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宣-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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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麽没睡醒,要麽已经走了,花娘也是如此。他进门时,门是虚掩著,并没有看守。
九宣进了门,左右看了一看,忽然觉得不妥。
他停住了脚,影壁後走出一个人来,向他微微一躬身,道:〃公子来得好早。〃
九宣眼波流转,他脸上的易容早已洗去,这时晨曦的淡淡的白雾里看来,清秀飘逸绝俗出尘。他微微一笑,说道:〃严六叔也早。怎麽千里迢迢来这小小的娼馆寻乐子麽?〃
严六低头道:〃公子离家甚久,城主十分惦念,小人特来接公子回去。〃
九宣语音轻柔,心里却杀机暗萌:〃城主姓严,我姓朱,北狼又怎能算是我的家?〃
严六感到那一点寒意袭到咽喉时,退闪已经是来不及,他甚至没有看到九宣怎麽出的手,没看到那剑是从哪里拔了出来。九宣的剑尖点在他的颈上脆弱的凹处,声音柔缓依旧:〃六叔还是让开的好。〃
这是从没有人见过的九宣。
从来也没有人见到九宣这一面。
〃我其实不想杀你。〃九宣轻轻摇摇头:〃我要是杀人,办法极多,你都不会知道自己是怎麽死了的。可是这处的风里也全是血腥,这院里的人你们一个也没有放过吧?映雪又在哪里?你们杀了她麽?〃
严六惊惧之极,失色摇头,说道:〃城主说不许杀她,活擒下之後送回北狼去了,公子千万手下留情!前两年里公子身子弱,我也曾尽心侍候过的。〃
九宣说:〃这院里的人又有甚麽错了,你们要赶尽杀绝?〃
严六声音抖索:〃公子不顾柳映雪的死活了麽。。。。。。〃
九宣剑尖轻轻向前一送,严六颈上顿时剧痛,下半句话便吞下说不出。九宣满眼的轻蔑,道:〃你以为你是当紧的人物了?我杀了你再去找严烈阳,他会否会为了你这狗腿子的死活与我为难?〃
严六只吓得魂不附体,心知九宣说的确是实情。眼见九宣微微一笑,碎玉一样的贝齿一闪,长剑洞穿了他喉头。严六眼睁的老大,九宣拔出剑来,血喷溅的到处都是,那沈重的肉身便颓然倒地。
九宣垂著手,剑尖上的血一滴一滴的落下来。
四周破空之声大作,不知道有多少高手已经将这院子围的密不透风。
九宣嘴角带著冷冽妖丽的笑意,倒提著长剑出了那院门。
不再修炼沁心诀的朱九宣,从无人得见过的朱九宣。
从前他绝顶聪明,惊豔四方。可是他是没有心的,他的心被冰雪冻著,不会喜怒嗔痴,笑非笑,嗔非嗔,旁人羞辱他也无妨,伤害他也无妨。
现在却是全然两样。
想到映雪死硬的脾气,她若是被活擒去北狼,这一道儿上会吃多少苦处。九宣握著那剑的手紧了一紧,想到金平讲这剑时的神态。
小四的青水剑。。。。。。孟家独门的铁钩银划──他脸上现出倾城绝世的微笑来,极豔,也极冷。
他已经不想去计较严烈阳困缚他的两年,那没有尊严没有自由的时光。
可是,他偏却不放过他。
他嘴里发出低低的啸声,身子扑到了门外去。
先讨些利息也罢。
外面极静,静的出奇。人人都是凝神屏气,看著从小小勾栏院门里出来的少年。
九宣,朱九宣,手里提著一把剑。他在站在晨光里,如水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手里的长剑一弹,如雪的亮眼的剑花扑天盖地般卷了来。
众人呼哨著,掠过清晨的白雾。
生擒,只能生擒,严烈阳的手令。
九宣却没有一些儿顾忌,剑气横扫,血意四溅。
他衣带当风,姿态美不可言。孟家的铁钩银划在他手中的青水剑上使出来,漫舞如水,细密如水,绵长如水。
