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唐书 作者:[后晋]沈昫-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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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加,从母以名加,并为小功五月。’其为舅缌,郑文贞公魏征已议同从母例,加至小
功五月讫。今之所加,岂异前旨?虽文贞贤也,而周、孔圣也,以贤改圣,后学何从?
堂舅姨、堂舅母,并升为袒免,则何以祖述礼经乎?如以外祖父母加至大功,则岂无加
报于外孙乎?如外孙为报,服大功,则本宗庶孙,何同等而相浅乎?傥必如是,深所不
便。窃恐内外乖序,亲疏夺伦、情之所沿,何所不至,理必然也。昔子路有姊之丧而不
除,孔子问之,子路对曰:‘吾寡兄弟而不忍也。’子曰:‘先王制礼,行道之人皆不
忍也。’子路闻而除之。此则圣人因言以立训,援事抑情之明例也。礼不云乎,无轻议
礼。明共蟠于天地,并彼日月,贤者由之,安敢小有损益也!况夫《丧服》之纪,先王
大猷,奉以周旋,以匡人道。一辞宁措,千载是遵,涉于异端,岂曰弘教。伏望各依正
礼,以厚儒风。太常所谓增加,愚见以为不可。”又户部郎中杨伯成、左监门录事参军
刘秩并同是议,与沔等略同。议奏,上又手敕侍臣等曰:“朕以为亲姨舅既服小功,则
舅母于舅有三年之服,服是受我而厚,以服制情,则舅母之服,不得全降于舅也,宜服
缌麻。堂姨舅古今未制服,朕思敦睦九族,引而亲之,宜服袒免。又郑玄注《礼记》云
‘同爨缌’,若比堂姨舅于同爨,亲则厚矣。又《丧服传》云,‘外亲之服皆缌’,是
亦不隔于堂姨舅也。若以所服不得过本,而须为外曾祖父母及外伯叔祖父母制服,亦何
伤乎?是皆亲亲敦本之意,卿等更熟详之。”
侍中裴耀卿、中书令张九龄、礼部尚书李林甫等奏曰:“外族之亲,礼无厌降。外
甥既为舅母制服,舅母还合报之。夫外甥既为报服,则与夫之姨舅,以类是同,外甥之
妻,不得无服。所增者颇广,所引者渐疏。微臣愚蒙,犹有未达。”玄宗又手制答曰:
“从服有六,此其一也。降杀之制,礼无明文。此皆自身率亲,用为制服。所有存抑,
尽是推恩。朕情有未安,故令详议,非欲苟求变古,以示不同。卿等以为‘外族之亲,
礼无厌降,报服之制,所引甚疏’。且姨舅者,属从之至近也,以亲言之,则亦姑伯之
匹敌也。岂有所引者疏,而降所亲者服?又妇,从夫者也。夫之姨舅,夫既有服,从夫
而服,由是睦亲。实欲令不肖者企及,贤者俯就。卿等宜熟详之。”耀卿等奏曰:“陛
下体至仁之德,广推恩之道,将弘引进,以示睦亲,再发德音,更令详议。臣等按《大
唐新礼》:亲舅加至小功,与从母同服。此盖当时特命,不以轻重递增,盖不欲参于本
宗,慎于变礼者也。今圣制亲姨舅小功,更制舅母缌麻,堂姨舅袒免等服,取类《新
礼》,垂示将来,通于物情,自我作则。群儒风议,徒有稽留。并望准制施行。”制从
之。天宝六载正月,出嫁母宜终服三年。
志第八 音乐一
乐者,太古圣人治情之具也。人有血气生知之性,喜怒哀乐之情。情感物而动于中,
声成文而应于外。圣王乃调之以律度,文之以歌颂,荡之以钟石,播之以弦管,然后可
以涤精灵,可以祛怨思。施之于邦国则朝廷序,施之于天下则神祇格,施之于宾宴则君
臣和,施之于战阵则士民勇。
三五之代,世有厥官,故虞廷振干羽之容,周人立弦诵之教。洎苍精道丧,战国尘
