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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九宣-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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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宣昏一阵醒一阵,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才觉得那折腾他许久的物事退出了身体。他实在是倦怠,也不管是在何处,松松的吐出一口气来,便陷入沈睡。

  不知睡了多少时候,醒来时身上已经穿了雪白的里衣,整整齐齐睡在那一片青色里。九宣半侧著坐起身来,烈阳正在案几边翻弄书册,听他醒来,回过头来微微一笑,温文和煦,双目明亮,说道:〃醒了?可要吃些什麽不要?〃
  九宣摇了摇头,说:〃多谢城主。我倒不肚饿──外头雪停了没有?〃
  他勉强抬手,把那散滑的黑发束成一把,从床边摸起那套叠好的白衫穿了,系衣带时手却轻颤不听使唤,心下一惊,仍是执意要把那带系上。烈阳看他自己弄了半天,气息急促起来,那衣带仍是系不拢,不觉失笑:〃原是我不好,昨天握住你手的时候太使力了。〃
  九宣终是把那衣带打了个结,轻声说:〃醉花丛的药力也太猛烈些。〃
  烈阳笑说:〃这药名儿倒俏皮,只是药却是卓风帮我下的,我可不知道原名这样动听。〃
  九宣听到卓风之名,微微偏头思忖片刻,突然问道:〃何深来过了罢?〃
  烈阳望著不胜慵懒之态,欲起不能的少年,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麽滋味,说:〃前日来了,我已经让他走了。〃
  九宣双腿落地,却身子一软向前仆跌,烈阳看他重重倒在地上,仿若不见:〃何深此人阴狠,一定是没有走远。宣弟现在下了北狼,一定可以重逢故旧。〃
  九宣咬牙撑起身子,看到原本带在身上的各色物事放在桌前,伸手拿了纳入怀中,向烈阳说:〃多谢城主昨天的谢礼。〃本是意思不好的一句话,他说来偏是回肠荡气的低柔。撑著墙慢慢走到门外,外头仍然是大雪乱飞。
  他只顾向前走,倒似浑然不觉身後跟上了一人。积雪已经甚深,九宣便只穿著那一件软绸的轻衫,一步步向前挨。忽然脚下一松,整个人仆倒在雪地上。只觉得浑身骨头寸寸欲裂。他脸埋在冰雪中,口中低叫了两声映雪,一滴泪涌出来,转瞬间冻成了冰。

  身後忽然一人说:〃朱公子,你没事麽?〃
  九宣昏昏沈沈的坐起身来回头看,不认识的人。。。。。。他道:〃我没事。这雪能下得多久。〃
  那恭敬地道:〃小人并不是此地人氏,不过看天色,应该还有几天才停。〃
  九宣点了点头:〃你是跟卓风一起来的?〃
  那人便应是。
  〃何深也还在城中罢?〃九宣淡淡的问。
  那人一惊,抬头见冰雪中这声名狼藉的一代神医,却只是个孱弱的少年,气息散乱,双目无神,小视鄙夷之心去了几分,回话却更加著意:〃小人不认得此人。〃
  九宣坐在那里想了一想,伸出手来道:〃拉我一把。〃
  那人犹豫一下,将他从雪中拉了起来。九宣掸掸衣上的雪,慢慢跟著那人回了院舍。
 
  屋里却坐著一人,浅灰的长衫,正是卓风。
  九宣象是累极,竟然寒喧也没有一句,往床上一倒,翻一个身,竟然便要睡觉。
  卓风倒似在出神,一言未发,屋里静悄悄的,窗子没有关拢,外头雪落簌籁有声,寒风一丝丝从窗缝里灌进来。
  九宣只觉得坐在桌前那人身上气息寒冽犹胜北风,这样一个煞星坐在屋里,哪里去睡著。躺了半晌,闷闷地道:〃请你换别处坐坐,我想睡个觉。〃
  卓风看那少年的容貌竟与七八年前初见并无大太分别,心里说不上什麽滋味,淡淡地道:〃前有狼後有虎,你也能睡麽?〃
  九宣无力地说:〃便是有狼有虎,也不能不让人睡觉──你所为何事,要说便说,不说便罢,我反正没力气相陪。〃
  卓风低低的声音道:〃你要留在北狼,严烈阳不是那麽好伺候的主子。要出去,何深更不能放你走过,你想怎样?〃
  九宣甚是奇怪的看他,眼底一片冰冷:〃我想怎样──干卿底事?〃
  这话甚是无理,卓风倒也不动怒,只是说:〃第三条路也摆在这里,你要怎麽走,自己想清楚。〃
  九宣眨一眨眼,做出一个苦思的表情来,忽地向卓风一笑,媚态毕露:〃你比严烈阳狠,比何深也要阴毒,我若选第三条路,也跟个傻子没什麽大不同。醉花丛何深怎麽肯给你?我又不笨,严烈阳和你又怎麽样?无论怎麽样,你们三个总都是一样。话也说完了,你请别处闲坐去罢。〃
  卓风看他又翻身躺倒,这一次呼吸渐渐匀细,竟然真的入睡。走到床沿,看他平静安详的睡态,肌肤细薄剔透,眼下一片青影,想是累得狠了,微微叹一口气,在床沿坐了下来。
  
