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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旧唐书 作者:[后晋]沈昫-第2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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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时,硃泚盗据京城,怀光图为反噬,河朔僭伪者三,李纳虎视于河南,希烈鸱张
于汴、郑。晟内无货财,外无转输,以孤军而抗剧贼,而锐气不衰,徒以忠义感于人心,
故英豪归向。戴休颜率奉天之众,韩游瑰治邠宁之师,骆元光以华州之兵守潼关,尚可
孤以神策之旅屯七盘,皆禀晟节度,晟军大振。怀光以休颜、游瑰从晟,益惧。晟又致
书于怀光,谕以祸福,令破贼迎銮,以掩前过。怀光卒不悟,军众渐多离散,糗粮且竭,
虏剽无所得,惧为晟所袭。三月,怀光自三原、富平东抵奉天,所至焚掠,乃自冯翊入
据河中。怀光将孟涉、段威勇者,本神策将,恶怀光之不臣,既至富平,结阵于军中,
外向大呼而去,怀光不能制。涉、威勇以数千人归晟,乃陈兵受涉等降卒,乃奏授涉检
校工部尚书,威勇兼御史大夫。
    德宗之幸山南,既入骆谷,谓浑唬骸拔记旁谠舾鼓冢菩簦铌煽砂焓
乎?”栽唬骸袄铌杀逯粗荆偈虏豢啥幔猿技浦圃舯匾印!钡垡馐及病J
月,浑浇瞎偻约涞阑弛榧雨杉煨S移蜕洌婧又幸⒑又薪融艚诙仁梗
益实封三百户,又兼京畿、渭北、鄜坊丹延节度招讨使。晟承诏流涕。时帝欲移幸西川,
晟上表:“请驻跸梁汉,系亿兆之心,图翦灭之势。若规小舍大,作都岷峨,即人心失
望,武士谋臣无所施矣。”四月,有诏加晟京畿、渭北、鄜坊、商华兵马副元帅。时京
兆府司录李敬仲自京城来,谏议大夫郑云逵自奉天至,晟以京兆少尹张彧为副使,郑云
逵为行军司马,李敬仲为节度判官,俾同主军画。又请以怀光旧将唐良臣保潼关,以河
中节度授之;戴休颜守奉天,请以鄜坊节度授之;上皆从之。渭桥旧有粟十余万斛,度
支先馈怀光军欲尽,晟又奏曰:“近畿虽乘兵乱,犹可赋敛,傥寇贼未灭,宿兵旷时,
人废耕桑,又无储蓄,非防微制胜之术也。”上纳之。晟乃于畿甸率聚征赋,吏民乐输,
守御益固,由是军不乏食。
    神策军家族多陷于泚,晟家亦百口在贼中,左右或有言及家者,晟因泣下曰:“乘
舆何在,而敢恤家乎!”泚又使晟小吏王无忌之婿诣晟军,且曰:“公家无恙,城中有
书闻。”晟曰:“尔敢与贼为间!”遽命斩之。时转输不至,盛夏军士或衣裘褐,晟亦
同劳苦,每以大义奋激士心,卒无离叛者。会将吏数辈自贼中逃来,言泚众携离可灭之
状,士心益奋。先是,贼将姚令言及伪中丞崔宣咸使谍觇我军,为逻骑所得,拘送于晟,
晟解缚,食而遣之,诫之曰:“尔报崔宣,善为贼守,诸人勉力自固,勿不忠于贼也!”
