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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盛世危言-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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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一府之事。租税营业,事虽至赜,莫非出于户口,则户口之数更应知之。 
乃问今之府县其所辖之境户口多少,类皆瞠目而不知,非不悬保甲之牌,非 
不造鱼鳞之册,乃户非其户,丁非其丁,生者不增,死者不减,流亡者不知 
其去,逃匿者不知其来,上下胥视为具文牌,册有名而无实。查东西各国, 
均以户口为重,有生死婚姻注册官,无丁税徭役,有片进款多者,亦有抽丁 
练兵者,由地方有司或饬警察署总巡,逐户稽查,编立号数。日本章程首将 
烟户编号,次及资产有无、衣食丰歉。 
     自城镇以至乡村,其户主家族、姓名、阶级、职业、生计、年貌、行状、 
男女老幼、生死出入,与夫同居寄寓,乡贯往来,莫不部分而籍记之,随时 
阅视。而于家无恒产以及娼馆、旅店,巡视加密,若博徒、刑余、私窠子等 
类则尤平常加意察其举动,所以无赖之徒既不得朋比为奸,又苦于避匿无地, 
改过自新,比比皆是。遂能以三岛之地,雄视五洲。顾其章程亦与中国初无 
大异,何于彼则效,于此则否乎?无他,彼践其实,责成巡捕,逐日稽查, 
其名,但凭文告,终年不问耳。中国自西粮摊入地亩,永不加赋,非若前代 
之丁口有赋,隐漏有罚,因此而户口之数视为无足重轻。大吏之考核牧令之 
报最胥不在此,其申报督抚咨达户部者不过虚应故事耳。 
     今宜设生死注册官,并依照日本警察之法,招募壮丁以为巡捕,城镇各 
设警察署,一二百户之乡村,各设巡捕房,畸零村户谅近编附,地方官会同 
警察署将辖境之内男女若干?出仕者几何?充兵者几何?为农者几何?为工 
者几何?为商者几何?谁为家主?谁为佣人?谁为土著?谁为寄寓?年貌老 
幼,逐一详记。其有产无产,有业无业,亦载册中。每月日有生死婚嫁,产 
业卖买,远路往返,人口增减,责令屋主告知,所司登记于岫。其渔舟埠船 
则用部勤之法,编号给牌。客栈旅馆则用循环之簿,详细注明。至于乞丐, 
另为编册,酌给庙宇或公所,责令丐甲查点,日间任其行乞,夜必一律归宿。 
如不归宿,即行驱逐,丐甲不察,有事连坐。以上分为稽核,而总其成于警 
察署署,由警察署会同地方官或按月或按季递申疆吏而达之政府。岁时由政 
府或疆吏轻车简从,亲自抽查,以期于事核实,于民不扰。抽查无定期,亦 
无定处,庶不敢如保甲牌、鱼鳞册之随意编造。如是则若纲在纲,有条不紊, 
然后征兵,劝学诸政可以次第施行。天下虽大不难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矣。 
     当此群雄环伺中国,沿海口岸及边缴之地与各国属土犬牙相错者,时虑 
为人侵占,若能自治其民,则百废可兴,庶政可举,而一切皆自户口清厘始。 
愿为当轴者借箸筹之。 
     值此群雄围绕窥视中国,沿海口岸以及边远的地方和各国的属地交叉在 
一起,时时担忧被别人侵占,如果自己能够治理好百姓,那么各种没有办的 
事业都可以兴办,众多的政事可以推行,而这一切都从清查户口开始。希望 
当权的人仔细筹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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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五 

                                    户政 

                                    商务 

     商务者,国家之元气也,通商者,疏畅其血脉也。试为援古证今:如太 
公之“九府 法”,管子之“府海官山”,周官设市师以教商贾,龙门传货 
殖以示后世。当时讲求商法与今西制略同。子贡结驷连骑以货殖营生,百里 
奚贩五羊皮而相秦创霸,即汉之卜式,桑宏羊莫不以商业起家而至卿相。 
     郑弦高以商却敌而保国,吕不韦以商归秦质子,郑昭商暹罗逐缅寇而主 
偏陲。美总统躬营负贩,俄前皇彼得发愤为雄,微服赴邻邦考求技艺,研究 
商情而归强其国。泰西各国,凡拥厚赀之商贾,辄目为体面人,准充议政局 
员。轮船公司往来外国者亦邀国助,凡事必求便,商情课税必权其轻重。昔 
罗马尼亚有贾于俄者,富甲一国,俄王与结昆弟,有女遣嫁,遣使往贺。亦 
可见中外古今不尽屏商为末务,孰谓阛阓中竟无人豪,顾可一例目为市侩哉? 
