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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被诅咒的悲情青春:沉河 (完) 作者:半道哭墙-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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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沉年始料未及的还有,后来,辛禾恋爱了。她已经二十六岁。她的恋爱过程有一些戏剧性——那个七月非常炎热。一个下午,辛禾正提着一袋垃圾,走过工厂办公楼的窗户下面。一盆凉水突然从头顶倾泻而下。她抬头,就看到了一个模糊的男子形象。后来那男子来和她认错。他和任何一个有钱人家出身的少爷一样,长相斯文,皮肤白皙,戴一副眼镜。那一刻,他看到辛禾那被水淋湿的,凹凸有致的身体,立刻像中了蛊一般。随即对她展开了激烈的追求。
  那男子原本是这个大型电器装配厂的一个表亲戚,任办公室副主任。工作清闲,其实是挂名而已。在后来的日子里,他常常给辛禾买一些漂亮的饰物,和许多的玩具——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们的这段感情。但是,辛禾却相信了他的话。多年以后,辛禾再次想到这个曾经宠爱过她的男子,她依然感激她。或许在她的一生中,自她幼年起,都不曾从别人身上得到如此的宠爱。包括自己的亲人。而无人明白,她的内心非常渴望这样的宠爱。作为一个长久被无爱与寂寞包围的女子,尽管她一再绝望,却始终不曾放弃对这些温暖的追求。从未得到过的温暖此刻有了巨大的满足。她很快就陷入了恋爱的漩涡。
  艳芳却是一直支持他们的交往。她以为搭上了有钱的公子哥,自己的生活就可以得到改善。她已经苍老许多。面无血色。贫穷已经让她的如花容颜过早凋谢。而对于辛禾的感情,她突然显示出了过高的热情。她多次怂恿辛禾,一定要好好套牢那男人的心。她以为,这样就可以得到名化妆品。名贵的衣物。事实上她也的确得到了。那男子轻易就满足了她的要求。他还给辛禾的父亲以及沉年买来许多东西,衣服或者食物。亦常常让辛禾给她的父亲带来补品。艳芳开心得整日合不拢嘴。哼着歌曲,以为足以羡煞旁人。而渐渐地,关于辛禾如何勾搭上有钱公子的传闻,在街坊四邻里变得浓烈起来了。
  沉年亦曾询问过辛禾的意见,关于那个传闻中名声不太好的男子。辛禾说,沉年,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尽管他们都这样说我,但是,我依然没有后悔。你现在还小,不明白我。
  父亲也和她说过一些话,但是最终,还是任由她去。父亲亦希望,一切真如辛禾所言,都会好起来。那段时间辛禾变得有些沉默,但是依然开心。沉年几乎每天都趴在窗台上,看着那斯文男子开车前来,牵着辛禾的手,拉开车门,接她去厂里上班。辛禾的工作已从清洁工变为小组组长,负责看管一个流水线的工作情况。他时常在周末带她出去玩。吃各种小吃。买漂亮的衣服。
  那天下午,他带她去远处的一个水坝野餐。天气晴好。微风荡漾。他们在岸边坐下,跻身在一对对恋人之中,微笑着给彼此喂送食物,亲密如爱人。后来,他们租了一只游船,男子把握方向盘,辛禾负责踩水。尽情玩耍。夕阳像往常一样照耀着水面,景色怡人。辛禾笑得非常开心,如同一个孩子。
  那天晚上,辛禾没有回家。沉年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他在等她回来。等待那一声熟悉的车喇叭响起。那表示辛禾已经回来了。但是没有。深夜里一片寂静。父亲亦非常焦急。一遍遍地推门出去察看,却一无所获。一遍遍叹息。艳芳说,叹什么气。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们交往都快两个月了。
  父亲生气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艳芳反驳道,她是我的女儿。我当然比你更清楚。