    五月三日,晟引军抵通化门,耀武而还,贼不敢出。晨集将佐,图兵所向,诸将曰:
“先拔外城,既有市里,然后北清宫阙。”晟曰:“若先收坊市,巷陌隘狭,间以居人,
若贼设伏格斗,百姓嚣溃,非计也。且贼重兵坚甲,皆在苑中,若自苑击其心腹,彼将
图走不暇,如此则宫阙保安,市不易肆,计之上也。”诸将曰:“善”。乃移书⒙
元光、尚可孤,克期进军于城下。
    其月二十五日夜,晟自东渭桥移军于光泰门外米仓村,以薄京城。晟临高指麾,令
设壕栅以候贼军。俄而贼众大至,贼骁将张庭芝、李希倩逼栅求战,晟谓诸将曰:“吾
恐贼不出,今冒死而来,天赞我也!”勒吴诜、康英俊、史万顷、孟涉等纵兵击之。时
华州营在北,兵少,贼亻并力攻之,晟遣李演、孟华以精卒救之。中军鼓噪,演力战,
大破之,乘胜入光泰门;再战,又败之,僵尸蔽地,余众走入白华,夜闻恸哭之声。
    翌日,将复出师,诸将请待西军至,则左右夹攻。晟曰:“贼既伤败,须乘胜扑灭,
若俟其有备,岂王师之利耶!如待西军,恐失机便。”二十八日,晟大集诸将骆元光、
尚可孤,兵马使吴诜、王佖,都虞候邢君牙、李演、史万顷,神策将孟涉、康英俊,华
州将郭审金、权文成,商州将彭元俊等,号令誓师毕,陈兵于光泰门外。乃使王佖、李
演率骑军,史万顷领步卒,直抵苑墙神麚村。晟先是夜使人开苑墙二百余步,至是贼已
树木栅之,贼倚栅拒战。晟叱军士曰:“安得纵贼如此,当先斩公等!”万顷惧,先登,
拔栅而入,王佖骑军继进,贼即奔溃,获贼将段诚谏,大军分道并入,鼓噪雷动。姚令
言、张庭芝、李希倩犹力捍官军,晟令决胜军使唐良臣、兵马使赵光铣、杨万荣、孟日
华等步骑齐进,贼军阵成而屡北。战十余合,乘胜驱蹙,至于白华。忽有贼骑千余出于
官军之背,晟以麾下百余骑驰之,左右呼曰:“相公来!”贼闻之惊溃,官军追斩,不
可胜计。硃泚、姚令言、张庭芝尚有众万人,相率遁走,晟遣田子奇追之,其余凶党相
率来降。是日,晟军入京城,勒兵屯于含元殿前,晟舍于右金吾仗,仍号令诸军曰“晟
实不武,上凭睿算,下赖士心,幸得歼厥凶渠,肃清宫禁,皆三军之力也。长安士庶,
久陷贼庭,若小有震惊,则非伐罪吊人之义也。晟与公等各有家室,离别数年,今已成
功,相见非晚,五日内不得辄通家信,违命者斩。”乃遣京兆尹李齐运、摄长安令陈元
众、摄万年令韦上亻及告喻百姓,居人安堵,秋毫无所犯。尚可孤军人有擅取贼马者,
晟大将高明曜虏贼女妓一人,司马伷取贼马二匹,晟皆立斩之,莫敢忤视。士庶无不感
悦,咸殻ъち魈椋斗痪尤耍嘤芯薹街摺6湃眨蠲仙嫱陀诎谆锌晒峦
望仙门,骆元光屯章敬寺,晟自屯于安国寺。是日,斩贼将李希倩等八人,徇于市。
    六月四日,晟破贼露布至梁州,上览之感泣,群臣无不陨涕,因上寿称万岁,奏曰:
“李晟虔奉圣谟,荡涤凶丑。然古之树勋,力复都邑者,往往有之;至于不惊宗庙,不
易市肆,长安人不识旗鼓,安堵如初,自三代以来,未之有也。”上曰:“天生李晟,
为社稷万人,不为朕也。”百官拜贺而退。是日,晟斩伪相李忠臣、张光晟、蒋镇、乔
琳、洪经纶、崔宣等,又表守臣节不屈于贼者程镇之、刘乃、蒋沇、赵晔、薛岌等。
    晟初屯渭桥时,荧惑守岁,久之方退,宾介或劝曰:“今荧惑已退,皇家之利也,
可速用兵。”晟曰:“天子外次,人臣但当死节,垂象玄远,吾安知天道耶!”至是,
谓参佐曰:“前者士大夫劝晟出兵,非敢拒也,且军可用之,不可使知之。尝闻五纬盈
缩无准,晟惧复来守岁,则我军不战而自溃。”参佐叹服,皆曰:“非所及也。”寻拜
晟司徒,兼中书令,实封一千户。
    晟综理以备百司,令大将吴诜将兵三千至宝鸡清道,晟又请至凤翔迎扈,不许。七
月十三日,德宗至自兴元,浑⒑喂濉⒋餍菅找云浔璐樱捎肼嬖狻⑸锌晒乱
其兵奉迎。时元从禁军及山南、陇州、凤翔之众,步骑凡十余万,旌旗连亘数十里,倾
