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唐书 作者:[后晋]沈昫-第2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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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汗,亦不能招胁得十姓,却遣碎叶数年被围,兵士饥馁。又,吐蕃顷年亦册俀子及仆
罗并拔布相次为可汗,亦不能招得十姓,皆自磨灭。何则?此等子孙非有惠下之才,恩
义素绝,故人心不归,来者既不能招携,唯与四镇却生疮磐,则知册可汗子孙,亦未获
招胁十姓之算也。今料献之恩义,又隔远于其父兄,向来既未树立威恩,亦何由即遣人
心悬附。若自举兵,力势能取,则可招胁十姓,不必要须得可汗子孙也。
又,欲令郭虔瓘入拔汗那税甲税马以充军用者,但往年虔瓘已曾与忠节擅入拔汗那
税甲税马,臣在疏勒其访,不闻得一甲入军,拔汗那胡不胜侵扰,南勾吐蕃,即将俀子
重扰四镇。又虔瓘往入之际,拔汗那四面无贼可勾,恣意侵吞,如独行无人之境,犹引
俀子为蔽。今此有娑葛强寇,知虔瓘等西行,必请相救。胡人则内坚城垒,突厥则外伺
邀遮。必知虔瓘等不能更如往年得恣其吞噬,内外受敌,自陷危道,徒与贼结隙,令四
镇不安。臣愚揣之,亦为非计。
疏奏不省。
楚客等既受阙啜之赂,乃建议遣摄御史中丞冯嘉宾持节安抚阙啜,御史吕守素处置
四镇,持玺书便报元振。除牛师奖为安西副都护,便领甘、凉已西兵募,兼征吐蕃,以
讨娑葛。娑葛进马使娑腊知楚客计,驰还报娑葛。娑葛是日发兵五千骑出安西,五千骑
出拨换,五千骑出焉耆,五千骑出疏勒。时元振在疏勒,于河口栅不敢动。阙啜在计舒
河口候见嘉宾,娑葛兵掩至,生擒阙啜,杀嘉宾等。吕守素至僻城,亦见害。又杀牛师
奖于火烧城,乃陷安西,四镇路绝。
楚客又奏请周以悌代元振统众,征元振,将陷之。使阿史那献为十姓可汗,置军焉
耆以取娑葛。娑葛遗元振书曰:“与汉本来无恶,只雠于阙啜。而宗尚书取阙啜金,枉
拟破奴部落,冯中丞、牛都护相次而来,奴等岂坐受死!又闻史献欲来,徒扰乱军州,
恐未有宁日,乞大使商量处置。”元振奏娑葛状。楚客怒,奏言元振有异图。元振使其
子鸿间道奏其状,以悌竟得罪,流于白州。复以元振代以悌,赦娑葛罪,册为十四姓可
汗。元振奏称西土未宁,事资安抚,逗遛不敢归京师。
会楚客等被诛,睿宗即位,征拜太仆卿,加银青光禄大夫。景云二年,同中书门下
三品,代宋璟为吏部尚书。无几,转兵部尚书,封馆陶县男。时元振父爱年老在乡,就
拜济州刺史,仍听致仕。其冬,与韦安石、张说等俱罢知政事。先天元年,为朔方军大
总管,始筑定远城,以为行军计集之所,至今赖之。明年,复同中书门下三品。及萧至
忠、窦怀贞等附太平公主潜谋不顺,玄宗发羽林兵诛之,睿宗登承天门,元振躬率兵侍
卫之。事定论功,进封代国公,食实封四百户,赐物一千段。又令兼御史大夫,持节为
朔方道大总管,以备突厥,未行。
玄宗于骊山讲武,坐军容不整,坐于纛下,将斩以徇,刘幽求、张说于马前谏曰:
“元振有翊赞大功,虽有罪,当从原宥。”乃赦之,流于新州。寻又思其旧功,起为饶
州司马。元振自恃功勋,怏怏不得志,道病卒。开元十年,追赠太子少保。有文集二十
卷。
张说,字道济,其先范阳人,代居河东,近又徙家河南之洛阳。弱冠应诏举,对策
乙第,授太子校书,累转右补阙,预修《三教珠英》。久视年,则天幸三阳宫,自夏涉
秋,不时还都,说上疏谏曰:
陛下屯万乘,幸离宫,暑退凉归,未降还旨。愚臣固陋,恐非良策,请为陛下陈其
不可。
三阳宫去洛城一百六十里,有伊水之隔,崿坂之峻,过夏涉秋,水潦方积,道坏山
险,不通转运,河广无梁,咫尺千里。扈从兵马,日费资给,连雨弥旬,即难周济。陛
下太仓、武库,并在都邑,红粟利器,蕴若山丘。奈何去宗庙之上都,安山谷之僻处?