  
  
   卷一 凉
更新时间: 09/02 2006


  第二日上九宣一爬起来,又成了那精灵秀美的风流少年,若无其事去找烈阳,讨要他的诊费。烈阳也是一如常态,命人捧上一个包裹来,里面厚厚一叠全是银票。九宣眉开眼笑的收了,说道:〃多谢城主厚赐,我雪停便下山,城主事忙,今天便算辞了行了。〃
  烈阳说道:〃虽然雪停,路滑恐怕也是难行。〃
  九宣摆手说不要紧,抱著那包裹便走。烈阳望著他走了,嘴角带著轻笑,低头继续翻他的帐册。嘴上虽然说的漂亮,但是事到临头,不信这小滑头还能这麽自在。
  这一日雪仍未停。
  九宣似是不畏冷,又在厚厚的积雪中倒卧了半天。他练的内功极是古怪,一般人体温定会将身周的冰雪融化,而那寒气侵入体内也不是顽的。他却象是没有体温般,雪花无声的落在他脸上身上,竟不融化。
  远远有人看著,发觉这在雪中睡卧竟是他的习性,顿觉得这几日来的心事全是白担了,抬脚便走了。下人们不敢过来,雪越得紧,不一时便将九宣满满盖住,大地一片白茫茫的,再望不见他身在何处。

  等到一众人想起来,九宣却是不见了。风雪中北狼满城的人都在扫落雪,可是雪便是雪,冰便是冰,并没有那似冰雪一样的人儿。
  难道他便随雪化了不成?见过他的人,心里差不多都浮出这念头。
  
  北望天狼路不尽。

  严烈阳的心性一向是极冷,再美的人也只是床上热一热,下了床便丢开手,这次九宣走的奇怪,他便也只是笑笑。卓风见寻不到什麽结果,命人打探何深处,报说毫无动静,应该也不是被他所掳。
  卓风在山上盘恒了几日,便也告辞而去。

  过得两三个月,九宣的名声又更坏了一层,他竟然又勾搭上了武林盟主孟剑秋之子,行四的孟管云。说到孟管云,虽然只得一十九岁,剑术上的造诣却远远超过其他兄弟,但究竟是怎麽个精法,却没几个人说得上来。这次却为了朱九宣,抛家远走。
  不管武林中人说得怎麽沸沸扬扬,孟管云却不管不理,一心只跟著九宣。他要做什麽,他便为他做什麽。他去到哪里,他便也去哪里。便是天涯海角,十八层地狱,他也跟著他去了。九宣脸上满是笑,心里却暗暗叫苦。怎麽料这少年心性这麽倔,又这麽痴,沾上了手甩不脱。
  好在过不多时,孟家其他几个弟兄便赶上来,剑架到了九宣的颈子上,孟管云待要再硬挣,却禁不住九宣说,留得青山在的话,终於弃了剑,说要跟兄长归家,只是不能伤九宣分毫。九宣面上凄苦,实则是大大松了一口气。管云最後和他说,九宣,你不能总是一个人,你总有飘不动的时候,那个时候,你来找我,我们一起老去也罢。
  九宣瞪大了眼,看著孟家人走了,半晌回不了神。
  原以为这小孩儿不懂什麽,想不到他心里却是什麽都明白,看得比他人还透。想著初见他时重伤难治,病中缠绵相就,现在却是清透干脆分了手,心里止不住一阵凉。
  