城士庶,夹道欢呼。晟以戎服谒见于三桥,上驻马劳之。晟再拜稽首,初贺元恶殄灭,
宗庙再清,宫闱咸肃,捨韪刑椋蚨栽唬骸俺笺帽缸ρ乐危荒茉缰镅妫瘤
舆再迁。及师于城隅,累月方殄贼寇,皆臣庸懦不任职之责,敢请死罪。”伏于路左。
上为之掩涕,命给事中齐映宣旨,令左右起晟于马前。是月,御殿大赦,赠晟父钦太子
太保,母王氏赠代国夫人,赐永崇里第及泾阳上田、延平门之林园、女乐八人。入第之
日,京兆府供帐酒馔,赐教坊乐具,鼓吹迎导,宰臣节将送之,京师以为荣观。上思晟
勋力,制纪功碑,俾皇太子书之,刊石立于东渭桥,与天地悠久,又令太子书碑词以赐
晟。
    晟以泾州倚边,屡害戎帅,数为乱阶,乃上书请理不用命者,兼备耕以积粟,攘却
西蕃,上皆从之。诏以晟兼凤翔尹、凤翔陇右节度使,仍充陇右泾原节度,兼管内诸军
及四镇、北庭行营兵马副元帅,改封西平郡王。初,帝在奉天,凤翔军乱,杀其帅张镒,
立小将李楚琳。至是楚琳在朝,晟请以楚琳俱往凤翔,将诛之,上以初复京师,方安反
侧,不许。八月,晟至凤翔,理杀张镒之罪,斩王斌等十余人。初,硃泚乱时,泾州亦
杀其帅冯河清,立别将田希鉴,方属播迁,不遑讨伐,以泾帅授之。至是,晟奏曰:
“近者中原兵祸,皆起泾州,且其地逼西戎,易为反覆。希鉴凶徒,将校骄逆,若不惩
革,终为后患。”从之。晟至凤翔,托以巡边,至泾州,希鉴迎谒,于坐执而诛之,并
诛害河清者石奇等三十余人,具事以闻。上曰:“泾州乱逆泉薮,非晟莫能理之。”还
镇,表右龙武将军李观为泾原节度使,吐蕃深畏之。晟常曰;“河、陇之陷也,岂吐蕃
力取之,皆因将帅贪暴,种落携贰,人不得耕稼,展转东徙,自弃之耳。且土无丝絮,
人苦征役,思唐之心,岂有已乎!”乃倾家财以赏降者,以怀来之。降虏浪息曩,晟奏
封王,每蕃使至,晟必置息曩于坐,衣以锦袍、金带以宠异之。蕃人皆相指目,荣羡息
曩。
    蕃相尚结赞颇多诈谋,尤恶晟,乃相与议云:“唐之名将,李晟与马燧、浑
不去三人,必为我忧。”乃行反间,遣使因马燧以请和,既和,即请盟,复因盟以虏
因以卖燧。贞元二年九月,吐蕃用尚结赞之计,乃大兴兵入陇州,抵凤翔,无所虏掠,
且曰:“召我来,何不以牛酒犒劳?”徐乃引去,持是间晟也。是役也,晟先令衙将王
佖选锐兵三千,设伏于汧阳,诫之曰:“蕃军过城下,勿击首尾,首尾纵败,中军力全,
若合势攻汝,必受其弊。但俟其前军已过,见五方旗、武豹衣,则其中军也,突其不意,
可建奇功。”佖如晟节度,果遇结赞。及出奋击,贼皆披靡,佖军不识结赞,故结赞仅
而获免。十月,晟出师袭吐蕃摧沙堡,拔之,斩其堡使扈屈律悉蒙等,自是结赞数遣使
乞和。十二月,晟朝京师,奏曰:“戎狄无信,不可许。”宰相韩滉又扶晟议,请调军
食以给晟,命将击之。上方厌兵,疑将帅生事邀功。会滉卒,张延赏秉政,与晟有隙,
屡于上前间晟,言不可久令典兵。延赏欲用刘玄佐、李抱真,委以西北边事,俾立功以
压晟,德宗竟纳延赏之言,罢晟兵柄。三年三月,册拜晟为太尉、中书令,奉朝请而已。
其年闰五月,浑肷薪嵩尥擞谄搅梗伲{单马仅免,将吏皆陷。六月,
罢河东节度使马燧为司徒,尽中尚结赞之谋。
    晟既罢兵权,朝谒之外,罕所过从。有通王府长史丁琼者,亦为张延赏所排,心怀
怨望,乃求见晟言事,且曰:“太尉功业至大,犹罢兵权,自古功高,无有保全者。国
家倘有变故,琼愿备左右,狡兔三穴,盍早图之。”晟怒曰:“尔安得不祥之言!”遽
执琼以闻。四年三月,诏为晟立五庙,以晟高祖芝赠陇州刺史,曾祖嵩赠泽州刺史,祖
思恭赠幽州大都督。庙成,官给牲牢、祭器、床帐,礼官相仪以祔焉。
    五年九月,晟与侍中马燧见于延英殿,上嘉其勋力,诏曰:“昔我列祖,乘乾坤之
荡涤,扫隋季之荒屯,体元御极,作人父母;则亦有熊罴之士,不二心之臣,左右经纶,
