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无双(第三部)-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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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还夸下海口,到年末上缴国库纹银七千两,还有一个半月,照目前这种收入计算那根本就是不可能……
唉……创业艰辛啊……
风月小脸一垮,众人顿时各自揪心,尤其是花来。青龙怕他忧心过度伤了身体,桔香怕他没有胃口吃饭,丹涂子和祝睢都有朝廷俸禄还好说,也是怕他心情郁闷影响身体。可花来和他手下一票人马却是完全靠风月的工钱养活,此刻见老总面带忧愁,立刻为自己和师兄弟们的饭碗担心。
“再安排两百好手,散步在後门周围,严密监视。”庆泽盯著“月盟总部”,对身边的白虎说。
风月在那里安安心心操弄著宏伟蓝图,压根儿不知道庆泽为了他的安全费了多少心思。万事开头难,开头万事难,他只顾忙著,日子充实而且新鲜有趣,却没发现庆泽这些天来连睡觉都不安稳。
寝宫议事厅。
一个忠厚书生模样的人正在恭敬汇报:“……起初并不顺利,有一户房姓大族带头反抗,臣按罪将之逮捕交给刑狱,中间房氏与捕吏搏斗了起来,多有伤者。房氏抗拒王令,私斗官府,臣按律已诛。抄其家,其家人子弟贬为隶属,发配至边境修筑防御工事。之後情况大有改观,至昨日,青城所有公私家中的逾额奴仆,都已经按制发了安家钱遣散回乡,勒令务农。”
庆泽斜倚在软塌上,垂目听著。
待他说完,房中一片静寂,在场的诸位台阁看著这位其貌不扬的书生,心里却都暗叹,果然是位酷吏!
“杓薪,峒曲王叔家里,有多少奴仆?”庆泽忽然出声问道。
这其貌不扬忠厚样的书生正是庆泽新提拔的侍中典杓薪,听见大王问话,答道:“共有五百三十人。”
“五百三……”庆泽睁开眼,虎目中一片冷煞,“好大的排场!再过几日,峒曲王宫怕是要比本王的宫殿还要大了吧!”
众人皆是一滞,互视几眼。又听见庆泽道:“此事民间有何议论?”
典杓薪回道:“除了开始时家中奴仆逾额的公卿贵族颇有不满之外,百姓之间无甚话题,到了後来,也没人说什麽了。”
“嗯。”庆泽站起来走了几步,道:“命邢鶬解决完嵫逆那边,即刻奔赴峒曲彻查!”众人心头一振,又听庆泽道:“中霆,命淮墉率三千人马到峒曲,协助邢鶬!”
淮中霆高声领命。心中明白,大王这是要向王叔下手了!
5
邢鶬到峒曲的时候,淮墉已经先到了一日。两人互相通了气,便按照大王交待的办事。
淮墉乃是淮中霆二子,将门之後自小便熟读兵书,又练得一身好武艺,而淮家的忠心耿耿更是举国赞叹的。淮墉能听懂话时,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效忠大王”。
他带著三千轻骑,不远不近地停在峒曲王府半里开外,既不上前也不离开。而邢鶬稍做整理,开始大张旗鼓地处理逾额奴仆问题。
这自然包括了峒曲王府。
峒曲王乃是庆泽的叔父,本来没把这事儿放眼里,不料人家真的整顿到他头上了!当门房进来通报说有个将军带了兵马停在门口不远处时,峒曲王叔勃然大怒,当即便要调兵遣将把人赶走。
他大儿子却说:“看来青城里的那小子是故意跟咱们过不去了!父王,咱们可不能上当。此刻若是发兵出去,他定会借机治咱们个谋反的罪名!”他年初又得了个儿子,欢天喜地的和父亲上折子向庆泽请封爵,不料竟没有回音,两三番之後,便开始怀疑庆泽对他们的态度。此番又见庆泽派人大张旗鼓地遣散奴仆,还派了军队过来,更是怨恨在心。
峒曲王叔正怒在心头,听大儿子这麽一说顿时醒悟,咬牙道:“好个庆泽小儿,当年就看他居心叵测,早知道就该趁他爪子没长齐的时候弄死他!也罢,暂且忍了这口气。你在家中准备准备,我亲自到他面前责骂他一番,看他敢怎样!”