一泓青水。
几下兔起鹘落,九宣白衫青带的身形向後飘退,左手在空中扬了起来划了个半圆的弧,忽然没来由的一笑。那举剑刺向他肩膊的人一怔,突然双手无力,全身发软,身後传来〃哎哟〃〃不好〃〃迷烟〃等慌乱之语,兵器堕地之声不绝。这人头昏脑涨,眼前景物模糊不清,忽然胸口剧痛,嘴里甜腥,却是朱九宣一掌印了上来。
倒下一片的人,并不能阻挡身後的人源源不绝向这里扑来。
九宣在初升的晨光中一笑,握剑的手格外沈稳。
柳映雪在黑暗里四下摸索。
好静,静的象身陷深海。九宣怎麽样了?会不会为他们所擒──
忽然不知何处哗啦一响,象是拉开了一扇门,远远有人走过来,声音到了近前,又听见!啷的开门声,一点灯光照进来。
映雪睁眼看时,却瞧不见什麽,只听一个冷冷的男声说:〃这便是柳映雪?〃声音里没有一点高低起伏。
旁边有人答道:〃正是她。我们捉到她後,还在她的屋子里搜出了公子的发带。〃
映雪忽然知道这人是谁了。
严烈阳声音又冷又沈:〃谁让你们捉她?〃
那人声音抖索:〃二爷拿著城主的令信,说是城主传令。〃
严烈阳没再吭声,答话那人喘气之声愈来愈粗,显是心中害怕已极。严烈阳说道:〃我的撤令还没有到麽?〃
那人不敢再言。严烈阳说:〃放她出来。〃
那人走到映雪跟前,把映雪手上的镣铐去了。映雪扶著墙慢慢站起来,说道:〃城主,九宣是我带走的,并不是他自己的错,你不要怪他。〃
严烈阳说道:〃我并没有怪他。你肺腑受了伤,不要说话。〃
映雪被人扶住,身不由已跟著出了囚室。地道里也是长长一片漆黑。严烈阳走在前面,一言不发。眼前渐渐光亮起来,映雪眯著眼,看著外头大雪如搓绵扯絮般纷纷扬扬。
远远有一点灰色,从上直扑下来,严烈阳身旁一人接住那信鸽,拈出竹筒里的纸条,呈给严烈阳。
他看了一眼,不说话,只是眼里寒芒闪动。映雪顾不得其他,问道:〃九宣没事麽?〃
严烈阳看了她一眼,说:〃他没死。〃
映雪被安置在一间干净的房内,虽然门口仍然有人守卫,比黑牢自是暖和了不少。不多时便有一个郎中前来给她治伤。映雪说:〃大夫请不用忙,我自己也通医理的。方子开在这里,大夫请给我按方抓副药来煎便可。〃她又打听可有九宣的消息,那郎中摇头道不知,收拾了东西去了。映雪躺在床上却哪里有半分睡意。
药煎好了送来,映雪服了药。药方是她自己所开,但北狼的人也必定验过。映雪倒是没生要逃跑的念头。只是想不到北狼有那样截脉切||||穴的高手,令她一身武功全副被禁制,一点儿内力使不出来。
她心里一直悬念九宣,身上伤势不轻,又在那黑牢中呆了两日之多,这时再也支持不住,沈沈睡了过去。
九宣被重重扔在硬石子地上,他眉头轻皱,却是一声也不吭。严烈阳站在大堂中央,负著手看他。九宣慢慢站起身来,说道:〃城主。〃
烈阳脸上一无表情,似是第一次见他。九宣身上的衣衫已经看不出来是什麽颜色,被血浸透过,干皱的褐色。脸颊上有一条极长的血痕,从眉梢一直斜划到下巴上,那张失血的苍白的脸,仍然清秀的令人不能直视。
一旁立著人道:〃我们共伤一百一十四人。〃
严烈阳问:〃死了几个?〃
那人道:〃只有严总管一人。〃
严烈阳直直的看著九宣,九宣便也直直的看著他,问道:〃城主花偌大气力请了我来,不知有何指教。〃
严烈阳却道:〃一场误会,公子受惊了。〃对身边人说道:〃请柳姑娘来。〃
九宣一时间睁大了眼,过不多时,那人回转,身後跟著一个女子,果然便是柳映雪。她只一眼看到他,便忘了身周其他,直直的扑了过来,在地上一跌,险些仆地。九宣一把扶住了她。映雪喘息片刻,急问:〃你没事?〃
九宣微微一笑,说道:〃我没事。你好不好。〃他一手握住她的手腕,三指搭上来,脸色变了一变,说道:〃你肺腑受伤不轻。〃