参翊缔构,昭文德,恢武功,威不若,康不乂,用端命于上帝,付畀四方。宇宙既清,
日月既贞,王业既成,太阶既平;乃图厥容,列于斯阁,懋昭绩效,式表仪形,一以不
忘于朝夕,一以永垂乎来裔,君臣之义,厚莫重焉。贞元己巳岁秋九月,我行西宫,瞻
宏阁崇构,见老臣遗象,颙然肃然,和敬在色,想云龙之叶应,感致来之艰难。睹往思
今,取类非远。且功与时并,才为代生,苟蕴其才,遇其时,尊主庇人,何代不有?在
中宗,则桓彦范等著其辅戴之绩;在玄宗,则刘幽求等申翼奉之勋;在肃宗,则郭子仪
扫殄氛昆;今则李晟等保宁朕躬。咸宣力肆勤,光复宗社。订之前烈,夫岂多谢,阙而
未录,孰谓旌贤。况念功纪德,文祖所为也,在予曷其敢怠!有司宜叙年代先后,各图
其像于旧臣之次,仍令皇太子书朕是命,纪于壁焉。庶播嘉庸,式昭于下,俾后来者尚
揖清颜,知元勋之不朽。”复命皇太子书其文以赐晟,晟刻石于门左。
    初,晟在凤翔,谓宾介曰:“魏征能直言极谏,致太宗于尧、舜之上,真忠臣也,
仆所慕之。”行军司马李叔度对曰:“此摚鹑逭咧拢茄滤恕!标闪踩菰唬
“行军失言。”传称‘邦有道,危言危行”。今休明之期,晟幸得备位将相,心有不可,
忍而不言,岂可谓有犯无隐,知无不为者耶!是非在人主所择耳。”叔度惭而退。故晟
为相,每当上所顾问,必极言匪躬。尽大臣之节。性沉默,未尝泄于所亲。临下明察,
每理军,必曰某有劳,某能其事,虽厮养小善,必记姓名。尤恶下为朋党相构,好善嫉
恶,出于天性。尝有恩者,厚报之。初,谭元澄为岚州刺史,尝有恩于晟,后坐贬于岳
州;比晟贵,上疏理之,诏赠元澄宁州刺史。元澄三子,晟抚待勤至,皆为成就宦学,
人皆义之。理家以严称,诸子侄非晨昏不得谒见,言不及公事,视王氏甥如己子。尝正
岁,崔氏女归省,未及阶,晟却之曰:“尔有家,况姑在堂,妇当奉酒醴从馈,以待宾
客。”遂不视而遣还家,其达礼敦教如此。贞元九年八月薨,时年六十七。上震悼出涕,
废朝五日,令百官就第临吊,命京兆尹李充监护丧事,官给葬具,赗赙加等。比大敛,
上手书致意,送柩前,曰:
    皇帝遣宫闱令第五守进致旨于故太尉、中书令、西平郡王、赠太师之灵曰:“天祚
我邦,是生才杰,禀阴阳之粹气,实山岳之降灵。弘济患难,保佐王室:扫荡氛昆,廓
清上京。忠诚感于人神,功业施于社稷,匡时定乱,实赖元勋。洎领上台,克谐中外,
訏谟帝道,叶赞皇猷。常竭嘉言,以匡不迨,情所亲重,义无间然。方期与国同休,永
为邦翰。比婴疾恙,虽历旬时,日冀痊除,重期相见,弼予在位,终致和平。岂图药饵
无征,奄至薨逝,丧我贤哲,亏我股肱,天不懸牛聪Ш渭睾簦〈笙梅焦梗
栋梁;巨川未济,遂亡舟楫。君臣之义,追恸益深,循省遗章,倍增感切。卿一门胤嗣,
朕必终始保持。况愿等弟兄,承卿教训,朕之志义,岂忘平生?纵卿不言,朕亦存信。
比者卿在之日,却未见朕深心,今卿与朕长乖,方冀知朕诚志。无以为念,发言涕零,
是用躬述数行,贵写所怀得尽。临纸遣使,不能饰词,魂而有知,当体朕意。
    册赠太师,谥曰忠武。晟薨后,城盐州,复盐池,上赐宰臣新盐,恻然思晟,乃令
致盐于灵座。又时遣中使至晟第存抚诸子,教戒备至,闻愿等有一善,上喜形于色。眷
遇终始,无与晟比。
    元和四年,诏曰:“夫能定社稷,济生人,存不朽之名,垂可久之业者,必报以殊
常之宠,待以亲比之恩,与国无穷,时惟茂典。故奉天定难功臣、太尉、兼中书令、上
柱国、西平郡王、食实封一千五百户、赠太师李晟,间代英贤,自天忠义,迈济时之宏
算,抱经武之长材,贯以至诚,协于一德,尝遭屯难之际,实著戡定之功。鲸鲵既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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