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露的银玫瑰-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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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过河拆桥嘛,你会难道我不会啊。我立刻报警。”她转身捡起电话。
“你是不是想火点死。”昆青一把拉住她的手,沉声说。
“你还不是想和他一起死。殉情啊,做悲剧男主角很过瘾吧。”她用“哈哈”两声大笑结束了自己连珠炮似的话。
“我对自己还有点信心,我相信美术馆那伙人已经离开,她只剩一个人,我能应付。”
“你怎么知道?”宋雨至语气缓和了下来。
“如果不是无人可用,她那么谨慎,怎么会亲自来打电话。”
“那倒是。只有一个人,那更不用怕啦,我们二对一,有胜算啊。”她的眼睛忽然放光。
昆青转过身,摇了摇头,说道:“带上你不是加一,是减一。零对一,还哪来的胜算?”
“火点救了我一命,没有他,我会死在美术馆里。你带着我去吧,如果大家都能活下来,他身上的麻烦我来替他背。”
“你……”昆青了解话中的涵义,火点私自离开香港,来到里昂又是麻烦不断,有了宋雨至这席话,却为他省去了后顾之忧。
“你的生死残缺,我可不负责。”昆青道。
“那当然,不用说。”坚毅骄傲的眼神看着昆青。
“不止,我们每一个人,都不能死。”
十八
夜幕渐渐落下,星星浮现了出来。空气却紧张了起来。弥漫在一片野花香气中的山头,点起了昏黄的灯。
“夜袭未必能占先机啊。”Omilia抬头看看灯,有只蛾子低低地飞着。
“你害怕了?”火点虚弱地吐出几个字。
“这句话我回送给你。我就看他,有没有本事。”
“你已经疯了。”
“等你见了上帝再说这句话也不迟。”她冷笑一声,“来了。”
火点艰难地直起身子,昆青来了。这个人永远都不做自己希望他做的事。
“别乱动。”一支枪压住了他的太阳|穴。
虽然看不见,熟悉的脚步声稳稳地迈了过来。他的脚步声比平时更稳重,难以遮掩的心事重重。火点痛苦地喉咙一紧,头面向脚步的方向。想说什么,开启了嘴唇,却无法发出声音。
“我来迟了。”昆青说。他的眼睛无法离开火点,布满血痕的脸上,双唇红肿干裂,嘴角有斑斑点点的血渍。浑身上下都是伤口,血从破烂的T恤间渗出来,而有些地方已经结了鲜红的新痂。除了体无完肤,昆青找不出别的字眼来形容眼前的火点。他把指节捏地咯吱作响。心疼,不止是心疼,他要杀了这个女人,把她碎尸万段。
“东西呢?”她问。
“不在我身上。”
“什么?”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把火点放了。我带你去拿。”昆青咬了咬牙,火点,痛苦是暂时的,你很快就没事了。
“小心点儿,别整到你的火点。”她扬了扬手里的枪,“把枪放下。”她一枪射向昆青脚边的地面。
昆青从腰间抽出枪,摆在地上。慢慢走了过去,走到火点面前,解开他手脚的绳索和眼上的黑布,昆青感受到他的手脚无力垂着,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火点软软地靠在昆青肩上,双腿着地,却没有力气迈步,只能由昆青拖着向前。
“我不想你来的时候,你又来了。”火点干涩地开口。
“你知道的。就别再说了。”昆青痛苦地笑了。用自己的头轻轻摩挲火点的头。
三人一前一后走出了仓房,昆青忽然开口道:“把火点留在这里,我带你去就行了。”
Omilia瞥了一眼火点,“OK。反正他现在什么也干不了。”
昆青把火点放下,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在他的额头印下一吻。
“昆青……不要。”火点摇头,哽咽着说道,他知道昆青想干什么。
“放心。”昆青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转身离去。
两人的背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直到消失的时候,一个黑影从树丛中窜了出来,扣住了火点的手。
“宋雨至?”
