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渡寒潭-第2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青杉抬头看。今日碧空如洗,万里无云。他看向她。她笑了,说:“在天的后面,在蓝色的后面,你看不见的那朵,就是我。”
青杉仰望天空,说:“不,我看见了。”
素弦正在收拾行李的手停了一下。
李嘉果然忙不过来,可他有办法,他找来了一名助理。小伙子叫郝民,比青杉大两岁,很勤快,干事也麻利。青杉私下问李嘉:“你怎么给我找了个男的?”
李嘉惊奇,“当初你不是说要男的吗?”
“那是当初,现在有素弦,你找个男的来,大家住在一起,不方便。”
李嘉悻悻,“你还知道不方便,以前你怎么不说?现在两男一女,大家可以互相监督,比你和小弦两个人还让人放心。”看着青杉惊奇地睁大眼,他忙说,“开玩笑,开玩笑。我知道你想都没想过会欺负小弦。你放心,郝民住在自己家里,随叫随到。其实我原本想给你找个女助理,细心的,会做饭的。你知道,小弦从小没有家,住所不固定,没有厨房,怎么学做饭?所以她基本上不会做。你别看她平时给你准备食谱,又是汤又是水儿的,都是纸上谈兵,她动嘴,徐大姐动手。徐大姐说起来就是个钟点工,一天三餐外加打扫房间,你工作时间不固定,外出拍戏的时候,她就轻松了。就是你在家的时候,她也是按点儿做饭。你工作到半夜,她不能半夜来给你做宵夜,人家得回家。可是又不能让你饿着,我想来想去,还是需要找个会做饭的助理,而且要能跟你住在一块儿的。何况小弦前几天跟我说要辞职……”
青杉拍了一天戏,累了,听得昏昏欲睡,听到这一句,猛然清醒,“为什么?我没听她提起啊。”
“她先和我商量来着。她说她现在要照顾舒彬,没法儿工作,可又拿着很高的工资,于心不安,所以想辞职。”
“你怎么说?”
“我说不行。照顾舒彬的这段时间,就算补给她的假期,拿工资是应该的。你马上就要毕业了,以后不用担心工作和学习冲突,要全力以赴干事业,两个助理刚能忙活开,她要是走了,我还得再找人。一时半会儿,让我上哪儿找那么可心的去?再说,舒彬总有好的时候,人家出院了她怎么办?这么一说,她才不提了。她这孩子,心重。”
青杉真诚地说:“李嘉,谢谢你,想得这么周到。”
李嘉居然不好意思,脸红了。
白衣飘飘、高来高去的日子又开始了。为了尽快进入角色,他天天对着镜子练杀气,一双眼睛精光四射。
第三部《姬晓风》中男配角白大侠由方颀量扮演,此外除了两位主角,一律用新人。戏中,白大侠与姬晓风都喜欢盲女阿娇。白大侠痴情率直,热烈追求阿娇。这一部戏主要讲三个人的情感纠葛。
方颀量清减了许多。前一阵子听说他要结婚,定好计划要去斐济度蜜月,但他不肯透露新娘的姓名。最近他又频繁地出现在工作场合,似乎结婚的事不了了之。
青杉一度以为新娘是明媚,谁都看得出从很早以前方颀量就对明媚一往情深。然而当事人封锁消息,别人不便问起。
剧情进行到白大侠与姬晓风争夺阿娇。白大侠冷冷地说:“你的世界刀光剑影,你不能给阿娇幸福,我要带她走。”
姬晓风问:“你同样是江湖中人,怎么照顾她?”
白大侠道:“为了她,我可以退隐归农。”
姬晓风道:“安宁固然好,可她崇拜英雄,不会要一个平庸的人做她丈夫。”
白大侠激动地说:“可我爱她,胜你百倍千倍!”
青杉很特别地看了他一眼。
原台词不是这样设计的。原台词是:可在你心里,她恐怕还不如你的剑重要!