  然而感慨只是一瞬间,下一刻,依旧是没心少肺的淫医朱九宣。
  倒提著手里孟四赠他的长剑,九宣一笑。
  一把好剑。
  
  脂香粉浓。
  九宣又醉了一回酒,这一回是醉在映雪的香闺。
  没了管四保护他,何深的人追的又紧,还有一支来路不明的人马,明里暗里找他踪影,没奈何,也只得先避风头。
  映雪待他,从来都是好,绝无藏私的好。
  他待映雪,何尝不是?
  只因为,天下之大,只有他们两人,才明白对方的隐秘和苦痛。

  映雪手下美女如云,九宣天天尝鲜,眉眼似是都宝光流动,春意满脸。映雪看他胡闹,只是不问。实在狠了,才戳著他额头骂几句,九宣便嘻嘻笑,不当真。
  这一日本来抱著一个腰肢极软的花娘睡著,醒来时只觉得身上没力气,暗笑最近是荒唐了些。可是下一刻便觉得不妥,鼻端那近来常常闻到的甜浓香气不再,他陡然翻身起来,竟然睡在霜剑山庄的石室里。这石室他住过两月有余,连头顶石块的纹路都看得清楚细致,绝不会有错。铁门吱呀一响,何深负著手走了进来。
  九宣微微一笑,自知在何深手里绝没好处。他武功不及他,智计也不及他,狠辣更是沾不上边儿。何深也是怪人,当初若真有情浓蜜语,放出身段勾引了他,九宣便也不觉得冤屈。偏是媚功没使,就被他所擒,此後种种身不由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想透何深究竟怎麽把他恨到十分。
  何深站在床沿看他,从头看到脚,开口说:〃你出去跑这些日子,倒瘦了几分。在这里平平安安住著,又有甚麽不好?〃
  九宣只是大睁著一对妙澄的美目看他:〃庄主厚意,九宣受之有愧。语嫣小姐也嫁了人,九宣先前的胡闹,庄主也忘了罢。〃
  何深在床沿坐下,轻轻握了他一只手,慢慢摩挲:〃这里有什麽不好,吃穿我都不会短了你。〃
  九宣陪笑:〃庄主只当是养了一只猫罢?可是猫也不能装在笼子里养的。〃
  何深握著他的手渐渐使力,九宣痛的皱起了眉,只听何深说:〃你发一个誓出来,永远不离开我,我以後也一定好好待你。〃
  九宣忍痛,白玉的般的容颜上那一抹痛楚令人爱怜:〃庄主其实是明白人,嘴上说说的话,怎麽担保得了日後?〃
  何深一手轻轻抚摸他的面颊,口气柔和:〃你便是学不乖。有时看著挺明白,有时候却是傻的。〃
  他扯著九宣的领口向两下里用力一扯,那单衣变成了破布,雪白的胸口两点嫣红,何深低头便咬了上去。
  九宣痛又不敢动,何深几下连他的下衣也撕了,分开他双腿,便闯了进去。
  九宣痛得低叫,身子绷得紧紧的,一粒一粒细汗在那白瓷般的 肌肤上渗了出来。何深却没有动作,低头慢慢将他胸口的汗珠都吮去,轻问:〃九宣,严烈阳待你如何?〃
  九宣侧过了头去不吭声,何深更向下使一分力,没入他体内更深的地方。九宣痛不可抑,咬住下唇,一滴血便滴下了唇角。何深看那淡粉的唇上一点莹红,欲望再也收束不住,在他身上大肆挞伐。
  虽然他使力甚猛,却比九宣原来想象中易捱得多了。待到泄了出来,竟然给他擦拭了,上了一些药。九宣气息微弱,说道:〃庄主给我吃了什麽药?〃
  何深亲亲他面颊,说道:〃你不要怪我对你用药,不然你不会老老实实让我抱著。〃
  九宣想了想,道:〃是用翠梦酣调的百日醉,不然我不会这样没气力。〃
  何深听他语意平和,刚才那样使强,他居然没恼,心里也有些欢喜,把他抱在怀中,道:〃这药性算得温和,不会太伤你身。〃
  九宣喘得几口气,问道:〃我上次被庄主关这里,身上的药都留在此处。里头有一味醉花丛,原是有这个用处,不知道庄主为什麽不用。〃
  何深不以为意,说道:〃是麽?我并不知道,给了人了。〃
  九宣闭上眼,似是昏昏欲睡,又道:〃这床太硬,给我多送一床软褥来罢。〃这句话说的楚楚可怜,何深在他眼皮上亲了亲,觉得他呼吸渐沈,睡得很平实。本来吃了翠梦酣,多睡是寻常的。但他这样柔顺,却令他意外惊喜。看著怀里的少年在梦中也时时呻吟出一声来,疼惜一阵。又想到他风流薄幸的名儿,又恨一阵,折腾了半日原也累了,便抱著他也睡了过去。
卷一 乱
更新时间: 09/02 2006


