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寻我道-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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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远却不理她,只是轻轻看了李若冰一眼,自顾自地说道:“这唐来福听说是杭州县令的小舅子……”
李若冰也会意地接口道:“听说这杭州县令最是爱任用私人,常常格外关照亲眷朋友……”
李娟使劲地抓抓额头,疑惑地道:“你们都在说些什么啊?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李若冰微笑着对她轻声解释道:“杭州县令许奉仕与林瑞民、刘坤等人是蛇鼠一窝。此次对王胡子的狙杀行动想必他也知晓通盘计划。这狙杀王胡子不但能除去他们的心腹大患,而且上报朝庭也是大功一件。这许奉仕既然是任人唯亲之辈,当然会想办法分点功劳给自己的亲戚好友,咱们只要从唐来福的口中套到一两句话,便可大略知道他们的计划了。”
杜远嘴里叼起一根牙签,很拉风的道:“这小子是个弱骨头,打他一顿,吓唬两句就什么都说出来了。”
李若冰突然以一种愁肠百结、哀怨婉转的神情说道:“可惜我的手下都派出去收集情报了,一时之中找不到什么人来与我一直行动。若是我一个弱女子单独前去的话,又……看来我只好牺牲色相试试看美人计了。不然还能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虽然明知李若冰在作戏,但是她那一双似乎妙目流露出一种似乎刚刚被人无情抛弃的情绪,而且常常还若有意,若无意地从杜远身上扫过。加上身边那个正义感过盛的小丫头在被女神捕的悲凄神情给蛊惑之后便一直用“你要敢不去姑奶奶现在就砍了你”的眼神瞪着杜远。所以杜远也只得苦笑着站出来毛遂自荐:“我陪你一块去吧。”
谁知女人天性最爱得寸进尺,李若冰又大又漂亮地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兴奋地闪光后,又迅速地浮起了一层水气,就好象马上要滴下泪来一般:“咱们两个人一个是年老体衰,一个是弱质女流,便是去一起去也震慑不住那唐来福。还是我一人前去把握倒还大些。除非……”
杜远知道她这一“除非”,下面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故意不转头不接她的口。心想咱们还能大摇大摆的去把唐来福抓来就是一顿臭揍吗?肯定得黑衣蒙面偷偷摸摸的下手,到时候蒙面巾一掩,谁知道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杜远还在心里腹诽,哪知那小丫头却已中计,急急地接口道:“除非什么?”
“除非林叔请来他的好友杜远杜大侠,或者还可以帮我一把。”李若冰嘴角含笑眉目泛春地说出了她的险恶图谋。
还不待杜远醒过神来,小丫头已跳起来一把抓住林远的胡子,威胁道:“你赶快把你那个什么姓杜的朋友叫来,要是嘴里蹦出半个不字,我一把拽下你的胡子来。”
杜远急忙一边护着颌下的假胡须,防止身份暴露。一边不住口地答应道:“这好办,这好办,我马上就去把那小子给叫来,你先放手,先放手。”
李若冰深深地弯腰对杜远道了一个福,其实是为了掩饰自己嘴角越来越止不住泛出的笑意。李若冰道:“那便要多放林叔了,若冰还有些事要办,不如请林叔将杜大侠带到城东十里外那个废弃的山神庙中,若冰和娟儿今晚二更在那恭候大驾。”
李娟这才意犹未尽恋恋不舍地松了手,看样子若不是还得让杜远去跑腿办事她是一点也不介意当真拽下杜远的几络胡子试试手感。口中还依旧威胁道:“老林头,你若是不能在今晚二更把人给带来,你便等着瞧好了吧。”
