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去珠穆朗玛的尘埃-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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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切期待的目光盯着柏子,只见柏子的嘴巴略微咀嚼了几下,眼里竟要泪汪汪了。 正想着以前的趣事聊以解馋,帐篷里一阵骚动,原来汤端上来了。凑近一看,原来是菠菜汤,盆里漂着几片菠菜叶。赵大哥和齐齐等主动为大家盛汤,但条件是回馈以“秋波”(秋天的菠菜)。一人拿一个纸杯子开始喝汤,被告知写上名字以后继续用。小碗吃饭——靠天(添),小杯喝汤也靠盛,晨晨喝不过瘾,干脆用旁边一个空的大盆盛汤,然后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下端起来就喝,颇有古代大侠大碗喝酒的风范。不一会儿,秋天的菠菜就光了。 还好,这时饭菜上来了。一盆猪头肉,一盆炒粉丝。平时不怎么吃猪头肉的女孩子这时也顾不了这么多了,照样吃得津津有味。可能是太饿了的缘故吧,我印象中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入味这么好吃的猪头肉。回来后林妹妹说想起来觉得恶心,可当时她也没少吃啊。
第三部分吃在珠峰(2)(图)
大本营的猪头肉 姚哥摄
后来上到5800米营地,那天到的时候大概是下午4点多,头开始疼痛,没有任何胃口吃东西,只是拼命喝茶。那个营地是登山队登珠峰时就一直在那里的,有一个印度人和一个藏族兄弟在那里负责做饭。所以我们8个人一到那里,就喝上了味道极为纯正的印度茶,有咸茶和甜茶两种,至今回味无穷。那个印度人很年轻,30岁左右,英语说得很好,不懂汉语,我们用英语简单交流,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两个月了,原来是学机械出身的。我没问他为什么来到这里,也许是为了赚钱,也许是为了体验,也许只是为了珠峰。 那天虽然没什么胃口,但后来那个印度小伙子做的味道不错的鸡蛋饼卷菜还是让我们吃了很多,然后还喝了蔬菜汤,这回蔬菜倒是很多,每个人分到满满一碗。第二天早上可就没怎么吃了,整个营地要撤,所有人都忙着拆营撤营,我们5个人要撤回大本营,另外3个人继续上6500米营地,所以随便吃了点什么竟然已经忘记了。其实可以说是没怎么吃,以至于下撤到后来我竟然因为消耗太大,没有食物补充,血糖低到差点晕到。可见吃好喝好有多重要! 在珠峰吃的最后一顿饭竟然是我从来不吃的方便面,而且居然我还吃得那么香。 我不是天生不吃方便面的,上大学的时候曾经也常常把方便面和火腿肠当晚饭。但98年那次登卓奥友的时候,吃伤了,从此再不肯碰一下,连闻到方便面的味道都受不了。登玉珠峰的时候,在高山营地每天早晚两顿必是方便面无疑,吃得就已经有点反胃了。98年我们在卓奥友峰大本营(BC)到前进营地(ABC)之间的海拔5300米左右的过渡营地,曹哥忙活了半天,辛苦地为大家煮了一大锅方便面,每人一大搪瓷碗,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吃完,为了以后的登山活动保证体力。他说得一点儿没错,一点胃口没有的我咬牙坚持吃,但如何吃得了一大碗,他还在一边鼓励我:要拿出登珠峰的精神来吃方便面!没错,我清楚地记得他就是这样说的。一想到不能辜负了珠峰,我含着眼泪坚持吃,最后——吃吐了。从此以后,我就再也不碰方便面了,宁肯吃压缩饼干。
