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唐书 作者:[后晋]沈昫-第2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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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其资财,有所容隐,为京兆尹鲜于仲通所发,配流循州。洪、汯并坐贬职。后遇赦,
量移洪为华州长史。属安禄山反,西京失守,洪陷于贼,贼授官,将见委任,洪与浩及
汯、滉、浑同奔山谷,以投行在。至谷口,洪、浩、浑及洪子四人并为贼所擒,并命于
通衢。洪重交友,籍甚于时,见者掩涕,肃宗闻其重臣子,能以忠而死,赠太常卿。浩
赠吏部郎中,浑赠太常少卿。汯,上元中为谏议大夫。滉、洄,别有传。
裴耀卿,赠户部尚书守真子也。少聪敏,数岁解属文,童子举。弱冠拜秘书正字,
俄补相王府典签。时睿宗在蕃,甚重之,令与掾丘悦、文学韦利器更直府中,以备顾问,
府中称为学直。及睿宗升极,拜国子主簿。开元初,累迁长安令。长安旧有配户和市之
法,百姓苦之。耀卿到官,一切令出储蓄之家,预给其直,遂无奸僦之弊,公私甚以为
便。在职二年,宽猛得中。及去官,县人甚思咏之。十三年,为济州刺史。其年,车驾
东巡,州当大路,道里绵长,而户口寡弱,耀卿躬自条理,科配得所。时大驾所历凡十
余州,耀卿称为知顿之最。又历宣、冀二州刺史,皆有善政,入为户部侍郎。
二十年,礼部尚书、信安王祎受诏讨契丹,诏以耀卿为副。俄又令耀卿赍绢二十万
匹分赐立功奚官,就部落以给之。耀卿谓人曰:“夷虏贪残,见利忘义,今赍持财帛,
深入寇境,不可不为备也。”乃令先期而往,分道互进,一朝而给付并毕。时突厥及室
韦果勒兵邀险,谋劫袭之,比至而耀卿已还。
其冬,迁京兆尹。明年秋,霖雨害稼,京城谷贵。上将幸东都,独召耀卿问救人之
术,耀卿对曰:
臣闻前代圣王,亦时有忧害,更施惠泽,活国济人,由是苍生仰德,史册书美。伏
以陛下仁圣至深,忧勤庶政,小有饥乏,降情哀矜,躬亲支计,救其危急。上玄降鉴,
当更延福祚,是因有小灾而增辉圣德也。今既大驾东巡,百司扈从,太仓及三辅先所积
贮,且随见在发重臣分道赈给,计可支一二年。从东都更广漕运,以实关辅。待稍充实,
车驾西还,即事无不济。臣以国家帝业,本在京师,万国朝宗,百代不易之所。但为秦
中地狭,收粟不多,倘遇水旱,便即匮乏。往者贞观、永徽之际,禄禀数少,每年转运
不过一二十万石,所用便足,以此车驾久得安居。今国用渐广,漕运数倍于前,支犹不
给。陛下数幸东都,以就贮积,为国大计,不惮劬劳,只为忧人而行,岂是故欲不往。
若能更广陕运,支粟入京,仓禀常有三二年粮,即无忧水旱。今天下输丁约有四百万人,
每丁支出钱百文,五十文充营窖等用,贮纳司农及河南府、陕州以充其费。租米则各随
远近,任自出脚送纳东都。从都至陕,河路艰险,既用陆脚,无由广致。若能开通河漕,
变陆为水,则所支有余,动盈万计。且河南租船候水始进,吴人不便河漕,由是所在停
留,日月既淹,遂生隐盗。臣望沿流相次置仓。
上深然其言。寻拜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充转运使,语在《食货志》。凡
三年,运七百万石,省脚钱三十万贯。或说耀卿请进所省脚钱,以明功利。耀卿曰:
“此盖公卿盈缩之利耳,不可以之求宠也。”乃奏充所司和市、和籴等钱。