飞,礼乐出于诸侯,《雅》、《颂》沦于衰俗。齐竽燕筑,俱非皦绎之音;东缶西琴,
各写哇淫之状。乃至播鼗入汉,师挚寝弦。延陵有自郐之讥,孔子起闻《韶》之叹。及
始皇一统,傲视百王。钟鼓满于秦宫,无非郑、卫;歌舞陈于汉庙,并匪《咸》、
《韶》。而九成、六变之容,八佾、四悬之制,但存其数,罕达其情。而制氏所传,形
容而已。武、宣之世,天子弘儒,采夜诵之诗,考从臣之赋,朝吟兰殿,暮奏竹宫,乃
命协律之官,始制礼神之曲。属河间好古,遗籍充庭,乃约《诗颂》而制乐章,体《周
官》而为舞节。自兹相袭,代易其辞,虽流管磬之音,恐异《茎》、《英》之旨。其后
卧听桑、濮,杂以《兜离》,孤竹、空桑,无复旋宫之义;崇牙树羽,惟陈备物之仪。
烦手即多,知音盖寡。自永嘉之后,咸、洛为墟,礼坏乐崩,典章殆尽。江左掇其遗散,
尚有治世之音。而元魏、宇文,代雄朔漠,地不传于清乐,人各习其旧风。虽得两京工
胥,亦置四厢金奏。殊非入耳之玩,空有作乐之名。隋文帝家世士人,锐兴礼乐,践祚
之始,诏太常卿牛弘、祭酒辛彦之增修雅乐。弘集伶官,措思历载无成,而郊庙侑神,
黄钟一调而已。开皇九年平陈,始获江左旧工及四悬乐器,帝令廷奏之,叹曰:“此华
夏正声也,非吾此举,世何得闻。”乃调五音为五夏、二舞、登歌、房中等十四调,宾、
祭用之。隋氏始有雅乐,因置清商署以掌之。既而协律郎祖孝孙依京房旧法,推五音十
二律为六十音,又六之,有三百六十音,旋相为宫,因定庙乐。诸儒论难,竟不施用。
隋世雅音,惟清乐十四调而已。隋末大乱,其乐犹全。
高祖受禅,擢祖孝孙为吏部郎中,转太常少卿,渐见亲委。孝孙由是奏请作乐。时
军国多务,未遑改创,乐府尚用隋氏旧文。武德九年,始命孝孙修定雅乐,至贞观二年
六月奏之。太宗曰:“礼乐之作,盖圣人缘物设教,以为撙节,治之隆替,岂此之由?”
御史大夫杜淹对曰:“前代兴亡,实由于乐。陈将亡也,为《玉树后庭花》;齐将亡也,
而为《伴侣曲》。行路闻之,莫不悲泣,所谓亡国之音也。以是观之,盖乐之由也。”
太宗曰:“不然,夫音声能感人,自然之道也。故欢者闻之则悦,忧者听之则悲,悲欢
之情,在于人心,非由乐也。将亡之政,其民必苦,然苦心所感,故闻之则悲耳,何有
乐声哀怨,能使悦者悲乎?今《玉树》、《伴侣》之曲,其声具存,朕当为公奏之,知
公必不悲矣。”尚书右丞魏徵进曰:“古人称:‘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
钟鼓云乎哉!’乐在人和,不由音调。”太宗然之。孝孙又奏:陈、梁旧乐,杂用吴、
楚之音;周、齐旧乐,多涉胡戎之伎。于是斟酌南北,考以古音,作为大唐雅乐。以十
二律各顺其月,旋相为宫。按《礼记》云,“大乐与天地同和”,故制十二和之乐,合
三十一曲,八十四调。祭圆丘以黄钟为宫,方泽以林钟为宫,宗庙以太簇为宫。五郊、
朝贺、飨宴,则随月用律为宫。初,隋但用黄钟一宫,惟扣七钟,馀五钟虚悬而不扣。
及孝孙建旋宫之法,皆遍扣钟,无复虚悬者矣。祭天神奏《豫和》之乐,地祇奏《顺
和》,宗庙奏《永和》。天地、宗庙登歌,俱奏《肃和》。皇帝临轩,奏《太和》。王
公出入,奏《舒和》。皇帝食举及饮酒,奏《休和》。皇帝受朝,奏《政和》。皇太子
轩悬出入,奏《承和》。元日,冬至皇帝礼会登歌,奏《昭和》。郊庙俎入,奏《雍
和》。皇帝祭享酌酒、读祝文及饮福、受胙,奏《寿和》。五郊迎气,各以月律而奏其
音。又郊庙祭享,奏《化康》、《凯安》之舞。《周礼》旋宫之义,亡绝已久,时莫能
知,一朝复古,自此始也。及孝孙卒后,协律郎张文收复采《三礼》,言孝孙虽创其端,