他是个火爆脾气,总是脚快於脑,话音刚落,人已经扑向立在门外的骏马。快六十的人,竟然动作一点都不含糊。
一路快马加鞭,第二日傍晚,他已带著百来个亲卫到了王宫门外。宫门侍卫也没敢拦他,百多号人竟然浩浩荡荡骑著快马直奔庆泽寝宫!
寝宫门外,一人带了大队侍卫整齐立著,那人面无表情神情冷漠,正是白虎。
峒曲王叔打马奔到跟前,喝道:“给我让开!”
白虎毫不畏惧的回望他,冷冷吐出两个字:“下马!”
峒曲王叔一愣,不曾料想竟敢有人这样命令他,心头焰火狂卷,马鞭即刻抽向白虎!
白虎动也不动,轻轻伸手一抓,牢牢握住!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力向後一扯,马上的峒曲王叔竟一个趔趄栽了下来!幸好最後关头一手点地撑住了身子随即站起,不然,非跌个狗吃屎不可!
峒曲王叔绝料不到下马威没使上,倒被一个小小侍卫给弄得如此难堪,当下气得脸色发青双手颤抖。谁知白虎身子一侧,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大王在宫内等候王叔大架多时了,请吧!”
峒曲王叔怒视他一阵,恶狠狠道:“你给我等著!”转头叫道:“下马!随我进……”
去字还没出口,便看见亲卫身後,不知何时已经围了重装甲士!
“王叔快请,大王已经等了很久了。”白虎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差点让老王叔吐血。
哼了一声,峒曲王叔迈著跋扈的脚步走向寝宫。
“王宫不准闲杂人等乱入,你们都到宫外等!”待他进去,白虎对领头的亲兵说。
那人却像没听见。
白虎冷冷一哼:“率兵擅入,既是谋反!”那领头的这才犹豫片刻,挥挥手带人出了宫门。
在那里等候他们的,是新训练出来的五十连弩手。
太阳还有一丝光线,在西边灰色的云里飘浮。
庆泽一如既往的斜斜靠在软塌上,对进来的魁梧之人慢声问道:“王叔,近日可好啊?”他声音绚烂而慵懒,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却让听的人没来由打了个寒颤。他就像一只刚刚睡醒的猛兽,冲著猎物懒懒打了个哈欠。
峒曲王叔抬头看那座上之人。几年不见,王者的威严华贵之气已在他身上生了根,当年险些死於非命的小孩儿如今已是睽睽天下的豪雄。
忽然明白,叔侄二人之间,早已该做个了断。这个侄儿能忍到今天,看来已是极限。
峒曲王叔手指曲起,关节发白,握紧腰间的佩剑。
他猜得不错,庆泽今日,的确是要他来做了断的。二人之间的一段宿怨,谁也不会忘。
庆泽自幼便深得父王宠爱,十岁被立为储君。十二岁时生了场怪病,体弱无比,後来终於查出是中了一种慢性毒药。下毒的是先王的长子,庆泽的大哥,自然是为了储君之争。先王贬去长子的王子身份,逐出王宫。庆泽十八岁大婚,娶妻松岩王族之女宁好,却在这时从同母异父哥哥岩狩那里得知,被贬的大哥被峒曲王叔悄悄养在岩京民间。庆泽从此开始怀疑王叔。二十岁登基,先王留下诏书,果然要王叔拿了免死诏做辅政大臣。庆泽不动声色,却暗中安排淮中霆与回良架空他,接著下旨要他回峒曲养老。当时先王还有其他三子,庆泽为防止他们与王叔勾结,先後找机会命青龙一一暗杀。王叔本想把持国政,不料变相被贬,心中暴怒之时又听说暗中养著的先王长子暴毙。他虽然脾气火爆脚快於脑,可毕竟是个滚打多年的,消息一到立刻明白缘由,心底不由怯了怯。而他与庆泽的这次较量,最终溃败於他的这一怯。
最後,他选择以退为进,回峒曲慢慢扶植势力,目标依然是庆泽。
这一晃,七年便过去了。
七年前没能赢他,七年後呢?
