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去珠穆朗玛的尘埃-第1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路都困难,他还得扛着摄像机。我们怕他身体受不了,让他多休息,他却总是不肯。前一天晚上他高原反应严重,一直发烧,齐齐陪着他在漏风的医疗帐篷了吸了一夜氧。我去看他的时候,他还喃喃的说:“我明天一定得起来,我还要起来拍你们呢。我没事,脑子清醒着呢,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身子动不了。你们别为我担心。” 后来我们去希望小学的时候,因为头天我们刚从5800米撤下来,体力极度透支,姚哥身体也非常虚弱,说好了我留下来陪他在定日休息。结果凌晨天还没亮,他居然还是爬了起来,当时昏睡中的我知道后也马上跳下床,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冲到出发的车前,他已经威风凛凛的扛着摄像机站在那里了。我们有很多珍贵的资料来自他的辛苦和努力,这样的一个人,他和摄像机在一起的时候,就好象一位将军,病痛、寒冷、任何海拔都无法夺去他的坚定。 从他的身上我学会了什么叫做敬业和责任。
第三部分神奇的护身符(3)(图)
工作中的姚哥 老鹰摄
这次我们很多朋友结下的都是生死之交,我们同呼吸,共命运,彼此支撑和鼓励,姚哥后来说,在那样的地方,人什么也不想,当然也想不清楚了,因为缺氧,所以表达的都是最真实的关怀。 这些朋友的点点滴滴都感动和温暖着我在珠峰的每一天,后来我成为这次惟一到达5800米的女性,这和他们对我的支持和鼓励是关系巨大的。 一路上,脖子上的护身符磨着我的肌肤让我感觉到真实的温度,手里的手杖让我感受到生命的支点,而那曾经跟随晨晨去过很多地方的幸运结,在白色的雪地上那点红色分外鲜艳。 第二天晚上当我回到定日的时候,老姚因为扛机器出来拍我们,紧走了几步,身体又不舒服了,躺在床上吸氧休息。我到房间看他,他第一句话是:“你们回来真是太好了!我一直担心。”然后再也没有力气说一句话。我含着眼泪把护身符又给他带上,记得当时他还把头从枕头上勉强抬起来一点儿。 几天后他发现护身符在自己脖子上竟然格外地奇怪,惊讶地跑来问我:“吕雁,我记得我明明把这个给你了,怎么又回来了?” “因为这是个神奇的护身符,它又飞回到你脖子上了。你看你现在是不是好多了?” 可怜的姚哥在整个路上都一直迷迷糊糊的搞不清楚状况,怀疑自己是高原缺氧造成了严重的脑部后遗症。 我的心中是泪水与笑容同在的,那种复杂的情绪合在一起还是因为爱,爱雪山,爱这些人。 朋友们给我的祝福就是我人生最好的护身符,会让我之后所有的路有再多风雨都是坦途。
第三部分走向5800米(1)(图)
牦牛工 安东摄
从大本营转身,不回头,向着5800米的地方一直走一直走,我们几个人开始了最艰难的前行。同行的还有西藏登山队的达琼大哥和两位西藏登山学校的学员,作为我们这次登山的高山协作。 珠穆朗玛峰秀美的容颜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是那样的让人心动,但接近她的道路却是如此漫长和艰难。我们一行人一开始成一队慢慢走着,半小时之后就按照各自的节奏拉开了距离。喘气声越来越粗,脚步也越来越重。这是在海拔5千多米的地方向上行军,我竭力调整着呼吸和步伐,希望能保持均匀的速度,让每一次吸入的氧气尽可能多一点匀一点。 馒头哥的节奏和速度我跟起来比较舒服,于是我就一直跟着他向上走。转了好几个弯,不停地爬碎石坡。到了海拔5400米左右的一块空地,我们在那里休息,简单吃点东西。包虽然不算重,但背起来仍然要付出非常大的体力,我们决定让牦牛驮上去,自己轻装上阵,只随身带水瓶和行动食品。 一下子轻松了许多,我们继续着艰难的行程。山坡旁边就是美丽的冰川和河谷,我没有心情和力气欣赏,只能专心志致地注意脚下的每一步是否踩稳,是否和呼吸协调。在上山的8个人当中,我想从体力上我是最不济的,所以我必须更加注意用自己的耐力和意志力走上去。
