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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

旧唐书 作者:[后晋]沈昫-第4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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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中,五迁正谏大夫,兼右控鹤内供奉。半千以控鹤之职,古无其事,又授斯任
者率多轻薄,非朝廷进德之选,上疏请罢之。由是忤旨,左迁水部郎中,预修《三教珠
英》。
    中宗时,为濠州刺史。睿宗即位,征拜太子右谕德,兼崇文馆学士,加银青光禄大
夫,累封平原郡公。开元二年卒。文集多遗失。半千同时学士丘悦。
    丘悦者,河南陆浑人也。亦有学业。景龙中,为相王府掾,与文学韦利器、典签裴
耀卿俱为王府直学士。睿宗在籓甚重之,官至岐王傅。开元初卒。撰《三国典略》三十
卷,行于时。
    刘宪,宋州宁陵人也。父思立,高宗时为侍御史。属河南、河北旱俭,遣御史中丞
崔谧等分道存问赈给,思立上疏谏曰:“今麦序方秋,蚕功未毕,三时之务,万姓所先。
敕使抚巡,人皆竦挘浼乙担酱颂於鳎辉静斡啬岩种梗诩裙悖练弦
多。加以途程往还,兼之晨夕停滞。既缘赈给,须立簿书,本欲安存,却成烦扰。又无
驿之处,其马稍难。简择公私,须预追集。雨后农务,特切常情,暂废须臾,即亏岁计。
每为一马,遂劳数家,从此相乘,恐更滋甚。望且委州县赈给,待秋闲时出使褒贬。”
疏奏,谧等遂不行。后迁考功员外郎,始奏请明经加帖、进士试杂文,自思立始也。寻
卒官。
    宪弱冠举进士,累除冬官员外郎。
    天授中,受诏推按来俊臣。宪嫉其酷暴,欲因事绳之,反为俊臣所构,贬濆水令。
再迁司仆丞。及俊臣伏诛,擢宪为给事中,寻转凤阁舍人。
    神龙初,坐尝为张易之所引,自吏部侍郎出为渝州刺史。俄复入为太仆少卿,兼修
国史,加修文馆学士。景云初,三迁太子詹事
    玄宗在东宫,留意经籍,宪因上启曰:“自古及今,皆重于学。至于光耀盛德,发
扬令问,安静身心,保宁家国,无以加焉。殿下居副君之位,有绝人之才,岂假寻章摘
句,盖资略知大意,用功甚少,为利极多。伏愿克成美志,无弃暇日,上以慰至尊之心,
下以答庶僚之望。侍读褚无量,经明行修,耆年宿望,时赐召问,以察其言,幸甚!”
玄宗甚嘉纳之。明年,宪卒,赠兗州都督。有集三十卷。
    初则天时,敕吏部糊名考选人判,以求才彦,宪与王适、司马锽、梁载言相次判入
第二等。
    王适,幽州人。官至雍州司功。
    司马皪,洛州温人也。神龙中,卒于黄门侍郎。
    梁载言,博州聊城人。历凤阁舍人,专知制诰。撰《具员故事》十卷,《十道志》
十六卷,并传于时。中宗时为怀州刺史。
    沈佺期,相州内黄人也。进士举。长安中,累迁通事舍人,预修《三教珠英》。
    佺期善属文,尤长七言之作,与宋之问齐名,时人称为沈宋。再转考功员外郎,坐
赃配流岭表。神龙中,授起居郎,加修文馆直学士。后历中书舍人、太子詹事。开元初
卒。有文集十卷。
    弟全交及子,亦以文词知名。
    陈子昂,梓州射洪人。家世富豪。子昂独苦节读书,尤善属文。初为《感遇诗》三
十首,京兆司功王适见而惊曰:“此子必为天下文宗矣!”由是知名。举进士。会高宗
崩,灵驾将还长安,子昂诣阙上书,盛陈东都形胜,可以安置山陵,关中旱俭,灵驾西
行不便。曰:
    梓州射洪县草莽愚臣子昂,谨顿首冒死献书阙下。
    臣闻明王不恶切直之言以纳忠,烈士不惮死亡之诛以极谏。故有非常之策者,必待
非常之时;得非常之时者,必待非常之主。然后危言正色,抗义直辞,赴汤镬而不回,
至诛夷而无悔!岂徒欲诡世夸俗,厌生乐死者哉!实以为杀身之害小,存国之利大。故
审计定议而甘心焉。况乎得非常之时,遇非常之主,言必获用,死亦何惊!千载之迹,
将不朽于今日矣!