庆泽嘴角擒著一丝笑,手指一下下敲著软塌的木质边缘,清脆的一声声“嗒、嗒”充斥著仿佛与世隔绝的大厅。
苍啷一声响!剑出鞘,瞬间一片紫电清霜。
峒曲王叔大喝道:“来吧!”剑尖轻颤,直指座上庆泽。
庆泽没有动。
峒曲王叔大喝著向他冲去,眼看便要直刺庆泽心脏!
当的一声,剑被人用刀劈向一边,力道之大使得峒曲王叔咕咚一声跌在了庆泽脚下的地上。是白虎,他其实一直在峒曲王背後盯著。可惜他的注意力全在庆泽身上。
同时门口传来半声尖叫。
庆泽抬眼,看见刚刚回来的风月捂著嘴站在门口。
庆泽皱眉,吓著他了。
不等庆泽站起来接他,里面跑出来几个人,正是回良他们。气喘吁吁地看到这一幕,皆是目瞪口呆。
还是淮中霆反应快,喝道:“峒曲王!你竟敢前来刺杀大王,反了麽!”
“快来人!”回良也开始高声喊:“峒曲王反了!快来保护大王!”
伏在地上的峒曲王叔绝望的闭上眼。
七年後,他依然溃败,败於自己的脚快於脑。
被五花大绑之後,他抬起眼来想说什麽,却瞪大了眼睛。
庆泽怀中抱著一个少年,冰肌玉肤绝色倾城。他瞪视半晌,忽然放声大笑:“好个美人儿!可惜我的好侄儿,你难道忘了十二岁时中的慢性毒药了麽?你可知道,那毒药,就是你怀中美人亲手交到我手中的!美人儿,当年你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是不是当时就打算好日後要看上我侄儿了?哈哈哈……”
众人大惊。
庆泽怀中的风月几乎窒息,刚才那一幕著实吓坏了他,然而现在这个消息和剑尖对著庆泽心脏一样可怕!
庆泽眼中精光暴涨,冰刀般的目光射向峒曲王。风月颤抖一阵,从他怀中抬头,杏瞳水润黑亮,强装的镇定掩不住满眼的惊恐。
青龙手心全是冷汗,问道:“大王,人押到哪里?”他声音不大,却足以打碎满屋子寂静无声的猜疑。
“地牢!”庆泽冷冷道:“把他的亲兵尸体都放进去,陪著他!”
“好侄儿,你挑的美人真好!哈哈哈……” 峒曲王大笑著,被几个膀大腰圆的侍卫拖了出去。
接下来,气氛很诡异。众人其实都不知道风月来历,以为是大王从出
宫民间物色来的美人,不料今天听到了不得的消息!
庆泽不看他们,却道:“月儿,告诉他们你多大了。”
“十七。”风月脱口而出。
内朝台阁们恍然大悟,纷纷暗骂自己笨!他明明就是个翩翩美少年,大王十二岁那年他只有两岁,还不会跑呢!峒曲王绝望之时反咬一口,怎麽能信?
次日庆泽下旨,峒曲王持剑行刺昊王,斩立决,诛其门,家产抄入国库。
朝野震撼,有老臣道:“峒曲王叔有先王所赐免死诏书,罪虽当斩,却不能斩。”
庆泽怒道:“当斩不能斩,是什麽道理!先王在世时,从未提过什麽免死诏书!”言下之意,他那诏书乃是伪造。於是朝中再无人敢言。
庆泽又下旨,将峒曲收回,置为郡县,永不分封。
此後,昊国各处的降侯或者获罪被诛,或者被贬,消亡殆尽。庆泽将他们的封地全部收回广置郡县,释放奴仆奖励农耕以便充盈国库。到了第二年的秋天,昊国成为松岩王朝唯一一个国内无封地的纯郡县制国家,这是後话,暂且不提。
其实庆泽的本意是拿王叔开刀削封地置郡县。昊国所有侯王封地,就数峒曲最大最强,先解决了他,那些小侯们便好收拾了。若是先从小地方动手,怕这个向来异心的峒曲王会联合小侯们滋事,到时就算拿下他们,国力也是元气大伤。是以先做掉峒曲,即可震慑诸位侯王,又消了多年心头隐患,一石二鸟。
不料无意之中,峒曲王竟将那陈年旧账给翻了出来!那消息真真让人惊诧非常,更成了风月心中一块突兀的阴影。无双这个名字,从一个不愿提起却还可以隐忍的忌讳,变成一根扎在咽喉吐不出的碎骨。风月一夜难以成眠,於是庆泽果断的来了个斩立决,以死灭其口。
夜色浓,风月紧紧贴著温热强健的胸膛,微闭著眼。
庆泽知他心神不宁,便牢牢抱了他道:“你又不是无双,不必为他做过的事情忧心!”