是犹倒持剑戟,示人钅尊柄,臣窃为陛下不取。夫祸变之生,在人所忽,故曰:“安乐
必诫,无行所悔。”此不可止之理一也。
宫成褊小,万方辐凑,填城溢郭,并锸无所。排斥居人,蓬宿草次,风雨暴至,不
知庇托,孤茕老病,流转衢巷。陛下作人父母,将若之何?此不可止之理二也。
池亭奇巧,诱掖上心,削峦起观,竭流涨海,俯贯地脉,仰出云路,易山川之气,
夺农桑之土,延木石,运斧斤,山谷连声,春夏不辍。劝陛下作此者,岂正人耶?《诗》
云:“人亦劳止,汔可小康。”此不可止之理三也。
御苑东西二十里,所出入来往,杂人甚多,外无墙垣局禁,内有榛溪谷,猛兽所
伏,暴慝是凭。陛下往往轻行,警跸不肃,历蒙密,乘嶮戏,卒然有逸兽狂夫,惊犯
左右,岂不殆哉!虽万全无疑,然人主之动,不宜易也。《易》曰:“思患预防。”愿
陛下为万姓持重。此不可止之理四也。
今国家北有胡寇觑边,南有夷獠骚徼。关西小旱,耕稼是忧;安东近平,输漕方始。
臣愿陛下及时旋轸,深居上京,息人以展农,修德以来远,罢不急之役,省无用之费。
澄心澹怀,惟亿万年,苍苍群生,莫不幸甚。臣自度刍议,十不一从。何者?沮盘游之
娱,间林沚之玩,规远图而替近适,要后利而弃前欢,未沃明主之心,已戾贵臣之意。
然臣血诚密奏而不爱死者,不愿负陛下言责之职耳。轻触天威,伏地待罪。
疏奏不省。
长安初,修《三教珠英》毕,迁右史、内供奉,兼知考功贡举事,擢拜凤阁舍人。
时临台监张易之与其弟昌宗构陷御史大夫魏元忠,称其谋反,引说令证其事。说至御前,
扬言元忠实不反,此是易之诬构耳。元忠由是免诛,说坐忤旨配流钦州。在岭外岁余。
中宗即位,召拜兵部员外郎,累转工部侍郎。景龙中,丁母忧去职,起复授黄门侍郎,
累表固辞,言甚切至,优诏方许之。是时风教紊类,多以起复为荣,而说固节恳辞,竟
终其丧制,大为识者所称。服终,复为工部侍郎,俄拜兵部侍郎,加弘文馆学士。
睿宗即位,迁中书侍郎,兼雍州长史。景云元年秋,谯王重福于东都构逆而死,留
守捕系枝党数百人,考讯结构之状,经时不决。睿宗令说往按其狱,一宿捕获重福谋主
张灵均、郑愔等,尽得其情状,自余枉被系禁者,一切释放。睿宗劳之曰:“知卿按此
狱,不枉良善,又不漏罪人。非卿忠正,岂能如此?”