    伏惟大行皇帝遗天下,弃群臣,万国震惊,百姓屠裂。陛下以徇齐之圣,承宗庙之
重,天下之望,喁喁如也。莫不冀蒙圣化,以保余年;太平之主,将复在于兹矣!况皇
太后又以文母之贤,协轩宫之耀,军国大事,遗诏决之;唐、虞之际,于斯盛矣!
    臣伏见诏书,梓宫将迁西京,鸾舆亦欲陪幸。计非上策,智者失图;庙堂未闻有骨
鲠之谟,朝廷多见有顺从之议;臣窃惑以为过矣!伏自思之,生圣日,沐皇风,摩顶至
踵,莫非亭育;不能历丹凤,抵濯龙,北面玉阶,东望金屋,抗音而正谏者,圣王之罪
人也!所以不顾万死,乞献一言,愿蒙听览,甘就鼎镬,伏惟陛下察之。
    臣闻秦都咸阳之时,汉都长安之日,山河为固,天下服矣。然犹北取胡、宛之利,
南资巴蜀之饶。自渭入河,转关东之粟;逾沙绝漠,致山西之储。然后能削平天下,弹
压诸侯,长辔利策,横制宇宙。今则不然。燕、代迫匈奴之侵,巴、陇婴吐蕃之患;西
蜀疲老,千里赢粮;北国丁男,十五乘塞;岁月奔命,其弊不堪。秦之首尾,今为阙矣!
即所余者,独三辅之间耳。顷遭荒馑,人被荐饥。自河已西,莫非赤地;循陇已北,罕
逢青草。莫不父兄转徙,妻子流离,委家丧业,膏原润莽,此朝廷之所备知也。赖以宗
庙神灵,皇天悔祸,去岁薄稔,前秋稍登,使羸饿之余,得保性命,天下幸甚,可谓厚
矣!然而流人未返,田野尚芜,白骨纵横,阡陌无主。至于蓄积,尤可哀伤。陛下不料
其难,贵从先意,遂欲长驱大驾,按节秦京,千乘万骑,何方取给?况山陵初制,穿复
未央;土木工匠,必资徒役。今欲率疲弊之众,兴数万之军,征发近畿,鞭扑羸老,凿
山采石,驱以就功。春作无时,秋成绝望,凋瘵遗噍,再罹艰苦。倘不堪弊,必有逋逃,
“子来”之颂,将何以述之?此亦宗庙之大机,不可不审图也!况国无兼岁之储,家鲜
匝时之蓄。一旬不雨,犹可深忧,忽加水旱,人何以济?陛下不深察始终,独违群议,
臣恐三辅之弊,不止如前日矣!
    且天子以四海为家,圣人包六合为宇。历观邃古,以至于今,何尝不以三王为仁,
五帝为圣!虽周公制作,夫子著明,莫不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为百王之鸿烈,作
千载之雄图!然而舜死陟方,葬苍梧而不返;禹会群后,殁稽山而永终。岂其爱蛮夷之
乡而鄙中国哉?实将欲示圣人无外也。故能使坟籍以为美谈,帝王以为高范。况我巍巍
大圣,轹帝登皇,日月所照,莫不率俾。何独秦、丰之地,可置山陵;河、洛之都,不
堪园寝?陛下岂不察之,愚臣窃为陛下惜也!且景山崇丽,秀冠群峰,北对嵩、邙,西
望汝海,居祝融之故地,连太昊之遗墟。帝王图迹,纵横左右;园陵之美,复何加焉!
陛下曾未察之,谓其不可;愚臣鄙见,良足尚矣!况瀍、涧之中,天地交会,北有太行
之险,南有宛、叶之饶,东压江、淮,食湖淮之利,西驰崤、渑,据关河之宝。以聪明
之主,养纯粹之人,天下和平,恭己正南面而已。陛下不思瀍、洛之壮观,关、陇之荒
芜,乃欲弃太山之安,履焦原之险,忘神器之大宝,徇曾、闵之小节。愚臣暗昧,以为
甚也!陛下何不览争臣之策,采行路之谣,谘谟太后,平章宰辅,使苍生之望,知有所
安,天下岂不幸甚!
    昔者平王迁都,光武都洛,山陵寝庙,不在东京;宗社坟茔,并居西土。然而《春
秋》美为始王,《汉书》载为代祖,岂其不愿孝哉?何圣贤褒贬于斯滥矣?实以时有不
可,事有必然。盖欲遗小存大,去祸归福,圣人所以贵也。夫小不忍,乱大谋,仲尼之
至诫,愿陛下察之。若以臣愚不用,朝议遂行,臣恐关、陇之忧,无时休也!