第三部分吃在珠峰(3)(图)
大本营看到的珠峰 安东摄
后来再去登山的时候,出发前采购物资我一定坚持买一些方便米线、米粉之类,总之不是那细细弯弯的“面”就可以接受,你说奇怪不奇怪。 更奇怪的是,这次我不仅吃了方便面,而且还是一大碗,这要归功于晓林姐。5月31号那天下午,我们从藏安小学又回到珠峰大本营,因为要在那里建立环保营和永久性环保垃圾站。一天没吃东西,下午又顶着风雹干活,又饿又累。两点多钟,Burker从6500米下来了,晓林姐赶紧为他煮方便面,放了两个鸡蛋,据说还在里面放了尼泊尔的香辣调味料。半个小时后面煮好了,Burker却已经吃完了,于是这一碗精心调制的美味的面就端给了我。最初我还犹豫,这可是“方便面”啊!不知道是尼泊尔的调料太香,还是我真的太饿了,我稍作推辞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吃起来了。尝一口,可以接受,又尝一口,不错,再尝一口,简直是美味啊。 不知道以后我还会不会吃方便面了。不过那天可真是吃了满满一大碗,连汤都喝干了。想想珠峰的饮食还真是不错的,齐齐回来说,他那段时间都长胖了,就是因为吃太多。我想的是,下次登山可以考虑买些尼泊尔调料。
第三部分大本营之夜(1)(图)
大本营看到的珠峰 安东摄
到达大本营第一天下午4时,全体环保志愿者与刚刚登顶珠峰的西藏登山队队员、高山协作们一同来到珠峰脚下的墓地,共同祭奠至今为止在攀登珠峰中不幸遇难的中外登山者。 墓地就在离我们的营地不远的一个不到20米高的小山包,小山包上是几十平方米的小平台,静静地摆放着一些石堆、石板和石碑。这里没有鲜花和绿草,只有呼啸的寒风和刺骨的冰雪默默陪伴着他们。两边的山是珠峰的侧碛,山体陡峭而峥嵘,褐色的裸岩刀削一般。四周地面都是黑褐色与灰白色的石块,就像月球的表面,如同一场火山爆发后留下枯焦的地面,是一片别样的荒凉。 据统计,至今全球已有超过1600多人次到达过地球之巅,又有将近200名登山者在攀登过程中被雪崩、滑坠、暴风雪、酷寒和极度缺氧所造成的各种凶险夺去了生命。其中,有著名的英国登山家马洛里和欧文,也有11名中国的登山者和高山工作者,他们是汪矶、邵子庆、马高树、邬宗岳、石明纪、王洪宝、尼玛扎西、罗朗、阎庚华、拾方方、陈玉男等。
第三部分大本营之夜(2)(图)
张江援副局长讲述墓地英雄的故事 姚哥摄
1924年8月6日,英国登山队(队长弗•;诺顿)沿北侧路线攀登,当诺顿等人到达北坡“第二台阶”下边的8572米附近时,因氧气不足而被迫下山,队员马洛里和欧文坚持继续前进但一去不返,成为世界登山史上的“马欧之谜”。1999年,一支美国探险队在海拔8000多米的地方找到了马洛里的遗体,周围发现了散落的睡袋、手套、小刀、手表、防护眼镜、衣物和登山绳,还有死者随身携带的与家人来往的信件和日记。 人为什么要登山?这和人为什么要活着一样简单而复杂,没有哪个登山家能说清楚。有人说,登山是一种甜美的苦役,这中间有着宿命的味道。仿佛这山就是为了等待我,而在那里历尽沧桑几千万年。就像马洛里生前留下“因为山在那里”的名言,这句话等于什么也没说,但却成为登山界的名言。这也许是因为它暗示了一种只可意会难以言传的东西——仅仅因为山在那里,所以要去登,这是命中注定的。 在墓碑和碎石的下面,没有遗体,没有骨灰,甚至连一件遗物都没有。只有斑驳苍茫的用不同文字写成的碑文能证明,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有一个绚烂的生命永远留在了珠峰洁白的冰雪世界里。
第三部分大本营之夜(3)(图)