杜远看着她那副“最好你带不来”的模样只得苦笑一声:“放心吧,我这朋友虽然不爱走动,不过我出马还是请得动他的。不如我先行一步,晚上咱们再见。”说罢把手上大包小包的东西一丢,也不待李娟答话,放开大脚丫子便一路飞奔而去。
离开两个大小魔女后,杜远拐到另一条街上逛了逛,买了一些诸如成衣、靴子之类的物事,以备变换身份之用。抬眼一看天色还早,便又找了家酒楼好好地吃了一顿,这才大摇大摆的拿着包袱出了东门,直趋山神庙。
到了庙里,杜远的眉头一皱,觉得李若冰用废弃这两个词来形容这间山神庙实在是过于客气了。这里荒草长得比人还高,到处都是蛛网尘灰,只好又卷起袖子打扫一番,弄得稍微可以看得过去一点。这才慢吞吞地揭下面具,换上带来的长衫靴子。
缓缓地揭下面具,杜远摸摸自己的脸,心里在苦笑:这张脸也有大半年没有见过了,不知道自己照镜子时是否还能不能认得。
杜远一直以来为了伪装成老年人而佝偻的腰身渐渐地挺拨了起来,这个面具一直以来便向魔咒一样压制着他的本性。杜远本来是个快意恩仇的人,但在这异样的世界里,自己身受重创,而卓非凡也失去了法力。为了生存下去,他不得不尽力地压抑住自己的本性,虚以委蛇地用微笑来掩饰自己,用阴谋来战胜敌人。
这个面具一揭下,从前那个杜远又回到了人世间。现在虽然他已经没有了法力,但凭着他一身的铁骨钢筋,再加上学自卓非凡的武功,杜远已有自信能与这世界的一流高手相抗。而且现在需要他保护的卓非凡还在苏州,杜远已没有了制肘。
一阵风吹过,刮得杜远身上的长袍呼呼作响,一头早已长出的长发随风飘扬,一股沉郁已久的气息又撒发出来,杜远屹立于山神庙中,气度凝重。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征战沙场的年代中。
第三十四章 月下偶遇
一阵破空之声从杜远传来,杜远耳朵微动,看也不看冲他飞来的一拳,随手一格,然后就听到了李娟地呼痛声:“你这家伙怎么对女人下手也这么重。”
杜远也不答话,只是慢慢地转过身来。
李娟还待对他胡搅蛮缠一番,此刻却见一个充满男性气息神采飞扬的脸正静静地看着她,不知怎地,她的心重重地撞在了胸腔上,脸也渐渐地红了。本来想再冲着那个林老头的朋友再发一次脾气,给他一个下马威。可待说出口来却的是轻声细语:“原来你便是杜大侠,我是锦衣卫李娟。”
杜远嘴角禁不住一扯:想不到小姑娘也有脸红害羞的时候。却依旧装出第一次见面的架势,嘴里答道:“老林被我叫去办点私事,所以只有我一人前来。”
李娟也恢复了常态,还是那付娇憨直爽的样子:“你怎么会是老林头的朋友呢?”
“我怎么就不能是老林的朋友呢?”
李娟四下看看,确定林大捕头不在后,方才神神秘秘地说道:“告诉你啊,那个小老头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又老又坏,还会打女人,人既贪财还好色。你跟他交朋友可别得小心他占你便宜。你可别不信哦,我是看你这个人还不错才跟你说实话的,要是别的人。我才不告诉他呢。”
李若冰忍着笑意轻轻推了李娟一把:“好了,别在背后讲人坏话了。还是干正事要紧。”
不理还在嘟着嘴的李娟,李若冰转身对着杜远温言道:“唐来福今晚和几个同僚在飘香院喝酒,待会我们在文昌巷口堵住他就行了。”
杜远此时正觉心中沉睡已久的激情再被点燃,实在是想放手大干一场,不希望身边还有旁人。便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们在这等我就行,天亮之前我回来找你们。”
李若冰咬咬下唇,用歉意地眼神看着杜远,低声道:“对不起,李娟这丫头一直缠着我要来,我一时受夹缠不过,便……大不了下次……”
杜远一惊,也不待李若冰说完,忙接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我向来做事喜欢单人独往,这事又不难办,我一个人去便是了。”