  辛禾在第二天早上回家。那男子对她摆摆手,很快就开车走了。辛禾进门,就看到了一脸疲倦的父亲。艳芳还在睡觉。
  辛禾突然就哭了。她说,爸。我回来了。
  父亲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轻叹了口气,用低沉的嗓音说,没事了。回来了,就好了。今天你好好休息吧。说完,就往后门走。他要开始摆面摊做生意了。他的脚步有些踉跄。
  似乎从来没有人质疑过,关于这段感情的结局。从邻人饱含讽刺与嘲笑的谈论中,辛禾只是低头走过。是那男子抛弃了她。在那天后不久,他突然提出要调离工作,去另一个很远的城市。轻易地,就和辛禾说了分手。辛禾没有埋怨。她深知,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去埋怨他。一切都是她自己的事情。她只是,最后对他说,好的。但是,谢谢你——她确实应该感谢他。那段时间,他在物质上给了他们家如此多的帮助。他让她的母亲艳芳长久以来积压的忧愁消失不见。
  他们结束了。从辛禾的那段感情的开始一直到结束,沉年扮演的角色似乎只是一个旁观者。事实上他亦只能是一个旁观者。暑假过去,他就回学校去了。直到后来,他再次回家,就听闻了辛禾和那男子的感情已经告吹。
  尽管后来辛禾一直都不说,沉年依然可以想像,那一天,她一定在他面前哭了。虽然她对他说,好的。你尽管去。好好工作。谢谢你这一段时候对我的照顾。但是,她一定是哭了。或者是这样哭着对他说。而那个斯文男子,也许会觉得感到惊讶。她并不像他以前交往过的任何一个女子。或者强悍。或者痴情。或者纠缠不清。她们都会向他索要更多。但是眼前这个女孩没有。她有着花一样鲜艳的脸。眼睛清若秋鸿。她只是淡然地对他说,你走吧。我可以照顾自己。好像故事片里痴心坚强的女主角。在那一刻,他或许突然有了悔意。后悔自己当初不该欺骗这个女子。但是事已至此,他已经别无选择。他必须要离开。去到很远的地方,至少在一段时间内不能出现。他害怕承担什么。所以他必须要逃离。他不会真正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而停留下来——而辛禾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这一切,沉年在很久以后才知道。那真的是非常久远之后。久远到时间似乎即将停止。而此刻,他依然要在短暂的周末之后,再次回到学校。学校是在离家非常遥远的地方。经过转车需要两个多小时。高二的学习非常忙碌,在这个以升学率著称的学校更是如此。高三越来越近。每天都有大量堆积的试卷。老师的教诲,升学的压力。沉年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思考其它事情。
  在这个下午,父亲送他去车站。这是第一次,他与父亲一起走路。刚开始的时候两人无语。空气略显沉闷。后来,父亲终于叹了一口气。他说,沉年,爸爸不能给你什么。你的将来,要靠你自己了。
  爸,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父亲笑。他说,你姐姐的事,你也知道了。只是这一切,她自己愿意,我也不好说什么。你也是知道,辛禾为这个家吃了不少苦,我明白那孩子——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干涩。沉年转过头去看父亲,欲言又止。他明白父亲的话。辛禾的事已经让他操心很久。但他并未干涉她。父亲明白她所稀缺的情感,那些情感他一直都无法给予。作为她的继父,他亦觉惭愧。他看到辛禾那些日子以来的甜蜜与快乐,只得由她去了。因他实在不忍打断她的快乐。最后的结果便是如此,他亦早已料到。
  爸,我知道。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会认真念书的。
  父亲终于笑了。他说,沉年,你也长大了。懂事很多了。你妈妈如果知道,想必也会很高兴。