顺时针绕行墓地向英雄致敬 安东摄珠峰高程测量纪念碑 馒头哥摄
面对着这个简朴得甚至简陋的墓地,每个人的心灵都会受到强烈的震撼和洗礼。他们的遗体永远的留在了珠峰上,他们的精神也永远的留在了地球之巅。我们一行人用西藏传统的纪念方式,表示对这些勇者的缅怀:顺时针地绕行墓碑,然后在墓碑前面深深地鞠躬,静静地默哀。 蓝天白云下,英雄的墓碑前,在1996年竖起的清洁珠峰纪念碑前,我们共同许下誓言:面对神圣的珠穆朗玛,用凝聚在一起的心声,我们将和西藏登山队的英雄们一起,用热情和行动,信念和毅力,清洁珠峰,建设美好的地球家园。 就在两天前,也就是5月25日,2005年珠峰高程测量纪念碑也在这里揭碑。这是一座很特殊的测量纪念碑,因为刚刚完成测量,最后的高度还有待计算。目前这个碑上只有千位和百位的88,十位个位和小数点后面的两位都还是空白。我们等待着最后的测量高度出来。
第三部分大本营之夜(4)(图)
清洁珠峰 老鹰摄
是夜,夜宿珠峰。已经许久没有在这样的海拔高度宿营了。1997年第一次登山,在玉珠峰大本营海拔4300米的西大滩,当我们在风雨中搭好大帐篷,铺上格尔木买的绿色的劣质地毯住进去的时候,我们新队员都颇为兴奋。那一次,细心的柏子队长带着大伙还特地为我和陈弋划出“女生宿舍”,每人一个杯子一个饭盒,贴上名字整齐地挂在帐篷上方横拉着的绳子上,每天晚上还有“晚茶时间”,两人一组轮流为大家泡茶、果珍、高乐高,非常温馨。 第二年在登卓奥友的时候,对大本营的帐篷没有特别的记忆了,印象最深的是在5700米的前进大本营营地住了将近20天,每天除了花四五个小时做三顿饭以外,就是用高倍望远镜盯着山上弟兄们的一举一动。还因为持续咳嗽加重,被队长曹峻逼着吸了一次氧。那时候觉得氧气好珍贵啊,因为资金等关系,一共带了不多的几瓶氧气,想着留给冲顶的弟兄们,所以刚开始挺着不肯吸。每一次登山都有很多故事值得回忆。 而这次,相对于前几次,可以说我们住的是“超豪华帐篷”。说它“豪华”,其实不过是普通的大帐篷里面摆放了四到五张折叠式的行军床。有床就已经很幸福了,每人领到一条睡袋。
第三部分大本营之夜(5)(图)
暮霭下的珠峰 老鹰摄
到了晚上,高山反应才真正开始。尤其对于初次到达这个海拔高度的环保队员来说,一定不要因为刚到5200米当天没感觉,就太兴奋或者消耗太多体力,一到晚上就麻烦了。前几天我们的一个记者因为要赶到大本营报道珠峰测量队的消息,一路从拉萨赶到大本营,马上又卖命地工作,结果第二天就反应严重,立即送下山抢救,并撤回到拉萨恢复,直到我们从珠峰回到拉萨才重新相遇。 而我前面提到的在协格尔曲德寺和我一起捡垃圾的记者王宇也是在刚到的这天身体出现严重不适,当天傍晚队长就派一辆吉普车让医生陪同他撤回定日休息。
第三部分大本营之夜(6)(图)
大本营的“豪华帐篷” 安东摄
为了更好地相互照顾,怕晚上有人反应严重需要救护,本来男女分帐的计划改成了“混帐”。于是我跟老鹰互换了一下,我从女队员帐篷搬到了和晨晨、馒头哥、姚哥、安哥一个帐篷。他们安排我和年龄比较大的姚哥睡靠里面的床,那里风相对小些,而晨晨和馒头哥睡在了帐篷门边上,帐篷门的拉链坏了,无法拉上,只好在里面堆了很多包来挡风。即便是这样,刺骨的风还是能从缝隙里钻进来,我相信他们一定很冷。 这个晚上,大风持续不停地拍打着帐篷布,外面空气非常冷,不知道是零下多少度。我的头疼从傍晚就开始了,晚上加剧,很长时间难以入眠,即便睡过去了也是迷迷糊糊。 清晨醒来,狂风已不再吹打着帐篷,虽然帐外一束阳光已直射在珠峰顶上,但帐篷内的温度仍在零下,海拔5200米高度的一晚对于很多人是痛苦的,大多数队员都有不同程度的高原反应:头疼、难以入睡、恶心等。 这是我们在珠峰度过的第一个晚上,没有一个人安然入睡,仿佛有预感明日将有什么事发生。 命运的琴弦轻轻的拨动,直到第二天早上我才听懂。