玄宗在东宫,说与国子司业褚无量俱为侍读,深见亲敬。明年,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监修国史。是岁二月,睿宗谓侍臣曰:“有术者上言,五日内有急兵入宫,卿等为朕备
之。”左右相顾莫能对,说进曰:“此是谗人设计,拟摇动东宫耳。陛下若使太子监国,
则君臣分定,自然窥觎路绝,灾难不生。”睿宗大悦,即日下制皇太子监国。明年,又
制皇太子即帝位。俄而太平公主引萧至忠、崔湜等为宰相,以说为不附己,转为尚书左
丞,罢知政事,仍令往东都留司。说既知太平等阴怀异计,乃因使献佩刀于玄宗,请先
事讨之,玄宗深嘉纳焉。及至忠等伏诛,征拜中书令,封燕国公,赐实封二百户。其冬,
改易官名,拜紫微令。
自则天末年,季冬为泼寒胡戏,中宗尝御楼以观之。至是,因蕃夷入朝,又作此戏。
说上疏谏曰:“臣闻韩宣适鲁,见周礼而叹;孔子会齐,数倡优之罪。列国如此,况天
朝乎。今外蕃请和,选使朝谒,所望接以礼乐,示以兵威。虽曰戎夷,不可轻易,焉知
无驹支之辩,由余之贤哉?且泼寒胡未闻典故,裸体跳足,盛德何观;挥水投泥,失容
斯甚。法殊鲁礼,亵比齐优,恐非干羽柔远之义,樽俎折冲之礼。”自是此戏乃绝。
俄而为姚崇所构,出为相州刺史,仍充河北道按察使。俄又坐事左转岳州刺史,仍
停所食实封三百户,迁右羽林将军,兼检校幽州都督。开元七年,检校并州大都督府长
史,兼天兵军大使,摄御史大夫,兼修国史,仍赍史本随军修撰。八年秋,朔方大使王
晙诛河曲降虏阿布思等千余人。时并州大同、横野等军有九姓同罗、拔曳固等部落,皆
怀震惧。说率轻骑二十人,持旌节直诣其部落,宿于帐下,召酋帅以慰抚之。副使李宪
以为夷虏难信,不宜轻涉不测,驰状以谏,说报书曰:“吾肉非黄羊,必不畏吃;血非
野马,必不畏刺。士见危致命,是吾效死之秋也。”于是九姓感义,其心乃安。
九年四月,胡贼康待宾率众反,据长泉县,自称叶护,攻陷兰池等六州。诏王晙率
兵讨之,仍令说相知经略。时叛胡与党项连结,攻银城、连谷,以据仓粮,说统马步万
人出合河关掩击,大破之。追至骆驼堰,胡及党项自相杀。阻夜,胡乃西遁入铁建山,
余党溃散。说招集党项,复其居业。副使史献请因此诛党项,绝其翻动之计,说曰:
“先王之道,推亡固存,如尽诛之,是逆天道也。”因奏置麟州,以安置党项余烬。其
年,拜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仍依旧修国史。
明年,又敕说为朔方军节度大使,往巡五城,处置兵马。时有康待宾余党庆州方渠
降胡康愿子自立为可汗,举兵反,谋掠监牧马,西涉河出塞。说进兵讨擒之,并获其家
属于木盘山,送都斩之,其党悉平,获男女三千余人。于是移河曲六州残胡五万余口配
许、汝、唐、邓、仙、豫等州,始空河南逆方千里之地。说以讨贼功,复赐实封二百户。
先是,缘边镇兵常六十余万,说以时无强寇,不假师众,奏罢二十余万,勒还营农。玄
宗颇以为疑,说奏曰:“臣久在疆场,具悉边事,军将但欲自卫及杂使营私。若御敌制
胜,不在多拥闲冗,以妨农务。陛下若以为疑,臣请以阖门百口为保。以陛下之明,四
夷畏伏,必不虑减兵而招寇也。”上乃从之。
时当番卫士,浸以贫弱,逃亡略尽。说又建策,请一切罢之,别召募强壮,令其宿
卫,不简色役,优为条例,逋逃者必争来应募。上从之。旬日,得精兵一十三万人,分
系诸卫,更番上下,以实京师,其后彍骑是也。
是岁,玄宗将还京,而便幸并州,说进言曰:“太原是国家王业所起,陛下行幸,
振威耀武,并建碑纪德,以申永思之意。若便入京,路由河东,有汉武隹上后土之祀,
此礼久阙,历代莫能行之。愿陛下绍斯坠典,以为三农祈谷,此诚万姓之福也。”上从
其言。及祀后土礼毕,说代张嘉贞为中书令。夏四月,玄宗亲为诏曰:“动惟直道,累
闻献替之诚;言则不谀,自得谋猷之体。政令必俟其增损,图书又藉其刊削,才望兼著,
理合褒升。考中上。”
说又首建封禅之议。十三年,受诏与右散骑常侍徐坚、太常少卿韦縚等撰东封仪注。