演到这里,青杉可以停止,然后重新开始。可是姬晓风缓缓说:“等她的伤好了再带走她,行吗?”两个人对视着,眼神都十分复杂。
结果当然是重拍。
拍完这段戏,青杉想:明媚现在在做什么呢?
人不禁念叨。当晚,他接到明媚的电话。看着长长的一串号码,他按下接听键,开口便问:“明媚?”
明媚的声音柔润依旧,“青杉,和你做朋友真好。”
“你在哪儿?”
“曼彻斯特。”
“公务?”
“不,一点儿……私事。”相互询问了近况,明媚忽然变得吞吞吐吐,“青杉,我是向你求助来的。”
“你尽管说。”
明媚非常难以启齿的样子,踌躇良久,说:“钱。”
“多少?”
明媚说了一个数字,随后赶忙说:“说起来真不好意思。许久不见,开口就借钱。这是我缺少的总数。我知道这不是小数目,你能帮多少就帮多少,不一定非要凑齐,余下的我再去别处借。”说到最后一句,话语已见萧索。
数目的确客观,难怪她说得心虚。青杉想了想,说:“该怎么交给你?”
明媚显然松口气,清晰地报上一个账号。“存进去就可以了。”
“好。”
“青杉。”明媚忽然唏嘘,“你一点儿都没变,还是那个青杉。”
“你也没变。”
“不,我变了许多。照镜子时常发呆,想,这女人是谁?我已变得不像我。”
青杉温柔而真诚地说:“无论何时,我认得你,你是明媚。”
大洋彼岸,她握紧话筒。
青杉清点了银行存款,只够那数字的一半,加上应收的片酬、代言费用,还是不足。他找来李嘉,说:“下个月我要拍两个广告,你和对方商量一下,能否先付一部分酬金。另外找个稳妥的人,帮我把不动产作个评估,我要变现。记得别声张。还有我的股票和证券,能卖的,只要不赔就都卖掉。”
李嘉兴奋地问:“你看准了什么行业?”
青杉笑说:“别着急,有投资的好机会我第一个告诉你。”
他在北京、上海、南京、广州各有房产,尽数出售,勉强凑够五分之四,加上出售证券的收入,还差一点点。
一部分房契他交给父母保存,母亲取出来给他,只说一句:“你长大了,处世交友要慎重。”他深深点头。
他对李嘉说:“前几天是不是有个总经理叫我去参加她女儿的生日晚会?你告诉他,我应下了,让他选好曲目告诉你。”
李嘉大吃一惊,说:“你一向不接这种私人邀请。”
青杉苦笑。
李嘉诧异,“还不够吗?”
“还差二百多万。”
李嘉实在忍不住,问:“你说你没投资,那你到底在忙什么,需要这么多钱?你的不动产卖了十分之九,还不够?”
“明媚向我借钱。
李嘉撇嘴,问:“借多少?”听到青杉说出的数字,李嘉跳起来,大叫,“什么?太夸张了吧!两个人面都没见着,张嘴就要九位数,算上角分都十一位了。拿你当开银行的了。要是我,不多要,一年千分之一的利息就让我活得很滋润。”
“没要利息。”
“我知道!以你的性格,对方又是明媚,你恨不得白送给她。这么多钱,她什么时候能还上?”
“她没说,我又不急等钱用。”
李嘉忽然严肃地问:“她远在国外,借条怎么给你?”
青杉微笑,“没有借条。”
“什么?!”李嘉暴喝,“你还真白送啊你?你知道那是多少钱吗?换成钢崩儿能把你埋了。你会不会数数?有这好事儿你怎么不想着点儿我?我跟你三年了,没有功劳总有苦劳,白便宜了一个小丫头!哼,不错,你现在正当红,一年确实能挣这个数,可这不是纯收入,你要交给公司,要分给我,还要交税,还要请助理,还要支付生活费,养车养房子!你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是你一分一分赚回来的。我问你,她要是卷钱跑了怎么办?咳,别说跑了,人家现在就在万里之外。她要是死不认账,玩儿失踪怎么办?到时候哭你都找不着坟头儿。这么一大笔钱,扔水里还有个响,扔头上还砸个包,当柴火还能烤熟几串羊肉串,你借出去居然不打借条!你还笑!你气死我了你,做人怎么这么不小心!”