  沉年不说话。他看到父亲的脸刻满皱纹,他的笑是如此苍老。沉年想要和他说很多,他的成绩,他在学校的优秀,但却从未说起过。还有蜀平,他还在纠结要不要告诉父亲。甚至,还有穆夏。他时常挂念并且喜欢的女孩。这些,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他们已经失语多年,此刻说话亦只能小心翼翼。这是多么令人遗憾。
  那个周六晚上他和穆夏悄悄出去看电影。电影院就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大门前有一片茂密的葡萄藤。他们一起去看晚场的打折电影。九点到十一点。电影的名字叫做《钢琴家》。阿德里安?布罗迪主演。那个电影非常的压抑。灰白的色调。浓重的痛苦。二战时期关于犹太人的悲苦岁月。整个影片被暴力和死亡的阴影笼罩。犹太钢琴家四处流浪,躲避战乱和各种迫害。最后的结局具有戏剧性。主角在朋友的帮助下,终于重获光明和自由。在电影的最后,导演打上字幕说,这是根据真人真事改编而成。导演也是一名犹太人。看的过程中,许多人都在哭。穆夏亦哭得非常伤心。结束的时候他们走出来。她紧紧地靠着沉年,说话还带着哭腔。
  沉年,他的命运为什么要这么痛苦?如果是我,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或许,有时候生存的愿望太过强烈,上天是不会让他死去的。
  这样反而更痛苦吧,我觉得。
  是啊,我也这么想,有时候,活着比死去更痛苦。因为要背负太多死者的愿望。他必须要经历太多的苦难,最后,才可以得到幸福。
  穆夏转头看他,如果主角换成是你呢,你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沉年说,也许我早已丧失了生活的勇气。他笑。他说,穆夏,就把它仅仅当做一场电影吧。不要想太多。
  可是我还是害怕。我第一次觉得生命是如此的沉重。你知道吗,沉年。穆夏突然停下脚步——我在害怕我的爸爸和妈妈会离婚。他们吵得越来越厉害了。我还见到妈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得很伤心。爸爸也不管她了。更少回家了。你说,他们会不会真的不要我了。
  沉年说,不会的穆夏。我以前不是和你说过很多次吗。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以后,都会生活得很开心的。
  穆夏停止哭泣。她转过头去,用朦胧的泪眼看沉年。在一条街的转角,沉年像以前常常做的那样,拥抱了她。
  路上行人已经稀少。暗黄的路灯照耀。怀中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在那一瞬间,沉年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悄然升温。那是非常奇特的感觉。他开始紧张。身体变得更烫。穆夏也感觉到了这一点。
  许多细节开始如同触须一样抚摸他们。沉年的脑袋突然不知道如何思考。多年以前的深夜,他一个人看完电影回宿舍的路上,那两具闪亮灼热的躯体在瞬间重新出现。沉年闭上眼睛,叫自己不要去想。但它们已经变成一张网,轻易地,就把他们网住。他喘着粗气,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他低下头去看穆夏。他的眼睛闪闪发亮。某种奇特的欲望已经笼罩了他。穆夏变得有些害怕。她颤抖着说,沉年。
  沉年已经把自己的嘴唇贴上去了。他们的嘴唇立刻合在了一起。但是沉年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做。他的手开始冒冷汗。两个人呼吸急促。
  他不知道他们后来怎么分开。只是觉得身体慢慢冰凉下来。穆夏低头不敢看他。他就站在穆夏的对面,拉着她的手。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后来。过了许久。他试探着叫她的名字——
  穆夏。
  穆夏在轻声哭泣。
  对不起,他不知道可以说什么——对不起,穆夏。