至于郊禋用乐,事未周备。诏文收与太常掌礼乐官等更加厘改。于是依《周礼》,祭昊
天上帝以圆钟为宫,黄钟为角,太簇为徵,姑洗为羽,奏《豫和》之舞。若封太山,同
用此乐。若地祇方丘,以函钟为宫,太簇为角,姑洗为徵,南吕为羽,奏《顺和》之舞。
禅梁甫,同用此乐。祫禘宗庙,以黄钟为宫,大吕为角,太簇为徵,应钟为羽,奏《永
和》之舞。五郊、日月星辰及类于上帝,黄钟为宫,奏《豫和》之曲。大蜡、大报,以
黄钟、太簇、姑洗、蕤宾、夷则、无射等调奏《豫和》、《顺和》、《永和》之曲。明
堂、雩,以黄钟为宫,奏《豫和》之曲。神州、社稷、藉田,宜以太簇为宫,雨师以姑
洗为宫,山川以蕤宾为宫,并奏《顺和》之曲。飨先妣,以夷则为宫,奏《永和》之舞。
大飨宴,奏姑洗、蕤宾二调。皇帝郊庙、食举,以月律为宫,并奏《休和》之曲。皇帝
郊庙出入,奏《太和》之乐,临轩出入,奏《舒和》之乐,并以姑洗为宫。皇帝大射,
姑洗为宫,奏《驺虞》之曲。皇太子奏《狸首》之曲。皇太子轩悬,姑洗为宫,奏《永
和》之曲。凡奏黄钟,歌大吕;奏太簇,歌应钟;奏姑洗,歌南吕;奏蕤宾,歌林钟;
奏夷则,歌中吕;奏无射,歌夹钟。黄钟蕤宾为宫,其乐九变;大吕、林钟为宫,其乐
八变。太簇、夷则为宫,其乐七变。夹钟、南吕为宫,其乐六变。姑洗、无射为宫,其
乐五变。中吕、应钟为宫,其乐四变。天子十二钟,上公九,侯伯七,子男五,卿六,
大夫四,士三。及成,奏之。太宗称善,于是加级颁赐各有差。
十四年,敕曰:“殷荐祖考,以崇功德,比虽加以诚洁,而庙乐未称。宜令所司详
诸故实,制定奏闻。”八座议曰:“七庙观德,义冠于宗祀;三祖在天,式章于严配。
致敬之情允洽,大孝之道宜宣。是以八佾具陈,肃仪形于缀兆;四悬备展,被鸿徽于雅
音。考作乐之明义,择皇王之令典,前圣所履,莫大于兹。伏惟皇帝陛下,天纵感通,
率由冥极。孝理昭懿,光被于八埏;爱敬纯深,追崇于百叶。永言锡祚,斯弘颂声。钟
律革音,播铿锵于飨荐;羽籥成列,申蹈厉于烝尝。爰诏典司,乃加隆称,循声核实,
敬阐尊名。窃以皇灵滋庆,浚源长委,迈吞燕之生商,轶扰龙之肇汉,盛韬光于九二,
渐发迹于三分。高祖缩地补天,重张区宇,反魂肉骨,再造生灵。恢恢帝图,与二仪而
合大;赫赫皇道,共七曜以齐明。虽复圣迹神功,不可得而窥测;经文纬武,敢有寄于
名言。敬备乐章,式昭彝范。皇祖弘农府君、宣简公、懿王三庙乐,请同奏《长发》之
舞。太祖景皇帝庙乐,请奏《大基》之舞。世祖元皇帝庙乐,请奏《大成》之舞。高祖
大武皇帝庙乐,请奏《大明》之舞。文德皇后庙乐,请奏《光大》之舞。七庙登歌,请
每室别奏。”制可之。二十三年,太尉长孙无忌、侍中于志宁议太宗庙乐曰:“《易》
曰:‘先王作乐崇德,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请乐名《崇德》之舞。”制可之。后
文德皇后庙,有司据礼停《光大》之舞,惟进《崇德》之舞。
光宅元年九月,高宗庙乐,以《钧天》为名。中宗庙乐,奏《太和》之舞。开元六
年十月敕,睿宗庙奏《景云》之舞。二十九年六月,太常奏:“准十二年东封太山日所
定雅乐,其乐曰《元和》六变,以降天神。《顺和》八变,以降地祇。皇帝行,用《太
和》之乐。其封太山也,登歌、奠玉币,用《肃和》之乐;迎俎,用《雍和》之乐;酌
献、饮福,用《寿和》之乐;送文、迎武,用《舒和》之乐;亚献、终献,用《凯安》
之乐;送神,用夹钟宫《元和》之乐。神社首也,送神用林钟宫《顺和》之乐。享太庙
也,迎神用《永和》之乐;献祖宣皇帝酌献用《光大》之舞,懿祖光皇帝酌献用《长发》
