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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拍案惊奇-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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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④ 
  知失去,唬得魂不附体。道:“苦也!我生受数年,只选得这包珠子,今已 
  失了,归家妻子孩儿如何肯信?”再三思量,不知失于何处。只得再回,沿 
  路店中寻讨。直寻到林上舍所歇之处,问店小二时,店小二道:“我却不知 
  你失去物事。”张客道:“我歇之后,有恁人在此房中安歇?”店主人道: 
   “我便忘了。从你去后,有个官人来歇一夜了,绝早便去。临行时分付道: 
   “有人来寻时,可千万使他来京师上庠贯道斋,问林上舍,名积。”张客见 
  说,言语跷蹊,口中不道,心下思量:“莫是此人收得我之物?”当日只得 
  离了店中,迤■再取京师路上来。见沿路贴着手榜,中有“元珠”之句,略 
  略放心。 
        不只一日,直到上庠,未去歇泊,便来寻问。学对门有个茶坊,但见: 

                                                                        ① 
             木匾高悬,纸屏横挂。壁间名画,皆唐朝吴道子丹青;瓯内新茶, 

                         ② 
        尽山居玉川子佳茗。 

                                           ③ 
  张客入茶坊吃茶。茶罢,问茶博士道:“此间有个林上舍否?”博士道:“上 
  舍姓林的极多,不知是那个林上舍?”张客说:“贯道斋,名积,字善甫。” 
  茶博士见说,“这个便是个好人。”张客见说道是好人,心下又放下二三分。 
  张客说:“上舍多年个远亲,不相见,怕忘了。若来时,相指引则个。”正 
  说不了,茶博士道:“兀的出斋来的官人便是。他在我家寄衫帽。”张客见 
  了,不敢造次。林善甫入茶坊,脱了衫帽,张客方才向前,看着林上舍,唱 
  个喏便拜。林上舍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如何拜人?”那时林上舍不识他 
  有甚事,但见张客簌簌地泪下,哽咽了,说不得。歇定,便把这上件事一一 
  细说一遍。林善甫见说,便道:“不要慌,物事在我处。我且问你则个:里 
  面有甚么?”张客道:“布囊中有锦囊,内有大珠百颗。”林上舍道:“多 
  说得是。”带他去安歇处,取物交还。张客看见了,道:“这个便是。不愿 
  都得,但只觅得一半归家,养膳老小,感戴恩德不浅。”林善甫道:“岂有 
  此说!我若要你一半时,须不沿路粘贴手榜,交你来寻。”张客再三不肯都 
  领,情愿只领一半;林善甫坚执不受。如此数次相推,张客见林上舍再三再 
  四不受,感戴洪恩不已,拜谢而去。将珠子一半,于市货卖。卖得银来,舍 
  在有名佛寺斋僧,就与林上舍建立生祠供养,报答还珠之恩。 
        善甫后来一举及第。诗云: 
                林积还珠古未闻,利心不动道心存。 
                暗施阴德天神助,一举登科耀姓名。 

                              ① 
        善甫后来位至三公 ,二子历任显宦。古人云:“积善有善报,积恶有恶 

② 手榜——招贴、启事。 

③ 剑浦——旧县名,今为福建省南平市。前文所说“南剑州”州府所在地即剑浦。 

④ 生受——辛辛苦苦。 

① 吴道子——名道玄,唐代著名画家,擅画道释人物及山水,有“画圣”之誉。 

② 玉川子——唐代诗人卢仝的号。卢仝善于品茶,著有《茶歌》。 

③ 茶博士——旧时对卖茶人的通称。 

① 三公——说法不一,或指司马、司徒、司空,或指太师、太傅、太保,或指丞相、太尉、御史大夫。这 

…  9…

  报。积善之家,必有馀庆;作恶之家,必有馀殃。”正是: 
                黑白分明造化机,谁人会解劫中危? 
                分明指与长生路,争奈人心着处迷。 
        此本话文叫做《积善阴骘》,乃是京师老郎传留至今。小子为何重宣这 
  一遍?只为世人贪财好利,见了别人钱钞,昧着心就要起发了。何况是失下 
  的,一发是应得的了,谁肯轻还本主?不知冥冥之中,阴功极重。所以裴令 