  穆夏抬头。看到了少年无措的眼睛。她说,没事,沉年。我没有担心这些。我只是,害怕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不要去想以后。沉年突然打断了她的话,我不是已经说过很多次吗,我们的以后都会好的。
  穆夏沉默。最后点头——我知道。
  夜凉如水。
  沉年一直记得那句话。他用坚硬并且肯定的语气对穆夏说,我们的以后,都会好的。穆夏被他说话时的样子震慑。她看着这个沉默的男孩,最终相信了他。沉年无法忘记那个夜晚。他第一次清晰感觉到内心飞速升腾的欲望。那欲望是如此滚烫,快要让人窒息。他们像小说或者电影中的男女主角那样拥抱亲吻。却显得非常笨拙。只是嘴巴轻轻地触碰,却不知道如何安置自己的舌头。
  以后,他们变得更加亲密了。但是不敢在学校暴露。这是校风严谨的重点高中。而由此,他们亦觉得更加新奇和刺激。少年的叛逆正在渐渐显露出来。因此,在数次溜出去看完电影的那些夜晚,两人双双因为晚归被楼管登记。而他们只是随便编造一个微小的借口,就可以蒙混过关了。比如去图书馆。比如出去自习。老师认识他们,亦不会深究。后来他们沉溺于这样的游戏不知疲倦。
  依然是每个月送穆夏回家。那是他们最开心的时刻。他们一起坐车。听老鹰乐队的歌。沉年早已将那首《desperado》的旋律深记于心。连同复杂的歌词。那天下午,他拉下穆夏耳朵里的耳塞,对她说,我把这首歌唱给你听吧。
  接着,他就在她耳边轻轻唱。沉年的嗓音略微低沉,从第一个字,到最后一个字,他都极其认真地唱。她可以听出来,里面有他的感情。一种浓烈的伤感。她惊讶,沉年居然可以把这首歌唱得好。沉年唱完,穆夏就对他说,沉年,你唱得真好啊。
  真的吗。沉年笑——我就想像自己是那个歌中的主角,然后,把记得的旋律重新唱出来。
  穆夏的眼睛发亮,她说,真厉害呢沉年,我觉得,你可以试着去学唱歌。你有这方面的天分。
  但是沉年很快就想到了那晚父亲对他说的话。他摇头,说,穆夏,也许唱歌并不适合我。
  我知道。或许,你也可以把它当作一种兴趣,不一定要把它当做一项事业。
  沉年沉默。他想到,在拨弄吉他的时候,内心对于音乐的渴望在瞬间被迅速唤醒。沉年突然想,或许,父亲的话,也只是他对他所处的那个特殊时代的特殊见解,却并不表示所有的事实——内心潜藏的反叛再次作祟。
  一个星期之后,穆夏叫上他一起报名参加学校的歌唱大赛。他第一次登台。唱的就是老鹰乐队的《desperado》。他并不紧张。只是略感无聊。他依然无法适应太过热闹的场合。他是第七个出场。穆夏是最后一个。一共三十个人参赛。没开始前,他就坐在后台和穆夏说话。穆夏自小学过音乐,唱歌自然不在话下。她唱的是民歌。大多数选手都挖空心思想要讨得老师的欢心,专心挑一些关于歌颂校园和师生情的歌。并且做过分虚假的舞台动作。让那些台下的同学酸掉大牙。所以,轮到沉年出场时,他们一听到这首歌的前奏就安静了。纷纷开始注意台上那个面无表情的男孩。他的眼睛常常只盯着远处一个地方看。没有多余的动作。双手捧着话筒。声音忧郁。略带沙哑。但是,可以感觉无尽的情感流淌出来。一曲唱闭,台下掌声热烈。
  最后的比赛结果和沉年预料的差不多。评委以台风单调和选曲不适为由,只让他得了个三等奖。穆夏拿了一等奖。颁奖之后,穆夏小声地对他说,沉年,不要管他们的看法。反正我是觉得你唱得最好。她开玩笑说,不然,我们把奖牌交换一下就可以了。
  沉年笑。他说,我早就知道结果会是这样,也没在乎别的什么东西。
  此后,沉年对于音乐的喜爱更加深了。他悄悄地学起了吉他。利用周末的时间,他找到一个吉他老师,初识乐谱,很快就可以记住。吉他老师赞叹他在音乐上的领悟力,后来,建议他到自己所开的一个小型的音乐餐馆去试唱。如果录用,每个晚上可以挣到一百块的工资。沉年想了一下,同意了。
  他以为,这样可以靠自己的能力赚取生活费,虽然不是很多,至少可以解决一部分。为了不影响学习,每个星期只有周末的两个晚上可以出去唱。只有穆夏知道。她亦支持他。沉年没有对家人说,也没有对蜀平说起,在餐馆唱歌可能会引起他的不满。后来,他渐渐被顾客所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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