  这一日何深依言给他带来不少医书,看九宣翻翻拣拣,不甚开心,说:〃都是我看过了的。〃
  他柔顺非常,何深已经不做他求。搜罗些医书又不是多麽费难的事,能叫他开心,他便愿意做。这时他虽然薄嗔,仍是风姿惊人。轻轻把他抱在了怀里,摸出样东西,说道:〃小宣竟然不止喜欢偷香窃玉,还偷人兵器呢。〃
  九宣看他掌中拿的正是那把他曾偷摸去的匕首,低声说:〃看著一时好顽儿才拿的,你要出气,不妨在我身上刺几下子。〃
  何深只是笑著亲他,手便顺著衣襟摸进去,不知揉到了什麽所在,九宣身子一颤,咬住了下唇,展眼说:〃好好说一会儿话不行?〃
  何深要用强,他原也不能怎麽样。只是现在两人相处温和,不愿坏了他心情,到底狠狠又捏了一记,才退出手来。九宣脸上已经飞了一抹粉霞,下死力盯他一眼,只看得何深下腹紧缩,抱了他在怀里,亲了一记,说道:〃别拿那样眼睛看我。〃
  九宣默不作声任他抱著,忽然说:〃这小东西我就是喜欢,你送了给我罢。〃
  何深一笑,把那匕首递了给他。
  九宣看了看,往枕边一丢,只道:〃奇怪了,一见它时便没鞘子。〃
  何深说:〃我也没有见过。不知道是谁放在武库里面,有天语嫣看著小巧拿出来的,就放在书房里头。你要喜欢,回头我让人去武库里找一找,配上了给你玩。〃抱著他亲了又亲,强压下欲念,道:〃我有要客来,今天你自己看会儿书,晚间我再来。〃
  他走到门口,九宣忽说:〃我今天很想吃蜜柑。〃
  何深说:〃好,回头给你拿一篓子来。〃再看看他趴伏著,翻弄书页的模样,咬牙回头去了。
  
  九宣听他去远了,眉梢一动,嘴角露出一个极曼妙又极诡异的笑容来。

  这天连晚饭也没有给他送来,九宣摸出昨天的点心糕饼吃了,斜靠在床头翻著书,一手把玩那小小的匕首。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终於听到那死寂的甬道中传来脚步声,与何深一样轻盈,却远比他的步速快许多。声音由远而近,门被推开,一人站在门口,与他四目相对。
  九宣望见那人右手倒提著长剑,那剑身雪亮,隐隐的血光闪动。奇就在左手里拿著一个蜜柑,慢慢走进石室里来。
  〃你还好?〃他问。
  九宣笑了笑,说道:〃还好。就是身上没力气。〃
  那人走到床边,抱起他来,深深嗅了一口他身上的淡香,悠然说:〃怎麽想起吃蜜柑?〃
  九宣埋头在他肩上,声音因而有些沈闷,似是十分苍凉:〃我生过一场大病,前事都忘的差不多了,就还是记得这个甜味。〃
  那人手一松,九宣身子略向下滑,和他四目相交,那人眼底深情无限,底头轻吻上他的嘴唇。九宣檀口微张,丁香暗吐,舌尖和那人相交相缠,气息渐促,那人松开了他,他便无力的伏倒,那人轻轻的细碎的吻落在他的发上,九宣轻唤著,卓风,卓风。
  卓风却突然目闪寒芒,握住他肩膀的手指用力,喀喀两声脆响,九宣的锁骨险些移了位,双臂似断折般软垂。真亏他咬牙忍住,竟然一声也没叫出来,身子抖颤象风中的树叶。
  卓风硬拉他起来,咬牙切齿地说:〃你嘴里便没有一句实言──你便从没有一些真心待我!〃九宣只是望著他,两眼幽黑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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