映雪回头看看严烈阳,那个人站在那里脸上没有表情的看著他们,并没有横眉怒目或是面露杀机,可映雪却觉得遍体生寒,打了个冷战。九宣道:〃你身上难受麽?〃
映雪摇了摇头,说道:〃城主也没为难我。昨天郎中来看过,伤势不要紧。〃
九宣转向严烈阳说:〃多谢城主。严六的事我确是难辞罪责,还请城主发落。〃
严烈阳声音清冷:〃本来也是我们有所理亏,。严总管的事,想必是刀剑无眼,公子不用自责。〃
九宣冷冷一笑,竟不再说话,抱扶著映雪,就这样看著严烈阳。
映雪只觉得身上一阵紧一阵的发冷,对九宣低声说:〃我们快走吧。〃九宣拍拍他手,把样东西塞进她手里,说道:〃这里面有一枝竹腔火箭,你先走,到山下安全之处时,对空点起来,让我知道。还有一页内功心法,你读熟了,练起来,对你自有好处。〃
映雪身子一颤,说道:〃你不走?〃
九宣温柔笑道:〃我和城主多日未见,叙叙别来之情,你先走好了。〃映雪欲待再说时,九宣伸指在她颈後微微一按,映雪喉头便立时哽住,讲不出话,全身软软的伏在九宣怀中。九宣朗声说:〃请城主派些人手,送柳姑娘下山。〃
严烈阳道:〃这自是应当。〃便有人来扶映雪出去了。九宣负著手,面向外站著。看映雪频频回头,口唇张翕,他只是目送她,唇边带著无限温存的微笑,眼见他们去得远了,再也望不到。有人搬了张椅子来,说道:〃公子想也累了,坐下歇一歇。〃他便坐下。他觉出映雪身上中了截脉手法,内息窒涩,肺叶在呼吸间抽搐,伤势很是不轻。借刚才那一按,其实暗运内力,冲开那被封的血脉。算算时候,映雪这时该到了山下,内息应该也渐回复。便是北狼的人再耍花样儿,她应该也能应付。过了约摸一顿饭的功夫,果然远远见一道银光冲天而起,在空中爆了开来,虽然距离甚远,仍然听到那清脆的爆裂之声。
九宣轻轻吁了一口气出来,慢慢站起身,严烈阳好耐心,等得他这半日,一言未发。九宣微微一笑说:〃多谢城主宽宏大量。〃严烈阳点点头,说:〃朱公子不用客气。〃
一言未了,严烈阳身後一直站著一人冲了上来,怒喝道:〃姓朱的,你少得了便宜卖乖!我堂里伤了三十三人,这笔帐你要怎麽说?〃
九宣眼角也不望他,语气清冷:〃堂主可以去问问,是谁先动的手。〃那人一窒,眼望严烈阳。九宣所使的青水剑早被他们打落缴了去,一场恶斗下来,终是被他们擒到,却是顾著手令上说不可擅动他,这一路上没吃什麽苦。只是恶斗脱力,又两天未饮未食,强撑到此刻,眼前一黑,指甲重重在手心掐了一记,仍然微笑著对严烈阳道:〃多日未见城主,风采依然如旧。不知城主想如何发落,九宣听凭处置。〃
严烈阳缓缓道:〃一别数月,朱公子剑法精进,重创我城里一百一十四人,烈阳十分钦佩。〃
九宣道:〃城主过誉。〃
严烈阳上前一步,说道:〃我来领教公子的剑法。〃
九宣点了点头,一旁有人送上长剑来,九宣把青水握在手中,挽个剑诀。他本已狼狈不堪,这剑一握进手中,背脊挺秀,如玉树临风般一站。厅外的雪光映得他脸颊如冰晶一般,越显得那道血痕凄厉。厅里的众人对他痛恨鄙夷憎恶小视的心,倒不觉都去了几分。
忽然掌风袭面烈烈如刀,严烈阳抬手一掌击了过来。
九宣斜踏一步避其锋芒,剑尖微抖,还了一招。严烈阳目光一闪,说道:〃铁钩银划。〃九宣更不答言,不待招式用老,变招直取他面门。
严烈阳功力深浅九宣自是心中有数,招式尽走偏锋,不与他内力相交。他身法飘逸灵动,铁钩银划的招式又极精妙,强强撑了三四十招,到底内力不济,呼吸微促,脚步腾挪间也略见窒涩。待到一路剑法堪堪使完,胸口闷痛,持剑的手臂也发软难举,严烈阳一掌乘势而入,重重击在他胸口,如中败絮般,扑的一声响,他身子软软向後飞出去,又重重落在地上,口角溢血,人事不醒。
卷二 调情
更新时间: 09/02 2006