“你知道是我?”她诧异地问道。周围一片漆黑,他应该看不到自己才对。
“刚才你没出现,我就知道你在附近了。以你的个性,怎么可能不来。”火点笑着解释。
宋雨至笑而不答,她闻到火点身上浓浓的血腥,摸到他身上无数的伤口,心纠结了起来,不止为火点,也为她最好的朋友而心痛:“Omi……Omi她折磨你啊……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以前,就算对待犯人,也不会这样。”
“她从来就不是你所知道的那个Omilia。Jones。”
“我太蠢了。”她摇头,像要把头脑中的多余想法全部摇出去,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昆青有个计划,不过我们没想到你伤成这样。你,你还行不行?”她担心地问。
“行。”火点咬咬牙,光是站起的动作,就让他觉得自己快散架了。
“你的脚伤呢?好了?”火点还记得她被打伤的脚踝,关切道。
“没好,不过昆青给了我一种很灵的止疼药。别问,”她连忙说,“别问是什么药。”
“好吧。”火点看到她闪烁的眼神,已经心知肚明,一定是违禁药物。
“那就走吧。”她扶起着火点腰,两人从林间小路绕道出去。
昆青悠闲地带着Omilia在山上散步,似乎顶在腰后的枪并不存在。树影婆娑,月光暗淡的时候,好像特别容易让人沉下心来。
“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烛台的秘密的?”昆青开口道,声音在安静的夜晚显得特别突兀。
“rainy应该告诉过你,我有个男朋友是里昂美术馆的研究员。”
“她只告诉我,你有个男朋友,两年前死了,车祸。”昆青恍然大悟,“是你杀的……”
“我不希望他,有一天把我告诉我的事,发表在学术论文上。”
“可不是,一条从中南半岛直接进入欧洲市场的道路,所有的毒枭都会趋之若鹜。一旦发表出来,就毫无价值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多亏了你的两个好朋友。他们做了非常仔细的资料收集。答案呼之欲出。可是也只有贩毒的人,才能看透其中的意义。所以他们谁都没看出来。”
“维多利亚女王,根本就是个大毒枭。她把对她最重要的运毒地图画在了烛台里。在死前,以礼物的名义送给了大主教。这不是普通的烛台,烛台上所雕刻的玫瑰,是她最喜欢的一只茶杯的图案。她还在温室里种了大量的香槟玫瑰。我想她一直期待着有一天,能有一个志同道合的人,发现这个秘密。”
“这也许是,毒枭与毒枭之间的心灵感应吧。”
“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她厉声道。
“我确实高攀不起。”昆青自嘲道,“我可做不到你这么大手笔。”
“快走吧。如果你耍花样,我也有我的办法,你别以为杨火点能救你,他现在还被通缉,什么也做不到。”
“不敢,就快到了。”昆青向后望去,枪没有离开自己半分。
又走了一阵,影影绰绰的树丛中,出现了一间废弃的教堂。蒙着厚厚灰尘的彩画玻璃只留下一团团肮脏的色块。
“在里面。”昆青道。
“为什么摆在这种地方?”
“宋雨至在里面。”r
“rainy?”她拿枪的手震了一下,但很快镇定了下来,“那正好,一网打尽。”
进入教堂,有个背影跪在圣母玛丽亚像前,口中轻声虔诚祷告。
“rainy?”Omilia试探地问。
背影转过身来,握着烛台的手,正是宋雨至。
“Omi,我们好久没见了。”
“几个月而已,也不算很久吧。”
“但是这几个月,比几百年还要久,沧海桑田,什么都变了。”
“把烛台给我吧。”Omilia面无表情地说。
“你想要里面的地图嘛,”说完,踢了踢脚边的玻璃盆,“这里面都是强酸,只要我把烛台扔进去,几秒钟而已,什么都没了。”
“你想怎么样?”
“我本来想劝你回头的。可是到了现在,回头,也是无路可走。放过昆青和杨火点。就这样而已。”宋雨至蹲在身子,把烛台的尖端伸进强酸液里,尖端瞬间被腐蚀,扭曲发黑,“怎么样?”