明年,迁侍中。二十四年,拜尚书左丞相,罢知政事,累封赵城侯。时夷州刺史杨
浚犯赃处死,诏令杖六十,配流古州。耀卿上疏谏曰:
伏以圣恩天覆,仁育庶类,凡死罪之属,不欲尸诸市朝,全其性命,流窜而已。所
以政致刑措,狱无冤人,旷古以来,未有斯美。臣愚以为全生免死,诚为至化,有耻且
格,为训将来。苟有未安,不敢缄默。
臣以为刺史、县令,与诸吏稍别,人之父母,风化所瞻,一为本部长官,即合终身
致敬。决杖者,五刑之末,只施于抶扑徒隶之间,官廕稍高,即免鞭挞。令决杖赎死,
诚则已优,解体受笞,事颇为辱。法至于死,天下共之,刑至于辱,或有所耻。况本州
刺史,百姓所崇,一朝对其人吏,背脊加杖,屈挫拘执,人或哀怜,忘其免死之恩,且
有伤心之痛,恐非敬官长劝风俗之意。
又杂犯死罪,无杖刑,奏报三覆,然后行决。今非时不覆,决杖便发,倘狱或未尽,
又暑热不耐,因杖或死,即是促其处分,不得顺时。将欲生之,却夭其命,又恐非圣明
宽宥之意。前后频在州县,或缘杂犯决人,每大暑盛夏之时,决杖多死,秋冬已后,至
有全者。伏望凡刺史、县令于本部决杖及夏暑生长之时,所定杖刑,并乞停减。即副陛
下好生之德,于死者皆有再生之恩。
俄而特进盖嘉运破突骑施立功还,诏加河西、陇右两节度使,仍令经略吐蕃。嘉运
既承恩宠,日夕酣宴,不时赴军。耀卿密上疏曰:“伏见盖嘉运立功破贼,更委两军,
以勇果之才,承战胜之势,吐蕃小丑,不足歼夷。然臣近日与其同班,观其举措,精劲
勇烈,诚则有余,言气矜夸,恐难成事。莫敖败于蒲骚之役,举趾稍高,《春秋》书之
为惩诫。恐其有骄敌之色,臣窃忧之。入秋防边,日月稍逼,接对人吏,须识其宜。今
将抚边军,未言发日,若临事始去,人吏未识,虽决在一时,恐将非制胜万全之道。况
兵未训练,不知礼法,人未怀惠,士未同心,求其忘性命于一时,惮严刑于少选,纵威
逼而进,因而立功,恐非师出以律,久长之义。又万人性命,决在将军,不得已而行之,
凿凶门而即路。今酣宴朝夕,优渥有余,亦恐非爱人忧国之意,不可不察。若不可回换,
即望速遣进途,仍乞圣恩,勖以严命。”疏奏,上乃促嘉运赴军,竟以无功而还。
天宝元年,改为尚书右仆射,寻转左仆射。一岁薨,年六十三,赠太子太傅,谥曰
文献。子综,吏部郎中。综子佶。佶,字弘正,幼能属文。弱冠举进士,补校书郎,判
入高等,授蓝田尉。时有诏命畿内诸县城奉天,时严郢为京兆,政尚峻暴,加以朝旨甚
迫,尹正之命,急如风霆。本曹尉韦重规其室方娠而疾,畏郢之暴,不敢以事故免。佶
因请代,役无愆程,当时义之。德宗南狩,佶诣行在,拜拾遗,转补阙。李怀光以河中
叛,朝廷欲以含垢为意,佶抗议请讨,上深器之,前席慰勉。三迁吏部员外,历驾部兵
部郎中,迁谏议大夫。会黔中观察使韦士宗惨酷驭下,为夷獠所逐,俾佶代之,酋渠自
化。其后为瘴毒所侵,坚请入觐,拜同州刺史。征入为中书舍人,迁尚征入为中舍人,
迁尚书右丞。时兵部尚书李巽兼盐铁使,将以使局置于本行,经构已半,会佶拜命,坚
执以为不可,遂令彻之。巽恃恩而强,时重佶之有守,就拜吏部侍郎。以疾除国子祭酒,
寻迁工部尚书致仕。元和八年卒,年六十二,赠吏部尚书。佶清劲温敏,凡所定交,时
称为第一流。与郑余庆特相友善,佶殁后,余庆行朋友之服,摚鹈乐
史臣曰:魏知古、卢怀慎、源乾曜、李元纮、杜暹、韩休、裴耀卿,悉蕴器能,咸
居宰辅。或心存启沃,或志在荐贤,或出爱子为外官,或止屯田于关辅,或不受蕃人之
赂,或坚劾伯献之奸,或广漕渠以充国用:此皆立事立功,有足嘉尚者也。卢、李、杜
三君子,又以清白垂美简书,公孙弘之流也。乾曜职当机密,无所是非,持禄保身,焉
用彼相?