第三部分走向5800米(2)(图)
5800米营地搭帐篷 老鹰摄
达琼大哥他们刚开始与我们一起走,后来看大家状态很好,走到前面去了。Burker背着他的大包,走起来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孟林扛着摄像机沿途拍摄,别看他个头不高,从未有过登山经验,此时却表现出良好的身体素质和高山适应性。这个清瘦的重庆男孩细心体贴,还做得一手好菜,回京后有幸尝到他的手艺。 徐哥已经是第二次上珠峰6500米了,虽然已经40多岁,体态微胖,却有难得的高海拔经历,此时一直和凯文、孟林走在我们前面,一边走3个人一边不时聊些什么。凯文虽也没登过山,但常年运动使他的体力保持得很好。 我紧跟着馒头哥走在后面,随后是老鹰哥,我们3人每走三四十分钟就停下来休息一次,喝点水。王骥忙于换镜头拍照片,慢慢地走在队伍最后面。 翻过了几座山坡,终于被告知已经接近营地了。果然,转过一个大弯,远远地我们看到几顶帐篷,和先到达的达琼大哥他们,以及躺在石头上晒太阳的Burker。抑制住兴奋,仍然用原来的速度走到了营地,不希望因为兴奋而消耗不必要的体力。看看表,馒头哥、老鹰哥和我用了6个多小时。Burker是最快的,他比我们早了1个多小时,徐哥、孟林和凯文在我们前面到达,半个小时后王骥也到了。 还没到5800米营地的时候,我就开始头疼了,我知道这是因为缺氧中行军产生的高山反应。
第三部分走向5800米(3)(图)
5800米营地捡垃圾(图为我和老鹰哥) 馒头哥摄
在营地休息了一会儿,达琼大哥在搭帐篷,于是我过去帮忙。达琼大哥话不多,一脸温和的笑容,第一次在拉萨见到他,经介绍才知道原来这样一位默默付出的大哥竟然也是登过8座8000米以上高峰的西藏登山队队员,原来是一直和仁那、边巴扎西、次仁多吉他们一起登山的探险队成员。后来由于伤病,而退居二线做行政工作。很多时候,英雄就在身边,而我们并不知晓。 我们一起搭了几顶帐篷后,我的头痛开始加剧,每一次弯下腰再直起身,都感觉一阵眩晕。我们的帐篷是搭在冰川上面的碎石上,拨开石块,下面湿漉漉的。晚餐过后,我们躺进睡袋。头痛得越来越厉害,我一夜没怎么入睡,用帽子把头裹得严严实实,仍然觉得睡袋外的空气很冷,呼吸似乎都会被冻住。 晚上我们讨论第二天的清扫计划,决定凯文、Burker、徐哥和馒头哥4个人上6500米,由馒头哥任队长。我们其他4个人下撤回大本营。我一直略微紧张的心稍稍轻松了一些,过去的登山经历让我对自己在高海拔的身体状况比较了解,就目前我的体力和适应情况,下撤是最好的选择。 次日清晨,又经过一番讨论,馒头哥最终觉得高山协作只有两名登山学校的学员,这样的人数相对4个人来说太少了,再加上同行的我和老鹰哥的体能都已经严重透支,馒头哥决定和我们一起下撤回大本营。其他3个人出发去6500米的前进营地,当晚住在6500营地,第二天直接下撤回大本营。
第三部分走向5800米(4)(图)
5800营地的牦牛和帐篷 老鹰摄