严烈阳内功精湛,早上醒的极早。北狼一至冬季,白天极短,夜晚极长。现在已经快五更天,外头仍然是墨染似的黑。怀里柔香馥郁,一时也不想起身,就这麽拥著他,静静的躺著,也觉得心里平静安适,这天亮与不亮,却也不急。
过不多时,只觉得怀中人微微蠕动,凌晨时分,炭炉火弱,外头寒意最盛,他伤後内力不济,又有些畏寒起来,直向他胸口蹭著,整个人蜷了起来,似爱娇的猫咪。这一副情态以前也有过不少,严烈阳与他久别,这时重新抱得他在怀中,又觉得他虽然回复本性,对他也不算太坏,心中有一些儿甜,又有一些儿酸,面上却是一点不露,只是将他抱得紧了些。
九宣嘤咛一声,却醒了过来,模模糊糊问道:〃天还没亮麽?〃
严烈阳心中升起怪异之感。初遇时九宣虽然时时笑颜如花,温言柔顺,却令人觉得一股清冷从骨子里透了出来,便是站得再近,拥得更紧,也觉得缥缈无根。这一回再见,却觉得他面上冷傲,言语也少,那一种自来无情的冰雪似的距离,却象是消没了不少。
这时温言说:〃没有亮,你再睡一会儿。〃
九宣揉了揉眼,一手撩开纱帐向外看了看,窗上没有天光。便又收回手来。便只这麽伸了一下手,再缩回来时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没再向前靠上严烈阳取暖,反而向後稍撤了撤身。
严烈阳也不急著起身。年关已近,城中也多办在操持过年的事。九宣与他耳鬓相近,颈项缠绵了两年之久,一时间不觉有些恍惚,似乎那些无忧的时光又回来了。耳听得严烈阳轻问:〃身上怎麽样?〃便答:〃胸口还是闷闷的。〃这一句出口,自己倒没有听出来带著三份爱娇的意味。严烈阳却是听出来了,也不说穿,一手贴上他胸口,运功助他。九宣觉得胸口稍松了些,便说:〃好了。你这样时时损耗功力也不好。〃
严烈阳说:〃九宣这是关心我麽?〃
九宣挑起眉来,浅笑著道:〃城主现在护庇著我,我自然要关心背靠的大树是否坚实的。〃
严烈阳知道他渐渐醒透,神智清明,要象刚才那样娇声细气的说话是再也不会有,便也只是一笑,仍然是搂抱著他躺在床上。
过一时,九宣道:〃你怎麽不起身?回来出门要晚了。〃他们同床共枕两年,严烈阳的作息他自是清楚。严烈阳说道:〃便是皇帝,也有罢朝的时候。年关都近了,今天便耍懒一回也罢。〃
九宣掩住嘴笑道:〃你这话说的好不自负,竟敢自比皇帝了。。。。。。只是我却不是那祸水红颜。你们城下的人看你居然大天光的不起身,还不定把我说成模样儿,这个贼名儿我却不担的。〃
严烈阳看他长睫轻颤,百媚横生的那样一笑,按捺了几天的情欲又蠢蠢欲动,饶是定力过人,仍然觉得下腹紧缩,手心有些热。九宣眯起眼来瞪他,似喜还嗔的模样。他们挨得这麽近,他自然觉得出来那硬物挣了起来顶在他腿际,越来越烫热。
严烈阳看著他,说道:〃你把眼睛闭起来。〃
九宣却是一笑,反而迎将上来,在他耳畔吹了一口气,说道:〃老忍著可不太好,伤身呢。。。。。。你几时这样道学了?〃
严烈阳并非不想要他,只是云雨之後便能怎麽样?这人身子易得,便是贩夫走卒也上得。但一颗心却不知藏在何处,看不到,摸不著。
九宣腻将上来,轻轻在他唇上啄吻,有一下没一下,幽香情热,严烈阳的手只按在他腰间,欲望暴涨,却一动不动。
九宣微感奇怪,媚态收了几分,带著点疑惑看他。严烈阳轻声道:〃我并非只图你长的好,你今日不明白,来日总能明白。〃
九宣身子一震,类似这话,烟花尽谢的那一晚孟管云也曾说过。他那时心如刀割,却也只能慧剑断情丝。现下人事全非,却又听得这一句话来,心头有些迷惘,抱著人的手便松了,向後仰在枕上。一头乌丝披滑著,在浅青的枕间散漫如水。
严烈阳看他这副情态,凑过去轻轻吻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