青杉倒杯水给他。“慢点儿说,当心咬着舌头。喝口水润润嗓子。”
李嘉气得七窍生烟,大吼:“我不管你了!”
青杉给他搬椅子,他哼哼着坐下。过了片刻,青杉才平静地说:“她一个人远在英国,举目无亲,遇到了困难,等钱用,我怎能拒绝?”
李嘉尖着嗓子叫:“这也太多了,太多了!”
“她当时确实是说,让我能凑多少凑多少,差额她另想办法。可我听她的语气,分明已经山穷水尽没有路了。”
李嘉忍不住打断他嚷:“她是演员,又看准你对她好,骗你,易如反掌!”
“我知道你为我好,我也想过各种可能,但我与明媚接触得比你多一些,我愿意相信她。”
李嘉冷哼,拿他没辙。青杉决定了的事,谁都无法劝解。偏偏他恭敬诚恳,明明是私事,却征求你的意见,明明已作了决定,还好言好语和你商量,让你无法维持怒气。
李嘉喘了几口粗气,又开始替他想办法,说:“周瑜打黄盖,你乐意,我没办法。要凑二百万说容易也容易,你剩下的房产除了你住的那栋还有一个碧石居……”
“不行!那套房子无论何时不能动。”青杉沉吟,“我再想办法,再想办法。”
李嘉无奈。过两天,李嘉把钱交给他,正好是他缺少的数目。“你别瞪我,不是偷的抢的,跟你三年,我多少有点儿积蓄。”
“谢谢你。”青杉高兴地说。
李嘉别转面孔,说,“谁叫我心肠好呢。反正,以后帮你的机会也不多了。”
青杉瞪大眼,大叫:“有人来挖我的墙脚?你要到敌对阵营去了?”
明知是他夸张的玩笑,李嘉还是受宠若惊,喜滋滋说:“你别胡猜,哪儿跟哪儿啊!我要出国。”
青杉审视他,知道他是说真的,收敛了顽态,问:“为吕小姐?”
李嘉惊奇地扫他一眼,怅惘地说:“见了她我才知道,我的魂儿一直留在她那儿,没回来。”
青杉轻轻说:“听说她要结婚了。”
李嘉点点头。“我想,就算不能在一起,就算不能常见面,能和她住在同一个城市也好。”一个大男人,说到这里,把自己都感动了,鼻子和眼圈开始变红。他自嘲地笑笑,说:“傻吧?”
青杉使劲捏捏他的肩膀。“人间自是有情痴。”
“别笑话我。将来你爱上一个人,就明白了。”
“何时动身?”
“既然你同意,我马上就去办。签证下来就走。郝民踏实勤奋,当经纪人,我看行。”
青杉说:“你推荐的,一定是好的。”
舒彬的手术很成功。青杉由于拍戏无法赶回去,打电话向他祝贺,听筒里传来他父母和素弦交谈的声音,他竟听到了她欢快的笑声。李嘉说过一句什么来着:偶像的力量无穷大。那么神呢?
不动声色的、渐渐的,素弦真的快乐起来了。不久,连徐大姐都对李嘉说常常听到素弦边做事边哼着歌,声音虽然轻,但那轻松的表情不会错。
这时,青杉才真正担心起来,怕素弦陷得太深而受伤。于是,在下一个节日来临的时候,没有照片在手的他通过彩信寄给她一段录音。
素弦:
节日快乐!
时光荏苒,转眼间我们都面临毕业。你是不是正忙着写同学录?