其实凭多年的登山经历以及登顶过慕士塔格峰7546米的高度经验,加上去年9月曾在珠峰5800米住过一晚的经历,以及这次身体很好的适应情况,馒头哥是绝对可以上到6500米的,我们也明白对于他这样爱山和爱环保的人来说,都到了5800米下撤,意味着与更大的挑战失之交臂。但是馒头哥只是笑笑:“登山不代表到达多少高度,最重要的是,志愿者是代表整体形象和目标的,首先确保安全。” 这让我想起了喜峰口的那次考验,在任何活动中人的生命重于一切。我再次有了更深的体会,也对馒头哥的大将风度由衷的佩服和感动。 于是我们安利志愿者再次表现出了集体的协作和共同进退。 简单喝了点东西,我们3个人先行下撤,王骥和孟林随后。一夜没有休息好,昨天又消耗了大量体力,我只感觉全身无力,手指发麻,头痛不仅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 两位老哥陪着我慢慢走。说起他们,其实有很多故事的。
第三部分走向5800米(5)(图)
老鹰哥和牦牛工 作者摄
馒头哥,叫周恒,由于出生时恰逢三年自然灾害,别人都很瘦小,惟独他白白胖胖,于是得了“馒头”的绰号。馒头哥是四川成都人,性格非常沉稳理性,做事井井有条不慌不忙,很有大将风度。他做过多年的生意,经营得非常好。那天在机场也见到嫂子,是个美丽贤淑的女性,馒头哥每到一个地方,最先给太太打电话报平安。谈到太太以及十几岁的女儿和6岁的儿子,馒头哥一脸幸福和满足。他平时话不多,但关键时候总能冷静地发挥重要作用,回来那天从拉萨市区到贡嘎机场的路上车胎爆了。车子突然颠簸晃动,第一个反应过来爆胎的是他,第一个让大家不要惊慌挨个下车的是他,镇静地安排大家各司其职配合司机更换车胎的也是他。 老鹰哥,叫陆伟,网名叫老鹰,大连人,今年40多岁,是大连当地一个非常有名的户外俱乐部的发起人和组织者。去年珠峰环保活动中登到6500米的一名安利环保志愿者徐志卫大哥,和老鹰哥一样,也是这个俱乐部的。其俱乐部注册会员达4000人之多,户外活动组织得红红火火。老鹰哥头上一直戴着的红色和黑色的头巾上就有他们俱乐部的名字“自游族”,可见他对俱乐部的感情。老鹰哥毕业于北航,后来在东北财大读了硕士,自己开公司做生意也做得很好。他性格非常开朗,喜欢和人交流,而且照顾人很细心。在珠峰大本营的时候我和他换帐篷住,因此那个帐篷的女孩就有福了,提开水、关帐篷门、提醒每个人喝水等等事无巨细老鹰都考虑到了。他最大的爱好是摄影,后来撤回日喀则那晚喝醉了,回酒店趴在床上睡觉,姚哥和晨晨去帮他翻身,猜猜看他说什么:别动我,我要取个好的背景拍照!
第三部分走向5800米(6)(图)
我从这里跨过来 老鹰摄
在下撤的路上,他们不停地鼓励我照顾我。馒头哥有海拔高度表,走不多会我问他现在多高了,他说5640米了,太好了已经下降了一百多米。不停地走,我不停地问,从5600多米,到5500多米,再到5400多米,每一次的回答都让我心里多了几分安慰。 由于太想尽快降低海拔高度,我们下到河谷,这才发现走错路了,需要过到河对面才是我们上山的路。于是只能找地方过河,河水是冰川融水,非常冰冷而且湍急,水量也越来越大。馒头哥找到一块大石头,先把手杖扔过去,又把一路捡垃圾的垃圾袋扔过去,跳上石头一个大跨步到了对岸。这个跨度对我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万一掉到河里就麻烦了。馒头哥在对岸又找到一处可以过河的地方,那里河中间有块石头,来个二级跳就能过去了。好,决定就这样了!老鹰轻松地过去了,他们俩在对面伸出手,做好了保护动作,紧张地看我。我对自己还是有把握的,第一跳就成功地站到河中间的石头上,再一跳过去了!两位老哥长舒了一口气。 本来全身难受,头痛欲裂,这下子因为紧张渡河竟然全忘了。走上正路,我们心里轻松不少,边走边捡拾路边的不可降解的垃圾,不一会,垃圾袋全满了,提起来死沉死沉的。馒头哥和老鹰哥轮流提垃圾袋走,最后索性用手杖挑着走。 慢慢地我的脚步越来越迈不开了,一天没怎么吃东西,血糖降得很低,有两次走着走着几乎晕倒。老鹰哥像变魔术一样从包里拿出一个苹果,天哪!这是天底下最好吃的苹果了!