说完也不待李若冰回答,脚下加劲,已纵身出了庙门。远远地还听到李娟兴奋地声音:“若冰姐,这个就是杜大侠么?他长得好有男人味也。武功也好高,就是轻功差了一点……”
正在飞奔的杜远一个踉跄便差点摔了个大跟头。杜远心中暗暗委屈:这能怪我么?我也只学了几天拳脚,卓非凡也就教了个半调子的清心诀,连内功都没教过。看来要去请个老师了。
其实杜远此时虽然没有学过什么高深功夫,但他奔跑起来已是疾若飞马。虽然姿势难看一些,也不能高来高去。但以他混厚的体力加上吸血鬼对身体的肌肉掌控能力,他一发力飞奔,脚底的肌肉便可以象一根弹簧一般绷紧,然后就猛然松开,让他每一次跨步一跃都可以达到七八米以上的距离,再加上灵活的身手,虽然落地稍稍重了一些,不能让他在瓦片铺成的屋顶上飞来飞去,但论在平地上的速度,便是轻功高手也不过如此。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清风,杜远愈行愈速。不一会功夫,他已来到了城墙边上,还没容他想清楚如何越过高耸的城墙。城楼上突然飘下了一个黑呼呼的影子。
本来杜远并不想多管闲事,可是不知怎么地今天他突然想出手试试看自己的武功,体验一下正面打斗的乐趣。何况那黑影背上还缚着一个大口袋,似乎鼓鼓地装着什么东西,让看惯了武打小说的杜远心里浮起了一个名词――――淫贼。
月夜――――高手――――淫贼――――打淫贼――――得美女+名气+有钱有势地岳父+钱+……
还没有算出这个公式,杜远便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唐来福这个好运气的家伙,转身曲腿便向那个黑影追去。
那黑影似乎也发觉了身后有人――――不过如果他没有发觉的话那只能说明他是个聋子,杜远的脚步实在是太沉重了些――――所以转身向城外树林投身而去。
黑影心中也是暗暗纳闷:身后这人不知是哪门哪派的高手,听他步伐沉重,不似学过轻功的样子。可偏偏速度却又快得惊人,一纵一跃便是老长一段距离。自己也算是在天下武林中轻功排得进前三十的人物,虽背上负着一个人可也比平时慢不了多少。但若是与身后那人在平地奔驰,怕早被他追上。
好在进入树林之后,杜远的速度渐渐便开始慢了下来,林立的树木成了最好的障碍物,让他跳跃距离大为缩短。不过这样一来,黑影心中更惊。原来杜远这项技能没用过几次,精细之处自然掌握不好力道,他既不能上树梢飞奔,地上又是树根盘绕,他便时时在树干上借力,哪知常常用力过大,虽然脚在树干上一蹬便可窜出老远,但往往树干却受不住他脚上巨力,待他脚一离树,那树便声势惊人地折为两段倒在地下,连累得在树上筑巢的鸟儿痛失家园,盘绕在倒下的树木之上哀呜不已。
杜远毕竟在下边走的路线常有树木挡道,不比黑影在树梢直线而行,渐渐地距离越拉越远。杜远随手拾起地下树枝石块,运上蛮力便向黑影掷去。虽然顾忌着口袋里的美人不敢向黑影身上射去,但一块块石子带着尖锐的破风之声从黑影的身前呼啸而过,却也迫得黑影不得不放慢了脚步。
当杜远距那黑影还有十步左右距离的时候,那黑影手中突然往杜远身前的空地上掷出一件物事,那物事与地面一触便暴起一团浓烟将杜远的身形完全包住。不待他冲出浓烟的包围,黑影的手又是一扬,十余支钢镖又射入浓烟之中。
杜远没有心情试试看自己的盗版金钟罩的强度是否足够,随手从身边拨起一棵树便是一阵狂舞,叮叮几声之后,钢镖被树的枝叶扫开落在了地上,浓烟亦被枝条带起的狂风吹散。
杜远这一耽搁,黑影重又跃上树梢飞奔,与杜远拉开了二十余丈的距离。
只听得树林深处传来一声低沉的轻叱:“好个淫贼。”
一支利箭准确地插中了黑影的腿上,那淫贼吃痛不过,“哎唷”一声重重倒在了地上。总算是他平素里练功扎实,危急之时在空中一个转身,以背落地,虽然摔了个四脚朝天姿势实在的不雅,但还是把大口袋护在怀中,没让接着跑出来的那人把口袋抢了过去。