旧仪不便者,说多所裁正,语在《礼志》。玄宗寻召说及礼官学士等赐宴于集仙殿,谓
说曰:“今与卿等贤才同宴于此,宜改名为集贤殿。”因下制改丽正书院为集贤殿书院,
授说集贤院学士,知院事。
及将东封,授说为右丞相兼中书令,源乾曜为左丞相兼侍中,盖勒成岱宗,以明宰
相佐成王化也。说又撰《封禅坛颂》以纪圣德。初,源乾曜本意不欲封禅,而说因赞其
事,由是颇不相平。及登山,说引所亲摄供奉官及主事等从升,加阶超入五品,其余官
多不得上。又行从兵士,惟加勋,不得赐物,由是颇为内外所怨。先是,御史中丞宇文
融献策,请括天下逃户及籍外剩田,置十道劝农使,分往检察。说嫌其扰人不便,数建
议违之。及东封还,融又密奏分吏部置十铨,融与礼部尚书苏颋等分掌选事。融等每有
奏请,皆为说所抑,由是铨综失叙。融乃与御史大夫崔隐甫、中丞李林甫奏弹说引术士
夜解及受赃等状,敕宰臣源乾曜、刑部尚书韦抗、大理少卿胡珪、御史大夫崔隐甫就尚
书省鞫问。说兄左庶子光诣朝堂割耳称冤。时中书主事张观、左卫长史范尧臣并依倚说
势,诈假纳赂,又私度僧王庆则往来与说占卜吉凶,为隐甫等所鞫伏罪。说经两宿,玄
宗使中官高力士视之,回奏:“说坐于草上,于瓦器中食,蓬首垢面,自罚忧惧之甚。”
玄宗悯之。力士奏曰:“说曾为侍读,又于国有功。”玄宗然其奏,由是停兼中书令,
观及庆则决杖而死,连坐迁贬者十余人。隐甫及融等恐说复用为己患,又密奏毁之。明
年,诏说致仕,仍令在家修史。
初,说为相时,玄宗意欲讨吐蕃,说密奏许其通和,以息边境,玄宗不从。及瓜州
失守,王掞死,说因获帯荻费颍媳硐字陨攴碲汀F浔恚骸俺嘉庞率抗诩Γ浞
戴鹖,推情举类,获此斗羊。远生越帯钚愿站觯胁槐芮浚讲还怂溃湮⑽铮
志不可挫。伏惟陛下选良家于六郡,求猛士于四方,鸟不遁才,兽不藏伎。如蒙效奇灵
圃,角力天场,却鼓怒以作气,前踯躅以奋击。趹若奔云之交触,碎如转石之相叩,裂
骨赌胜,溅血争雄,敢毅见而冲冠,鸷狠闻而击节。冀将少助明主市骏骨、揖怒蛙之意
也。若使羊能言,必将曰‘若斗不解,立有死者’。所赖至仁无残,量力取劝焉。臣缘
损足,未堪履地,谨遣男诣金明门奉进。”玄宗深悟其意,赐绢及杂彩一千匹。
十七年,复拜尚书左丞相、集贤院学士,寻代源乾曜为尚书左丞相。视事之日,上
敕所司供帐,设音乐,内出酒食,御制诗一篇以叙其事。寻以修谒陵仪注功,加开府仪
同三司。时长子均为中书舍人,次子垍尚宁亲公主,拜驸马都尉,又特授说兄庆王傅光
为银青光禄大夫。当时荣宠,莫与为比。
十八年,遇疾,玄宗每日令中使问疾,并手写药方赐之。十二月薨,时年六十四。
上惨恻久之,遽于光顺门举哀,因罢十九年元正朝会,诏曰:
弘济艰难,参其功者时杰;经纬礼乐,赞其道者人师。式瞻而百度允厘,既往而千
载贻范。台衡轩鼎,垂黼藻于当今;徽策宠章,播芳蕤于后叶。故开府仪同三司、尚书
左丞相、集贤院学士知院事、上柱国、燕国公张说,辰象降灵,云龙合契。元和体其冲
粹,妙有释其至赜。挹而莫测,仰之弥高。精义探系表之微,英辞鼓天下之动。昔侍春
诵,绸缪岁华。含舂容之声,叩而尽应;蕴泉源之智,启而斯沃。授命兴国,则天衢以
通;济用和民,则朝政惟允。司钧总六官之纪,端揆为万邦之式。方弘风纬俗,返本于
上古之初;而迈德振仁,不臻于中寿之福。于嗟不懀壬ニ刮摹P矣嗵福鋈辉诙
王殿遗草,宛留其迹。言念忠贤,良深震悼。是使当宁抚几,临乐彻悬,罢称觞之仪,
遵往摇瘛?稍Γ臀镂灏俣巍
始玄宗在东宫,说已蒙礼遇。及太平用事,储位颇危,说独排其党,请太子监国,
深谋密画,竟清内难,遂为开元宗臣。前后三秉大政,掌文学之任凡三十年。为文俊丽,
用思精密,朝廷大手笔,皆特承中旨撰述,天下词人,咸讽诵之。尤长于碑文、墓志,
当代无能及者。喜延纳后进,善用己长,引文儒之士,佐佑王化,当承平岁久,志在粉
饰盛时。其封泰山,祠脽上,谒五陵,开集贤,修太宗之政,皆说为倡首。而又敦气义,
重然诺,于君臣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