赞曰:卢、魏、乾曜,弼违进贤。裴、韩、李、杜,远财劾奸。汗简书事,清风肃
然。万岁之后,其名不刊。
列传第四十九
○崔日用 从兄日知 张嘉贞 弟嘉祐 萧嵩 子华 张九龄 仲方
李适之 子季卿 严挺之
崔日用,滑州灵昌人,其先自博陵徙家焉。进士举,初为芮城尉。大足元年,则天
幸长安,路次陕州。宗楚客时为刺史,日用支供顿事,广求珍味,称楚客之命,遍馈从
官。楚客知而大加赏叹,盛称荐之,由是擢为新丰尉。无几,拜监察御史。
神龙中,秘书监郑普思纳女后宫,潜谋左道,日用遽奏劾之。普思方承恩,中宗不
之省。日用廷争恳至,词甚抗直,普思竟伏其罪。时宗楚客、武三思、武延秀等递为朋
党,日用潜皆附之,骤迁兵部侍郎兼修文馆学士。中宗暴崩,韦庶人称制,日用恐祸及
己。知玄宗将图义举,乃因沙门普润、道士王晔密诣籓邸,深自结纳,潜谋翼戴。玄宗
尝谓曰:“今谋此举,直为亲,不为身。”日用曰:“此乃孝感动天,事必克捷。望速
发,出其不意,若少迟延,或恐生变。”及讨平韦氏,其夜,令权知雍州长史事。以功
授银青光禄大夫、黄门侍郎,参知机务,封齐国公,食实封二百户。
为相月余,与中书侍郎薛稷不协,于中书忿竞,由是转雍州长史,停知政事。寻出
为扬州长史,历婺、汴二州刺史、兗州都督、荆州长史。因入奏事,言:“太平公主谋
逆有期,陛下往在宫府,欲有讨捕,犹是子道臣道,须用谋用力。今既光临大宝,但须
下一制,谁敢不从?忽奸宄得志,则祸乱不小。”上曰:“诚如此,直恐惊动太上皇,
卿宜更思之。”日用曰:“臣闻天子孝与庶人孝全别。庶人孝,谨身节用,承顺颜色;
天子孝,安国家,定社稷。今若逆党窃发,即大业都弃,岂得成天子之孝乎!伏请先定
北军,次收逆党,即不惊动太上皇。”玄宗从其议。及讨萧至忠、窦怀贞之际,又令权
检校雍州长史,加实封通前满四百户。寻拜吏部尚书。
日用尝采《毛诗》、《大雅》、《小雅》二十篇及司马相如《封禅书》,因上生日
表上之,以申规讽,并述告成之事。手诏答曰:“夫诗者,动天地,感鬼神,厚于人,
美于教矣。朕志之所尚,思与之齐,庶乎采诗之官,补朕之阙。且古者封禅,升中告成,
朕以菲德,未明于至道。竦然以听,颇壮相如之词;惕然载怀,复惭夷吾之语。卿洽闻
殚见,温故知新,逮此发挥,益彰忠恳。岂非讨蓬山之籍,心不忘于起予;因兰殿之祥,
言固深于启沃,朕循环览讽,用慰于怀。今赐卿衣裳一副、物五十段,以示无言不酬之
信也。”
寻出为常州刺史,削实封三百户,转汝州刺史。开元七年,差降口赋,特下敕曰:
“唐元之际,逆党构凶,崔日用当时潜论其事,及于戡翦,实预元谋,而所食之封,后
以例减。功既居多,特宜准初食之封,与二百户。”十年,转并州大都督长史。寻卒,
时年五十,赠吏部尚书,谥曰昭。后又赠荆州大都督,子宗之袭。
日用才辩过人,见事敏速,每朝廷有事,转祸为福,以取富贵。及先天已后,复求
入相,竟亦不遂。常谓人曰:“吾一生行事,皆临时制变,不必重专守始谋。每一念之,
不觉芒刺在于背也。”
日用从父兄日知,亦有吏干。景云中为洛州司马。会谯王重福入东都作乱,群臣皆
避难逃匿,日知独督率人吏赴留守,与屯营合势讨贼。重福既死,以功加银青光禄大夫,
累迁京兆尹。坐赃为御史李如璧所劾,左迁歙县丞,俄又历迁殿中监。日知素与张说友
善,说荐之,奏请授御史大夫,上不许。遂以为左羽林怀大将军,而以河南尹崔隐甫为
御史大夫,隐甫由是与说不叶。日知俄迁太常卿。自以历任年久,每朝士参集,常与尚
书同列,时人号为“尚书里行”,遂为口实。开元十六年,出为潞州大都督府长史。寻
