相互对望一眼,都摒了息,不知皇帝会作何反应。
这位妍妃失宠,可是有些时日了。且这失宠的原因……委实是“说不得”。
“去悦欣殿。”皇帝只静默了一瞬,转身便走。他身后的宫人们松了口气,简小霜则一口气悬了起来,跪在原地怔了一怔,提步拎裙赶上去,惊疑不定道:“陛下?!”
她想提醒他去不得,又碍于这么多人随着不便直说。
霍祁冷着脸,一语未发,似没听见她这声唤,足下走得很急。
是,确是早就同席兰薇商量好了,既然要做这戏,就得做足功夫。她生产时,他不去,在旁人看来才算是极尽冷落。
但就算是同她“商量”这事时,他心底对此也是极度抵触的。
她怀着他的孩子,他们盼了已久的孩子。考虑着大局,冷落她这十个月也还罢了,但她临盆时……
他不是没听说过,女人生孩子时要受的是彻骨之痛,丢了性命的也大有人在。
他知道,就算去了也不能为她分担这份痛苦,可思来想去,还是不能不在此时陪着她。
“陛下您……”
翊祥宫离宣室殿不远,眼下已近在眼前。简小霜想着席兰薇先前说的话,不得不大着胆子提醒他:“娘娘说……娘娘说她自己熬得过去,请陛下顾全大局。”
她自己熬得过去。
不知她是不是早就在担心他可能会忍不住去看她,才让简小霜说这种话。霍祁听罢淡有一笑,脚下仍是未停:“这不是她一个人的孩子。”
所以根本没有“她自己熬得过去”这样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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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祥宫上下因为皇帝的到来而吃了一惊。
霍祁一壁朝悦欣殿行去,一壁吩咐宫人关上宫门。眼下天色尚早,席兰薇临盆之事也刚传出不久,想来再过一会儿,各宫嫔妃就都该来了,来“表关心”。
还是不要让她们搅扰为好。
那声“陛下驾到”生生将席兰薇喊至一半的痛呼噎在了半截。手上仍紧攥着清和的胳膊,一时连疼都忘了一瞬,愣了一愣,神色恍惚:“……陛下?”
而后,听得殿门口传来一阵问安声,分明地告诉她,并不是疼得太厉害而生得幻觉。
“陛下……产房血气重。”有宫娥一边行下礼去一边出言劝着,皇帝未作理睬,仍径直行了进去。
“兰薇。”他沉稳的语声传入席兰薇耳中,让她懵了一会儿,俄而牙关紧咬忍着疼痛道:“陛下不该来……”
“晚些再说。”他略一笑,挥手让清和推开,握住了她紧攥在清和胳膊上的手。
席兰薇猛喘了两口气,死命地想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