那些曾经让我们发誓永远不忘的往事,曾经让我们付出真心的人们,曾经让我们热血沸腾的岁月,就这样随着我们的成长慢慢逝去。面对离别,不要感伤,亦不要悲观,如流星划过天空的,虽然不如日月永恒,但也曾照亮我们的青春。想到这里,应该要感激缘分吧。
人生就像一场戏,许多人来了又走。不到最后,你不知道他的戏份究竟有多重,谁是跑龙套的,谁又是你生命中的另一主角。
珍惜,并坦然面对悲欢离合,你将发现:人生,处处有惊喜。
你的朋友:青杉
聪明如她,一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两个月后,李嘉出国。青杉向剧组请假去为他送行,临别时两人紧紧拥抱,兄弟一样难舍难分。青杉交给他一张唱片,“我为你写的曲子。”李嘉抿紧嘴,盯着他的眼睛,重重点一下头。素弦一再叮嘱他:“安顿下来赶快把地址和电话告诉我。要常常打电话回来。”李嘉对青杉说:“我这个妹妹就托付给你了。你替我好好照顾她。”青杉强笑着点头。
李嘉走了。舒彬也出院了。素弦提出要随他进组,青杉认为戏即将拍完,没有这个必要,正好青杉父亲的身体有些不适,他让她留在北京,有空去他家里帮帮忙。
又过了半个月,拍摄接近尾声。
事故发生的时候,青杉正在拍摄一个远景镜头,一个人骑马奔驰在山道上。实拍之前,青杉骑马走过一遍,等到真正拍摄时按部就班去做,非常顺利。谁知马突然惊了,把他从马背上掀下来,马沿着山路惊跑,他的衣带与缰绳缠在一起,整个人被拖着地上行了二十多米。马被拦下来时,他的左手手臂因为着地拖行,已经血肉模糊。后来大家才知道是一只虫子飞进马耳朵里,导致马惊了。
他被送到附近的医院治疗,擦伤的面积很大,左胳膊从上到下全缠上了纱布。朋友和同事听到消息纷纷打电话慰问。两个小时后,这家小小的医院聚集了近二百家媒体,郝民在病房外对着满满一楼道的记者重复着说:“他很好。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
青杉苦笑:“糟了。这么多家媒体,总有一个让老妈看见。”
果然,妈妈打来电话,心疼地询问情况,反复叮咛要他注意休息,接着对他夸赞素弦多么能干,这几天父亲的身体很好,已经不用素弦帮忙了。
正在相邻城市出席商业活动的赵凌风特地开车赶来看望他。自从上次的事件后,他们之间基本上没有任何联系,但一见面,还未开口,两人都感觉像老友重逢,自然而然地亲近。
亲朋好友的问候加上媒体的采访让他比拍戏的时候还忙。到了晚上,电话渐渐少了。
小荷问他:“杉哥,疼不疼?”
“不疼。真的。”
“哼,骗人。我在电视上都看见了,好多血。”小荷带着鼻音说。
“那我建议导演保留那一段,看起来多真实啊,这才叫武侠片。”
郁明大叫:“你还想不想参加我的婚礼?赶紧给我好起来!”
李嘉则冷哼:“叫你拼命!我刚走你就给郝民出难题,看把他吓得,先给我打了个电话。可惜我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说什么都不管用了。你踏实儿养伤,别的事先放放。”
刚刚接完李嘉的电话。郝民又把手机递给他,说:“还是国际长途。”
“这个碎嘴的李嘉。”青杉含笑接过来,那边轻轻笑:“猜错了!”
“贝贝巧巧!”
“是我。我在网上看见你受伤的消息,一开始没有图片,还以为是误传。怎么样,好点儿了吗?”她温柔地问。
“好多了。明天可以接着拍。”
“能行吗?”贝贝巧巧忧虑地说。
“没问题。古装片衣服多,袖子长,看不出来。武戏就需要替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