                                                     ② 
  公相该饿死,只因还了玉带,后来出将入相 ;窦谏议命主绝嗣,只为还了遗 

                        ③ 
  金,后来五子登科 。其馀小小报应,说不尽许多。而今再说一个一点善念, 
  直到得脱了穷胎,变成贵骨,说与看官们一听,方知小子劝人做好事的说话, 
  不是没来历的。你道这件事出在何处? 
        国朝永乐爷爷未登帝位,还为燕王。其时有个相士,叫做袁柳庄,名珙, 
  在长安酒肆,遇见一伙军官打扮的在里头吃酒。柳庄把内中一人看了一看, 
  大惊,下拜道:“主公乃真命天子也。”其人摇手道:“休得胡说!”却问 
  了他姓名,去了。明日,只见燕府中有懿旨召这相士。相士朝见,抬头起来, 
  正是昨日酒馆中所遇之人。元来燕王装做了军官,与同护卫数人,出来微行① 

  的。就密教他仔细再相。柳庄相罢称贺。从此燕王决了大计。后来靖了内难, 

             ②                                                              ③ 
  乃登大宝 ,酬他一个三品京职。其子忠彻,亦得荫为尚宝司丞 。人多晓得 
  柳庄神相,却不知其子忠彻传了父术,也是一个百灵百验的。京师显贵公卿, 

                                      ④ 
  没一个不与他往来、求他风鉴 的。 
        其时有一个姓王的部郎,家中人眷不时有病。一日,袁尚宝来拜,见他 
  面有忧色,问道:“老先生尊容滞气,应主人眷不宁。然不是生成的,恰似 
  有外来妨碍,原可趋避。”部郎道:“如何趋避,望请见教。”正说话间, 
  一个小厮捧了茶盘出来送茶。尚宝看了一看,大惊道:“元来如此!”须臾 
  吃罢茶,小厮接了茶锺进去了。尚宝密对部郎道:“适来送茶小童,是何名 
  字?”部郎道:“问他怎的?”尚宝道:“使宅上人眷不宁者,此子也。” 
  部郎道:“小厮姓郑,名兴儿,就是此间收的,未上一年,老实勤紧,颇称 
  得用。他如何能使家下不宁?”尚宝道:“此小厮相能妨主。若留过一年之 
  外,便要损人口,岂止不宁而已!”部郎意犹不信,道:“怎便到此?”尚 
  宝道:“老先生岂不闻马有的卢⑤能妨主、手版能忤人君的故事么?”部郎 
  省悟道:“如此,只得遣了他罢了。”部郎送了尚宝出门,进去与夫人说了 
  适间之言。女眷们见说了这等说话,极易听信的,又且袁尚宝相术有名,那 
  一个不晓得!部郎是读书之人,还有些崛强未服,怎当得夫人一点疑心之根, 
  再拔不出了。部郎就唤兴儿到跟前,打发他出去。兴儿大惊道:“小的并不 
  曾坏老爷事体,如何打发小的?”部郎道:“不为你坏事,只因家中人口不 