之舞,太祖景皇帝酌献用《大政》之舞,世祖元皇帝酌献用《大成》之舞,高祖神尧皇
帝酌献用《大明》之舞,太宗文皇帝酌献用《崇德》之舞,高宗天皇大帝酌献用《钧天》
之舞,中宗孝和皇帝酌献用《太和》之舞,睿宗大圣贞皇帝酌献用《景云》之舞;彻豆,
用《雍和》之舞;送神,用黄钟宫《永和》之乐。臣以乐章残缺,积有岁时。自有事东
巡,亲谒九庙,圣情慎礼,精祈感通,皆祠前累日考定音律,请编入史册,万代施行。”
下制曰:“王公卿士,爰及有司,频诣阙上言,请以‘唐乐’为名者,斯至公之事,朕
安得而辞焉。然则《大咸》、《大韶》、《大濩》、《大夏》,皆以大字表其乐章,今
之所定,宜曰《大唐乐》。”皇祖弘农府君至高祖大武皇帝六庙,贞观中已诏颜师古等
定乐章舞号。洎今太常寺又奏有司所定献祖宣皇帝至睿宗圣贞皇帝九庙酌献用舞之号。
天宝元年四月,命有司定玄元皇帝庙告享所奏乐,降神用《混成》之乐,送神用
《太一》之乐。宝应二年六月,有司奏:玄宗庙乐请奏《广运》之舞,肃宗庙乐请奏
《惟新》之舞。大历十四年,代宗庙乐请奏《保大》之舞。永贞元年十月,德宗庙乐请
奏《文明》之舞。元和元年,顺宗庙乐请奏《大顺》之舞。元和十五年,宪宗庙乐请奏
《象德》之舞。穆宗庙乐请奏《和宁》之舞。敬宗庙乐请奏《大钧》之舞。文宗庙乐请
奏《文成》之舞。武宗庙乐请奏《大定》之舞。
贞观元年,宴群臣,始奏秦王破阵之曲。太宗谓侍臣曰:“朕昔在籓,屡有征讨,
世间遂有此乐,岂意今日登于雅乐。然其发扬蹈厉,虽异文容,功业由之,致有今日,
所以被于乐章,示不忘于本也。”尚书右仆射封德彝进曰:“陛下以圣武戡难,立极安
人,功成化定,陈乐象德,实弘济之盛烈,为将来之壮观。文容习仪,岂得为比。”太
宗曰:“朕虽以武功定天下,终当以文德绥海内。文武之道,各随其时,公谓文容不如
蹈厉,斯为过矣。”德彝顿首曰:“臣不敏,不足以知之。”其后令魏徵、虞世南、褚
亮、李百药改制歌辞,更名《七德》之舞,增舞者至百二十人,被甲执戟,以象战阵之
法焉。六年,太宗行幸庆善宫,宴从臣于渭水之滨,赋诗十韵。其宫即太宗降诞之所。
车驾临幸,每特感庆,赏赐闾里,有同汉之宛、沛焉。于是起居郎吕才以御制诗等于乐
府,被之管弦,名为《功成庆善乐》之曲,令童兒八佾,皆进德冠、紫袴褶,为《九功》
之舞。冬至享宴,及国有大庆,与《七德》之舞皆奏于庭。七年,太宗制《破阵舞图》:
左圆右方,先偏后伍,鱼丽鹅贯,箕张翼舒,交错屈伸,首尾回互,以象战阵之形。令
吕才依图教乐工百二十人,被甲执戟而习之。凡为三变,每变为四阵,有来往疾徐击刺
之象,以应歌节,数日而就,更名《七德》之舞。癸巳,奏《七德》、《九功》之舞,
观者见其抑扬蹈厉,莫不扼腕踊跃,凛然震竦。武臣列将咸上寿云:“此舞皆是陛下百
战百胜之形容。”群臣咸称万岁。蛮夷十馀种自请率舞,诏许之,久而乃罢。十四年,
有景云见,河水清。张文收采古《硃雁》、《天马》之义,制《景云河清歌》,名曰宴
乐,奏之管弦,为诸乐之首,元会第一奏者是也。
永徽二年十一月,高宗亲祀南郊,黄门侍郎宇文节奏言:“依仪,明日朝群臣,除
乐悬,请奏《九部乐》。”上因曰:“《破阵乐舞》者,情不忍观,所司更不宜设。”
言毕,惨怆久之。显庆元年正月,改《破阵乐舞》为《神功破阵乐》。二年,太常奏
《白雪》琴曲。先是,上以琴中雅曲,古人歌之,近代已来,此声顿绝,虽有传习,又
失宫商,令所司简乐工解琴笙者修习旧曲。至是太常上言曰:“臣谨按《礼记》、《家
语》云:舜弹五弦之琴,歌《南风》之诗。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