    臣又闻太原蓄钜万之仓,洛口积天下之粟,国家之资,斯为大矣!今欲舍而不顾,
背以长驱,使有识惊嗟,天下失望。倘鼠窃狗盗,万一不图,西入陕州之郊,东犯武牢
之镇,盗敖仓一抔之粟,陛下何以遏之?此天下之至机,不可不深惧也。虽则盗未旋踵,
诛刑已及,灭其九族,焚其妻子,泣辜虽恨,将何及焉!故曰:“先谋后事者逸,先事
后谋者失。”“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斯言岂徒设也,固愿陛下念之!
    则天召见,奇其对,拜麟台正字。则天将事雅州讨生羌,子昂上书曰:
    麟台正字臣子昂昧死上言。
    臣闻道路云:国家欲开蜀山,自雅州道入讨生羌,因以袭击吐蕃。执事者不审图其
利害,遂发梁、凤、巴蜒兵以徇之。臣愚以为西蜀之祸,自此结矣!
    臣闻乱生,必由于怨。雅州边羌,自国初已来,未尝一日为盗。今一旦无罪受戮,
其怨必甚。怨甚惧诛,必蜂骇西山。西山盗起,则蜀之边邑,不得不连兵备守。兵久不
解,则蜀之祸构矣!昔后汉末西京丧败,盖由此诸羌。此一事也。
    且臣闻吐蕃桀黠之虏,君长相信,而多奸谋。自敢抗天诛,迩来向二十余载,大战
则大胜,小战则小胜,未尝败一队,亡一夫。国家往以薛仁贵、郭待封为虓武之将,屠
十一万众于大非之川,一甲不返。又以李敬玄、刘审礼为廊庙之器,辱十八万众于青海
之泽,身囚虏庭。是时精甲勇士,势如云雷,然竟不能擒一戎,馘一丑,至今而关、陇
为空。今乃欲以李处一为将,驱憔悴之兵,将袭吐蕃。臣窃忧之,而为此虏所笑。此二
事也。
    且夫事有求利而得害者。则蜀昔时不通中国,秦惠王欲帝天下而并诸侯,以为不兼
幹不取蜀,势未可举,乃用张仪计,饰美女,谲金牛,因间以啖蜀侯。蜀侯果贪其利,
使五丁力士凿通谷,栈褒斜,置道于秦。自是险阻不关,山谷不闭,张仪蹑踵乘便,纵
兵大破之,蜀侯诛,幹邑灭。至今蜀为中州,是贪利而亡。此三事也。
    且臣闻吐蕃羯虏,爱蜀之珍富,欲盗之,久有日矣。然其势不能举者,徒以山川阻
绝,障隘不通,此其所以顿饿狼之喙而不得侵食也。今国家乃撤边羌,开隘道,使其收
奔亡之种,为向导以攻边。是乃借寇兵而为贼除道,举全蜀以遗之。此四事也。
    臣窃观蜀为西南一都会,国家之宝库,天下珍货聚出其中。又人富粟多,顺江而下,
可以兼济中国。今执事者乃图侥幸之利,悉以委事西羌。地不足以富国,徒杀无辜之众,
以伤陛下之仁;糜费随之,无益圣德。又况侥幸之利,未可图哉!此五事也。
    夫蜀之所恃,有险也;人之所安,无役也。今国家乃开其险,役其人;险开则便寇,
人役则伤财。臣恐未见羌戎,已有奸盗在其中矣!往年益州长史李崇真图此奸利,传檄
称吐蕃欲寇松州,遂使国家盛军师、大转饷以备之。未二三年,巴蜀二十余州,骚然大
弊,竟不见吐蕃之面,而崇真赃钱已计钜万矣。蜀人残破,几不堪命。此之近事,犹在
人口,陛下所亲知。臣愚意者不有奸臣欲图此利,复以生羌为计者哉!此六事也。
    且蜀人尪劣,不习兵战,一虏持矛,百人莫敢当。又山川阻旷,去中夏精兵处远。
今国家若击西羌,掩吐蕃,遂能破灭其国,奴虏其人,使其君长系首北阙,计亦可矣!
若不到如此,臣方见蜀之边陲不守,而为羌夷所横暴。昔辛有见被发而祭伊川者,以为
不出百年,此其为戎。臣恐不及百年而蜀为戎。此七事也。
    且国家近者废安北,拔单于,弃龟兹,放疏勒,天下翕然,谓之盛德。所以者何?