     恭读康熙五十三年谕曰:“朕视商民皆赤子,无论事之巨细,俱当代为 
熟筹。今官商隔阂,情意不通,官不谙商情,商惮与官接,如何能为之代筹? 
故来自外洋无关养命之烟酒、密饯、饼饵等物,进出通商各口皆准免税,而 
华商营运赖以养命之米麦杂粮等项,经过邻壤外县皆须捐厘,遑问日用之百 
物。试为援比,大欠均平。皆因秉轴者不肯降气抑志,一经心于商务耳。方 
今门户洞开,任洋商百方垄断,一切机器示准其设厂举办,就地取材,以免 
厘税。其成本较土货更轻,诚喧宾夺主以攘我小民之利。我士商若再不猛著 
先鞭,顾私利而罔远图,存妒心而互相倾轧,徒使洋人节节制胜,中国利源 
不几尽为所夺耶?我商人生长中土,畏官守法。彼西商薄视华官,不谙外务, 
反得为所欲为。若华商有交涉轇轕之事,华官不惟不能助商,反朘削之、遏 
抑之,吁,是诚何心哉!虽然,官不恤商者,固由官制过于尊严,实亦国家 
立法之未善。纵有亲民之官,通识时务者,亦不能破格原情,时与商贾晤对 
坐谈,俾知商务要领,得以补偏救弊。商务之不能振兴也,良以此耳。 
     昔年德国商人,虽贸易有方,亦迫于官税烦苛,更迫于匪人劫掠,谋十 
一者无所得利,反多折耗。因而通国商人聚议立约,歃血会盟,每埠必有商 
会,彼此声气相联,互相保护,名曰“保护会”,亦名“商会”。如有爵员 
及官兵盗贼,恃强以害商者,会中人必协力御侮,不受欺凌。或有劫掠等事, 
椷知四处,严搜密访,务使就获。倘国家有害商虐政,亦准其具禀申诉裁革。 
此会一兴,商务大振,于是荷兰、瑞典、挪威等国首效之,而英、法、西等 
国朝廷知其法善,亦准商人在本国设立公会,自为保护,以免他虞。 
     今朝廷欲振兴商务,各督抚大臣果能上体宸衷,下体商情,莫若奏请。 
朝廷增设商部,以熟识商务,曾环游地球兼通中西言语文字之大臣,总司其 
事。并准各直省创设商务总局,总局设于省会,分局即令各处行商择地自设。 
无论总局分局皆由各业公举一人为商董,合公举之商董择其公正廉明,老成 
练达,素有声望之商,聘为总董,常用住局,一切商情,准其面商,当道随 
时保护。如有关商贾要务及助资奖励诸法,亦准其径达商部,大臣代奏,请 
旨准行。而后商情不壅于上闻,胥吏无阻挠之弊,官宦无侵夺之权。厘剔弊 
端,百废可举,商人亦得仿照西例,承办要务。必将争自濯磨,使货物翻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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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流畅旺。 
     以上仰承国家之要需,下以杜绝外洋之盓漏,安见商富而国不富耶?至 
今日而策富强。倘不如是,内不足以孚信于商民,即外不足以阻洋商之攘夺。 
洋货入中国则输半税,土货出外洋则加重征,资本纵相若,而市价则不相同, 
洋货可平沽而土货必昂其值,颠倒错紊,华商安得不困,洋商安得不丰。倘 
有贤能督抚大吏,洞明利害本原,奏请将釐金概行豁免,在江海巨埠者,并 
归洋关;在内地口岸者,改归坐厘。或由商务局妥筹别款,弥缝厘金之缺, 