第三部分走向5800米(7)(图)
太重了,用手杖挑着走 作者摄
快到大本营还有半个多小时路程,我实在因为体力透支厉害,腿灌了铅似的一步也走不动。他们不停地鼓励我,坚持住坚持住。快到了快到了! 转过一个大弯,当看到大本营帐篷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几乎快掉下来了。差不多6个多小时的艰苦跋涉,我们终于在4点多回到大本营。拥抱晓林姐,回到家的感觉太温暖了! 真的很感谢两位老大哥,要是没有他们,我真的不知道能不能安全顺利下撤回来。 吸了几口氧,晓林姐和张江援队长安排了车把我们几个人送下山。到达定日珠峰宾馆,两天不见的队友们出来拥抱我们,他们一直在担心啊。而齐齐对我们下撤的决定也十分赞许,就在我们出发后不久,他就和公司联系上了,公司知道藏队下撤的消息,第一时间反应就是我们的高山协作变少,会增加清扫难度,所以联系我们,不希望我们往5800的高度进发了。 看到我们平安回来,大家都很开心,我虚弱的笑着,心里是最深的感情满溢。
第三部分高原的垃圾(1)(图)
下撤途中捡垃圾(图为馒头哥和老鹰哥) 作者摄
这次我们在珠峰看到的景象也是很让人担忧的。珠穆朗玛峰地区的垃圾如果没有有效的清理措施,这里将成为地球上海拔最高的垃圾场。 珠穆朗玛峰自然保护区1989年成立的时候,进入珠峰地区的登山者和旅游者每年只有3000多人,但到了2001年,登山者和旅游者超过9000人。目前每年到珠峰保护区的人数超过1万人。这些人在珠峰留下了大量的废弃物。 其实对于西藏这样工业不发达的地区来讲,发展旅游业可能是一个非常好的出路,可是旅游业的发展又会带来环境的破坏。西藏自治区环境保护局局长张永泽认为,“西藏的环境保护既不能用停止发展来维系,又不能用破坏生态环境来换取经济发展的短期效应。” 1987年挪威首相布伦特兰夫人在她任主席的联合国世界环境与发展委员会的报告《我们共同的未来》中,把可持续发展定义为“既满足当代人的需要,又不对后代人满足其需要的能力构成危害的发展”,这一定义得到广泛的接受,并在1992年联合国环境与发展大会上取得共识。环境保护已经被列为我国的基本国策之一,每一个合格的企业公民都应该为环境保护做出应有的贡献。可是环境的问题还是越来越突出了。 难道现代文明就必须意味着环境的污染和破坏? 而珠穆朗玛峰地区的生态环境正遭受到日益严重的破坏。由于全球气候变暖和人类活动的加剧,珠峰地区冰川的消退正逐渐显著,这将会破坏全球水资源的平衡,从而对世界生态产生深远影响。据说1988年的时候,从山下看珠峰,到处是白雪皑皑的。可现在看上去,整个珠峰上到处是裸露的岩石。2005年珠峰地区综合科考队队长康世昌说,近年来他每年都到珠峰来,今年观察到东绒布冰川消融区的上限是海拔6400米,而2002年是6350米。50米的上升幅度非常明显,正常情况下变动幅度应该在每年10米以内,这说明冰川的消融非常快。 到大本营的第二天上午,我们去适应性训练时,走到一个冰川融水湖。蓝蓝的湖水映着蓝天和雪山,很美丽。然而这个湖在几年前是没有的,正是由于近几年冰川消融退缩后造成的。 这就是我们到达珠峰时候的状况,也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