里泛指最高的官阶。 
②  “裴令公”三句——裴令公指唐代裴度,官至宰相,这里所述传说,见冯梦龙《喻世明言》卷九《裴晋公 

义还原配》“入话”。 
③  “窦谏议”三句——窦谏议指宋代窦禹钧,官至左谏议大夫,这里所述传说,见王稚登《全德记》。 

① 微行——指旧时帝王或高官装扮成普通人模样,到各处查看民情或出游行乐。 

② 登大宝——即登基当了皇帝。 

③ 尚宝司丞——负责皇帝印玺的官员。 

④ 风鉴——即相术。的卢——马名,传说是一种凶马,《相马经》说这种马“奴乘客死,主乘弃市”,很 

不吉利。 

… 页面 20…

  安,袁尚宝爷相道,都是你的缘故。没奈何,打发你在外去过几时,看光景 
  再处。”兴儿也晓得袁尚宝相术通神,如此说了,毕竟难留。却又舍不得家 
  主,大哭一场,拜倒在地。部郎也有好些不忍,没奈何强遣了他。果然,兴 
  儿出去了,家中人口从此平安。部郎合家越信尚宝之言,不为虚谬。 
       话分两头。且说兴儿含悲离了王家,未曾寻得投主,权在古庙栖身。一 
   日走到坑厕上屙屎,只见壁上挂着一个包裹。他提下来一看,乃是布线密扎, 
  且是沉重。解开一看,乃是二十多包银子。看见了,伸着舌头缩不进来,道: 
   “造化!造化!我有此银子,不忧贫了。就是家主赶了出来,也不妨。”又 
  想一想,道:“我命本该穷苦,投靠了人家,尚且道是相法妨碍家主,平白 
  无事赶了出来。怎得有福气受用这些物事?此必有人家干甚紧事,带了来用, 

               ① 
  因为登东司,挂在壁间失下了的,未必不关着几条性命。我拿了去,虽无人 
  知道,却不做了阴骘事体?毕竟等人来寻,还他为是。”左思右想,带了这 
  个包裹,不敢走离坑厕。沉吟到将晚,不见人来。放心不下,取了一条草荐, 
  竟在坑版上铺了,把包裹塞在头底下,睡了一夜。 
        明日绝早,只见一个人头蓬眼肿,走到坑中来。见有人在里头,看一看 
  壁间,吃了一惊,道:“东西已不见了,如何回去得?”将头去坑墙上乱撞。 
  兴儿慌忙止他道:“不要性急。有甚话,且与我说个明白。”那个人道:“主 
  人托俺将着银子到京中做事,昨日偶因登厕,寻个竹钉,挂在壁上。已后登 
  厕已完,竟自去了,忘记取了包裹。而今主人的事既做不得,银子又无了, 
  怎好白手回去见他?要这性命做甚!”兴儿道:“老兄不必着忙,银子是小 

                            ① 
  弟拾得在此,自当奉璧 。”那个人听见了,笑逐颜开,道:“小哥若肯见还, 
  当以一半奉谢。”兴儿道:“若要谢时,我昨夜连包拿了去不得?何苦在坑 
  版上,忍了臭气睡这一夜!不要昧了我的心。”把包裹一撩,竟还了他。那 
  个人见是个小厮,又且说话的确,做事慷慨,便问他道:“小哥高姓?”兴 
  儿道:“我姓郑。”那个人道:“俺的主人也姓郑,河间府人,是个世袭指 

     ② 
  挥 。只因进京来讨职事做,叫俺拿银子来使用,不知是昨日失了,今日却得 
  小哥还俺。俺明日做事停当了,同小哥去见俺家主,说小哥这等好意,必然 
  有个好处。” 
       两个欢欢喜喜,同到一个饭店中,殷殷勤勤,买酒请他,问他本身来历。 
  他把投靠王家,因相被逐,一身无归,上项苦情备细述了一遍。那个人道: 
   “小哥患难之中见财不取,一发难得。而今不必别寻道路,只在我下处同住 
  了,待我干成了这事,带小哥到河间府罢了。”兴儿就问那个人姓名。那个 

                                      ③ 
  人道:“俺姓张,在郑家做都管,人只叫我做张都管。不要说俺家主人,就 
  是俺自家也盘缠得小哥一两个月起的。”兴儿正无投奔,听见如此说,也自 
  喜欢。从此只在饭店中安歇,与张都管看守行李。张都管自去兵部做事,有 
  银子得用了,自然无不停当,取郑指挥做了巡抚标下旗鼓官。张都管欣然走 
  到下处,对兴儿说道:“承小哥厚德,主人已得了职事,这分明是小哥作成 
  的。俺与你只索同到家去报喜罢了,不必在此停留。”即忙收拾行李,雇了 
  两个牲口,做一路回来。 