何至华商受其害而洋商独收其利也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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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战 

     自中外通商以来,彼族动肆横逆,我民日受欺凌,凡有血气孰不欲结发 
厉戈求与彼决一战哉!于是购铁舰、建炮台、造枪械、制水雷、设海军、操 
陆阵,讲求战事不遗余力,以为而今而后庶几水栗而陆詟乎。而彼族乃咥咥 
然窃笑其旁也,何则?彼之谋我,噬膏血匪噬皮毛,攻资财不攻兵阵,方且 
以聘盟为阴谋,借和约为兵刃,迨至精华销竭,已成枯腊,则举之如发蒙耳。 
故兵之并事故祸人易觉,商之掊克敝国无形。我之商务一日不兴,则彼之贪 
谋亦一日不辍。纵令猛将如云,舟师林立,而彼族谈笑而来,鼓舞而去,称 
心餍欲,孰得而谁何之哉?吾故得以一言断之曰:“习兵战不如习商战。” 
     然欲知商战,则商务得失不可不通盘筹画而确知其消长盈虚也。孙子曰: 
 “知彼知己,百战百胜。”请先就我之受害者缕析言之,大宗有二:一则曰 
鸦片每年约耗银三千三百万两,一则曰棉纱棉布两种每年约共耗银五千三百 
万两。此尽人而知为巨款者也,不知鸦片之外又有杂货约共耗银三千五百万, 
如洋药水、药丸、药粉、洋烟丝、吕宋烟、夏湾拿烟、俄国美国纸卷烟、鼻 
烟、洋酒、火腿、洋肉铺、洋饼饵、洋糖、洋盐、洋果干、洋水果、咖啡, 
其零星莫可指名者尤多,此食物之凡为我害者也。洋布之外,又有洋绸、洋 
缎、洋呢、洋羽毛、洋线绒、洋羽纱、洋被、洋毯、洋毡、洋手巾、洋花边、 
洋钮扣、洋针、洋线、洋伞、洋灯、洋纸、洋钉、洋画、洋笔、洋墨水、洋 
颜料、洋皮箱箧、洋磁、洋牙刷、洋牙粉、洋胰、洋火、洋油,其零星莫可 
指名者亦多,此用物之凡为我害者也。外此更有电气灯、自来水、照相玻璃、 
大小镜片、铝铜铁锡煤斤、马口铁、洋木器、洋钟表、日规。寒暑表,一切 
玩好奇淫之具,种类殊殊,指不胜屈,此又杂物之凡为我害者也。 
     以上各种类皆畅行各口,销入内地,人置家备,弃旧翻新,耗我资财, 
何可悉数!是彼族善于商战之效。既如此,而就我夺回之利益数之,大宗亦 
有二:曰丝,曰茶。计其盛时,丝价值四千余万两,今则减至三千七八百万 
两;茶价值三千五百余万两,今仅一千万两。杂货约共值二千九百万两。罄 
所得丝、茶全价尚不能敌鸦片洋布全数,况今日茶有印度、锡兰、日本之争, 
丝有意大利、法兰西、东洋之抵,衰竭可立待乎!次则北直之草帽辫、驼毛、 
洋皮、灰鼠,南中之大黄、麝香、药料、宁绸、杭缎及旧磁器,彼族零星贩 
去,饰为玩好而已。更赖出洋佣工暗收利权少许,然亦万千中之十百耳,近 
且为其摈绝,进退路穷。是我之不善于商战之弊又如此。总计彼我出入,合 
中国之所得尚未得敌其鸦片、洋布二宗,其他百孔千疮,数千余万金之亏耗 
胥归无着,何怪乎中国之日惫哉! 
     更有绝大漏卮一项,则洋钱是也。彼以折色之银易我十成之货,既受暗 
亏,且即以钱易银,虚长洋价,换我足宝,行市变又遭明折。似此层层剥削, 
节节欺给,再阅百十年,中国之膏血既竭,遂成赢痿病夫,纵有坚甲利兵, 
畴能驱赤身枵腹之人,而使之当前锋冒白刃哉? 