盖以陛下务在仁,不在广;务在养,不在杀。将以此息边鄙,休甲兵,行三皇、五帝之
事者也!今又徇贪夫之议,谋动兵戈,将诛无罪之戎,而遗全蜀之患,将何以令天下乎?
此愚臣所以不甚悟者也。况当今山东饥,关、陇弊,历岁枯旱,人有流亡。诚是圣人宁
静,思和天人之时,不可动甲兵,兴大役,以自生乱。臣又流闻西军失守,北军不利,
边人忙动,情有不安。今者复驱此兵,投之不测。臣闻自古亡国破家,未尝不由黩兵。
今小人议夷狄之利,非帝王之至德也,又况弊中夏哉!
    臣闻古之善为天下者,计大而不计小,务德而不务刑;图其安则思其危,谋其利则
虑其害;然后能长享福禄。伏愿陛下熟计之!
    再转右拾遗。数上疏陈事,词皆典美。时有同州下邽人徐元庆,父为县尉赵师韫所
杀。后师韫为御史,元庆变姓名于驿家佣力,候师韫,手刃杀之。议者以元庆孝烈,欲
舍其罪。子昂建议以为:“国法专杀者死,元庆宜正国法,然后旌其闾墓,以褒其孝义
可也。”当时议者,咸以子昂为是。俄授麟台正字。武攸宜统军北讨契丹,以子昂为管
记,军中文翰皆委之。
    子昂父在乡,为县令段简所辱,子昂闻之,遽还乡里。简乃因事收系狱中,忧愤而
卒,时年四十余。
    子昂褊躁无威仪,然文词宏丽,甚为当时所重。有集十卷,友人黄门侍郎卢藏用为
之序,盛行于代。
    子昂卒后,益州成都人闾丘均,亦以文章著称。景龙中,为安乐公主所荐,起家拜
太常博士。而公主被诛,均坐贬为循州司仓,卒。有集十卷。
    宋之问,虢州弘农人。父令文,有勇力,而工书,善属文。高宗时,为左骁卫郎将、
东台详正学士。之问弱冠知名,尤善五言诗,当时无能出其右者。初征令与杨炯分直内
教,俄授洛州参军,累转尚方监丞、左奉宸内供奉。易之兄弟雅爱其才,之问亦倾附焉。
预修《三教珠英》,常扈从游宴。则天幸洛阳龙门,令从官赋诗,左史东方虬诗先成,
则天以锦袍赐之。及之问诗成,则天称其词愈高,夺虬锦袍以赏之。
    及易之等败,左迁泷州参军。未几,逃还,匿于洛阳人张仲之家。仲之与驸马都尉
王同皎等谋杀武三思,之问令兄子发其事以自赎。及同皎等获罪,起之问为鸿胪主薄,
由是深为义士所讥。
    景龙中,再转考功员外郎。时中宗增置修文馆学士,择朝中文学之士,之问与薛稷、
杜审言等首膺其选,当时荣之。及典举,引拔后进,多知名者。寻转越州长史。
    睿宗即位,以之问尝附张易之、武三思,配徙钦州。先天中,赐死于徙所。之问再
被窜谪,经途江、岭,所有篇咏,传布远近。友人武平一为之纂集,成十卷,传于代。
    世人以之问父为三绝,之问以文词知名,弟之悌有勇力,之逊善书,议者云各得父
之一绝。
    之悌,开元中自右羽林将军出为益州长史、剑南节度兼采访使。寻迁太原尹。
    阎朝隐,赵州栾城人也。少与兄镜几、弟仙舟俱知名。朝隐文章虽无《风》、《雅》
之体,善构奇,甚为时人所赏。累迁给事中,预修《三教珠英》。张易之等所作篇什,
多是朝隐及宋之问潜代为之。圣历二年,则天不豫,令朝隐往少室山祈祷。朝隐乃曲申
悦媚,以身为牺牲,请代上所苦。及将康复,赐绢彩百匹、金银器十事。俄转麟台少监。
易之伏诛,坐徙岭外。寻召还。先天中,复为秘书少监。又坐事贬为通州别驾,卒官。
    朝隐修《三教珠英》时,成均祭酒李峤与张昌宗为修书使,尽收天下文词之士为学
士,预其列者,有王无竞、李适、尹元凯,并知名于时。自余有事迹者,各见其本传。
    王无竞者,字仲烈。其先琅邪人,因官徙居东莱,宋太尉弘之十一代孙。父侃,棣
州司马。
    无竞有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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