第三部分魂归雪山(1)(图)
与吉吉合影(右为姚哥) 老鹰摄
这次清扫珠峰的活动由于和中国科协和西藏登山队重测珠峰的历史举措相关联,而更加的有意义。对于我个人,能够和向往已久的藏队英雄们协作来完成这次清扫活动实在是太让人兴奋的事情。 25日在定日珠峰宾馆的时候我们就见到了女英雄吉吉,她刚刚登完顶下来休息一下,接到我们后再上去。当时晓林队长告诉我们这个消息,我们都很兴奋,但是晓林姐说:“吉吉她刚刚登顶已经太累了,所以我们大家不要太打扰她,我叫她出来大家合个影就行了。” 于是,吉吉从房间里出来,我终于见到了她。吉吉是5月22日成功登顶珠峰的中国女子登山队成员,实现了2次登顶珠峰的壮举,她的皮肤黑里透红,是最健康的颜色,两颊有些晒伤的痕迹,脸上是很淳朴的表情。面对我们景仰的眼神她很平静,仿佛再次登顶珠峰就和回家探了次亲一样自然。 吉吉和她的丈夫仁那是国际登山界的“神雕侠侣”。吉吉以前在西藏体工大队,从事女子中长跑训练,曾以19分48秒创造了西藏女子3000米长跑的记录。1989年4月,转入西藏登山队女子分队,成为西藏第一支女子登山队的首批队员,先后登上了海拔6324米的姜桑拉姆峰、7326米的绰木拉日峰、8848米的珠穆朗玛峰,被授予国家级运动健将称号。 而仁那就更加了不起,他是国际知名、实力超群、经验丰富的登山骁将,已经成功登顶13座海拔8000米的高峰。1984年参加登山训练,1985年春,登达卓奥友峰海拔7800米的高度,1990年,参加中苏美和平登山队,登上了珠峰。从1993年起,参加西藏探险队,先后登上了海拔8091米的安纳普尔纳峰、8172米的道拉吉里峰、8012米的希夏邦玛峰、8201米的卓奥友峰、8035米的迦舒布鲁姆Ⅱ峰、8156米的马纳斯鲁峰、8125米的南迦帕尔巴特峰、8586米的干城章嘉峰、8516米的洛子峰、8848米的珠穆朗玛峰、8047米的布若阿特峰、8463米的马卡鲁峰、8611米的乔戈里峰。被授予国际级运动健将称号,几次获得国家体育运动荣誉奖章。 这些登山英雄们,可以说为祖国带来的荣誉绝对不比奥运冠军低,应该让更多的人知道和了解他们。在登山这样挑战极限的运动中,他们勇于攀登,克服困难的精神,足以让所有的人来学习。 他们也是中国第一对同时登上珠峰的夫妇,1999年他俩同时入选民运会火种采集队,从“地球上离太阳最近”的珠穆朗玛峰顶上采集民运会圣火火种──“中华民族圣火”。而那个时候他们的女儿只有5岁。登珠峰毕竟有危险,他们不敢想象万一出现不测,女儿怎么办。当汽车启动时,吉吉早早钻进越野车,不敢与女儿告别,在车里泣不成声。堂堂汉子仁那也热泪满面,与女儿亲了又亲。
第三部分魂归雪山(2)(图)
仁那和吉吉手拉手登顶珠峰的照片 安东摄
在山上,仁那和吉吉被一同分在A组,为的是相互能有照应。但是,只有在登上海拔7900米以上的最后两天,他俩才一起行动。仁那对妻子的体能和毅力感到非常意外,在向“第二台阶”攀登的时候,他想放慢速度和后面的队友一起走,但是吉吉却不愿停下来,独自一人上去了。他也只好跟上去,生怕她出事。离顶峰只有20米左右时,仁那停住脚步,他要拉着吉吉的手一起登顶。夫妻俩终于手拉手登上了地球之巅。 桑珠队长从大本营通过电话与仁那有了这样一段对话:“你们是不是同时到达顶峰?”“是!”“你们拥抱了吗?”“拥抱了!”“亲了吗?”“亲了!” 多么美丽的爱情,多么了不起的夫妇,我的心中是如此敬佩和羡慕他们。 再次望向吉吉,她看起来是那么平凡普通的一名藏族女性,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