杜远见状微微一愣――――想不到追个淫贼还有人来跟着抢生意,最好那人长得别比自己帅,省得自己白跑了这么久还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好在杜远近前一看,见那人虽然年轻帅气,手里提着一把长弓,朗眉星目,但好在距杜远还有一定的差距,特别是唇上一撇小胡子让杜远觉得很安心――――这人的年纪有小三十了吧。一见之下,杜远心里吐出了一口长气。
那人见了杜远也是一愣,看起来心里迅速地比较出了自己的劣势。眼神中带上了那么一点不羁和挑衅。
正在二位大侠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大口袋里嘤咛一声,一个美女的脑袋伸了出来。
杜远马上扔掉有可能让他失分的大树干,极其迅速和准确地在那女子面目上扫了一眼,得出了一个结论:虽然也是美女,不过好象比不上李若冰。
那女子似乎被摔得迷瞪了,迷蒙的大眼看看杜远,再看看拿着长弓的年轻人,待眼光落在那受了伤的黑衣人身上时,发出了一声惊叫。
小胡子彬彬有礼地上前伸手欲扶起那名女子,嘴里温柔地安慰道:“小姐放心,现在已经没事了。”
谁知那小姐却又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连滚带爬地躲到了黑衣人的身后瑟瑟发抖。
那黑衣人咬牙强忍伤痛站了起来,用身子护住那女子,对着二人一拱手:“不知在下何时得罪了两位好汉,要杀要剐请二位下手。只求二位能够放过拙荆。”
“拙荆!”小胡子和杜远惊呼出声,愣在了原地。
“既是你老婆你何必将她装在布袋之内?你又何必鬼鬼崇崇一副蒙面夜行人打扮。”杜远提出疑点。
黑衣人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杜远:“兄台也是武林中人,当知轻功运到极处那扑面而来的罡风当是如何的刺骨,在下是武林中人,内力运转之下还承受得了。拙荆不会武功,自然受不得风吹。至于穿成这样出城……官府有令深夜要锁闭城门不得出入。若是光明正大的出城,被人看到第二天还不得请去衙门里喝茶呀。”
小胡子也提出了疑问:“阁下既然不是作奸犯科之人,又为何要深更半夜带着夫人出城?”
那女子似乎也看出他们不是坏人,壮着胆子伸出半个脑袋抖拌索索地答道:“今日是我与夫君结婚周年纪念,夫君一时兴起要带我去东山赏月,哪知城门已经关闭,只好变装出城。”
于是两个做了错事的家伙赶忙又是陪礼又是道歉,好在那黑衣人也知道自己这样打扮实在也惹人误会。只得苦笑着摇摇头,在老婆的搀扶下直奔医馆去了。
待二人走远,杜远和那小胡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忍不住同时大笑了起来。待笑声平息,两个幻想着英雄救美的家伙的眼神里都带上了相惜之意。
“我叫王小山。”小胡子向杜远伸出了一只手。
杜远却没有伸出手来,只是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小胡子:“哦……你就是那个王胡子啊。”
第三十五章 秦楼楚馆
杜远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小胡子:“哦……你就是那个王胡子啊。”
那小胡子瞳孔一阵收缩,鹰一般地盯着杜远。杜远却一脸好奇的上下打量着这个近来名震杭州、嘉兴二府的大盗巨匪。
渐渐地,王胡子紧绷地脸皮放松了下来,正色对杜远一拱手:“对不住了朋友,在下身份见不得光,不得已对朋友说了假话。在下真名叫作王近山,匪号王胡子。”
杜远随意地一拱手:“我叫杜远,久仰你的大名了。”
“在下作恶多端,倒也相信朋友听闻过在下的一些臭名声,不过在下一向深居简出,阁下居然能一眼把我认出来,倒是让在下十分佩服。”王近山口里虽是说着佩服,不过看他的行动却似没有半分佩服之意,倒是一只手有意无意地背到了背后,轻轻地握住了防身的短剑。
杜远耸耸肩膀:“谁叫你的名声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