     夫所谓“通”者,“往来”之谓也。若止有来而无往,则彼通而我塞矣。 
 “商”者,“交易”之谓也。若既出赢而入绌,则彼受商益而我受商损矣。 
知其通塞损益,而后商战可操胜算也。独是商务之盛衰,不仅关物产之多寡, 
尤必视工艺之巧拙,有工以翼商,则拙者可巧,粗者可精。借楚材以为晋用, 
去所恶而投其所好,则可以彼国物产仍渔彼利。若有商无工,纵令地不爱宝, 
十八省物产日丰,徒弃已利以资彼用而已。是宜设商务局以考物业,复开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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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会以求精进。考《易》言:“日中为市”。《书》言:“懋迁有无”。《周 
官》有布政之官,贾师之职。《大学》言生财之道,《中庸》有来百工之条。 
通商惠工之学具有渊源。太史公传货殖于国史,洵有见也。 
     商务之纲目,首在振兴丝茶二业。裁减厘税,多设缫丝局,以争印日之 
权。弛令广种烟土,免征厘捐,徐分毒饵之焰,此与鸦片战者一也。广购新 
机,自织各色布匹,一省办妥,推之各省,此与洋布战者二也。购机器织绒 
毡、呢纱、羽毛洋衫裤、洋袜、洋伞等物,炼湖沙造玻璃器皿,炼精铜仿制 
钟表,惟妙惟肖,既坚且廉,此与诸用物战者三也。上海造纸,关东卷烟, 
南洋广蔗糖之植,中州开葡萄之园,酿酒制糖,此与诸食物战者四也。加之 
制山东野蚕之丝茧,收江北土棉以纺纱,种植玫瑰等香花制造香水洋胰等物, 
此与各种零星货物战者五也。六在遍开五金煤矿铜铁之来源,可一战而祛。 
七在广制煤油,自造火柴,日用之取求可一战而定。整顿磁器厂务,以景德 
之细窑摹洋磁之款式,工绘五彩,运销欧洲,此足以战其玩好珍奇者八。以 
杭宁之机法,仿织外国绉绸,料坚致布价廉平,运往各国,投其奢靡之好, 
此足以战其零星杂货者九。更有无上妙著,则莫如各关鼓铸金银钱也,分两 
成色,悉与外来逼肖无二,铸成分布,乃下令尽收民间宝银、各色银锭,概 
令赴局销毁,按成补水,给还金银钱币。久之,市间既无各色锭银,自不得 
不通用钱币。我既能办理一律,彼谨讵能势不从同?则又可战彼洋钱,而与 
之功力悉敌者十也。 
     或曰:“如此兴作诚善,奈经费之难筹何?”则应之曰:我国家讲武备 
战数十年来,所耗海防之经费及购枪械船炮与建炮台之价值,岁计几何?胡 
不移彼就此?以财战不以力战,则胜算可操,而且能和局永敦,兵民安乐, 
夫固在当局者一转移间耳。第商务之战,既应藉官力为护持,而工艺之兴, 
尤必藉官权为振作。法须先设工艺院,延欧洲巧匠以教习之,日省月试以督 
责之,技成厚给廪饩以优奖之,赏赐牌匾以宠异之。 
     或具图说请制作者,则借官本以兴助之,禁别家仿制以培植之。工既别 
类专门,艺可日新月异。而后考察彼之何样货物于我最为畅销,先行照样仿 
制,除去运脚价必较廉,我民但取便日用,岂必从人舍己?则彼货之流可一 
战而渐塞矣。然后察其所必需于我者,精制之而贵售之。彼所必需断不因糜 
费而节省,则我货之源可一战而徐开矣。大端既足抵制,琐屑亦可包罗。盖 
彼务贱我务贵,彼务多我务精,彼之物于我可有可无,我之物使彼不能不用, 
此孙子上驷敌中、中驷敌下一屈二伸之兵法也。惟尤须减内地出口货税,以 
畅其源;加外来入口货税,以遏其流。用官权以助商力所不逮,而后战本固, 
战力纾也。 
     夫日本东瀛,一岛国耳,土产无,多年来效法泰西,力求振作。凡外来 
货物悉令地方官极力讲求,招商集股,设局制造,一切听商自主,有保护而 
绝侵挠,用能百刻具举。听出绒布各色货物,不但足供内用,且可运出外洋, 
并能影射洋货而来售于我。查通商综核表,计十三年中艺耗我二千九百余万 
元。从前,光绪四年至七年,此四年中,日本与各国通商进出货价相抵外, 
日本亏二十二万七千元。光绪八年至十三年,此六年进出相抵,日本赢五千 
二百八十万元。前后相殊如此,商战之明效可见矣。彼又能悉除出口之征, 
增入口之税,以故西商生计日歉,至者日稀。邻之厚。我之薄也。夫日本商 
务既事事以中国为前车,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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