风月不语,庆泽亲亲他说:“我只知道我的月儿才是天下无双的!”
岩京,松岩王宫。
朱雀两个指头捏著一小片帛书,对著太阳举得高高的,眯眼自言自语道:“大王也真是的,啧啧,满门抄斩,连个小婴儿都没放过……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啊。也不怕吓著身边的小东西!”
“哼!”岩狩冷哼道:“还能吓著谁?要是死这麽些个人就能吓著无双,那猫就能被耗子吓死了!”
朱雀歪头看他,笑道:“我说,要是他根本就不是无双,你怎麽说?”
岩狩一愣,摇头道:“不可能!我亲眼看过……”
“可是我能肯定他不是无双。”朱雀放下帛书,迎著太阳闭上眼,慢慢道:“虽然只见了他一次,但是他们不一样。我能肯定,他决不是无双!”
岩狩撇撇嘴:“不用装神弄鬼来哄我,我可不信你那一套!”
朱雀慢慢张开眼,冲他一笑,问:“那你究竟要对他怎样?派人暗中散布消息,揭露他的身份,逼迫我家大王杀了他?”
岩狩不答,转过身去取茶来喝。
“我原以为你是个脱俗之人,没想到……”朱雀小小的脸上爬满失望道:“你也不过是个俗人!也是俗到为了得到我家大王,一切恶俗手段都能用的大俗人!这样的话,你跟大王以前後宫里那些终日争宠的妃子们有什麽区别了?”
“谁说我要那麽做了!”岩狩忍无可忍,回头吼道:“我要让他不得过,还用等到现在?你竟然敢将我和那些俗劣之人相提并论!说,你是不是活腻了!”
朱雀却甜甜一笑道:“原来是我误会你啦!我跟你赔礼就是了嘛~~呐,我就知道,那麽恶俗的事情,你怎麽肯做!”岩狩生平最恨的,就是“俗气”二字。朱雀深谙他的脾性,常以此相激达成某些个小小阴谋。
“不过,我家大王这次一定会对你这个哥哥感恩戴德的。”朱雀走到他身边,脸上的笑容能腻死只蜂蜜,“毕竟能让黎姜点头答应不轻易动武是件了不得的大事,我家大王也好有个时间准备!”他竟然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嘴里喊著:“陛下好了不起哦~~~”
岩狩倨傲的仰著脸,从他身边施施然走过。
几日後,终於有了令人振奋的事情。
庆泽正在与台阁们议事,见风月急急忙忙跑进来,脸上笑逐颜开。
风月冲进议事厅,叫道:“庆泽庆泽,成功了成功了!”他跑得太慌张,险些被衣服下摆绊了一跤,幸亏庆泽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抱进怀里,见郁郁了好几天的人终於高兴起来,庆泽精神也松下来,
听见风月兴奋地叫道:“你看!纸!这就是纸!终於让我们给造出来了!弄坏了那麽多次,总算成功了!”
庆泽虽听他常常唠叨什麽纸的,却因从没见过并不知晓纸为何物,只知道他手里这一卷又白又薄的东西能让他的小月儿高兴起来,便也笑道:“那可真是辛苦你了!这样吧,”他朝台阁们点了点头道:“晚上都留下,本王宴请诸位,算是为月儿庆祝庆祝!”
风月见他对纸并不感兴趣,便挣脱怀抱跳下地来,走到桌前将白纸铺好,举起毛笔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
松木浆的纸质,柔韧性极其好,墨迹留驻於纸上,很快便风干,没有任何湮露。
庆泽与诸位台阁这才感兴趣起来。
风月得意道:“用竹片木片写字,总归不方便,帛又那麽贵。而纸就不同了