“可以啊。就当放生好了。”她在身后推了昆青一把,让他上前。
昆青走了两步,宋雨至的心情稍稍放松下来,她站了起来,手中依然紧握着烛台。忽然一颗子弹射入了昆青的背心要害,他无声地倒了下去。
“昆青!”宋雨至紧张地上前一步,子弹射中她的右肩,激痛松手,烛台应声而落,叮一声,被枪射中,在空中弹了一下,又是叮的一声,烛台飞到了一边。
她自信得冷笑。
“别动。”身后火点的声音传来。
“你……”Omilia转过头,火点举着枪,正瞄准她。
“你只剩一颗子弹了。别冒险。”火点冷静得说。
“你连站也站不稳了,还怎么开枪。”她嘲笑地看着火点虚浮的脚步。
“你要不要试试。”火点捏紧了扳机。眼神没有一刻的飘忽。
“好啊。”她面对火点,举起了枪,“我也想见识见识神枪手的枪法。”程展骥早就酒后胡言乱语得把杨火点的一切都告诉自己,这个神枪手已经没有任何威力。何况他现在体力不济,毫无威胁性。
就在气氛一触即发的时候,倒地死去的昆青却爬了起来,一个飞扑,把Omilia按倒在地上。昆青全身压倒在Omilia身上,一个手刀从颈边切了下去,把她打晕了。
“你坐了太久的办公室,早就不行了。”
火点心里的紧张感一下烟消云散,颓然倒下,跌进了昆青的怀中。昆青终于可以释放自己的不安,紧紧搂着他的火点,浑身颤抖,也不愿放开。
“你的计划真是我所见过的,漏洞最多的行动了。”火点躺在昆青手臂中,打趣道。一切都会过去,等到天亮,一切就都结束了。
“我穿着防弹衣呢,虽然只有背后。”昆青笑笑。
宋雨至茫然地走到Omilia身边,把她双手绑上,她拿起Omilia手中的枪,看着还剩下一发子弹的枪膛,沉思了一阵,忽然抬手,向着昆青的方向射了一枪。
“你干什么?”火点挣扎着挡在昆青身前。
“昆青已经死了。闲杂人就快点离开。”她对着昆青说道。
“你……”昆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有动。
“还不滚。别给我时间后悔。”她涨红了脸,非常羞耻地骂道。
昆青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火点,拉了拉火点的手,在他耳边耳语:“我等着你。”拿过火点手里的枪,消失于夜色迷蒙中。
宋雨至挨近火点身边,看到他的脸色渐渐转白。急切地说:“救护车和警察,很快就来了。你可别死啊。”
“我当然不会死,他还没死。为什么要放了他?”他很感激宋雨至,却又觉得有违自己做警察的原则。昆青应该去坐牢,也许……做过的事,怎么可能一笔勾销。
“是啊,为什么呢。”她抱住了头,烦恼地说,“我已经后悔了。”
“你啊……”火点好笑地看着她抱头猛摇的样子。
“先别管昆青了,要入Omi的罪,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我们私下搞了这么多事出来,要写的报告可能堆成山啊。”
“我帮你啊。”
“别傻了。”她一推火点的脑袋,“黑锅当然是我来背啦。我跟那个混蛋都说好了。补偿也好,报恩也好,什么也好。你就好好当你的国际刑警吧。”
“可是……”火点还想说什么,却被宋雨至掩住了口。
“这种事你就别固执了。交给我,会没事的。”她扬起脸,拍拍胸口。
火点点头,笑着合上眼睛,他太累了,他好像有几百年没休息过,意识不受控制地离开躯体。
“火点,火点,你别睡啊……”宋雨至的声音他已经听不到了,他就这样沉入一片黑暗中,一直往下沉。
两个月后。
Omilia没有否认自己的罪行,她是个骄傲的人,苟延残喘不是她的风格。正如她所说,从来是一无所有,到最后,也不过是一无所有。在进入牢房的前一天,宋雨至来看她,她就像往常一样,笑得很灿烂,露出牙齿,却已经不再洁白。
“rainy。我们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吧。”