① 东司——厕所的别称。古时寺庙均在堂东建厕,故云。 

① 奉璧——指归还原物,语自蔺相如“完璧归赵”故事演化而来。 

② 指挥——明代负责街巷防卫的下级军官。 

③ 都管——总管家。 

… 页面 21…

       到了家门口,张都管留兴儿在外边住了,先进去报与家主郑指挥。郑指 
  挥见有了衙门,不胜之喜,对张都管道:“这事全亏你能干得来。”张都管 
  说道:“这事全非小人之能。一来主人福荫,二来遇个恩星,得有今日。若 
  非那个恩星,不要说主人官职,连小人性命也不能勾回来见主人了。”郑指 
  挥道:“是何恩星?”张都管把登厕失了银子、遇着郑兴儿厕板上守了一夜、 
  原封还他,从头至尾说了一遍。郑指挥大惊道:“天下有这样义气的人!而 
  今这人在那里?”张都管道:“小人不敢忘他之恩,邀他同到此间,拜见主 
  人。见在外面。”郑指挥道:“正该如此。快请进来!”张都管走出门外, 
  叫了兴儿,一同进去见郑指挥。兴儿是做小厮过的,见了官人,不免磕个头 
  下去。郑指挥自家也跪将下去,扶住了,说道:“你是俺恩人,如何行此礼?” 
  兴儿站将起来。郑指挥仔细看了一看,道:“此非下贱之相。况且器量宽洪, 
  立心忠厚,他日必有好处。”讨坐来与他坐了。兴儿那里肯坐?推逊了一回, 
  只得依命坐了。指挥问道:“足下何姓?”兴儿道:“小人姓郑。”指挥道: 
   “忝为同姓,一发妙了。老夫年已望六,尚无子嗣。今遇大恩,无可相报。 
  不是老夫要讨便宜,情愿认义足下做个养子,恩礼相待,少报万一。不知足 
  下心下如何?”兴儿道:“小人是执鞭随镫之人,怎敢当此?”郑指挥道: 
   “不如此说。足下高谊,实在古人之上。今欲酬以金帛,足下既轻财重义, 
  岂有重赀不取,反受薄物之理?若便恝然无关,视老夫为何等负义之徒?幸 
  叨同姓,实是天缘。只恐有屈了足下,于心不安。足下何反见外如此?”指 
  挥执意既坚,张都管又在旁边一力撺掇,兴儿只得应承。当下拜了四拜,认 

                                          ① 
  义了。此后内外人多叫他是郑大舍人 ,名字叫做郑兴邦。连张都管也让他做 
  小家主了。 
       那舍人北边出身,从小晓得些弓马。今在指挥家,带了同往蓟州任所, 
  广有了得的教师,日日教习,一发熟娴,指挥愈加喜欢。况且做人和气,又 
  凡事老成谨慎,合家之人,无不相投。指挥已把他名字报去,做了个应袭舍 
  人。那指挥在巡抚标下,甚得巡抚之心,年终累荐,调入京营,做了游击将 

    ② 
  军 ,连家眷进京,郑舍人也同往。到了京中,骑在高头骏马上,看见街道, 
  想起旧日之事,不觉凄然泪下。有诗为证: 
            昔年在此拾遗金,蓝缕身躯乞丐心。 
            怒马鲜衣今日过,泪痕还似旧时深。 
       却说郑游击又与舍人用了些银子,得了应袭冠带,以指挥职衔听用。在 
  京中往来拜客,好不气概!他自离京中,到这个地位,还不上三年。此时王 
  部郎也还在京中。舍人想道:“人不可忘本。我当时虽被王家赶了出来,却 
  是主人原待得我好的。只因袁尚宝有妨碍主人之说,故此听信了他,原非本 
  意。今我自到义父家中,何曾见妨了谁来?此乃尚宝之妄言,不关旧主之事。 
  今得了这个地步,还该去见他一见,才是忠厚。只怕义父怪道翻出旧底本, 
  人知不雅,未必相许。”即把此事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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