以年老致仕,卒,谥曰襄。
张嘉贞,蒲州猗氏人也。弱冠应五经举,拜平乡尉,坐事免归乡里。长安中,侍御
史张循宪为河东采访使,荐嘉贞材堪宪官,请以己之官秩授之。则天召见,垂帘与之言,
嘉贞奏曰:“以臣草莱而得入谒九重,是千载一遇也。咫尺之间,如隔云务,竟不睹日
月,恐君臣之道有所未尽。”则天遽令卷帘,与语大悦,擢拜监察御史。累迁中书舍人,
历秦州都督、并州长史,为政严肃,甚为人吏所畏。
开元初,因奏事至京师,上闻其善政,数加赏慰。嘉贞因奏曰:“臣少孤,兄弟相
依以至今。臣弟嘉祐,今授鄯州别驾,与臣各在一方,同心离居,魂绝万里。乞移就臣
侧近,臣兄弟尽力报国,死无所恨。”上嘉其友爱,特改嘉祐为忻州刺史。
时突厥九姓新来内附,散居太原以北,嘉贞奏请置军以镇之,于是始于并州置天兵
军,以嘉贞为使。六年春,嘉贞又入朝。俄有告其在军奢僭及赃贿者,御史大夫王晙因
而劾奏之,按验无状,上将加告者反坐之罪。嘉贞奏曰:“昔者天子听政于上,瞍赋矇
诵,百工谏,庶人谤,而后天子斟酌焉。今反坐此辈,是塞言者之路,则天下之事无由
上达。特望免此罪,以广谤诵之道。”从之,遂令减死,自是帝以嘉贞为忠。嘉贞又尝
奏曰:“今志力方壮,是效命之秋,更三数年,即衰老无能为也。惟陛下早垂任使,死
且不惮。”上以其明辩,尤重之。八年春,宋璟、苏颋罢知政事,擢嘉贞为中书侍郎、
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数月,加银青光禄大夫,迁中书令。
嘉贞断决敏速,善于敷奏,然性强躁自用,颇为时论所讥。时中书舍人苗延嗣、吕
太一、考功员外郎员嘉静、殿中侍御史崔训,皆嘉贞所引,位列清要,常在嘉贞门下共
议朝政,时人为之语曰:“令公四俊,苗、吕、崔、员。”
开元十年,车驾幸东都。有洛阳主簿王钧为嘉贞修宅,将以求御史,因受赃事发,
上特令朝堂集众决杀之。嘉贞促所由速其刑以灭口,乃归罪于御史大夫韦抗、中丞韦虚
心,皆贬黜之。其冬,秘书监姜皎犯罪,嘉贞又附会王守一奏请杖之,皎遂死于路。俄
而广州都督裴伷先下狱,上召侍臣问当何罪,嘉贞又请杖之。兵部尚书张说进曰:“臣
闻刑不上大夫,以其近于君也。故曰:‘士可杀,不可辱。’臣今秋受诏巡边,中途闻
姜皎以罪于朝堂决杖,配流而死。皎官是三品,亦有微功。若其有犯,应死即杀,应流
即流,不宜决杖廷辱,以卒伍待之。且律有八议,勋贵在焉。皎事已往,不可追悔。伷
先只宜据状流贬,不可轻又决罚。”上然其言。嘉贞不悦,退谓说曰:“何言事之深
也?”说曰:“宰相者,时来即为,岂能长据?若贵臣尽当可杖,但恐吾等行当及之。
此言非为伷先,乃为天下士君子也。”初,嘉贞为兵部员外郎,时张说为侍郎。及是,
说位在嘉贞下,既无所推让,说颇不平,因以此言激怒嘉贞,由是与说不叶。上又以嘉
贞弟嘉祐为金吾将军,兄弟并居将相之位,甚为时人之所畏惮。十一年,上幸太原行在
所,嘉祐赃污事发。张说劝嘉贞素服待罪,不得入谒,因出为幽州刺史,说遂代为中书
令。嘉贞惋恨,谓人曰:“中书令幸有二员,何相迫之甚也!”明年,复拜户部尚书,
兼益州长史,判都督事。敕嘉贞就中书省与宰相会宴,嘉贞既恨张说挤己,因攘袂勃骂,
源乾曜、王晙共和解之。
明年,坐与王守一交往,左转台州刺史。复代卢从愿为工部尚书、定州刺史,知北
平军事,累封河东侯。将行,上自赋诗,诏百僚于上东门外饯之。至州,于恆岳庙中立
颂,嘉贞自为其文,乃书于石,其碑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