“不会,我会来看你。”
“只有一件事,我真正觉得抱歉,不该杀了你爸爸。那很意外,他……”
“行了,我知道。”她握住Omilia的手,她已经不可能像恨昆青一样去恨Omi了,这几个月来所有的事,耗光了她的感情,她没有力气再去恨,也没有力气再去爱。发生过的事,永远会残留在心里。也许有一天,等一切时过境迁,她会学着去找回原来的自己。可是现在,她还想让自己的心再多休息一阵。
在医院的时候,她问火点:“如果这个世界,对的要受到伤害,错的要受到惩罚。活着的人该何去何从。”
火点告诉她:“这个世界很糟,但我们不可以变得很糟。要怀抱着希望,不管受到多少伤害,也要坚持,这样到死的那天,才不会后悔。”
她不像火点那么有勇气,她决定还是让自己麻木一些,让自己的感情蛰伏一段时间。
他们回到了香港,火点被所有同事狠狠训了一顿,展骥还掉了几滴男儿泪,段sir的脸黑沉沉的不说话。倒是对着宋雨至的表情缓和了许多。火点请了几次下午茶,几次早中晚饭,吃空了他一个月的薪水之后。一切又回到了原来。
上班下班,一个人的时候,想着昆青对他说的,“我等着你”。可是,他不可能再去找昆青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和昆青的一切,他会忘记,他会摆在心里最深处,不再去想,只是摆在那里,偶尔想念昆青的时候,拿出来看一看,就当作是年少轻狂时候的一段往事。等他老了,想起昆青的时候,可以把他,当作一个很久以前的老朋友。
宋雨至的任期就要满了。科室里每个人,忽然对她产生了狂热的兴趣。大飞整天绕着她的办公室,时不时探头探脑,气得宋雨至换了更密实的百叶窗。
“喂,火点~”大飞笑得像只狐狸,把头搭在火点的肩上。
“干嘛?”毫不留情地拨开大飞的脑袋。
“格格把宋雨至引开了,想不想去看看她的监察report里都写了些什么?”大飞神秘往宋雨至的办公室一指,展骥和小猫正向他打眼色。
“你们几个疯就行了,别拖我下水。”原来他们这几天这么骚动就为了看她的report。
大飞不容他拒绝,边拽着他的胳膊边嬉皮笑脸地说:“好兄弟一条命,我们怎么会丢下你这么没义气呢。”
小猫打开电脑桌面名为ICPO·Hongkong的文档。
大飞挤在一边着急地说:“看看我的。”
“等一下。”小猫推开他,“喂,火点,第一个就是你。过来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火点站在一边不动。m
“看看不会死吧。”大飞一把将火点拖到了电脑前。
他无奈地把眼睛转到文档前。他的照片,详细的履历,连牙医记录都仔细地罗列下来并附上了医生的电话。
“火点,你到23岁还换牙啊。”大飞笑道。
“笑吧,笑吧,小心你的下巴。”火点凉凉地回了一句。
“个性冲动又鲁莽,做事不计后果,头脑发热,不够冷静……”展骥小声念出内容。
“够了够了,尽是些P话有什么好看的。”大飞抢过鼠标按下滑轮往下拉。
“P话你们还看!”宋雨至的声音飘然而至。众人一抬眼,看到她正倚在门边眯着眼睛看着。段sir站在她身边,翻了个白眼,用嘴型无声地说了句“一群白痴”。格格在后边无奈地摊了摊手。
“这是我私人的记录,report这么容易被你们看到的么?你们真是我生平仅见,最没有纪律的一群国际刑警!”她疾言厉色地训斥道。
众人讪讪地鱼贯而出,大飞背过身竖中指。
“火点,我有话跟你说。”她朝火点勾了勾手指。
待众人离开后,她拿出一叠表格,摆到火点面前。
“干什么?”火点接过表格,原来是申请表。
“我只是提个建议,想不想去总部工作?”宋雨至问道。
火点呆了一呆,他从来没想过这件事。去总部这件事忽然在他的心里浮现出来,让他有了些憧憬。
“岸生不在了,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